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原主去往何方,希望他可以平安顺遂。
.
给屋子做了大扫除,闻录洗掉一身疲惫,睡前拉了拉筋,站在墙边劈一字马,手拿纸笔安排之后一个月的训练计划。
据闻录推测,他目前的身体数据应该同原主一模一样,他自幼学习舞蹈,风雨风阻练习基本功,饮食由专人安排,只有他弥留之际才这样消瘦。
既然准备重回舞台,饮食和锻炼必须双管齐下,当然,睡眠也得跟上。
躺进残留着淡淡果香的被子,以为自己会失眠的闻录,五分钟不到便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久久等不来闻录主动低头认错的盛绍辰睡不着了。
他眼睛熬得通红,死盯着他和闻录一层不变的聊天界面。
好啊,电话不打,消息不发,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必须得打个电话好好管管闻录,手指即将按上拨号键,盛绍辰猛地缩回去,凭什么他要主动联系闻录,搞得好像闻录多重要似的,明明是闻录自己黏上来的。
烦躁地把手机仍向床脚,盛绍辰将被子往头上一拽,睡觉!
次日清晨,一夜未眠的盛绍辰顶着熊猫眼,眼中布满红血丝,杀气腾腾地捏着手机决定出门逮人去。
无论如何,他必须先让闻录把歉给他道了。
第3章
同闻录设想的一样,房东拒绝了他的退款要求,直言退租可以但已经缴纳的房租不会退给他,而且这个节骨眼上不好找新的房客,押金权当补偿他的损失。
换作从前,闻录哪里受过这种气,现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闻录无奈选择忍下,跟房东说好租完这个季度不会续租。
原主当初为了方便照顾盛绍辰才租下这个房子,第一要务就是距离盛绍辰学校近,考虑到盛绍辰偶尔会来住,直接排除便宜的合租房,每个月三千的房租占据原主支出的大头,另一个大类则是盛绍辰的伙食。
闻录盘腿坐在地毯上,精打细算地合计一通,房租刚交,盛绍辰的伙食,吃屁去吧,再除去零零碎碎给盛绍辰买礼物的钱,结余一下宽裕许多。
原主为了挣钱同时打好几份工,忙起来别说吃饭,睡眠时间都不足。
闻录低头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儿,明显营养不良,不假思索决定辞职,原主大多在快餐店,商场等地做兼职,没什么技术含量,他就读于一所舞蹈学校,文化成绩平平,性格内敛,不擅交际,找过两次家教工作,很快因为家长不满意告吹。
笔头戳了戳脑袋,闻录隐隐记得原主和家里关系一般,平日非必要不联系,上大学后得知他开始做兼职没再给他生活费,不过也没问他要过钱就是了。
暂时用不着应对原主父母,闻录松了口气,虽然他现在身体数据同原主一样,但一些细微处依然有差别,他不清楚自己于这个世界而言是直接取代原主,还是有被识破的风险。
闻录选择性留下一份兼职,一家咖啡厅的工作,恰巧咖啡厅老板给他打来电话,询问他现在是否有空。
“小秦妈妈摔了一跤,刚急匆匆赶去医院了,下午我得面试来应聘的学生,可能有点忙,你看你有时间来趟店里吗?”
闻录抬头瞧了眼挂钟,“我大概十点钟到店里。”
老板一听喜笑颜开,音调上扬:“诶,行,你慢慢来不着急。”
.
一向车接车送的闻录站在车水马龙的路口犯了难。
反射性拿出手机打车,想起自己捉襟见肘的余额,闻录瞬间退出打车软件,扭头看向旁边的公交站台,犹豫片刻抬腿走过去。
印象中,别人似乎是等到车来了便排队上车,闻录好奇地观望旁人如何操作。
忽然,嘹亮的嗓门大喊一声:“车来了车来了!”
