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反派剧本 第78章

右贤王顶着冷汗,还佯装自己一点事都没有,突然冷笑一声,用蔑然的口吻说道:“孟少卿,这些是你的看法,还是你们齐国人的看法,这等大事,你做得了主吗?”

孟昔昭本来正在喝水,闻言,他挑了挑眉,然后低下头,从自己袖子里抽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来。

右贤王见过这个绢帛,齐国太子进宫拜见单于的时候,就拿过这么一封绢帛,上面写的是齐国皇帝给单于的书信,表示公主已送到,希望你们能善待她,两国以后也能继续友好的相处。

右贤王一脸麻木的看着孟昔昭十分珍惜的展开这卷绢帛,看着上面的字,孟昔昭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亲爹。

他崇敬又自豪的面对绢帛:“临出发前,陛下给了我一封密旨,将送亲队伍几百余人,都交给了我,必要时候,我不止能做主,还能调遣这些人,为大齐效力,为陛下分忧。”

说着,他抬起头,对右贤王笑了一笑:“右贤王殿下,不知单于什么时候有空?我进宫去拜见一下,说说不再买马的事。”

右贤王:“…………”

此刻他就像那大草原上的土拨鼠,非常想暴躁的大喊一声“啊!”。

……

孟昔昭从右贤王府出来,表情上虽然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只要看他一眼,就会知道,他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金都尉得知这件事,顿时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跑到左贤王的房间,门也不敲了,直接就对着正在养伤的左贤王大叫:“殿下!孟昔昭背叛了我们!”

左贤王:“……他是齐人,何来背叛之说?”

金都尉:“可他最先示好的人是您,现在他却跟右贤王走的近,真是墙头草!”

提起右贤王,左贤王也有点沉默。

左贤王是勇士出身,家世没有右贤王那么高,而右贤王一开始的身份,是单于的玩伴。

他只比单于小六岁,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他跟单于更亲近。

左贤王年轻,这么年轻就跟右贤王平起平坐了,而且还居左,右贤王能高兴才怪,这些年也是明里暗里的针对了他很多次,老实说,左贤王并不在乎,他这个人,心胸十分的宽广,要不然能养一百多个养子么,即使这一次自己挨打,也是有右贤王的手笔在,但左贤王其实,并没有多记仇。

他只是很失望。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啊,还是没法让单于完全的信任自己,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挑拨,单于就会朝他也挥起鞭子。

左贤王沉默,而且看着都有点落寞了,金都尉顿时心疼的不行,他半蹲下来,这个姿势既是匈奴表示臣服的礼节,也能让左贤王跟他平视。

“殿下,我不想再看您挨打了。”

左贤王:“单于这次只是太生气了。”

“他再生气都不应该打您!”

连天寿帝那么混蛋的,都没动手打过太子呢,别说天寿帝了,就是那个差点把整个朝堂都送去黄泉路的暴君,他也知道不能随随便便的打大臣,要么骂,要么直接就杀,亲自打人,这是折辱,费力又不讨好的,当然不干。

这可真是……英明的君主都是一样的英明,而昏聩的君主各有各的昏聩。

……

左贤王不吭声,金都尉看着就更着急了,抿着唇,寒着脸,突然,他转身跑了。

而左贤王并没有抬起头,也没有拦他。

都是匈奴人,谁会没点血性。

只是有时候当一条听话的狗当惯了,他需要有人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链子,也需要有人推他一把。这个世界上,自发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被迫前进的。

第二日,右贤王就把草药全送到了驿馆。

孟昔昭为了不引人怀疑,他不止要了两样,也不止要了十几斤,而是二十多斤,近三十斤,连送货的匈奴人都是扛着麻袋送来的,孟昔昭走过去,打开几个麻袋看了看,不禁挑起眉来。

右贤王速度够快啊……这么多的草药,在应天府一天集齐自然没问题,可在缺衣少食的单于庭,还能这么快凑齐,看来右贤王挺上心。

后面,崔冶披着披风走下来。

匈奴太冷了,这时候大约就是最冷的时候,只是大雪还没来而已,崔冶的身体受不得冻,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待在驿馆当中,因为他只要一出去,双手就会变得像冰块一样,孟昔昭也不敢让他出去了。

看着地上的几个麻袋,崔冶不明白:“你让匈奴人送这些来干什么?”

孟昔昭眨眨眼,回答他:“烧着玩。”

崔冶:“……”

他的眼中冒出一个问号。

除了要留给滕康宁的那部分,剩下的,确实是要烧着玩,浪费也没辙,毕竟他就是这么跟匈奴人说的。

孟昔昭秉承着要么不说谎,要么就做戏做全套的原则,还让郁浮岚出去请楚国公主,毕竟这祈福仪式是给楚国公主的嘛,她在这才好进行。

在逃婚事件发生前,楚国公主跟太子一样,就待在新宫里,哪也不去,可逃婚事件以后,尤其是在右贤王那里都过了明路以后,几乎天天,孟昔昭都要想着理由的,把楚国公主叫来驿馆,让她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再回去。

慢慢的,不管是新宫的人,还是驿馆的人,甚至是路上的匈奴人,都习惯看到这一幕了。

等楚国公主来了,让她端坐在大堂中,孟昔昭还叫了另外的一些人过来。

听了孟昔昭说的,这些人全都一脸懵逼,“咱们大齐,还有这样的祈福仪式?”

