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厌的样子我都有 第29章

也许是他的语气过于严肃郑重,跟平素见惯了的那种漫不经心的调调截然相反,竟让李如觉得好玩,还腾出心情调侃:“放心,他是我爸,打不起来的。”

虞杞川跟着一笑,道:“你也放心,如果真打起来,我第一个冲进去。”

已经在不远处沙发前落座的李满国:“……”

门掩上,李如听见他爸操着质问的口吻:“他是谁?”

“跟我们今天要谈的内容有关吗?”李如反唇相讥,然后拉过一张椅子,面对面与他父亲对峙而坐。

李满国默了默,盯着面前茶几上的花瓶,开始进入正题:“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觉得我对不起你妈€€€€”

“不是觉得。”李如冷冷打断:“是事实。”

“好,是事实。”李满国一反常态地没有大发雷霆,“我承认在你妈这件事上是我对不住她太多,你要怎么恨我埋怨我都是应该的。我白手起家,一路得贵人扶持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你和你妈都是受益者,要说对不起的人……”他顿了顿,目光从花瓶上缓缓抬起,看向对面的李如:“你今年二十七,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鸿泰已经颇成规模,在S城刚刚站稳脚跟,但那不是我一个人努力的结果。”

他换了个坐姿,搭起二郎腿语速平缓地开始讲述:“我十八岁辍学,背井离乡到S城打拼,有个拜把子兄弟,叫秦峥,他如果还活着,鸿泰集团大概率是要姓秦的。我是被他带着一起出来闯荡的,那个年代做生意都是野蛮生长,投机倒把恶性竞争,哪像现在这样遵纪守法,赌的是运气拼的是勇气,所谓富贵险中求,运气不好,可能连命都搭在里面。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贸然抢了别人的单,几次三番后,被当地的民间商会组织盯上,买通我们的人,在公司账目上做手脚。论胆识和能力,秦峥都略胜我一筹,但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从里面择出去。”

李如很少听父亲对自己讲当年的发家史,秦峥这个名字他更是第一次知道,单从这个姓氏上,就已经明白了。

“秦峥被判了七年,等风波过了,我才敢去牢里看他,他把妹妹秦月托付给我,并告诉我不要认怂,我们已经在S城闯出一片天地,不能因为一桩官司就半途而废。结果一年后,看守所就传来消息,说秦峥患了重感冒送医不及,人没抢救过来,一场感冒能死人吗?从那以后我才是真的怕了,S城对于我们这种外来人士来说,机遇和危险并存。秦峥出事后,秦月也不告而别,我一开始以为她是被仇家绑了,但投路无门,压根无从找起,因为根本不知道我们具体得罪了谁……”

李满国眼底神色几经变化,像是陷入过去的回忆中:“半个多月后,秦月从老家给我打来电话,说已经带着哥哥的骨灰回去入土为安了,以后也不会再来S城。我给她打过几次钱,她都收了,我心里才好受,也始终没忘对秦峥许下的承诺,要在S城立稳脚跟,后来几经周折和努力,千辛万苦搭上了季家的关系,才总算翻身熬出头。之前你跟季冰关系闹僵,我逼着你去低头认错,不是刻意为难你。做生意最忌讳树敌,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们李家靠着季家的关系在S城做大做强,你能想到背后有多少人眼红吗?年初青森那场财务危机,我知道不是季冰的手脚,不过是同样一群人想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们父子罢了,我不挑明,只是想警醒你,在群狼环伺的S城,遵守丛林法则才是生存之道。”

“再后来我遇到了你妈,她知书达礼温柔漂亮,一看就是好家庭里养出来的女儿,对我来说,就像天山上的雪莲,我没想到能把她娶进门,就像没想到多年以后,会再次遇见秦月。”

许是睡眠不足加上情绪波动,李如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全部,一张嘴,感觉两边太阳穴像是神经被拉扯一般突突地疼:“所以呢?你废话讲了一箩筐,难道是想说,秦月才是你的真爱,我妈不过是倒霉被你选上的插曲?你挺会避重就轻,这故事先不论真假,我倒挺为那个叫秦……秦什么来着?”他语气奚落,字字讥诮意味十足:“我挺为他感到不值,别人把你当兄弟,你把别人妹妹给泡了,泡了不说,还让她做了小三,却在这里摆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爸,你恶不恶心?”

