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种诱饵 第111章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令人难以预料。

  送走某位瘟神没几天,极少抛头露面的施有仪,破天荒地来了邵家登门拜访。

  她满脸彷徨无措,带来了一个令众人大惊失色的消息。

  €€€€施康年失踪了。

第94章 豺狼藏蛇蝎

  两小时前。

  自维冈选择向柏苏开战,近一周来势如破竹,已经连续占领了两座城市。

  并且两座城之间不完全相邻,现如今左右夹击,包围在中间的第三座城池腹背受敌,也离被攻破之日不远了。

  战火肆虐,柏苏出现了大量流民,统一朝安全的主城区方向靠。

  有些流民为了生存下去,不断骚扰其他安居的城民,祈求对方能施以援手帮帮自己,还有不少直接抢劫杀人越货的。

  一时间导致别的城市人口和安全系数压力极大,许多尚且处于平安之中的人,不堪其扰,发出了议论抱怨的声音。

  而已经沦陷为战区的几座城,除了原先驻守的城防军和少量政府军,迟迟没等来中央政府任何援兵。

  多番进攻和防守,侥幸存活下来的军队人数压根不够看。

  再加上武器火力的欠缺,敌我差距太大,别说苦苦坚持,大多没怎么打就轻易被敌军给碾死了,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撤退。

  维冈军与北图塔如蝗虫过境,一路杀得片甲不留,眼见着都快打到家门口了。

  每天都有不少流离失所的人,民众们人心惶惶,政府却跟死了一样。

  有些官员们除了会说些假大空的废话,至始至终毫无作为,看起来就像是打算这样放任下去不管了。

  严峻的形势迫在眉睫,息川城里许多人都坐不住了,尤其是那些显赫贵族们。

  因此一大早,便由秦、何、杨三位家主带头结伴,齐齐去了邵家登门拜访。

  三位老家主都是土生土长的柏苏人,与邵揽余父亲一个辈分的,也是和邵家关系极为密切的几大家族。

  仔细算的话,邵揽余还得喊他们仨一声叔。

  当年家族凶险夺权,这几位长辈也帮了不少忙,所以不可能翻脸将其拒之门外。

  吩咐管家拿出好茶,礼数周全地将三位长辈请进了屋。

  几家来往少说也有几十年了,邵揽余算是他们看着长大,没搞那些虚的,直接开门见山问€€€€

  “现今柏苏战事吃紧,特殊时期,几位叔伯怎么会突然来邵家?”

  三位家主年逾半百,什么样的风浪没经历过,什么险恶的人心没见识过,哪里会不懂越是遇上这种特殊时期,就越要学会明哲保身。

  最好什么动作都不要有,保全自己和家人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毕竟谁也无法预测,将来若是战火平息,会不会有人拿着这些东西大做文章。

  到时候柏苏政府回过头来算账,治他们一个私议区政大事、危害社会安定的罪名,那可就百口莫辩。

  总归政府看这些贵族们也不顺眼好久了。

  秦家家主秦松,亦是秦一舟的父亲,率先坦明来意:“揽余,我也不跟你说客套话了,我们三个今天过来,就是想找你商量关于维冈开战一事的。”

  何家家主何广思接上话:“我们三个老了,早就不如当初年轻时有用了,可要我眼睁睁看着柏苏沦陷,被维冈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占了去,那绝对不可能!若真的逼急了,我直接扛着枪找段斯昂去,我这把老骨头救不了人,杀个王八犊子还是做得到。”

  何广思大学毕业于柏苏最好的军校,在军队里待过几年。

  若不是要回来继承家主的位子,如今可能都晋升成上将元帅了。

  军人的热血犹存于骨子里,他说这些话时,语气里的义愤填膺毫不掺假,想必是真有这个打算的。

  最后轮到杨家家主杨岱发言。

  杨岱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到了中年依然一脸的和气儒雅,为人相当世故圆滑,带来的消息也是三人之中最关键的。

  “维冈接连占领两座城,再往前三千里不到,就是咱们息川城了。目前形势有多紧张,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一直期望政府能表个态,可是一直没等来消息。刚好犬子在政府组织部上班,听他说,施首领已经连续好几次缺席大会议了,看军委那边的意思,倒是急着想打回去,可是没有首领点头,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束手无策。”

  邵揽余静静聆听着,不出声打扰,等到三人依次讲完自己要讲的,才徐徐开口。

  “所以三位叔伯过来,是希望邵家出手干预政府的决定吗?”

  秦松立马说:“松叔知道,这时候来找你确实不太合适,但咱们也是心里着急,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秦松挪了个位置,离邵揽余更近几分,一倾身压低嗓门。

  “政府拖了这么久不肯出兵,其中必定有猫腻,我保守估计……是军队里空了,连人都凑不齐,你说他们哪来的底气反击。”

  何广思恨铁不成钢道:“那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啊!难不成真等对面打咱们脸上来了,然后跪地求饶吗?”

  “老何,你别激动,担心自己的血压。”杨岱劝说道,“咱们这不是正商量着吗?”