散开在四周的人群骤然如同听到开饭声响的大鹅,一股脑涌向同一个地方,挤挤挨挨刷卡投币上车,站在外围的闻录不幸被波及,晕乎乎地被人潮拥挤着上车,等回过神,司机大叔正朝他喊:“小伙子,一人两块,就差你了。”
伴随司机大叔嘹亮的声音,四面八方的脑袋宛若向日葵般望过来,而闻录便是那唯一闪亮的太阳。
长这么大,闻录难得遇上如此社死到抠脚的场面,急忙上下寻摸零钞,事实证明,他的衣兜裤兜比他脸都干净,雪白的皮肤渐渐爬上薄红。
他现在身高约莫一米八,却过分消瘦,手腕骨凸起,头发偏长盖住后颈皮肤,额前碎发垂顺在眼睫上方,换成旁人或许略显邋遢不够利落,可他优越的下颌线,形状姣好的唇形带着几份病态的苍白,挺拔的山根,生生将不修边幅的形象扭转成忧郁病美人。
吸气声此起彼伏,当即有姑娘表示:“大叔,你别吼他,我帮他付。”
“我来我来,我离投币箱近!”
“扫了扫了,我网速快,小哥哥你别在意,我也经常忘记带零钱。”
“嘿,你怎么回事?我钱都掏出来了!”
“谁叫我网速快。”
眼见两人快因为谁来付钱吵起来,众人赶紧劝架,闻录也从茫然中回过神,“谢谢二位,你们真是好人。”
纵然被发了好人卡,两人瞧着帅哥脸上的笑容,心头依然甜滋滋。
“没关系,出门在外互相帮助应该的,小哥哥你是外地来的吧,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可以给你当向导。”号称自己网速快的姑娘,出手相当迅速,二维码直接递到闻录面前。
闻录愣神一秒,拿出手机扫码,“谢谢你。”
加上好友,顺手把两块钱转给女生,以前闻录身边从不缺乏追求者,自然看得出女生的心思,但人家帮了自己,他无论如何不会当众下人面子。
见两人攀谈起来,其他人心知自己错过最佳时机,讪讪收回视线。
“我叫陈雯雯。”女生自我介绍道。
“闻录。”闻录打量她一番,心中有了数,“你是学跳舞的?”
陈雯雯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她脸上笑出两个梨涡,眼睛弯成月牙儿,“我是澜城舞蹈学校大一新生。”
闻录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嘴角微扬,“这么说我该称呼你一声学妹。”
“天啦,你不是开玩笑的吧?”陈雯雯惊呼,又赶忙捂住嘴,闻录居然是她学长,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命定之人?!
“我也是澜舞的,大三。”闻录得知原主和他一样学的跳舞,讶异又高兴,他可以自然而然地继续走舞蹈这条路,不会惹人怀疑。
而且,他们同样学的芭蕾,原主母亲经营着一家芭蕾舞室,他从小在母亲的芭蕾舞室长大,每天被母亲盯着练功,可惜上大学后全副心思放到盛绍辰身上,上课不积极,下课自己也很少练功,舞蹈功底几乎荒废。
恋爱脑害人不浅。
闻录暗自为原主惋惜,在他眼中男人远远比不上跳舞,没有人可以让他放弃舞蹈。
“闻学长,你也回学校吗?”陈雯雯询问,暗戳戳想要不要约学长一起吃食堂。
“回学校?”闻录呆愣住,他记得咖啡厅在学校反方向。
“我要去水杉广场。”
陈雯雯怀疑自己耳背,“啊?”
