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温槿主动提出去洗碗,许溪舟也没拦,本来想倚在门前看着他洗,又怕这样太露骨,就端着酒跑去了阳台背着光倚着栏杆一直盯着人的背影看。
本来看的满心柔软,结果好死不死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许溪舟不耐的啧了一声,拿出手机看是纪端,就更加不舒服了。
未免这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不情不愿的接了。
那人估计这会儿也在家里,他是个有医学资格证的闲散医生。一边管辖着老爸的公司,一边抽出空余时间来给人做手术。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为一个公司的继承人和一个手掌手术刀的白衣天使,是为什么会这么闲的。
自从他和温槿离婚之后,这人的电话就没断过,每次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呀,我看看我弟媳妇有着落了没有。”
这次倒不是,估计是从许父许母那儿得到了消息,知道了歪歪离开的事情。
“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啊?”纪端心情也不大好。
虽然他和许溪舟的猫没相处过几次,那猫崽子见着他还老是耷拉着个脸,还用爪子挠过他。但是纪端心里也明白这猫对许溪舟和温槿有多么重要。
是维系他们青春的重要纽带。
许溪舟垂下了眼,眼底顿时黯然了下去。
他是和歪歪相处最长的人。从它离开开始,他却从始至终都冷静如初。
因为他明白他不能慌乱,至少不能在温槿为它难过的时候表现出悲伤。那样温槿的心底会更不好受。
这就是养动物的不好。它们就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寿命却又比他们短。生的比他们晚,走得比他们快。
它们这一生最大的意义大概就是陪伴在自己的人类家人身边,这是它们的使命。而于人类来说,它们只是沧海一粟,是深夜里的慰藉,是无人理解的柔软。
这只猫叫歪歪,是他的第二个歪歪,他已经失去了第二个歪歪,他的歪歪他再也不能弄丢了,也不敢再放手了。
“算啦,人都有寿限,猫咪也是。只是很可惜,弟媳知道了估计会很难过吧。”纪端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许溪舟「嗯」了一声,沉声说:“昨天赶来见了它最后一面,现在还在难受。”
温槿开不开心许溪舟能看出来,他只是不愿意把自己表现的太脆弱。
纪端的重点立马偏移了,惊道:“你俩现在在一起?”
许溪舟看着厨房内轻轻晃动的身影,解释道:“昨天他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就和他睡家里了。”
“卧槽!卧槽卧槽!”纪端疯了,“你可以啊兄弟,之前我还嫌弃你进度慢来着,这怎么一转眼人都被骗家里来了?!”
许溪舟讪笑:“是啊,骗来的。要不是我要他来,他宁愿去那荒山野岭找酒店呢。”
纪端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无情嘲道:“许溪舟,你就知足吧。像温槿这样的人,要不是对方是你,才不会随便和人回家。”
许溪舟一愣,垂头轻笑道:“也是。”
纪端叹了口气:“哎呀,能解决的事情就别拖着了。听哥的,赶紧把人拽回来复婚,不然我觉得你很危险啊。”
许溪舟脸色又臭了,不悦道:“危险你妹。”
他不可能危险。
纪端哼哼道:“第一,我没妹。第二,难道你没看到上次和他一起来那小子吗?啧啧啧,那是一个粘啊,勾肩搭背,拉拉扯扯。要是那小子对温槿没点意思我可不信啊!”
某远在山区的吴隅同志深感冤枉。毕竟对大直男来说男人和男人之间搂搂抱抱的就好比女孩子和女孩子牵手亲亲一样,纯洁的友谊。
许溪舟被纪端这货带偏了,突然就想到上次他们在一起吃饭。要不是那个人提醒,他明明还可以和温槿多待一会儿。等天色晚了,说不定他还能借口送温槿回去。
危!
温槿细致的将餐具擦干摆放好,转身的时候许溪舟已经背对着他在打电话了。
温槿没去打扰他,拿过自己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本想着给鹿倾打个电话,打开来才发现鹿倾和吴隅已经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了。
也是,他昨晚上走得太匆忙了,匆匆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开着车飞速离开,一直到现在还没给他们回过信息,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成了静音。
温槿连忙给鹿倾回拨了回去,掠过一些不必细说的细节,给鹿倾交代了一下,并说明自己今天会回去才挂断电话,等回头再看时许溪舟已经打完了电话,这会儿正倚在阳台上看手机,旁边的酒拿出来了却一口也没有动。
温槿不能在重海市中心多待,毕竟那里还有一群需要他的孩子们,他昨晚上招呼都不打就出来本来就已经很不负责任了,再不回去那也太失职了。
温槿踱步道门边上,温声对许溪舟道:“哥,我要先回去了。”
许溪舟握手机的手一顿,转头沉沉看向他,点点头道:“嗯,我送你回去。”
温槿一愣,忙道:“不用了哥,我把我朋友的车开出来了还得还回去呢,再说,你……没有工作吗?”
许溪舟淡淡道:“最近几个月都没什么重要的工作。还有昨天你开出来的车我本来让我朋友给你看着,结果他说爆胎了,就让他运去店里修了。”
温槿迷茫:“啊?怎么会坏呢?”
谁知道呢?
