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种诱饵 第45章

  洗完澡,擦干头发没多久,房门被人敲响了。

  费慎一拉门把手,邵揽余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对他说:“他们今天都不在家,没人做饭,出去吃吧。”

  费慎说:“你不会做饭?”

  邵揽余反问:“你会吗?”

  “会,”费慎理所应当,“但是不想。”

  邵揽余没理睬他的废话,干脆利落道:“到饭点了,下楼。”

  费慎扔开手里半湿的毛巾,反手一拉房间门,和邵揽余一块儿出了别院。

  遥奶奶家没车,两人只能徒步而行。

  好在今日气候温和,微风不燥,在太阳底下赶路也不觉得热,权当散步了。

  郁南镇面积小,几条大路互相交叉连通,没花多长时间就到了集市商业街。

  集市同上次初见时一样,兴盛繁荣,热闹不减。

  只不过此刻是午休时间,街上明显年轻人要更多,应该都是下了班来吃饭的。

  费慎与邵揽余并肩而行,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别人近那么些许,但又没超过个人隐私距离。

  看似亲近,实则只有双方自己明白的生疏。

  邵揽余很贴心地说:“有饭店和路边摊,都一样干净,你看看想吃什么。”

  上午和遥迦聊完,费慎对邵揽余以及郁南镇的看法,不经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此时对方这样一问,让他莫名有种不太自在的感觉。

  好像自己真是过来游山玩水,邵揽余也不是他的雇主,只是这边熟识的一位朋友,正无微不至地向他尽地主之谊。

  稍许一顿,费慎忽视掉这种错觉,说:“有什么口味不错的,你推荐推荐。”

  “那你问错人了,”邵揽余说,“我上次过来,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有多久?”费慎继续问。

  “记不太清了,”邵揽余自我打趣,“平时只顾着赚黑心钱,腾不出时间闲逛。”

  费慎发现这人好像特别喜欢以自嘲为乐,于是话里有话道:“赚的那些黑心钱,一半都用来养郁南镇了吧。”

  邵揽余一副洞察秋毫的模样:“和遥迦聊什么了?”

  费慎立刻拉下脸,直呼对方大名:“邵揽余,你不监视会死?”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这叫合理猜测。”

  邵揽余脚下转了个方向,走到一座卖鲜花饼的铺面,买了盒玫瑰花口味的。

  结账后重新返回,亲自将礼盒递给费慎。

  “郁南镇的特色之一。”

  费慎居高临下睨视他,鲜花饼接了过来,嘴上却不客气:“这点东西就想打发我?”

  邵揽余失笑:“你或许可以把它当成,我是在贿赂你。”

  “贿赂什么?”

  “替我保守秘密。”

  “说得这么郑重,”费慎食指勾住鲜花饼盒上的提绳,没正形道,“吓死了。”

  薯*条*整*理*

  邵揽余笑容不改,说:“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秘密。”

  交谈的同时,两人继续向前走。

  集市里熙来攘往,仿佛镇上居民在这一刻同时聚集了似的,周身被数不清的喧嚣裹挟,出口的话下一秒便淹没进了人群。

  费慎不咸不淡道:“之所以有郁南镇,是因为遥奶奶吧?”

  他问话的方式,总是将答案固定在框架里,既是笃定自己的猜测,亦是犀利地不给人留有半点余地。

  以往邵揽余逢人说话留三分,面对尖锐的问题会及时反抛回来,这次却答得直白。

  “她救过我。”

  答案合乎情理,费慎毫不意外。

  八年前对方就和他说过,因为受过费霄的帮助,所以那时才会出手相救。

  邵揽余不欠人恩情,甚至有时候为了回报恩情,可以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

  只是他一码归一码,对于感情同样明码标价,筹谋算计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年放他回费家,邵揽余的条件是要走了费霄的身份卡。

  那这一次呢,建造郁南镇,救了九江城剩下的所有人,他又从里面得到了什么?

