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反派剧本 第218章

然而他的祈祷并没有起作用,天寿帝突然笑了一下,还鼓了鼓掌:“孟卿不愧是朕选中的应天府尹,识人断案,乃是一绝啊。依你之见,此事非是李淮,那会是何人所为?”

皇帝话语当中的威胁连龚兽医都听出来了,幸亏他已经跪下了,不然他腿一软,能直接摔在这大殿上。

龚兽医如今脑子里就剩下了四个字,吾命休矣……

陆逢秋无比紧张的看向孟昔昭,心里超大声的劝他服软,很可惜,这就是他勇气的巅峰,让他真的说出声来?不好意思,那是不可能的,他还没活够呢。

而不知道孟昔昭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还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铿锵有力的说道:“启禀陛下,依微臣之见,此事恐怕是太仆寺中人所为,李淮数月之前来到太仆寺,且因养马得当,得到了陛下的夸奖,官员倾轧是常有的事,因嫉妒贤能,而暗中加害,更是自古就有。臣请陛下,命臣来调查此事,将太仆寺中的凶手,缉拿归案,还太仆寺丞李淮一个清白。”

见他识趣了,天寿帝这才微微笑了一下:“孟卿心意甚好,然而这个案子,已经归了皇城司审理,便交给他们吧。且孟卿与太仆寺丞是为亲属,理应避嫌,不好过多参与啊。”

孟昔昭听了,顿时惭愧的低下头:“陛下说的是,微臣心急了。”

天寿帝呵呵笑:“无妨,既然李淮大体是无辜的,那就让皇城司加紧审理,不管是暗害汗血宝马,还是贪污银两,都一并的查,查完之后,若李淮当真清白,便让他归家去,修养好了,再回太仆寺上值。”

至于无端下狱、还挨了这么一顿打的补偿……

又不是他打的,不给。

孟昔昭就知道皇帝会是这个德行,自己把局势翻盘了,眼看着就要对上他老丈人了,所以,他不高兴了。

知道是知道,但孟昔昭心里还是燃起了一簇小火苗,心中咬牙切齿,表面上,他却感恩戴德:“陛下乃圣明之君,臣谢主隆恩!”

…………

两天之后,李淮才被放出来。

即使知道他是无辜的,天寿帝还是又把他关了两天,让他吃尽了苦,才终于晃晃悠悠的从监牢里出来。

国公府遭此大难,人人都心有余悸,孟昔昭给李淮送了好些的补品,本以为他需要缓上一两个月,才能回太仆寺去,谁知道,仅仅三天,脸上的伤还没好全,李淮就已经重新上值了。

孟昔昭怕他逞强,还去看望他,两人坐在不寻天当中,看着满桌子的珍馐,李淮突然问他:“表弟,当官是不是很难?”

孟昔昭看看他的脸色,回答道:“当好官难。”

“那你是好官,还是不好的官?”

孟昔昭想了想,然后朝李淮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李淮沉默下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又抬起头,脸上的青色如今已经变成了更深的紫色,看着比之前还凄惨,但他却认真的对孟昔昭说:“表弟,不管好官坏官,你都要继续当下去,别怕他们,都走到这一步了,就更不能退缩了,大不了,就让他们再关我一次。”

孟昔昭哭笑不得,刚想说什么,却又看到李淮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酒杯,喃喃道:“不过,我也长记性了,不会再那么容易被他们关进去了。”

孟昔昭看着他,最后,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搞这么大一出戏,最后不了了之,连太仆寺里被他买通的官员,都被下了死牢。

甘太师在皇帝那待了快一个时辰,出来以后,脸色还行,和平时看着差不多,可等他回家没多久,死牢里那个倒霉的官员就死了,死因,自己撞墙。

苏若存在后宫,听关娘子说完这些事,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

住在后宫这么久,她还没见过甘太师,因为甘太师一来,她立刻就要避嫌出去,既是她主动,也是天寿帝的要求。

他从不让后妃出现在甘太师面前,怕甘太师触景伤情。

苏若存看着镜中越来越像个高贵宫妃的自己,心里想着,可真贴心啊。

关娘子如今是她身边的掌事姑姑,这小小宫苑,都是她来管着,毕竟是能从吃人不吐骨头的南诏皇宫平安那么多年的人,直把她的宫殿,管成了铜墙铁壁。

进宫也有几个月了,除了关娘子,她还重用了一个内侍和一个宫女,都当半个心腹使,至于能不能更进一步的信任,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

打扮结束,苏若存起身,该到她去喂食御花园里那只长仙的时候了,其他宫妃都怕长仙,其实她也怕,不过,再怕,她也要逼着自己去照顾那只大树一般粗的长仙。

然而还没走出宫门,关娘子突然急匆匆的回来,两人一对视,苏若存垂下头,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关娘子见状,立刻关心的上前,“娘娘可是头痛?”

苏若存点点头,关娘子叹了一声:“这老毛病怎么又犯了呢,我扶娘娘回去吧,一会儿,让陈太医来给娘娘把脉。”

说着,这俩主仆就又回去了,旁边的洒扫小宫女一脸羡慕。

苏淑仪和关姑姑的感情可真好啊。

另一边,刚坐到床上,关娘子就把手里的纸条交给了苏若存,两人一个忙碌的照顾,另一个则歪过身去,迅速的看完纸条上的内容,然后,又把纸条传回了关娘子那里。

等关娘子趁着剪烛火的时候,把这纸条烧了,就再没人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了。

而在递出纸条仅仅三天之后,孟昔昭就收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张已经发黄的信笺,上面写着一些文人墨客喜欢记录的杂诗,全都是名不见经传的,而且口吻来自一个女子。

