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的恋爱游戏 第94章

谢迟也不躲,身材高大的男人垂眸站在台阶前一言不发,表情看不出喜怒,沈余欢见状恨铁不成钢,和他说:“你不喜欢小路我可喜欢,我宝贝得很!”

谢礼安慢悠悠地帮腔:“我也宝贝我孙子。”

“妈。”谢迟无奈劝道,“先给他缓冲的时间,别逼那么紧。”

当然,他也需要点适应时间。

沈余欢一拍脑袋:“小路不是最喜欢手表,我再去给他多拍几支。”

她急匆匆要进屋的时候被谢迟拦住,谢迟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唇线紧抿,回头认真和谢礼安说:“爸,这件事别告诉谢千千。”

他和两人强调:“暂时不能让白家任何一个人知道。”

话音刚落,沈余欢嘴角的笑容变得有点勉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兄妹的关系越发疏远,近年来隐隐有了水火不容的趋势。她不是没察觉,不过束手无策,手心手背都是肉,偏袒了哪一方自己心里都不好受。

但想到路饮,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谢礼安瞥她一眼,也和谢迟说:“我知道。”

“妈。”谢迟转而又看向她,态度坚决,“继承人这件事必须解决。”

当初他们强行把白时闻塞给他,不顾他意愿,怕的就是没有继承人后家业落入他人之手。当然,即使没有路饮出现谢迟最终也会找到机会废除这个方案,不过现在因为路饮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他不会允许他人觊觎自己亲儿子的地位。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谢迟忽然想到了刚才和谈斯理的对话,心中隐隐明了。路饮还没开口叫他一声“爸爸”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努力为他铺好未来的道路。

沈余欢见状点头:“好好好,你来做主,妈妈不插手。”

谢迟:“白时闻€€€€”

沈余欢心情低落,左右为难:“小迟,他毕竟也是妈妈的孙子。”

谢迟勾了勾唇:“我手上有段监控视频,爸妈有时间可以好好欣赏。”

谢礼安面色一凛:“什么视频?”

从谢家离开后,路饮先将需要检验的双方样本送去鉴定机构,因为情况有变,他当晚依旧在蓝湖留宿。虽说睡的是客房,实际和主卧不相上下,谈照国对他好,让人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

半夜偷溜进路饮房间睡觉这件事,谈墨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不用开灯也能摸黑爬上路饮的床。但他这次掀开被子闭眼摸了半天却没见到人,吓得立即清醒,迅速打开所有灯光,在全屋快速寻找。

最后在卫生间里找到了路饮。

路饮大半夜不睡觉,套着浴袍赤脚踩在地上,两手掌心分开撑着洗漱台台面,凑近了打量着镜子中自己的面庞。

镜前灯明晃晃的光线从上打在他脸上,将路饮立体的五官蒙上层深不见底的阴影。谈墨倚着门框看了他一会,等起身走近的时候,路饮开口问他:“我们很像吗?”

谈墨说:“是挺像的。”

路饮的视线从镜子中心点移开,缓慢落在了他的脸上。对视了几秒后谈墨大步上前,用力把他抱在怀中,用后怕的口吻说“还以为你跑了”的时候,沉默不语的路饮抬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他给我发了短信。”他说,“告诉我当年他和我妈是和平分手。”

谈墨:“嗯。”

路饮:“其实我对自己生理学上的父亲毫不关心。”

他说话的时候谈墨能听到他胸口剧烈的心跳声:“在我已经不需要父爱的年纪,他突然出现,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

谈墨:“如果你不想认他。”

路饮:“他还告诉我,他会试着做一个好父亲。”

谈墨:“所以你要给他一个机会吗?”

