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换一一记下,说:“现在放心了吧?”
喻遐不知他的担心表现得明显,反问:“我?”
“刚才我说不养的时候你都快哭了。”姜换曲起手指蹭了蹭喻遐的脸。
喻遐说没有,被有求必应的感觉太幸福也太珍贵,他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到底没忍住,往姜换那边靠了靠。
坐了会儿,夏夜的风吹得久了微微发冷。
先是胳膊贴胳膊,清清爽爽地挨近了,又不满足地试探,他大着胆子和刚才一样埋姜换的颈窝,没被抗拒后喻遐偏过头,下巴抵在姜换左肩。
姜换略一侧脸,喻遐以为是这姿势让姜换以为自己有什么话要说,沉默地思索片刻,他问:“那只小猫去哪儿了?”
“哪只?”
“你微博那只。”
姜换不语,拿出手机翻了会儿和杨观凤的聊天记录,找出一条视频。
二十多秒都在一个场景,小猫抱着藤椅脚啃,把自己啃翻了,在地上打了个滚,再次锲而不舍地扑过去继续。
喻遐看得认真,小猫打滚的时候他笑出声,说了句“好可爱”。
姜换没附和,左手往后撑得远一点,他那边肩膀被喻遐这么斜靠久了开始发麻,但还在承受范围内。喻遐不知道他受过伤,当然不会故意,但姜换也没准备告诉喻遐,只是不着痕迹地把身体重心往下沉,尽量减轻肩膀的负担。
“后面还有。”姜换没伸手,让他自己拿着,“经常给我发视频,你看吧。”
“杨姐养它了啊?”喻遐一连看了好几个小猫视频。
姜换“嗯”一声说:“叫招财。”
喻遐为难地说:“名字是不是有点……”
“很土。”
“可不是我说的。”喻遐赶紧澄清。
姜换瞪他一眼说你心里明明都这么想。
喻遐被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不尴尬不心虚,只抿着唇笑。他把手机还给姜换,眼睛弯成一条线,唇角也上扬,倔强冷淡的一张脸忽地变得明亮又动人。
那笑容真好看,姜换到嘴边的“可爱”被自己忍住,视线却没有移开。
气氛一时安静得很暧昧。
喻遐的笑意变淡了,他坐直身体,低下头,一只手无意识地按嘴角的干燥,小动作不断地掩饰。姜换看了一会儿远处,关掉手机屏幕没话找话。
“杨姐要知道你这么维护她肯定特别高兴。”
“她请过我喝咖啡。”
远处的两只小猫吃饱喝足又钻进了草丛。
“什么时候?”姜换不记得这回事,想了想猜测,“在临水?”
“那次我去找你,没找到。”喻遐说着,“杨姐让我喝杯咖啡再走,我就在那儿等,结果你回来的时候好像有事要忙,没打招呼我就走了。”
“啊,那次。”姜换好像有点印象了,思及前因后果,哑然失笑,“不对,那次是不是你结的账?她请你喝咖啡,结果怎么成了你自己付钱?”
“但是她让我进去的啊。”
“小鬼。”姜换狠狠揉两把喻遐的头发,无奈地说,“不能这么算。”
“要这么算。”喻遐认真地,又像调侃地,分不清虚实对他说,“如果那天杨姐不叫我去喝咖啡,我这辈子都遇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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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钉不是穿骨头但看起来就在眉骨的位置所以……dbq前面的描述出现了误解(。最近陷入无限的自我怀疑反复觉得因为写得很烂就活该没人看,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可以的话请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出口
周五更
第二八章 蓝太阳
揉喻遐头发的手蓦然停下。
喻遐忽视了这个动作。
他想,身体关系对姜换而言大概并不算什么,也不会因此觉得他特殊。所以他现在只能反复试探姜换到了哪一步,并不知他们能否继续下去。
“一辈子”,作为形容词太沉重,却在这一刻的确发自肺腑。喻遐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听来有多么惹人误会,又或许明知姜换可能想多,但他恨不得两人羁绊更深一些,于是没有像以前那样懂事地点到为止。
“如果她没有叫住我的话,我可能直到离开临水也不会进去溪月小筑,虽然知道你在那儿,但知道是一回事,和你说上话又是一回事,杨姐请我进去,所以我那天才见到了你。”喻遐的声音很轻,很黏,飘浮似的晃晃荡荡,却始终萦绕在姜换身侧,“这个暑假……没有比能认识更让我开心的事。”
姜换愣神,似乎第一次听见把薄弱的因果联系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一时无法应对。
演员的基本功里有在许多情境下处理过台词,然而那些都是提前写好的,背诵过的,直抒胸臆也有一个底稿,逃不出准备的框架。
现在需要在框架外即兴发挥,姜换忽地发现原来他的语言表达如此匮乏。
他不像喻遐一样,能把最真诚的话说得坦坦荡荡,他的心动,心疼,心酸,复杂地搅在了一起,找不到从哪里开始。
在喻遐之前没人曾经告诉姜换,“没有比认识你更开心的事”,好像他不是一个能让人快乐的对象。他们或目的性极强,或开门见山得不到就转身离开,偶尔一两个能留下的,浅尝辄止的冲动很快也消散了,剩下只觉得姜换很古怪。
原来就算不刻意改变,他的存在也是会让人感到高兴的。
意识到这一点,挥之不去的压力终于松快。
然而已经保持沉默太木讷,许多情绪翻涌着长久无法宣泄,堵得姜换莫名一阵眼酸,仿佛同时被两股力道拉扯着,不知所措。
他试着揽了下喻遐的肩,像叹气,又像回应似的,一声短促的鼻音。
“抱歉。”喻遐挺直背看向他,“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为什么?”
