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不厉害暂且不论，要价却越来越高，但是再涨也得咬牙给啊。
毕竟杀猪这事，看起来好像轻松，但是绝大多数人是下不了这个手的，而且不会的人杀猪，不一定杀得死。
村西边那个秦蛮家，出了名的抠门计较，见杀猪匠涨价，觉得这活容易，还涨价，多不划算，便决定自己杀猪。
没想到杀了几刀，血流了一地，猪没死，一家杀猪也没请别人帮忙按猪，猪挣扎开来，还围着院子跑了两圈，猪血糊得到处都是。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又去请客杀猪匠来，杀猪匠一看猪被嚯嚯成这个样子，还不答应，最后加了两百文才帮忙结果了猪，秦蛮一家闹了个大笑话。
村里其他养猪的人也歇了自己杀猪的想法，涨价就涨吧，总比丢人丢到隔壁村好，何况也没省下钱啊。
人家能吃这碗饭，是有两把刷子的。
想着秦槐现在的处境和麻溜熟练的动作，秦大伯心动了，这钱给谁赚不是赚，自家的侄儿总比外头的人好。
“秦槐，明儿我家杀猪，你也给我帮忙呗？不让你白帮忙，杀猪的规矩我都懂，给一条肉和一百五十文，你觉得合适不？”秦大伯笑眯眯的问，一点儿也没有逼着秦老根签断情书时的威严，显然他不准备以势压人。
秦槐第一反应是不用给报酬，毕竟断亲一事秦大伯帮了大忙，还给他们送了粮来，可他想起茅屋中的妻儿，心中纠结犹豫片刻。
“村长，按理来说杀猪不该收您的钱，可我家的情况您也清楚，那天还是您帮了忙，算我秦槐脸皮厚，肉就不用了，收您一百文行吗？”
秦大伯听他说完，心中感叹，多好的孩子，秦老根真是眼瞎啊。
秦槐是真心实意这么说，能看得出来，可秦大伯并不准备占他便宜“你的心意我领了，秦槐，你那天已经道过谢了，我只是做了一个村长该做的事”
“杀猪这事儿也不是我可怜你多给，手头这么宽裕，我得多大家底啊？你别多想，现在外面杀猪匠都是这么收的，没道理你是我侄儿就得少收钱，你这么做的话，我还是找外面的杀猪匠来吧。”
秦大伯话说到这份上，秦槐再推反而显得不识好歹。
想起不知道多久没有尝过肉味的妻儿，秦槐心中愧疚又懊悔，最终他重重点头“村长，明天我一定早到，多谢了。”
“这才像我秦家的男儿。”秦大伯畅意大笑，秦槐现在的样子，才有了当初跟着他弟弟学杀猪时的影子。
“大伯，在说什么呢？”秦封过来只听到最后一句，不明所以。
秦大伯简单说了一遍，秦封也为他高兴“恭喜你啊，槐哥。”
“我得多谢你，秦封。”秦槐此刻突然反应了过来，把事情串联到一起。
从昨日秦封请他帮忙时，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何必言谢，槐哥，对了，这套杀猪的工具你带回去用吧”秦封默认，两人都没说破，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杀猪这套工具秦封没说送给秦槐，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有些事情尽量避免让他发生最好，千万别去考验人性。
秦父的这套工具，对他也很有意义，所以他没打算送给秦槐。
而且每个杀猪匠的工具都是自己去找铁匠打的，可以说是私人量身定制。
如果秦槐真的走上杀猪匠这条路，也会去定做自己的杀猪工具，想来这点秦父应该教过他。
“那我就不客气了，用完了我就给你还过来”