路饮没说给,也没说不给,这个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

谈墨双手环住他的腰,以一种十分粗暴的方式把他直抱起来,不是浪漫的公主抱,到了卧室把他在床上放下,膝盖半跪在地上,细心地给他穿上拖鞋。

“下次别光脚走路。”

他说教的时候语气严肃,被路饮轻轻踢了一脚才将微皱的眉松开。之后厚脸皮地凑上去,还没亲到路饮的时候听到他说“饿了”,只能欲求不满地下楼,准备大展厨艺,给他烧一顿自己擅长的中餐€€€€面条。

但其实他在厨房一阵手忙脚乱,转身时还成功打破了一只碗,面条却只受了点皮外伤,最后还是路饮亲自下厨,挽救了他岌岌可危的面子。

“好了。”

路饮关火,转身去找隔热手套。

“我来。”

谈墨在厨房里也就这点作用了,皮糙肉厚,常年攀岩的手掌覆着一层薄薄的茧,根本不怕烫。

他动作粗暴地端起锅的把手将面条倒进碗里,又将其中一半分给路饮,问他这些够了没,等路饮点头,他们就坐在厨房那张长条形的餐桌上一起吃面。

路饮的吃相斯文,就餐时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光是这样看着他吃饭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吃了一小半,将餐碗推到一边。

他们头顶那盏暖色的吸顶灯将厨房安逸的气氛烘托到极致,路饮一手搭在餐桌边沿,后靠椅背默不作声地打量谈墨。灯光柔和他脸部的轮廓,路饮垂眸,浓长的眼睫在脸上投下密实的阴影。

谈墨埋头吃面,从路饮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浓密的发顶,因为头发长了,他头顶中间的两个发旋被黑发覆盖。

类似谈墨这样的发旋,常会被人称作脾气差,未来一定是个惹事的刺头,不是一个好征兆。

听说他确实在婴儿时期就表现得十分闹腾,哭声响亮,像小魔王。从小长相也不乖,因为一直高出别人半个脑袋,幼儿园合影时站在人群中双手插兜仰起头,又或者豪气十足地单手去搂路饮肩膀,看上去就像个十足的坏小孩。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除了他身上那些无伤大雅的占有欲,还有偶尔露出的痞气,谈墨的其他一切都在朝着根正苗红的方向发展。

前世路饮还没在大学期间碰到他时,偶尔有时候也会幻想谈墨现在变成什么样,整理相册时翻到旧照,也会在谈墨的身上多停留几秒。后来他们在新生见面会相遇,谈墨的一切都令人满意,只是。

只是长得实在太高了。

他比他的爸爸谈斯理还要高,穿简单运动服时一身的肌肉线条漂亮得不像话。谈墨那时还保留着小时候的臭习惯,喜欢从右侧单手搂住他肩膀,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将人圈在自己怀中,即使知道路饮喜欢男人,依旧不顾周围的目光。

他盯着谈墨看得出神,想到这些过去的小事,心中因为认亲的烦闷一扫而空。

“你不吃了?”谈墨突然响起的声音将他思绪打断。

路饮说“饱了”,话音刚落谈墨长手一伸,捞过他面前那碗剩了大半的面条,一点也不嫌弃地全部吃完。

他和谈墨好像没有任何热恋期,大概因为太熟了,仅是一个眼神就能洞悉彼此情绪,在一起后立即进入老夫老妻的状态,就像现在。

但路饮想说,一直这样就很好。

亲子鉴定结果在24小时后很快出炉,两份报告都支持他和谢迟的血缘关系,结果不言而喻,谢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沈余欢立即派人接他到了谢家,见面后抱着路饮胳膊不肯放,私下里扭过头去偷偷抹泪,让路饮实在无法拒绝长辈的善意,但也无法适应这样突然的亲密。

因为是场小型家宴,谈墨这次没有和他一起前往,少了他的陪同路饮难得无法做到游刃有余。

在等待晚饭的间隙他出门透气,这时一辆跑车在他面前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白时闻气匆匆从车内走出,脸上带着嚣张怒意,睨了路饮几眼后用主人公的口吻质问:“谁允许你来这里?”