“好像你会有负担。”
自己单方面的话本该不关姜换的事才对。
姜换眼神稍微躲闪:“不会。”
“真的?”喻遐笑了笑说,“你别又在安慰我吧。”
姜换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有昏黄的火焰。
从遇见时到现在喻遐总是这样,神态小心而躲闪,语言克制又暧昧,目光却放肆地一次又一次地试探他,偶尔有语言,表情,姜换猜不透他到底喜不喜欢。
他移开目光说:“你再这样我就有负担了。”
闻言,喻遐赶紧抬手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姜换好笑地问:“到底想不想我有负担?”
喻遐摇头。
“那你又要说出来。”
“对啊。”喻遐放肆地说,“看到你总不能撒谎,心里怎么想我就怎么告诉你。”
出尔反尔又口是心非,说的那些话还颠三倒四重复好多次,找不到重心到底在哪儿,似乎每一句都很关键。可能换个其他随便谁姜换就觉得烦了,他能理解却很难共情浓度过高的喜怒哀乐,否则也没那么多想爱他的人知难而退。
但这天,喻遐描述“错过”,他跟着开始难受,喻遐说“开心”,他也奇怪地、不自觉地有了阳光下五彩泡泡升空的快乐。
左肩被靠过的地方,骨头缝里那阵酥麻的疼痛没多久就消散了,它没有那么快痊愈,而是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心脏,继续折磨姜换。这阵疼痛缓慢地酸胀,越来越重,最终沉重地落在那个缺口。
姜换的停顿成千上万次,想到喻遐,就轻轻塌陷的缺口。
短暂地被修好了。
“那我请你喝杯咖啡吧?帮杨姐请。”姜换问,他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对得起喻遐那天心血来潮买的单。
喻遐看他一眼:“现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这时候喝咖啡也不怕失眠。
但对姜换而言失眠已成常态,他不在乎自己,略一思索,又想到或许喻遐正是睡眠质量好的时候,不想被打扰。
不过要说再见也太早了,姜换听他说了今天不去便利店后改口:“喝点酒也行。”
好像突然忘记自己宣布戒酒的事了。
“不要。”喻遐同样拒绝了姜换要喝酒的提议,但姜换一再坚持得由自己请回来,喻遐拗不过他,说那就去买瓶饮料吧。
喂完猫后,一起走向学生超市。
濒临夏秋换季,梧桐絮继续泛滥,槐花也落了,过敏和得流感的人都多,姜换戴着口罩并不显得突兀。但他气质太特别,留着男性群体里少见的过肩长发,在超市货架边选饮料时不远处有个男生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最后大着胆子上前搭话。
对方的搭讪技巧不甚高明,问:“同学,你是艺术学院的吗?”
姜换一愣:“啊?”
身后,喻遐别过头,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闹了个大乌龙,姜换自认虽然长得不显成熟,但也绝非面嫩的那一类型,二十来岁时尚未被认作学生,都三十了,怎么还能有这种事。
被小插曲一打乱,最后他从货架上随便拿了两瓶饮料,结账出门才发现是很甜的果汁。
两个人又找了个灯光照不见的角落。
喻遐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但他不希望被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发现正和姜换在一起。身边的人全然不懂他的选择,还在纠结那句拙劣搭讪,喝了口果汁,苹果味,不知加了多少糖精,姜换被甜得紧皱眉头,半晌不能释怀。
“太甜了。”姜换五官都有些扭曲,“比这个还甜的只有读书时喝过的一个,好像是橙子,芒果?记不太清楚,难喝。”
很少听他提起学生时代,喻遐好奇地朝姜换移了点。
“你在英国读大学?”
“百科词条没写?”他反问。
喻遐无语地看着姜换。
他就弯了弯眼睛,才语气平常地说:“最初我考的星岛大学,大二退学了,然后申请了英国的学校。不过正经读了一年多就开始拍电影,耽误好久才毕业。”
众所周知的是,姜换在伦敦街头被许为水发掘,彼时刚刚20岁。媒体推测他的个人经历应该和许多星岛的同龄人一样,都是前往英国求学的,然而没确认过真假,姜换的学校、专业、是否按时毕业,全都也成了悬案没有后文。
现在,普普通通的夏天夜晚,喻遐在最熟悉的校园一角窥见了许多人费尽心思都打听不到的不算秘密的秘密。
他觉得姜换愿意提就是不反感,于是问:“最开始为什么退学啊?”
姜换摇晃两下塑料瓶:“你猜我是学什么的?”
猜不出,他好像与生俱来就应该当文艺电影明星,哪种专业都不适配,但若妄下定论他去读表演学院,似乎又有些失真€€€€姜换不该被科班技巧训练。
喻遐天马行空地猜:“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