傅南时了然:“那个漂亮女人?”
“漂亮女人?啊,对。”江泊烟用笑容掩饰尴尬,回忆之前和傅南时的对话,确保自己没有任何露馅的地方,这才放心,“是,可以这样说,确实很漂亮。”
只是不是女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他顿了顿:“但那张好看的脸确实是他唯一的优点。”
傅南时:“我不认为你有这样肤浅的爱情观。”
“爱情?”江泊烟喃喃,否认,“我不喜欢他。”
他本来想问傅南时要怎么追人,但被“爱情”这两字吓到,很快落荒而逃。
等他人一走,路饮从浴室出来。
他听了一场免费的戏,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傅南时见状冷冷瞥他,警告:“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路饮反问,“听到那个蠢货叫我嫂子,问我为什么不应他,还是说听到他其实是个痴情种?”
傅南时慢慢拧起眉。
他想打断路饮的话,但路饮突然地问他:“你觉得江泊烟怎么样?”
傅南时冷声:“别试图打听他。”
路饮顾自说下去:“天生的暴脾气,被家长宠得任性,还有,性格极端,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所以如果被他知道我们其实私下认识€€€€”
傅南时微眯起眼睛:“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期待。”
路饮耸肩:“或许吧。”
“他不会知道。”傅南时说,“我不会让他知道。”
“但毕竟我不会每次都愿意躲进浴室。”
傅南时问:“你有多讨厌他?”
路饮做出深思状:“我有必要强调一点,准备来说,我们的关系可能没有传闻中那样差劲,毕竟。”
他停顿。
傅南时立即朝他看了过来。
“毕竟我对他一直以来都很欣赏。”
傅南时意味不明地问:“是吗?”
路饮轻笑:“你不觉得他很帅吗?很多人都爱他的长相。”
“比你帅多了。”他的目光慢慢落在了傅南时脸上。
傅南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
他年少有为,即使再棘手的事也能游刃有余地解决,很少出现这样表情管理完全失控的局面。
男人之间很奇怪的攀比心,在这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
傅南时:“你是在挑衅我?”
路饮抱臂看他:“所以我成功了吗?”
傅南时扯了扯嘴角。
路饮顿觉索然无趣,说“没意思”,起身离开。总归今天这趟探视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终于弄清楚造成傅南时表现异样的原因€€€€他也跟着一起重生了。
庞大的记忆造成傅南时开车时候的分心,从而导致这场本不该存在的车祸发生,路饮猜测,而那些熟悉的场景和人物,又在不断刺激他找回丢失的记忆。
但很难解释重生后的傅南时为什么会对他莫名得偏执。
他刚拧下门把手,开门的瞬间,身后响起傅南时低沉的、带着浓浓威胁的声音:“别动江泊烟。”
“他不是像你一样的同性恋。”傅南时警告。
路饮非常敷衍地回头:“放心,我对那种的幼稚小孩没有任何兴趣,或许你可以把他调教得更成熟。”
傅南时扯动嘴角,想冷笑,但这样的场景下又很难笑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目送路饮离开,直到房门被他关上,这才松开紧握的拳,扫掉了床头柜上的一切。
陶瓷茶杯应声落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傅南时猛地靠在床背上,烦躁地揉捏眉心,试图缓解大脑带来的刺痛。
他失控了。
他清楚知道自己不应该被带入路饮引导的节奏,但很容易在他面前变得喜怒无常,露出破绽。
这是一个实打实的危险信号。
路饮开车回到清河郡,到家的时候才意识到手上的伤口还没有经过处理,终于后知后觉火辣的疼痛。
他把衣服脱下挂在衣柜,面无表情地将手放在流动的冷水下,干净利落地处理那些凝固的血渍。
他没觉得有多少疼痛,更多是麻木,盯着道道伤痕时想到车祸瞬间蔓延全身的痛楚,就有源源不断的恨意涌上心头。
过了会,路饮伸出指尖用力按压那些伤口,直到细细密密的痛意从手背袭来,这才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些许真实感。
处理到一半,外面传来脚步声,是谈墨回来了。
听到动静路饮抬头,望着镜中自己通红的眼有些怔愣,几乎是谈墨踩着拖鞋朝他走来的同时,他迅速调整情绪,伸手关停水,若无其事地抽出纸巾,粗暴地擦拭着伤口上残留的水渍。
纸巾摩擦伤口的表面,带来一阵难耐的疼痛。
谈墨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了会,突然说。