旁边一大妈好心提醒:“小伙子,你方向坐反了,下一站快下车去对面赶吧。”
“对对对。”陈雯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说着掏了掏腰间挎包塞给闻录两张皱巴巴的纸钞,不放心地叮嘱:“记得去对面坐车,站牌上有每一站的名字,看准写着水杉广场的车再上。”
闻录怀疑对方把自己当智障对待,不过依照他刚才的表现,确实不太解释得清。
事实证明,陈雯雯并非瞎担心,闻录应该坐8路公交车,好死不死他上的那辆车是80路,“0”没亮,就亮了个8。
等闻录察觉不对劲已经晚了,独自一人伫立在荒无人烟的车站前,周围尘土飞扬,脚下是破破烂烂的土路,好似与城市撕裂成两个世界,如果不是身后被灰尘覆盖的站牌上依稀可见他来时公交站的名称,闻录简直怀疑自己又穿了。
闻录头一次怀疑自己的自理能力,前二十九年他咋没意识到自己这么废?明明打小就能独自满世界飞参加比赛,怎么一朝穿书,连路都不会找了。
他在车站等了四十分钟,公交车的车屁股都没瞧见一个,掏出手机准备查一下车次,咖啡厅老板正好打来电话。
“你坐到老藤村去了?哎哟,你可有得等了,那地儿四个小时一班车,小秦他妈没啥大碍,他刚回来了,要不是店里太忙,我直接叫人开车去接你。”
“没事,既然没耽误店里的事,我就放心了,我自己想想办法。”闻录接完老板的电话,狠心点开叫车软件。
然而,他愿意花钱了,人家不乐意接,老藤村的路特别烂,该拆迁的基本搬走了,留下几家钉子户死活不肯搬,车辆很少愿意往里开,跑一趟的钱可抵不了汽车磨损的消耗。
“哎……”闻录长叹一口气,无比怀念自家私人飞机。
看看手机,再等三个小时公交车就来了,很快的。
看看手机电量,消耗得也挺快的,还剩百分之二十,闻录记得自己昨晚分明充满了电。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闻录鼻尖冻得发红,双手揣进衣兜里汲取稀薄的温暖。
“阿嚏。”
揉揉鼻子,闻录怀疑自己继续等下去,恐怕要感冒,以往在舞蹈室里飞逝的时间,这会儿跟钝刀子割肉似的难捱。
“咕咕€€€€”
腹部的饥饿完全是雪上加霜,闻录无语望天,整个身子陡然化做雕塑,一朵朵乌云开始聚集,大军压境般向他靠近。
他有理由怀疑,老天爷收走他金汤匙的同时也收走了他的好运,否则正常人怎么可能跟叠buff似的倒霉至此?
“滴滴€€€€”
喇叭声?
闻录倏地站直身子四处张望,让他看看究竟是哪位好心人,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即将解救他于水火。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行驶到他面前缓缓停下,驾驶座上身穿黑色制服,肌肉鼓鼓,面无表情的大哥询问道:“先生需要帮助吗?”
换成普通人兴许会害怕,闻录出生豪门,自幼习惯保镖跟随,一眼看出对方真实身份,外表看似司机,实际是维护雇主周全的保镖,闻录可太有安全感了。
青年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谢谢你,我迷路了,正愁怎么回市区,可以顺路捎我一程吗?”
保镖大哥表情未变,“我需要请示一下我的老板。”
“好的。”闻录点头,礼貌站在车旁,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寒风浇不灭他心中逐渐燃起的火焰,万万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也能体验到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后座车窗徐徐降下,露出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龙章凤姿,眉眼深邃,奈何左边断眉叫人无法忽视。
男人眼底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哦,原来你迷路了。”
第4章
“大清早你急匆匆上哪儿去?”崔禹恒猛地拽住盛绍辰手臂。
定睛一瞧,差点被他的熊猫眼笑死,“你昨晚坏事干了不少啊,保重身体呀兄弟。”
盛绍辰扯开崔禹恒的手,生怕沾染脏东西,“少拿你堆满少儿不宜东西的脑子造谣我。”
“少儿不宜关我这个成年人什么事,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正是比钻石还硬的时候,留着不用才是暴殄天物。”崔禹恒自鸣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盛绍辰与崔禹恒算发小,小学同班到高中,经常一起调皮捣蛋,崔禹恒毫无意外地长成个纨绔子弟,盛绍辰却因家风问题没心思更没胆子跟着发小乱来,且不提威严的盛老爷子,单单他大哥一个就足够他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