李满国脸色刷地难看起来,胸口起伏一个来回,终究还是压下了怒火,继续道:“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雯茜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她希望在走之前能为你把后路铺好,我向她许诺,青森这家公司可以给你,另外再加上我手里的那部分海外资产,还有你妈手里的股份,但鸿泰,我想留给李€€。”

李如定定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喊了二十多年“爸”的人,这一刻甚至难以描述到底是愤怒更多还是失望更多,许久,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短促的笑,开口一字一顿道:“你想都别想。”

他的反应在李满国的预料之中,却依旧不容置喙道:“不管你同不同意,这是我对秦家兄妹的承诺。”

“你对秦家兄妹的承诺?”李如怒极反笑,倏而起身,一手撑着茶几边缘逼近他爸,一手指着房门外的方向:“李满国,你做得真够绝的,我妈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生死未卜,她欠你什么?我又欠你什么?把全部家产留给一个小三的孩子,你是嫌我妈这辈子活得不够失败,临了临了,还要用这种手段来侮辱她吗!”

李满国铁青着脸,不知是被戳中痛处还是怎么,声音也变得冷硬:“你不要意气用事,我知道你的性子,根本无心争夺这些。况且以你们兄弟俩的资质,把鸿泰交给李€€是最好的选择,高处不胜寒,如今的鸿泰与当年已不可同日而语,董事局内部派系丛生,一把手的位置没那么好坐,你继续守着青森的一亩三分地远离纷争,也是雯茜想看到的结果。”

“放屁!”李如抬手将花瓶扫落,砰一声巨响,碎瓷片和水花齐齐飞溅,娇嫩欲滴的花瓣凋零散落,铺了一地的触目惊心。

“你少打着我妈的旗号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好,好,终于图穷匕见了是吧?我妈就是太单纯,年轻的时候被你蒙骗,灯尽油枯之际还要被这样利用,但你打错算盘了。”他慢慢直起身,垂眸居高临下地觑着李满国:“我是不喜欢争,但更不喜欢看到别人从我手里头抢,秦月算什么东西,躲在背后吹吹枕头风就想吞下鸿泰,她也不怕吃坏了肚子。既然已经撕破脸,我们父子间的情分也到此为止了,我再最后叫你一声爸,爸,请你从我妈的病房里滚出去,你多在这里待一秒,我都替她感到晦气。”

李满国霍然起身,抬手就是扇巴掌的动作,却半道硬生生停住,父子俩皆是双目猩红地对视数秒,像已近暮年的老狼和新一代头狼的对峙,良久,他吐出两个字:“孽障!”然后拂袖朝门口走去。

手刚要搭上门把,病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之前那位跟儿子在一起的年轻人迎面出现,看神态显然已经将父子俩的对话尽数听了去,只冲他微一颔首便往旁边侧了侧身,俨然是请他离开的姿态。

混到李满国这个地位,大部分时候都只有被人恭维的份儿,一个看起来衣着朴素的年轻人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惹得李满国多看了虞杞川两眼,后者却丝毫没有回应他的审视,擦着他的肩膀径直朝屋内走去。

穿过满地的狼藉,虞杞川大步走向李如。

身体撞进坚实温暖的怀抱,等李如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对方牢牢抱住,大手轻抚着后背,一句话也不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后脑勺被摁着埋头在颈窝,鼻间充斥着好闻的气息,李如始终强撑着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都骤然松懈,意识飞出大脑的一瞬间,他只来得及嗫喏出对方的名字,便陷入不省人事的昏厥。

“虞杞川……”

第50章 “我要你。”

李如是被淅沥入梦的落雨声吵醒的,卧室暗着灯,掩了一半帘子的窗外黑沉沉,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浑身都是酥的,从骨头缝里泛着丝丝缕缕的酸,拥被坐起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穿着干燥温暖的睡袍。对面墙上的空调开着徐徐送风,嗓子有些干,他扭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水,玻璃杯下压着一张便签纸。