许溪舟面不改色道:“估计是车轮太久没换了吧。你要是急着回去,我就送你,你不愿意我送的话我就让纪端送你。”
激将法啊。
温槿果然中招,连忙红着脸道:“那就麻烦哥了。”
许溪舟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却忍不住在心里夸纪端那损货的招还挺好使的。
第41章
重海市中心到乡下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
一开始温槿还会为了调节气氛向许溪舟问一些关于歪歪的事。
他和歪歪快两年没见面了,温槿根本不了解它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自己上次见到还活蹦乱跳往他身上蹭的猫儿怎么一下子就还给了尘土大地。
许溪舟一直很耐心的回答他,他看的似乎比温槿要开一些,只是在温槿垂着眼发呆时,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时间本来就是非常冷血的东西,如果不牢牢抓住想爱的要爱的想挽留的,到最终才会发现自己什么都没了。”
温槿听完后没了声音,静静坐在副驾里,没再多说一句。
路程漫长,前后还堵了半个小时的车,许溪舟身体勉强能抗住,就是温槿一路上睡了好几次,乡路太颠簸,他睡得也不□□稳。
于是等他们到村里的学校时,居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多了。
温槿当然不好意思让许溪舟就这么回去,许溪舟昨天熬夜熬的晚,今天又起的那么早,刚刚还开了这么久的车,肯定已经累了。
温槿最担心的就是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便想着留他下来吃个晚饭。
好在许溪舟答应的也挺干脆。
两人进去时孩子们还在上课,他们不便打扰,这里也没个正式的落脚点,温槿就带许溪舟去了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因为比较宽大,一些来这儿的客人和家属也基本会来他这儿,不过睡的地方被帘子隔开了而已。
许溪舟进来时那道帘子并没有被拉上,因此房内的陈设也是一览无余。
但他的目光并没有乱瞟,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从古旧的陈设,到破旧到要用旧书叠桌角的书桌,最后落在坚硬的木床板。
温槿看到,许溪舟的眉宇倏地沉了下去。
温槿不明白许溪舟怎么了,就只好只当他是累了。于是搬来屋内最好的凳子给他,然后借口给他倒茶溜去了厨房。
下课铃声准时响起时,孩子们都背着书包从教室里鱼贯而出,然后伴随着各任老师的嘱咐声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学校。
鹿倾和吴隅这会儿正在教室里收拾课堂。
温槿一直站在教室门口等,下课铃一响一边和孩子们温声打招呼,一边溜进了教室。
鹿倾看到他进来还愣了一下,随即惊喜道:“怎么回来了?!”
温槿笑说:“怕孩子们等急了。今天一切都好吧?”
鹿倾点点头,忙道:“都好都好,刚才还有人在问你呢。”
吴隅也从隔壁教室赶来,估计是听到那些孩子们和温槿打招呼的声音了,看到温槿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些小孩儿可嫌弃我了,缠着我问你去哪了呢。”
温槿轻笑道:“你太凶了。”
吴隅气急:“那是他们太皮!”
三个人又把那些有的没的聊了聊说了说问到温槿为什么离开时,温槿也只是一笔带过,没有多说,鹿倾和吴隅当然也不会多问。
“你的车胎好像坏了,放到店里去修了,过几天我去帮你开回来。抱歉。”温槿说。
吴隅摆摆手说没关系,只是忍不住纳闷道:“爆胎了?不会吧。我这车胎还是新的呢,没换多久啊……”
温槿一愣,犹豫道:“可能是质量不行?”
吴隅撇了撇嘴,不甚在意道:“可能吧,我找的还是很贵的车店呢,估计是被坑了。下次不去那家了。”
“哎那车子坏了,你是怎么回来的啊?”鹿倾发现了盲点。
思及此,温槿心虚的眨了眨眼,犹豫片刻才干笑道:“是……溪舟哥送我回来的。”
吴隅:“……”
鹿倾:“!!”
温槿从说要出去给许溪舟泡茶之后就再没进来过了。
许溪舟一个人在这里等着,还掏出手机看了会儿,见人还没回来,心心里明白这是又跑了。
许溪舟也不好随处乱走,又坐了片刻。直到听到下课铃才忍不住走了出去。
山里的小孩儿淳朴,一蹦一跳的从教室里走出。许溪舟看着几个成群结队打打闹闹的小孩儿时,忍不住笑了笑。
“哥哥!那里有个好好看的哥哥!”
许溪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一堆小女孩儿围了。
“哇!哥哥!你是新来的老师吗?”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扯着他的衣角问他。
许溪舟经常往山区和福利院捐款,因此应对小孩儿也信手拈来。他蹲下身摸了摸女孩儿的头,笑说:“不是。”
另一个双马尾的小姑娘又问:“那哥哥是来干什么的呀!”
许溪舟一愣,左右看了看,确认人不在,才压低声音说:“我是你们温老师的家属。”
“温老师!是温老师的哥哥吗?”小女孩儿好奇道。
他垂眸低笑,轻声说:“不是,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属。”
是血肉相融的爱人。
小孩儿们又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许溪舟没把话说的太明,毕竟有些事情现在说给他们听他们也听不懂。
“知道温老师去哪了吗?”许溪舟笑问。
几个小女孩儿立马指向一间教室,大声说:“刚才看见老师进去了!好像是去找鹿老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