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狂死后寄来的七封信 第21章

“是啊。”

聊多了,难免就会问到结婚了没有,多大年纪,现在做什么工作?几个孩子?

谭芬紧张不已,想打哈哈糊弄过去,喻晗倒是照常回答。

“结婚了。”

“过完年36了。”

“暂时失业。”

谁点评了句:“现在工作不好找啊,但没工作也不得行。”

喻晗说:“没事,我吃对象软饭。”

“……”

“没孩子。”喻晗又说,“我和我爱人都怀不了。”

一时间包括谭芬在内的人都沉默了。

一大妈善解人意道:“也不是多大的事,现在很多小年轻都不想生,实在想要做试管也成。”

喻晗笑了声,没说话。

“儿媳妇也回来了吧?”

“没。”喻晗替谭芬回答,“他来不了。”

有人“哦哟”一声,表示理解:“我侄女儿也是,大过年的还要上班。”

老人们也知道问多了不讨喜,便开始转移话题,问谭芬要不要去哪哪转转,有除夕活动。

“妈,你去吧,我有点困了。”

“行……”谭芬不想去,但被其他老人起哄架住了,只能起身,“回去慢点啊,要是饿了就把冰箱菜热热吃。”

“好。”喻晗摆摆手。

谭芬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看看。

喻晗坐在那儿,手插在兜里保暖,喊了声“妈”。

“哎。”

“明天会是个好天吧?”喻晗问。

“是吧?”谭芬不确定道。

“肯定是,哪年初一天不好?”一大爷表示自己很懂,“都说国家会搞什么提前降雨降雪,以确保初一是晴天。”

谭芬走后,喻晗又坐了会儿。

他和贺平秋没一起放过烟花,一是那边市中心,管得严,二是两个三十多的人了,也想不起来这茬。

一个小孩直奔他而来:“叔叔叔叔,你有打火机吗?”

“有。”

打火机是贺平秋的,喻晗帮小孩点燃了放在地上的五角星烟花,刺啦刺啦的,漫天都是烟火。

他录了视频,发给“每天都想揍一顿”。

也算是一起放过烟花了。

“叔叔,我能用钱跟你买这个火机吗?”

“不行。”喻晗说,“它很贵。”

“多贵啊?”

“几百万吧。”喻晗信口拈来。

“这么贵啊!那我还是去小卖铺买吧,才一块钱!”

小孩果然很好骗,对钱完全没概念。他道了谢,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喻晗呼出一口热气,转身背离漫天烟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喻见生已经没躺在沙发上了,正在研究喻晗带回来的酒。

“这酒香。”喻见生说,“咱爷俩搞一杯?”

喻晗看了眼时间:“行。”

两人坐在桌上,一开始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七年没有相处,难以找到共同话题,只能尴尬地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喻晗看出喻见生有话想说,也没离开。

“你二舅妈家有个弟弟你知道吧?”

喻晗回忆了下,是有这回事。

“她弟弟的女儿今年带了个姑娘回家。”

喻晗哦了声,平淡道:“那要定亲了?”

“说是上半年定下来。”

“挺好的。”

又是一阵沉默,喻见生举杯和喻晗碰了碰:“你和…小贺当初办婚礼了?”

“没。”喻晗说,“他没父母,我们没什么能道喜的人。”

在贺平秋说出“我们结婚吧”的那天下午,他们就去领证了,没有告诉任何人。

直到葬礼这天,贺平秋伴侣的面貌才真相大白。

喻见生捏捏杯子:“哦……那委屈人家了。”

喻晗:“……”

他爸可能有什么误会。

说是只喝一杯,其实一瓶红酒都见底了。两人都有点发晕,喻见生到最后才酝酿出想出的话:“爸跟你道个歉。”

“……”

“爸当初说话太难听了,不该那么说你。”

确实难听。

相比之下,骂喻晗变态都算好听的了,其它只要是能想象到的骂同性恋的难听话喻见生基本都讲过。

而至亲的辱骂最伤人。

“都过去了。”

“是爸对不起,爸不该那么说……”喻见生醉得不轻,“你以后好好的就行,想跟谁在一块都行,不想找了就回家过,我们一家三口相依为命……”

喻见生喝多了话就很多,推心置腹地一股脑都说出了口。

喻晗没放在心上,父母是善变的。

这会儿喻见生跟他说以后不找了都行,但过不了两年肯定会催他相亲。

最多是让步给他找个同性恋。

快到零点了。

喻晗有点走神,没细听喻见生说什么。

去年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他和贺平秋好像都喝了点酒,但没醉,两人因为一件小事小吵了几句,贺平秋先去洗澡了,他随后。

等他出来,发现贺平秋给他冲了杯咖啡。

他端起来就喝了,还不忘嘲讽一句:“大晚上冲咖啡,别是下药了吧?”

贺平秋嗯了声,说迷|药。

两人不知怎的就亲到了一起,推搡着进了肃穆的书房,衣服布料落了一地,鼓动的肌肉线条抵着落地窗,身后是连绵不绝、不断绽放的灿烂烟花,还有一轮半圆的月亮。

脚踮在地毯上,腿架在胳膊上。

零点的钟声响起,贺平秋在他耳边低声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喻晗回神,对喻见生说:“您喝完就去睡,我洗澡去了。”

“昨晚不是洗过了?”

“洗个澡好穿新衣服。”

“我和你妈可没给你买啊。”

喻晗身体微晃,扶了下走廊的墙,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他给我买了。”

喻见生一怔。

喻晗同样醉得不轻,他衣服都没脱干净,穿着里衣就坐在了浴室地砖上,热水当头浇下。

磨砂隔断那一头有道模糊的影子,看不真切。他皱起眉头,命令道:“过来,给我脱下衣服。”

对方没动。

喻晗伸手摸向腰腹,眉头依然紧蹙,像是陷入了难以脱离的梦魇,有点煎熬却又舍不得脱离。

他好像患上了皮肤饥|渴症,急切地渴求亲密接触,想要拥抱、接吻,想要填满身前的每一寸空气。

但是无人回应。

喻晗瘫着身体,看着那道黑影哑声道:“别生气了。”

眼睛慢慢阖上,脑袋一点点搁下,他就这么眯了会儿,花洒还在往身上浇热水。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身体突然一歪,呛了一鼻子水,他这才突然抽筋似的惊醒。

脑子还是晕得厉害,喻晗扶着墙面爬起来,脱掉衣服慢腾腾地将自己洗干净,再木楞地吹两下头发。

干净衣服都已经摆在床上了。

都是贺平秋买的。

本命年要穿红秋衣秋裤,穿红袜子踩小人。

喻晗走流程似的将这些都穿在身上,本来还想套上贺平秋买的裤子和羽绒服,但套一半才想起来现在是要上床睡觉,不是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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