“手。”
路饮把手插进裤兜,面色不变:“我没事。”
“谢叔和我说了你的情况。”谈墨态度强势,抓住他手腕,不由分说,“让我看一眼。”
如果这时候抵抗,实在太像一个幼稚的小孩。
路饮只好把手给他看,感受着谈墨的目光落在那些已经泛红的伤口上,强烈到难以被忽视。
见谈墨低头不语,他只好说:“只是一点擦伤。”
谈墨转身去大厅拿医药箱。
药瓶都是全新的,在这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路饮也在这会发现谈墨的力气简直就像头蛮牛。谈墨用力把他按着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半跪在地上翻找那些处理伤口的工具。
期间他一言不发,剑眉微微蹙起,看上去是幅很有脾气的样子。
他平时在路饮面前收敛得很,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柔的,但到底家境优越,养尊处优,“强势”两字刻在他的骨子里,是与生俱来无法被剥除的东西。
他现在就是这样,控制欲极强的性格露出冰山一角。
路饮垂眸,俯视的角度让他能够更容易欣赏到谈墨立体的容貌,这张永远都不会泯然于众人的帅气脸庞上,带着一丝让他感到恍然的担忧。
路饮不由想到了前世。
很多年前,前世的时候,谈墨也是这样。
他不会照顾自己,但却格外擅长照顾路饮,像小时候那样,照顾他几乎已经成为他的一种本能。
路饮出神地看着谈墨,手无意识抬起,在半空停留,又轻轻地落在他的发顶。
谈墨的发质偏硬,因为被剃得有点短,所以摸上去有一些硌手。那几簇发丝就这样硌着他掌心,但触感并不让人觉得厌恶,反而安心。
察觉到头顶的重力,谈墨抬头意外看他。就因为这点意外,他拿着镊子的手无意识一重,消毒棉球直直擦在路饮的伤口,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疼痛。
“嘶。”路饮罕见地轻轻咬牙。
但他不擅长喊痛,只是手指蜷起,下意识抓住了谈墨的头发。
谈墨被迫仰起头,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好吧,我会轻一点。”
“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娇气。”他嘀咕着。
他是那种带着痞坏的帅气长相,笑起来时嘴角的恶趣味总是明显,路饮松开抓住他头发的手,说:“我没关系。”
考虑到自己的水平,谈墨提议:“我让叶医生过来?”
叶医生是他们家的私人医生,医术水平高超,路饮前世和他有过接触,只是一点小伤并不需要麻烦他。
“疼了再抓我头发。”
谈墨低头继续处理,路饮盯着他手下的动作,目光不经意掠过谈墨的双腿、间,眼角忍不住一跳。
一直都没注意到。
还真是。
就算穿着宽松的运动服也……非常明显,让人想忽视也困难。
路饮不是一个对“大小”没有概念的人,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更惊讶。他的身体斜靠在沙发上,闭眼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捞过了放在沙发上的靠枕。
他随手一抛,精准无误地扔到了谈墨的腿间,在他动作停顿时面无表情地说。
“盖上。”
谈墨起初没明白,低头看了眼抱枕,又用眼神询问路饮原因。
路饮说:“碍眼。”
“碍眼?”
谈墨默念一遍,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哦。”
他藏不住笑声里的促狭,对着路饮话就多:“有那么€€€€”
“太大。”路饮打断他,“也不是一件好事。”
谈墨耸肩:“那种事要看技术。”
路饮状似为难地看他:“第一次也没什么技术吧。”
谈墨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不可能亲自上场跟路饮证明自己到底差不差劲,当然更大可能确实差劲。
他干脆闭嘴,但手下包扎的动作没含糊,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技巧,给路饮的绷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第三天路饮去医院做检查,医生将他的蝴蝶结拆开。
伤口恢复得很快,但他是疤痕体质,还是配了些祛疤的药膏。等从医院离开往地面停车场过去的时候,路饮脚步一顿,意外碰到了又来探视傅南时的江泊烟。
江泊烟站在路边,手中拿着一根烟,想要抽,但又犹豫,抬头间就看到路饮从门内走了出来。
远远地看到路饮手上的绷带,他烟都忘记抽,将单方面和路饮冷战的决心抛之脑后,大步朝他走了过去。
“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