路饮讽刺地笑了笑。

第七十六章

有段时间没见,白时闻的发色从嚣张的银色变回黑色。

他在网络舆论战上吃了大亏,自从霸凌同学的事情发酵以来,这两个月里他在学校人人喊打,简直成了过街老鼠,现在撞见罪魁祸首路饮,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尤其看到路饮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谢家,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

他见路饮不答话,上前就要拽住他衣领,被路饮打落手后,就口不择言地低吼道:“怎么,真的把我舅舅勾引到手了?他给了你多少底气?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每次和路饮起冲突时白时闻都会这样骂他狐狸精,翻来覆去全是相同的词汇,因为找不到其他可以切入的角度,只会这点人身攻击。

路饮的眸色立即冷了下去。

从得知白时闻是始作俑者后,他就一直试图模拟他的动机,心中有个猜测隐隐诞生。白时闻前世买通司机,冒着巨大风险将他置于死地,受到宋央蛊惑的同时,是否存有一定私心?

也就是说,如果他从他和谢迟相似的容貌中得到启发,偷做了他们的亲子鉴定发现的确存有血缘关系,那么为了保住自己盛驰继承人的地位,将一切不利苗头扼杀在摇篮,很有可能做出极端行为。

路饮朝他走去:“你说谁是狐狸精?”

白时闻气急败坏道:“骂的就是你。”

路饮轻笑,看起来没有被他的这番话激怒。白时闻见状危机感顿时攀升到巅峰,愚笨的大脑高速运转,故意将手中的车钥匙往他脸上掷,想要在自己地盘激怒路饮,好让外婆把他赶出家门。

他的计划确实得逞,但被路饮推倒在地上,一只脚用力踩在胸口时,还是不可避免被气得吐血,发誓等会一定要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他特意高声呼救,试图引来沈余欢,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路饮。

但他注定失望,眼见半天过去外婆依旧没有出现,胸口的疼痛仿佛烈火灼烧神经,白时闻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口不择言地大声斥骂。

“王八蛋,狐狸精。”他喘着粗气,“有本事弄死我,否则我一定要弄死你!”

路饮面沉如水,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随着他变本加厉的脏话,在眼底凝聚起狂风骤雨,声音冷酷。

“你说你要弄死谁,嗯?”

前世那些糟糕的记忆排山倒海,他的掌心移至白时闻脖颈,修长的五指缓慢收拢。白时闻猝不及防被他掐住命脉,腹腔的氧气逐渐稀薄,他脸色涨红,无法呼吸,用口型嘶哑喊出“路饮”的名字,双腿在半空乱蹬。

路饮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垂眸打量拼命挣扎的他,如同在盯一条砧板上的鱼,他冷冷一笑,俯身看他。

“你要弄死谁?”他再次轻声询问,歪了下脑袋,轻慢地打量白时闻,精致的侧脸如同冬日结块的冰。

白时闻已经看不清人脸,瞳孔无法聚焦,眼前阵阵发黑。

“不……救命。”他拼命嘶吼。

路饮仿佛浑然未觉。

白时闻撑开疲倦的眼皮,余光中终于出现一道人影,认出那是谢迟,他简直涕泪横流,声音如同老旧的拉风箱:“舅舅,救我!”

路饮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谢迟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垂眸时刘海挡住了他的神情,让人无法揣测他此刻的情绪。

“你要帮他?”路饮问他,同时松开手站起来。

白时闻立即翻滚至一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捂住脖子大声咳嗽。他受了这样的委屈,不可能善后,面色狰狞地扬手指着路饮,放出狠话:“你死定了!”

路饮无动于衷,但谢迟身形微动。

白时闻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谢迟拖住衣领拽了起来,面色茫然。

他全身无力,双脚软绵绵地垂着地,对上谢迟毫无温度的眼眸,遍体生寒,唇瓣蠕动着小心开口:“舅舅?”

“道歉。”

白时闻高声道:“我没错!”

“是么。”谢迟冷笑,“你刚才说路饮是我的?”

白时闻硬着头发说:“他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舅舅,你别被他给€€€€”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脸颊有火辣的疼痛传来。痛是其次,更多是羞耻!连他爸妈都没打过他巴掌,谢迟这个王八蛋凭什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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