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找到一个同类在生活中比较难,但也没那么难。
多亏了互联网,智能手机普及后各种社交软件涌现出来,其中也有专门面向某一类的。
我无聊的时候会看看,后来有个软件出了个“七天一周情侣”的活动,我还在上面打了个卡。
我填了自己的性取向是男生,系统绝对公允地给我分配了个男生。
他比我小一点,第一天聊的时候还好,第二天聊的时候他要我在耳机这边给他喘。
我喘个屁。
删了。卸载。
然而这之后我冷静下来想想,好像有点对不起他。
“一周情侣”活动像是我和这个陌生人之间的一个约定,我单方面地打破了约定。
最起码我得说声再见再走吧,或者让那个群管理员再给他分配一个……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舒悦和张尘涵,他们都笑得不行,让我别理那傻x。后来我又无意中对萤老板说了这件事,他的回复是€€€€你是不是不会喘?
我:【你再这样我连你也删了。】
萤:【哈哈。】
萤:【别啊,开玩笑。】
萤:【受不了那男的居然这么心急,他大概不知道你有多好玩。】
我:【什么鬼。】
萤老板说外面的圈子是这样的,快餐式的恋爱,猴急一点的连快餐都不想吃,恨不得直接裸着聊天。我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萤说,因为我也喜欢男的啊。
他那么自然地说了出来,丝毫不担心我会作何反应。
萤:【其实我也察觉到了一点。】
我:【察觉到了什么?】
萤:【你和我一样。】
萤:【你单身多久了?】
我几乎没法对其他人说我和杨舟的事,除了舒悦和张尘涵。我知道舒悦和张尘涵可以耐心地听我说,不断地安慰我,在我需要的时候陪着我,但他们永远无法真的理解我。
异性恋的世界有时候还是很单纯的。
最起码不会人为地再在上面加上许多阻碍€€€€比如家庭,比如社会,比如得不到任何保障,比如无法真的获得一些祝福。
前几年杨帆对我说的没错,杨舟妈妈说的执迷不悟也没错。
而我。
我在这段关系里所感受到的爱越多,回弹的伤害也越大。我的窒息感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反而越来越沉重,像是每过一天,我所背负的壳就越来越重。
我想要一个“出口”。
想要倾诉,想要拔出要和我融为一体的“刺”,想要忘记,想要停止。
哗啦哗啦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一阵大风吹过了我窗外的荒草地。这一阵风来得很突兀,大头贴机的布帘被风吹的晃了两下,然后嘶拉一声,帘子都给吹跑了。
我去二楼窗户边看了看€€€€嗯,已经没救了,就这么光着吧。
再一回神,我伸出手把放在窗边的秘密罐子摆正。我盯着它看了很久,忽然意识到一点不自然的地方……这里面的纸条为什么好像变多了?
第64章 牛奶糖
人的记忆会出错。
我把罐子里增加的那些秘密纸条当成是我的记忆出错。
要不然怎么解释杨舟已经不在了,这里面的秘密还会持续增加?除了他没人会这么幼稚。他应该也不会无聊到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开门进来,偷偷地往罐子里放东西吧。
不过即使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这是有关他的事情时,我还是忍不住多想了一会儿。
想了半天,我竟记不清他到底写过多少纸条,也记不清我看过的那些秘密被我放在了哪里。可能随手扔掉了,也可能在别的地方?
我不知道。
最简单的办法是打开看看。
但我犹豫了很久,却还是没有勇气打开。
也许是我内心的某个声音在求救€€€€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想到最后,我觉得我自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我到底是希望他回来还是不希望?
因为这件古怪的事,我和萤老板的聊天中断了,我没有回答我单身多久的问题。但显然他还没有忘记,过了几天后又重新提了起来。
我:【一两年。】
萤:【这么久。】
我:【很久吗?】
萤:【算很久了,我空窗期顶多一个月吧,一两年你怎么熬过来的。】
我:【很普通地过来了。】
萤:【没想着再找一个吗?】
我没有想再找一个。之前参加“一周情侣”的活动,是想找一个同类,想和他聊聊天而已。
但可能我的潜意识里在想,否则我也不会在社交软件上花时间,更不会和萤老板聊这些有的没的。
我:【看情况。】
萤:【哈哈。】
我:【每天的想法都不一样,以我今天起床时的心情为准。】
萤:【你真的太好玩了。】
我:【什么鬼。】
萤最近在剑网3练小号,而我又在帮他做那一长串永远做不完的代练。他给了我一个YY频道,让我来这里聊天。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去了,一进去里面十分热闹,好像是在举办歌会。
萤:【下来。】
萤:【岁岁的房间。】
我点了进去,耳边顿时安静,那阵鬼哭狼嚎声还萦绕在我的脑中,萤喊了一声我的网名:“夜寒?”
“嗯。”我说。
“有个任务打不过,你过来帮我一下。”萤懒洋洋地说。
“好。”我说,“在哪里?”
我飞过去帮他打了怪,萤最近练的号是一个和尚,号太小了没什么装备,我过去的时候他残血站在那儿。
萤突然说:“你的声音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我问:“哪里不一样?”
萤说:“我感觉会更亮一点,但没想到你声音挺沙哑的。”
我说:“可能抽烟抽多了。”
萤笑了起来,道:“烟瘾有点重啊,小孩儿。”
这之后他以“懒得打字”为由,经常喊我去YY频道聊天。有次他一个朋友跳到“岁岁的房间”里面偷听,是个非常粗犷的男声:“我操,我还以为你俩在里面谈恋爱呢,搞半天真的在打游戏。”
“谈不了。”萤说,“老子有对象。”
粗犷的男声像是鸭子一样嘎嘎地笑了起来。
“这谁?”我问。
萤说:“我朋友,大龙。”
大龙一本正经地说:“你好,夜寒,我是大龙。”
我说:“你好,大龙,我只是萤老板的代练。”
大龙笑了半天,说:“哈哈哈我知道,你接不接我的单子?我也想刷上次你给萤刷的成就。”
萤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你滚,夜寒是我的专职代练。”
“日。”大龙说,“你每个月发固定工资给人家啊?”
“他没发。”我的声音里也不由自主地带了点笑意。
萤说:“你想要我就发。”
我没说话。
我不知道萤有对象,但晚上我一个人睡觉的时候觉得这样挺不好的,我怕萤误会了什么,毕竟大龙似乎已经误会了。
后来有几天我都很纠结,干脆对他说网吧太忙了要请假,一个代练都不做了。萤在qq上对我说,加这么多班别是给碰到什么周扒皮。我说,没有,老板人挺好的。他说,你看谁都挺好的,是不是以为碰不上坏人。
当然不是了。
我从小长大的环境里坏人可谓是不少,我有分辨的能力,但萤总有点儿把我当小孩。
他还给我讲了不少他以前的情史,除了在游戏里面找的情缘以外,现实生活中他也谈过很多。
这大大拓宽了我的眼界。
萤知道的比我多太多了,他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一个gay圈里待久了很容易谈到前任的前任。又比如不少人最后都去结了婚,不管是真的假的,相亲的还是自由恋爱的,结了婚生了小孩,年轻时候的那些事情自然也忘记了。
我问他,你是怎么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的?他说,上高中的时候发现的,女生不吸引我,反而喜欢跟男生待在一起,后来看了点片也就懂了。
萤:【不对呀,怎么我都快把我的家底抖光了,你也跟我说说你呗。】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就谈过一个,然后分了。】
萤:【厉害。】
我:【他应该也在北京。】
萤:【哟。】
我:【也许还在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