不用说,这就是甘贵妃的大作了。

……

天寿帝就是个喜欢吟诗作对的,甘贵妃是他的真爱,又是甘太师的女儿,肯定也会舞文弄墨,孟昔昭看着这上面的诗,忍不住乐了一声。

不错,挺好,就这水平,他都不用去求助桑烦语了,自己就能编一首出来。

不是真爱的时候,天寿帝只看得上桑烦语这种大才女写出来的诗词,而是真爱的时候,哪怕通篇无病呻吟,他也会好好的珍藏起来。

不过,这两张上面的,估计天寿帝自己也看不过眼去,所以才压在最下面,即使苏若存给偷出来,短时间内,也不会被天寿帝发现。

所以,还是要作一首,比这上面要高一个水平的诗词才行。

孟昔昭把这两张旧信笺仔细的收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去,来到自己的下属,提举学事司这里。

提举学事司这个官职,相当于往后的市教育局局长。

不过这时候的教育局,不光管学子的事情,还管着记录府志。

孟昔昭敲敲他的桌子,让他滚蛋,他要亲自检查他的工作做得怎么样。

这位提学也不敢说个不字,毕竟他经常抽风,今天抽到自己这来,只能算自己倒霉。

而在这位提学走了以后,孟昔昭在他这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天寿二年到四年的府志。

他粗略的翻了翻,也不看别的,就看天气,着重看三年和四年这两本。

等看完了,他就把所有东西都归位,然后施施然的离开了。

徒留提学和其他人,满脸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

东宫。

崔冶拿着那两张旧信笺,看着上面的内容,默然无声。

过了好久,他才扭过头,看向正在冥思苦想的孟昔昭。

在孟昔昭手边,左边是闫顺英编纂的文人诗词集,右边是前朝大儒著述的诗词十讲。

孟昔昭就一边参考、一边学习,偶尔,还要再往前边看看,而他前边也放着一本书,不过,这本书的书名是天寿四年起居注。

……

崔冶看他努力的连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忍不住说道:“不如让我来写吧。”

孟昔昭头也不抬,断然拒绝:“你不会。”

崔冶:“……”

那你连平仄都要掰着指头现数,就算会了?

孟昔昭可能也发现自己拒绝的太斩钉截铁了,他还转过头,又找补了一句:“殿下的文采自然是好,可这首诗词,要的不是好,而是高,里面一个废话都不能有,必须每一句,都能直戳咱们陛下的肺管子,如果能让他直接爆体而亡,那就更好了。”

说着,他想象了一下天寿帝双目一瞪、当场殡天的画面,乐不可支的笑了两声,然后又转回头,继续奋斗在书桌上。

崔冶:“…………”

他想象不出来,什么诗词,才能把他爹直接气死。

不过孟昔昭是给桑烦语构思了人设的人,一个人设,让桑烦语一夜之间火遍大江南北,世人不都识皇帝,却都识得凄婉才女桑烦语。

眨眨眼,崔冶想,于阴阳怪气一道,他确实不如孟昔昭。

也罢,他还是练他的字吧。

第116章 三郎

一转眼, 就又是深秋了。

汗血宝马暴毙一案尘埃落地,孟家表现上没有任何损失,国公府似乎也没有, 就是李淮,挨了一顿好打, 太师府更是没什么损失, 只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官而已,也就等于是打个喷嚏的动静。

这样一看, 仿佛只有一个人吃了亏。

那就是天寿帝。

……

心心念念的汗血宝马一口气死了俩,后面那匹即使经过了所有兽医的全力救治, 却还是不幸牺牲, 和另外两匹一起,被埋在了六尺之下。

搞得天寿帝心里那叫一个疼, 好在很快,甘太师就着人,从夏国买了两匹上等宝驹, 送给天寿帝, 这才平息了他那小心眼的毛病。

甘太师送天寿帝宝驹,这个大家都知道, 也见怪不怪, 毕竟他俩就是这么亲近,但很少有人知道, 太子居然也送了天寿帝一匹马。

据说是从乌古兹国买来的巨型马,威风凛凛,比高大的匈奴马大整整两号, 而中原马站在其身边,更是没法看了, 就跟小马驹似的。

乌古兹国就是那汗血宝马的发源地,人人都知道那里的马匹好,可这个地方离中原实在是太远了,即使商人,也很少会踏足中原土地,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是走了什么门路,才获得了这样一匹宝驹。

有句老话说得好,傻子认大个……咳。

总之,和甘太师送的那两匹小马比起来,天寿帝肯定是更喜欢这独一份的、通体纯黑的西域马,这马的体型和颜色,很容易让他想起西楚霸王拥有的那匹踏雪乌骓,骑在这马上,他也有种力拔盖世、气壮山河的错觉。

不过,他总共也没骑过几回,因为这马实在是太高,哪怕内侍把自己的手抬得高高的,天寿帝这僵硬的身子骨,也很难爬上去。

所以在过完了瘾之后,他就把马交给太仆寺,然后还是过自己熟悉的夜夜笙歌的生活了。

孟昔昭坐在外城的茶坊当中,外城没什么像样的铺子,这家茶坊,算是装潢最豪华的了,一共就二层高,只有一个雅间,幸亏孟昔昭来得早,不然就只能坐在大堂了。

茶博士把孟昔昭要的茶泡好了,然后客客气气的询问他还需要什么,孟昔昭摆了摆手,他便识趣的离开。

端起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盏,孟昔昭又等了片刻,詹不休才终于姗姗来迟。

一进来,他就告罪:“抱歉,军营里有些事务耽搁了。”

孟昔昭当然不会跟他计较这个,“无妨,坐吧,尝尝这瑞龙茶,不比内城里的大茶庄差。”

詹不休依言坐下,他是武将,对于这种围炉煮茶的活动,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孟昔昭这么说了,他就默默的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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