秦槐心领神会，捏着杀猪刀，眼里充满了喜悦，没想到当时秦刘氏闹起来，他主动绝了的这条路，还有机会再走上。
肯教他杀猪，得感谢师父，如今得感谢秦封，如果不是他提点，恐怕今天他还在扛粮包，做着干一整天挣十文钱的活。
第50章 香肠
屠夫把肉分好，其他人也帮忙把猪蹄和猪头上的毛烧干净，杀猪用的锅和地方都收拾好，血迹也用草木灰盖住。
毕竟这是半山腰上，也怕血腥味引来山中的野兽。
另一边厨房里也热火朝天的忙开了，三个灶台都烧得正旺，大锅里炖骨头咕噜咕噜的响，散发出阵阵香味。
杀猪饭不需要多精致，吃得就是一个新鲜，韭菜炒猪肝、酸菜炖猪骨头、酸辣猪血，蒜苗回锅肉，炖猪杂。
秦大伯秦大伯娘、秦二伯秦二伯么、高烈叔和白叔么、秦奶奶、秦槐、秦封和谢栗，刚好挤挤坐下一大桌。
秦大伯怎么也不让堂哥他们来，说他花钱买的猪，一大家子人都来，都能吃掉一半，前两天才来吃了牛肉，又来成什么样子了。
再说明天他家也杀猪，并不缺肉吃，他这么说，秦封也就没再坚持。
酒足饭饱后坐了会儿，大伯二伯他们陆续告辞，秦大伯家明天要杀猪，秦封给他切肉他没要。
秦奶奶、秦二伯家和高烈叔家，秦封给他们一人切了块五斤的肉，这也是个约定成俗的习惯了。
谁家杀猪都会给亲近的人切一条肉带回去，家里人吃，等他们家杀猪，也会给他切肉送来，这样都有鲜肉吃。
就算他们家没养猪也没有什么问题，总有别的地方还回来，这一来二去的，关系越来越亲近。
所以又说走亲戚，亲戚就是越走越亲，如果长时间不来往，大多数也不剩多少亲情了。
当然，这得是亲戚们都比较和睦，为人处事都不错，要是那种光想别人占便宜的，关系也长久不了。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占别人便宜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只不过是不好直接戳破而已。
就像秦封从府城回来，给大伯他们带了东西，也请了吃牛肉。
他们也不会光吃光拿，会回报一二，像今天这种时候他们也会来帮忙，根本不用去请。
秦大伯他们走后，秦槐也提出告辞，他想下午去打听一下村里还有谁家想杀猪，趁着年前挣点银子。
秦封也没留他，给他切了两斤猪肉，一大块猪血，一块猪肝，并一包糖，和两百文钱，装进篮子里递给他。
“这太多了…秦封，钱我不能收”秦槐为难的看着他，哪有杀猪给这样丰厚的报酬的，何况之前只说了帮忙，也没说收钱啊。
再说他的杀猪手艺都是跟秦封的父亲学的，他哪好意思收他的钱。
“槐哥，钱是给你的，杀猪的规矩你比我懂，可不能不收钱，至于肉和糖这些都是给侄儿和侄女的”
“我爹把你当徒弟，咱们现在又是邻居，今天我家杀猪他们也没来吃个饭，这点就带给他们，也算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一片心意”秦封不容拒绝的把东西塞进秦槐手里。
他这人最怕拉扯，赶紧止住他的话头，让他赶紧下山去。
看着秦家紧闭的门，秦槐百感交集，最后只得笑得动容，拎着东西往山下走去。
他觉得，欠秦封的，可是越来越多了，罢了，虱子多了不怕痒，以后总有机会偿还，只要他心里记住这份恩情便好。
秦家又恢复了宁静，离开之前，大伯母等人也帮着把碗筷这些都收拾好了。
现在就只有院子里的地上摊着一张竹板，下面垫着几块木头，让肉不会挨到地上，竹板上面堆放着剩下的猪肉和内脏。
怎么处置这些东西，秦封早就有了打算。
前腿肉洗干净晾干水分，切成片，加入盐、白酒、辣椒粉、花椒粉、香料粉，搅拌均匀腌制一会儿。