  “三位叔伯先不要着急,等晚辈把话说完。”邵揽余始终一派从容,继续道,“前两天施首领来找过我一次,我当时劝他尽快出兵支援,但他却告诉我,如今柏苏兵力不足,无法与维冈相抗,希望邵家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特意将“邵家”两个字咬重,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闻言,秦松表情一凝,没想到还真让自己给猜对了。

  可施康年怎么会想到找邵家帮忙?他不是最忌惮邵家的么。

  “混账!”何广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兵力不足?军队里那么多人都让他给吃了?!柏苏当初就是靠着强硬的军事力量才有今天,施康年那个朽木废物,究竟一天到晚在干些什么蠢事!”

  杨岱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吓得赶紧阻拦:“行了行了老何,你小点声,这话咱们自己人说说得了,可千万别让外人听见了。”

  何广思冷笑:“听见又怎么样,外面那么多人骂他,他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邵揽余悠悠说:“不肯出兵,不一定就是军队亏空。大家不妨想想,以咱们施首领的性子,如果真是军队亏空,还会躲着不见人吗?”

  如此一言,杨岱立刻反应过来。

  以施康年那种自私狭隘、没本事又爱计较的人,倘若柏苏真的抵抗不了维冈,他恐怕早就将各大家族叫到一起,求爹爹告奶奶,希望大家轮流出力给他兜底了。

  总归他最擅长的就是演戏装孙子,面子什么的压根不在乎。

  哪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外敌嚣张的侵犯坐视不理,还有空想着来打邵家主意。

  “所以三位叔伯不要自乱阵脚,中了别人的圈套,如果不想坐以待毙,那就帮帮那些流民吧,好歹他们€€€€”

  邵揽余总结到一半,管家面色匆匆进来,附耳说道:“先生,施小姐来了。”

  话音未落,一脸彷徨无措的施有仪,意料之外地出现在了客厅门口。

  见到在座众人,她明显愣了一秒,站着不动了。

  而几位家主见到她,方才还十分激昂的交谈声,瞬间消失无踪,一个个拧起了眉头。

  毕竟施有仪在柏苏是出了名的呆笨怯懦,比起她那个爹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家喜欢不起来也正常。

  何广思性子直脾气臭,连爹都骂了,哪还顾得上女儿,当场质问道:“施小姐过来干什么?”

  “我来……来找邵先生……”

  施有仪声音极小,何广思没听清楚,但不妨碍他发脾气。

  “有这闲工夫,不如回去告诉你爹,别躲着当孙子了,赶紧滚出来做他该做的事,再这样下去,柏苏完蛋了,他那个劳什子首领也不用做了!”

  施有仪被训得脸色煞白,宛如受惊的兔子,恨不能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她努力鼓起勇气,想抬头与之对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开口解释什么,后面一道年轻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这么有能耐,喜欢对人指手画脚,要不首领的位子让你来坐怎么样?”

  说话人的口气十分张狂,几人连同邵揽余,思绪一顿,不约而朝某个方向同望去。

  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年出现在眼前,门神一般杵在了施有仪身边。

  少年五官俊朗锐利,眉宇间傲气逼人,如炽的目光像剑一样盯着别人,年龄不大,攻击性倒极强。

  嘴边挂着没有笑意的笑,看起来着实不太好招惹。

  邵揽余端详对方须臾,脑海中模糊的印象浮现出来。

  如果没认错,眼前这位应该是施康年的小儿子,施有仪的亲弟弟施灼。

  施灼人如其名,遥想当年,还是息川城里家喻户晓的二世祖。

  成天不是惹是生非,就是和别的富家子弟打架斗殴,还打伤过城警欺压没后台的小官,为人行事极度猖狂跋扈。

  奈何背景强硬,没人敢拿他怎么样,谁见了都躲着走。

  只是传言施灼和施康年关系不太好,十六岁以后,就很少待在息川了,经常大江南北的跑,大家也都渐渐忘了这号人物。

  消失了两三年,今天突然冒出来,不知道又是所为何事。

  何广思让施灼那句话气得不轻,一拍桌子,大发雷霆:“放肆!无知竖子,这没你说话的地方!”

  施灼冷嘲一声,想开口反驳,被施有仪拉到身后,胆战心惊道歉。

  “何老先生,抱、抱歉,阿灼他不是故意的,他……他就是不会说话,您别和他计较,对不起……”

  施灼不耐烦:“姐,你跟这种人道歉干什么?他算什么€€€€”

  “年轻人不懂事,什么都喜欢争个高下,”邵揽余及时出声打断,调解道,“何叔德高望重,别气坏了身子。”

  杨岱也连忙说:“是啊,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嘴上没个把门的,成天胡说。”

  邵揽余又看向施有仪,礼貌笑道:“施小姐,我这里还有几位长辈需要招待,你找我有事的话,先去会客室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如何?”

  施有仪抿唇,面色有点犹豫。

  那边何广思冷哼一声,硬邦邦说:“不必了,既然揽余有贵客大驾光临,我这个老东西也不好再打扰,免得有些蠢人又在那说三道四,连累你的名声。”

  言罢,他甩手就走,步子迈得风风火火。

  杨岱忙喊了几句老何,没挽留住,向邵揽余抱歉地一点头,赶紧追出去了。

  最后剩下秦松,他走到邵揽余跟前,看表情好像要说些什么。

  但终归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邵揽余吩咐道:“陈叔,替我送客。”

  陈管家应声而去,偌大的房子里,转眼间只剩下了三个人。

  施灼似乎很讨厌这个地方,一脸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表情,淡淡对施有仪说:“我去外面等你。”

  施灼走后,施有仪看着邵揽余半天没出声,跟傻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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