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邪脸上略带歉意,他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燕行月的身边,闷着声音道: “你是知道孤的,难得休息一次,得时时刻刻都守在你身边,不然孤一人……不安全……”
燕行月闻言轻笑出声,还没来得及问褚邪不安全什么,就听褚邪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冷漠了几分,他抬眸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司桓。
冷冷道: “找孤的太子妃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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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屋外冷风瑟瑟,即使天空挂着一轮明晃晃的大太阳,可前几日才下过大雪,如今正是积雪消融的时候,天正冷,可烛龙殿里却烧着地龙,又烧了炭盆,暖烘烘的,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寒冷。
小方桌上摆着三杯还冒着热气的清茶和糕点,司桓脸上的表情十分温和,让燕行月见了便觉得亲近,像是家人一般。
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司桓身为启国的神官,自然身上带点神性,难免让人感到亲近。
可褚邪却不这么想,他紧贴燕行月坐着,一只手甚至还悄悄的揽住了燕行月的腰肢,只是稍稍一用力,就将人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
燕行月脸上烧得有些红,但他也不敢在司桓面前去推搡拍打褚邪那不老实不安分的手。
司桓轻笑一声,那笑声仿佛已经知晓了一切,他的眼睛微微眨了几下,恍恍惚惚之中他仿佛看见了司桓那双漆黑的眸子,在眨眼的几下里,变成了与褚邪一模一样的琥珀蛇瞳。
只是司桓的眼睛更不一样,隐隐之中还泛着一丝丝金光,更显神性在其中。
燕行月愣怔一下了,他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可司桓最后却大大方方的显示出了他那双与褚邪无异的眼睛。
“你疯了!”褚邪也看见了司桓在燕行月面前露出了那双琥珀蛇瞳,他连左右看看,甚至还想拿垫在屁股底下的坐垫去遮挡司桓的脸,但会客室里连个小神官也没有。
“这里没有人,你放心。”司桓声音沉沉道。
褚邪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紧紧地搂着怀里的燕行月,仿佛司桓露出这双眼睛有什么危险可怕之处。
燕行月呆愣了好久,原来褚邪是知道司桓有与他一模一样眼睛的,可是……褚邪不是与他说过,这双眼睛只有大启褚氏皇族拥有烛龙血脉的人才会有嘛?
难不成……司桓其实姓褚,或者……或者他的母亲是褚氏皇族的血脉?
就在燕行月胡思乱想至极,那司桓仿佛一眼看透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他轻笑一声,看了一眼褚邪,道: “这件事……不要你的太子妃知道吗?”
“行月是孤的太子妃,是要与孤相伴一生之人,那自然是要说的!”褚邪冷哼一声,他轻轻捏了捏燕行月的腰肢,痒得燕行月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褚邪笑得有些发坏,他瞧了坐在对面的司桓一眼,他依旧温和的笑着,这让褚邪看着就觉得厌烦。
“行月。”褚邪低低的轻唤了一声,在怀里挣扎的燕行月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仰起头安静地看着他。
褚邪顿了顿,他忽然沉默半晌,最后用低沉的声音与燕行月说道: “行月……神官大祭司司桓……其实是孤的生父,孤是他与母皇的血滴在烛龙蛋上孵出来的。”
虽然说这个可能性燕行月自己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可是当本人告诉自己,燕行月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他张大了嘴,怔怔的看着褚邪。
褚邪心下一慌,还以为是燕行月厌弃了自己,他连忙解释道: “碍于身份,司桓并不能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他与母皇都是情投意合之下才决定要孤的!”
燕行月嘴巴张张合合几次,他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其他的问题,只是想起了之前褚邪说过的那些话。
“可是……你不是说过……大启褚氏皇族的身上是有烛龙血脉的嘛?你这眼睛……”燕行月一边说着,一边看看司桓又看看褚邪,在两个人之间进行对比。
若是仔细看的话,褚邪的眉眼之间确实与有些相似……难道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发现他们长得有些相似嘛?