趁着腌肉的时间，秦封去院子旁的竹林砍了一根竹子回来，砍去两头的节，只剩下一个竹筒，再把边缘打磨一下，免得扎破肠子。
打磨好的竹筒用盐水泡一会儿就可以用来装香肠，上午就已经把猪小肠给刮好了，直接可以用。
猪小肠套进竹筒，另一头塞猪肉进去，装半截手臂长的长度，就用白色的棉线扎一下，全部装好后再用枞树叶子挂起来。
全部串好后再拎起来放进热水里烫一下，就挂到厨房外的竹竿上晾起来。
这边秦封在锅里炒香料盐，谢栗在外面用针给香肠扎孔透气。
炒好的香料盐放在一旁晾冷，秦封挑选出准备腌制的东西。
半块猪的五花肉，用来腌腊肉，猪肝留一块，剩下的也做成腊猪肝。
猪蹄留两根炖汤，另外两根也用来做成腊猪蹄。
猪头、猪肺、猪肚、猪肠这些秦封准备做一锅卤味，过年吃，暂时不去弄它，现在天气冷，就这么放几天也不会有异味。
两人忙了一下午，做了一排香肠，腌制了两盆腊肉，腊肉得放到阴凉的地方腌制五到七天，然后再晾晒。
其余的肉用木盆装起来，轻轻撒上一点盐，放到厨房里，方便随时吃拿。
天热渐渐沉下，两人用新鲜肉做了个滑肉汤吃，里面加上一把豌豆尖，再来两根小葱花增香，热乎乎的一大碗，连肉带汤，别提多香。
把厨房收拾了一番后，秦封去后院关了鸡。
现在整个后院，鸡还剩一公两母，不知道是不是灵泉水的缘故，每天都能贡献两个蛋。
成亲时高烈叔送的两只野鸡都是母的，养不长，用来炖人参吃了。
冬天的鸡基本上不会天天下蛋，每天的两个蛋也保住了它们的命，秦封决定过年不杀鸡，留着吃鸡蛋。
两只老鹅是注定活不到过年了，谁让它们今天早上追着谢栗琢，还被秦封看到了，当即就被他在心里判了死刑，缓期执行。
大鹅看着雪白漂亮，但作为农村四霸之首，它的攻击力可不低。
被它琢一口，都会红肿出血，少说也要痛上好几天，它的攻击性强，也有人养它来看家护院。
不过谁让它今天要琢谢栗，肯定不能留它。
除了大鹅，还剩下四只兔子。
明天要去大伯家吃杀猪饭，秦封决定后天送大鹅上路，顺便做一顿铁锅炖大鹅来吃。
蜀郡这边的过年，就是在吃吃吃吃吃吃喝玩之中度过。
黑夜和灰白两只狗崽儿也睡在后院，谢栗把窝给它们搬到了兔子窝外面，两个小家伙已经喂过了，倒是机敏。
听见秦封的脚步声，就从窝里跑出来，围着他打滚求摸。
这些日子秦封也一直拿灵泉水喂它们，感觉是更机灵了，毛发也更顺。
加上好吃好喝的喂养，已经又胖了一圈了。
肥嘟嘟的，又乖又憨，还挺招人喜欢的，至少秦封就看见谢栗经常来后院看它们，想来也是很喜欢的。
第51章 上门
腊月二十五这天，秦封带着谢栗去秦大伯家吃了杀猪菜，忙是没帮上多少。
谁让大伯和二伯家里的人多呢，光堂哥秦封就有五个，个个身强体壮的，加上杀猪的秦槐，和大伯二伯，都有八个人了，按个猪而已，完全用不着他。
饭后秦封和谢栗两人慢悠悠的走回家，全当是消食了。
两人走近院子门，却看到门口有人在等着。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认识。
这可稀奇了，来人是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庄稼汉，脸上都是日日劳作留下的痕迹，身上穿着粗布棉衣，脚下是一双补丁鞋，看起来家庭贫困。
虽然穿得差，但好歹还比较干净。
秦封对这人的身份有了初步的猜测，他上前打开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