€€€€我先去趟学校,晚上回来,你有点发烧,醒了就给我打电话。医院那边有我爸妈在,别担心。

指腹贴着杯壁碰了碰,水是凉的,料想虞杞川应该走了有一会儿,李如翻身下床,不动不要紧,一动就感觉天旋地转地晕,头重脚轻地要往前栽,一边鼻子不通,呼出的气息带着灼热,看来是真的发烧了。

他体质向来很好,从小到大感冒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大概是因为头天晚上消耗太多,他是头一次,毫无经验和技巧,只能任由对方摆布,被捉住手腕压在床上时,有生之年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颠鸾倒凤,也真是不要命,过程中还试图挑衅虞杞川,情到浓时从嗓子眼里逸出呻/吟,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发出如此让人羞耻的声音。

那晚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李如的脸隐隐发烫,甩了甩脑袋想把画面清除,却忘记自己还晕着,干脆自暴自弃地躺了回去,盯着天花板慢慢回神。

没成想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虞杞川弄醒的,对方刚从外面回来,手背带着凉意,贴上他的额头试温度,收回时手腕被一把擒住,李如睁开眼,烧迷糊的眸子蕴着水光,反应也慢吞吞,眨了下眼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虞杞川进门就把外套脱在了客厅,里头穿了件羊绒衫,浅咖色的,衬着他气质温润如玉,手掌在李如的脸颊上摩挲:“刚回来,你一直不打电话,我怕你一个人在家烧坏了脑袋。”

李如撇撇嘴,被子下面的身体动了动,是要起来的意思,虞杞川跨个边坐在床头,借力将他从被窝里捞出来,李如顺势依偎在他臂弯下,懒洋洋地靠着:“我断片前记得自己在医院来着,现在几点?”

虞杞川秋后算账道:“说晕倒就晕倒,把人吓个半死,还好医生检查后说你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我怕医院环境太嘈杂,就把你带回来了。”他对上李如的眼神,宽慰道:“别担心,我爸妈都在医院守着,一有消息就会打电话过来。”

李如却忽而身体一僵,从他怀里坐起,连珠炮似地问:“你是用什么姿势把我带回来的?不会被看出来什么吧?你只是他们的养子,万一他们接受不了你的性向怎么办?”

“你真是烧糊涂了。”虞杞川道:“我养父养母当然清楚我的性向,不然你以为当初是谁给我安排的相亲?”

李如缓缓垂下脑袋,迟钝地点了点头,跟李满国的那场对峙确实耗费了他太多心神,不说远的,就算放在半年多前,他打死也不信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对他爸放出那样的狠话,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他既然已经迈出那一步,就要尽快为接下来的计划筹谋。

李如掀被下床,又问了一遍:“现在几点了?”

虞杞川看出他突然着急起来,道:“七点多,你想做什么?”

“七点多……”李如重复着他的话,目光飘忽地朝床头柜上一扫,“我手机呢?”

“在客厅充电。”虞杞川按住他肩膀:“你先别乱动,烧还没退,又饿了一天,你不怕低血糖再晕过去么?”说着把人捞回来塞进被窝里,又拿了只枕头给他垫着,这才从旁边床头柜上端过一杯温水递到李如嘴边,“先喝点水,我去做饭,吃完饭再吃药,不然伤胃。”

李如直接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嘴里发苦,但好歹嗓子被滋润得没那么干涸,摇摇头把他的手推开,垂着眼睛盯着被面上的褶皱道:“虞杞川,我妈可能熬不过这个月了,我知道这个病把她折磨得很痛苦,化疗很疼,预后效果也不理想,她一直为了我才苦苦支撑,我不应该那么自私的,可是……”

虞杞川胸口发堵,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就听李如继续喃喃道:“我妈要走了,我爸也不要我了……我是不是变成孤儿了€€€€”他话音戛然而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说错了话,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惦记着怕会伤到虞杞川。

后者却并未在意,俯下身在他微烫的额头上亲了亲,然后将人揽入怀中拥紧。

“我要你。”

一周后,谢雯茜在昏迷中心脏停跳,甚至来不及再见儿子最后一面,护士推着蒙上白布的担架床从病房门口的李家父子面前经过,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平静,站立的位置却仿佛楚河汉界。