司桓看向燕行月,又轻笑着看向褚邪,他轻笑一声,道: “这件事……还是继续由太子殿下说吧,我怕若是直接让他看到真相,他会吓着。”
司桓都这样说了,褚邪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如今燕行月已是他大启褚家的人,他和褚邪也有了拥有他们血脉的烛龙蛋,五月六月中蛋中就会孵出属于他们俩的孩子,为大启诞下继承人。
有些事情也是该让燕行月知道了。
褚邪沉吟片刻,酝酿了一下情绪,最后缓缓道: “行月,司桓他……就是烛龙……”
“什么?”还没等褚邪说完,燕行月就已经震惊的不行了。
褚邪伸手轻轻捏了捏这段时间已经长了不少肉的燕行月的脸蛋,他的喉间发出一阵低低的轻笑,补充道: “他确实是烛龙,不过不是大启开国初期那只协助褚氏先祖的烛龙神。”
燕行月觉得自己在做梦,可他不仅死了,还重生到了原主这具身体上,这个世界还能有什么更魔幻邪门的事情呢?
“司桓是从烛龙殿诞生的烛龙一脉后嗣,在大启皇室中就流传着这样的传说,说世间有烛龙神的后嗣,他们会化作凡人的模样与褚氏皇族成亲,生下拥有烛龙与凡人血脉的后嗣,可并不是所有的宗亲都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假,毕竟……那只是一个传说。”
燕行月越听脑袋里越模糊,他瞪大了眼睛,看看褚邪,又看看司桓,那双漆黑明亮的眼中忽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司桓愣怔了一瞬,他一眼就看出燕行月这是想看自己的烛龙真身。
司桓无奈摇头轻笑,恍恍惚惚总觉得燕行月才像是褚绮云的孩子,这反应与当年褚绮云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时表现出来的神情一模一样。
而褚邪当初知道自己是他生父,且还是烛龙的时候,还是少年的褚邪一张白净的小脸,露出的却是臭臭的表情。
现在想想,司桓都觉得自己当初的脾气真好,忍住没有抽打褚邪都已经算是顾念父子之情了。
也许是从未以生父的身份养育过褚邪,褚邪与他并不亲近,对感情不敏感的司桓并不在意,唯一能够让他动心动情的人只有褚绮云。
燕行月那期待的眼神让司桓不由得想起了少年时的褚绮云,他心中一软,算作是宠了燕行月一次,当着他的面,直接显出了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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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说,这篇文很短的,差不多也快完结了。
第47章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烛龙。”
司桓在燕行月面前显露了真身,虽然也就几秒的时间,但燕行月的世界观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喃喃自语,口中念叨着《山海经€€大荒北经》中关于烛龙的描述。
司桓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烛九阴”几个字,他脸上露出了欣慰且十分欣赏的神色,语气也温柔亲近了几分,道: “你居然知道烛龙的别称,整个大启怕是都没几个人知道烛龙又名烛九阴了,怀明你的这小男妃还真是不是寻常之人啊。”
司桓的这番话说的是话里有话,可任凭褚邪怎么问,司桓都不再说什么了,他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意味深长的看了燕行月一眼,随即就让小神官把褚邪和燕行月都请了出去。
离开烛龙殿,褚邪牵着燕行月的手就往泰华宫走。
这一路上燕行月确实什么话也没有,往日里一点点令他激动的事情,他都能和褚邪说上好多话,可是今天却不知道是怎么了,燕行月兴致缺缺,一点儿也没有想说话的样子。
“行月……”褚邪张了张嘴,他有些担忧,不知道司桓的哪句话惹得燕行月不高兴,现在对方都不肯和他说话了。
而燕行月这边,他只是有些担忧,毕竟他不是原主,而司桓又是神话中才会存在的烛龙,还能赐予只需要滴就能孵出拥有两个相爱之人血脉的孩子的烛龙蛋,他……会不会知道自己其实不是真正的燕行月呢?