  费慎拆开鲜花饼盒子,挑了一块出来吃,细嚼慢咽吃完,他说:“想要别人保守秘密,光贿赂可没用。”

  邵揽余瞥向他,只瞧对方拿出了衣兜里的香囊,是王梁送的那个。

  香囊放进邵揽余手心,费慎压低嗓音:“得交换秘密才行,这里面藏着我最大的秘密,你可要保管好了。”

第34章 祸心

  夜深,月明星稀,整栋别院万籁俱寂。

  邵揽余少见的有些失眠,饶是他睡眠深度一向较浅,入睡如此困难的情况还是不常见,约莫是晚上多喝了两杯茶的缘故。

  坐起上半身,打开房间一盏壁灯,他想去阳台上透口气,余光出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只香囊。

  邵揽余下床的动作顿了顿,香囊拿到手中,扯松了袋口系紧的拉绳。

  里面的荼蘼花香料变得有些干瘪,细碎的花瓣皱皱巴巴,唯余一股淡到不能再淡的香味。

  吃完午餐回来后,他里里外外检查过一遍,香囊里除了这些看上去很陈旧的香料,并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

  一堆随时可以扔掉的垃圾,费慎却说是他最大的秘密。

  邵揽余抽紧拉绳,将香囊重新放回床头柜。

  起身之余,又莫名停留几秒,最终拎起这碍眼的玩意儿扔到了枕头底下。

  做完一系列白忙活的动作,邵揽余一摸墙上感应器,阳台门缓缓朝两边打开。

  深夜气温偏低,站在阳台上明显能感觉到浸入皮肤的凉意。

  邵揽余找了件外套随意披着,手臂搭住玻璃栏杆,视线穿透浓郁的夜色,徐徐落到楼下前院。

  前院挂了两盏夜灯,温和的暖色光散开,将沉沉暮夜照得静谧怡然。

  光线大片铺洒在地,里面悄悄藏了月亮与花瓣的影子,形成一幅美好安逸的画面。

  舒适的夜景蓦地被一道黑影闯入,画面有了缺口,将这份静谧泄露了出去。

  一个高大的男人现身前院,站在几株生机勃勃的绿植盆栽前,揪下其中一片茎叶,放鼻尖闻了闻。

  男人穿着随性,头顶的黑发略显凌乱,多半也是睡不着从被窝里爬起来的。

  那片茎叶被他用指尖捻开,放进嘴里,而后又一把扯了更多下来。

  邵揽余观望了几秒,离开阳台,转身下了楼。

  费慎将扯下来的茎叶掰成一段一段,拎出一张长方形薄纸片,茎叶放在纸片中间,最后卷成了香烟状。

  尾部用打火机点燃,含进双唇吸一口,他被呛得咳了两声,心中那股抓挠感终于抚平了些许。

  正要再吸第二口,背后响起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

  “你扯坏了遥奶奶的茴香草,准备好明天被她找麻烦。”

  这声音来得突然,费慎动作却不见迟疑,好像早有预料似的,叼着卷起来的茴香草,转了个方向看着来人。

  “站远点。”他一扬下巴。

  邵揽余注意到对方有意偏头的动作,燃烧的烟雾被风吹向别处,没往自己跟前飘。

  他靠近几步,去到那几盆茴香草跟前,稍微检查了下,被扯掉的茎叶不多,一眼看不太出来。

  只是这茴香草是遥奶奶的心头好,当初种植时就费了不少功夫,隔三差五便会过来瞧两眼,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烟瘾犯了?”邵揽余背对着人问。

  茴香草点燃后的口感和烟草类似,某人大半夜不睡觉,跑来霍霍人家无辜的植物,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费慎没吭声,邵揽余又转回去,看见对方已经把烟掐掉了。

  纸片里的茴香草趋于完整,没烧掉多少。

  植物水分本就充足,若非用纸片包住引燃,压根都点不着。

  手里东西捏成一团,费慎说:“那就留在这,替她打几个月白工赔罪,你觉得怎么样?”

  邵揽余越过他,径直走到对面的长椅坐下。

  “你还想在这待几个月?”

  费慎将那团草扔进垃圾桶,又用浇花的水壶洗了洗手,反问道:“这话不应该我问你?”

  手上的水甩干净,他跟着一道去长椅边坐下。

  “从登船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费慎点到即止,后面的话并未说破,暗指的含义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邵揽余没顺着这件事继续往下讲,而是又把话题拐回到香烟上。

  “你要实在忍不住,可以去集市的商店,那里有香烟售卖,别逮着遥奶奶的茴香草薅。”

  费慎两条不容忽视的长腿岔开,大爷般的坐姿,冲身边人道:“你看我这样,像是能买得起香烟的人?有饭吃就不错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言语间还隐约带了点怨怼。

  如此忍气吞声的模样,越发衬得邵揽余像个拖欠平民工资的无良资本

  邵揽余一噎,想发言说点什么澄清一下,又被对方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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