孟昔昭:“当然有,而且是从越朝的时候就有了。”

这些人继续懵逼的看着他。

孟昔昭撩起眼皮,沉默的看着他们。

众人:“…………”

这些人还是比较聪明的,一个激灵之后,就反应过来了,然后七嘴八舌跟身边的人说:“对对对,是有这么一个习俗。”

孟昔昭看他们都听话,感觉挺欣慰。

自己的名声在大齐虽然还是臭不可闻,但在这小小的送亲队伍里,已经彻底拔高了,现在即使没有那道天寿帝的密旨,这些人也愿意听他的。连丁醇,都不再避着他走了,发现他有事情的时候,还会出口询问,要不要帮忙。

而崔冶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孟昔昭把这群人治的服服帖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臧禾站在他不远处,听到这个动静,不禁看过去,心里还有点为孟昔昭担心。

太子不会是生气了吧,因为孟昔昭抢了他的风头,甚至隐隐有要盖过太子的意思了。

崔冶没注意到臧禾的视线,郁浮岚却看见了,一见他那表情,郁浮岚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然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懂什么,我们太子殿下一向是虚有其表,他只是看着像不高兴,其实,他心里可骄傲了呢!

你一个小小员外郎,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太子和孟少卿之间的深深友情!

……

同僚之间暗流涌动,孟昔昭是不关心的,毕竟这些人爱怎么涌就怎么涌,反正碍不到他的事。这边,他正默默的举行着这个怎么看怎么诡异的仪式,对面的楚国公主都快被呛咳嗽了,而这时,一个匈奴人敲响了驿馆的大门。

看见这里仿佛正在驱邪一般的场景,这匈奴人愣了愣。

臧禾走过去,皱着眉看他:“有什么事?”

匈奴人眨眨眼,这才回过神来:“金都尉派我来传话,请你们的孟少卿跟他一起去打猎。”

第45章 永远

十月底, 深冬,草原上寸草不生,动物们该冬眠的冬眠, 该饿死的饿死,这日子出去打猎, 能不能猎到东西先不说, 别被饿狠了的野兽猎了就不错。

……

明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但孟昔昭还是如约前来了。

金都尉约孟昔昭的地方, 是在离王宫最近的一座矮山脚下,在偌大的单于庭, 这矮山就是硕果仅存的一点绿色, 山上长着许多松树,组成密密麻麻的针叶林。

孟昔昭不会骑马, 是匈奴人驾车把他送过来的,到了地方,那匈奴人就走了, 孟昔昭披着大氅, 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

“……”

什么意思?

天本就冷,今天还多云, 阴沉沉的, 看着要下雪的模样,这针叶林里还一个人都没有, 动物都躲起来了,鸟叫声都听不到,在这极端静谧的环境里, 是个人都会感到害怕。

明白金都尉这是故意的,孟昔昭抿了抿唇, 也不打算一直在这里傻站下去,人家出招了,他肯定要接招啊。

于是,他迈开步子,慢吞吞的在附近搜寻起来。

口里还叫着金都尉的名字。

“都尉?都尉你在吗?”

这时候,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孟昔昭条件反射的转头,人还没看见,先看见一把刀朝自己的心口袭来。

很好,这回他那八风不动的遗憾算是补上了,孟昔昭大脑一片空白,腿脚跟不上他的反应,只能就这么呆呆的站着。

而下一秒,孟昔昭身后又蹿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后者拦下了金都尉的一击,然后飞身一踹,就把金都尉踹的后退好几步,半跪在地上。

要不是金都尉练过,此时此刻应该已经趴地上起不来了。

詹不休却还不想放过他,哪怕穿着冬衣,都能看到他手臂的肌肉暴涨,“匈奴贼子,自寻死路!”

说着,他就朝金都尉的脑袋砍去,金都尉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孟昔昭,他估计不会提前给自己留下后手。

詹不休这一刀要是真的砍下去,金都尉肯定就没命了,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瞳孔猛地缩紧,而这时候,孟昔昭突然大喝一声:“住手!”

詹不休动作一顿,他转过头,看见孟昔昭朝自己快步走过来,“我让你动手了吗?滚开!”

詹不休望着他,满眼都写着愤怒和不甘心。

这可不是提前排练好的,孟昔昭觉得大冷天打猎有点怪,所以临时叫上了詹不休,让他暗中跟着,然而后面的这些,孟昔昭根本就没料到。所以,他现在是真的想杀了金都尉。

孟昔昭觉得寒风都不是那么的刺骨了。

后背一身冷汗,脑门一层热汗,在这冰火两重天里,孟昔昭还不能缓缓,必须赶紧过去救场,“你杀了他,咱们怎么跟匈奴单于交代,怎么跟左贤王交代,大婚还没举行呢,你先杀一个匈奴的都尉,詹不休,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詹不休:“他想杀你,我又为何不能杀他?!”

听到这个问题,孟昔昭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金都尉。

顿了顿,他问他:“都尉,可否要解释一下?”

金屠哲:“…………”

怎么解释。

难道要他说,他其实没想杀孟昔昭,是想吓唬他一下,看他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解解气,顺便再威胁他一下,让他知道,墙头草没有好果子吃。

但戏没做成,反而让孟昔昭看了一场戏,这时候解释,岂不是更丢人。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