想到此处,燕行月就已经没有说话的兴趣了。
但褚邪不知道燕行月的所思所想,他只能够感觉到燕行月并不是很高兴,他有些担心。
担心燕行月看到了司桓的真身,从而心生恐惧,由此又开始恐惧自己,疏远自己。
这不是褚邪想要的结果。
褚邪开始慌了,他想尽一切办法让燕行月开心起来,但他越是哄燕行月,站在他身旁的青年的情绪就越是低落。
“我……我有些……有些……东西忘在烛龙殿了……”燕行月忽然推开了褚邪,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话这本口吃了,可现在却又不知是什么缘故又犯了这个毛病。 “你……你……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回来……”
燕行月推开了褚邪,转身踉踉跄跄几下,往烛龙殿跑去。
“怎么这是……”褚邪喃喃自语,他紧紧皱着眉头,望着燕行月消失在宫道尽头的背影, “怎么从烛龙殿出来一趟就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难不成……是真的吓到了?那可不行,孤得跟过去看看。”
说罢,褚邪也迈开步子,前往烛龙殿一探究竟。
燕行月这一路跑得很快,他气喘吁吁的来到烛龙殿,发现方才领着自己进去的小神官还在门口等着。
他一出现在烛龙殿门口,小神官便招呼了几个人将气喘吁吁,双眼昏花的燕行月扶着进入了方才他们待过的会客厅中。
会客厅里又重新上了热茶和糕点,司桓也坐在会客厅中还未离去。
小神官一边扶着燕行月坐了下来,一边轻笑着说道: “太子妃殿下果然来了,方才您和太子殿下刚出去一会儿,大祭司就让我们重新给您泡了一壶新茶,他说您过一会儿就回来,还让人重新热了糕点让您尝尝呢。”
闻言,燕行月愣怔了一瞬,心中对司桓也多了一丝忌惮和敬畏。
司桓坐在小方桌前,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空着的位置,眸光微微向上,似乎是在看房顶,他轻轻地勾了勾唇,轻笑一声,淡淡道: “太子妃既然来了就坐吧。”
燕行月在小神官的搀扶下坐在了司桓的对面。
司桓亲自为燕行月斟茶倒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让原本紧张犹豫的燕行月都安宁了许多。
“太子妃此次来我烛龙殿怕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司桓的声音温柔又有力量,使得燕行月不由自主的便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全部倾诉出来。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燕行月的内心挣扎了许久,他最终还是犹豫着,将隐藏在他心中的秘密。
“司桓大人……您也应该察觉到了什么吧。”燕行月的声音轻柔无比,他微微垂着眸子,勾着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司桓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否认什么。
燕行月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他轻声说道: “我其实……不是真正的燕行月,你们要找的那个燕行月已经死了……那时候他还不到十岁……我穿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还有一点气息,那时候的他很天真,一点儿也不恨他的生父。”
燕行月说着,漆黑的双眼已经泛起了氤氲。
“我不知道他死了之后他的意识在这具身体中存留了多久,但是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对生父燕€€从满心满眼的崇敬期待到后面的憎恨……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燕行月顿了顿,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我知道我这样做事欺骗了陛下又欺骗了褚邪,可是……可是……”
“我知道的。”司桓忽然开口道,他伸手轻轻抚了抚燕行月冰凉的脸庞,那只大手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让燕行月渐渐的静下心来。
司桓嘴角微扬,雕花镂空的窗户里也透出一点点的阳光,如金子一般,撒在会客厅的地板上。
眼前的场景都变得温柔起来。
“我先前就为柳婵€€母子算过一卦,两人都是已死的命运,但燕行月的灵魂却还存留在世间久久未散,这本该是大凶之兆,可在我算的这一卦上,倒成了吉兆。”司桓缓缓道。
他将面前的糕点推到了燕行月的面前,继续道: “后来我听怀明回来说遇见了你,还被你救了,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后老怀明说要娶你为他的太子妃,你们从玉国回来的那天,我在城楼上遥遥相望,只需一眼,我就知道了一切。”司桓道。
燕行月有些震惊,司桓的修为都已经达到这一步了吗?只需要一眼就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见燕行月震惊,司桓继续解释道: “我看得出你是世外之人,你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你似乎也回不去了,是吗?”
闻言,燕行月尴尬地点点头,他张了张嘴,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到了嘴边的话都被咽了回去。
燕行月挣扎许久,最后才有些担忧害怕的问道: “我这样……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啊……我……我会不会被……砍头……凌迟……车……车裂……”
燕行月越说越害怕,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古代极刑的画面都浮现在了脑海中,燕行月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忽然间觉得很累,想逃离这里。
“行月是害怕了吗?”司桓这样问他, “陛下那边我还好说话,但是怀明那里……那我就不清楚了,行月你若是想离开,我会说服陛下帮助你的。”司桓道。
燕行月在犹豫,他其实还没想过要不要离开这种事情,只是司桓问的突然,他心里也做个准备,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起来: “我……”
话音未落,头顶便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金碧辉煌,装潢奢华神圣的房顶被人砸穿了一个大洞,一抹身影从洞中跃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暴怒叫唤道: “燕行月!孤不许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