两天后葬礼举行,李满国如今在S城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李如却并未大操大办,只通知了几位近亲过来送谢雯茜最后一程,他只想让他妈安安静静地走。

从墓园回来天色阴沉地仿佛提前入夜,亲戚们各自离开,李如一个人开车去疗养院取谢雯茜生前的物件,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一些日常用品和几本书,他拿的时候没注意,从最上面那本的书页里突然抖出来一枚书签,飘荡着落在了病床底下。

李如屈膝蹲下伸手去够,指尖触碰到书签边缘时,他愣了愣。

那是一枚手工自制的书签,火红的五角槭压平后用小块的透明胶带固定在卡片上,右下角还写了一行小字,笔迹娟秀,内容是€€€€愿小如平安顺遂,如意安康。

李如认得谢雯茜的笔迹,也认得这枚五角槭叶子,是那天他来疗养院探望,推着他妈散步的时候从地上捡来的落叶,他还嫌不好看,谢雯茜却很喜欢,说做书签用正好,她总是那么容易满足,却从来没有人尊重她的善良和让步。

李如攥着那枚书签,憋了许久的眼泪彻底决堤,从谢雯茜被蒙上白布退出病房那一刻起,一直到葬礼举行完毕,他始终撑着忍着,不允许自己出现一丝一毫的失控,哀恸的情绪逼到临界点,崩溃得才愈加难以收场。

他整个人跌坐在地,泪水噼里啪啦落下,打在书签上洇湿卡片,又被他手足无措地用袖子拂去,这一刻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谢雯茜走了,从今以后,天涯海角,人海茫茫,他再也没有妈妈了。

第51章 “你同情他?”

黎子清电话打来的时候,李如刚收拾好情绪驱车从疗养院离开,对方知道今天是谢雯茜的葬礼,电话里听出他沙哑的嗓音,顿了顿才关切道:“你还好吗?”

李如猜测黎子清打过来肯定是有什么正事要说,跟李满国父子决裂后,他就紧锣密鼓地答复了季冰先前提过要帮忙的事,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也是李满国教给他的道理,那他就学以致用反过来去对付他老子,也算恰如其分。

大概也因为了解李如的性格,黎子清安慰了两句后就直接切入正题,话是正在国外出差抽不开身的季冰托他带到的,谢雯茜才刚走,秦月那边就已经按耐不住了,在二级市场的收购动作加大,连鸿泰董事局的列位股东都注意到了。但这事认真分析起来也奇怪,按照李满国的说法,如果鸿泰原本就是要留给李€€的,秦月大可以高枕无忧,却为什么又要做出如此孤注一掷的疯狂收购操作呢?

这也是黎子清疑虑的,“难道是秦月自己也想进入董事局,好给她儿子日后接手鸿泰上个双重保险?”

鸿泰董事局内部派系丛生明争暗斗,这一点李满国确实没夸张,也是很多家族企业转型股份制后的弊病,既然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位给小三的孩子,想来是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可再看秦月的反应,却又不像那么回事,仿佛两个人在事态发展的某些关键节点上并未达成一致。

但那些都不是李如所要操心的,他既然要斗,就要站在秦月和李满国的对立面去斗,甭管这俩人到底是谁在心怀鬼胎。

李如跟黎子清聊到中途,又进来一个电话,中控台屏幕上显示是虞杞川,本想先挂了等这边聊完再给对方回过去,转念一想今天是他母亲葬礼,虞杞川大概率是担心他才打过来,被自己贸然挂断,恐怕要着急。

于是匆匆跟黎子清结束了通话,转而接起虞杞川的,那边声音嘈杂,听得出还在学校,也许是刚下课正穿过教学楼走廊往办公室走。

“葬礼结束了?”

李如嗯了一声,就听他继续问:“你现在在哪儿,是一个人待着还是?”

“我下午去了趟疗养院,把我妈的东西收拾收拾。”

绵密雨水淋在前挡风玻璃上,被雨刷一下一下刮着,李如目视前方道路,眨了眨酸痛干涩的眼,失了魂般地说:“然后……不知道去哪儿,更不敢回家,刘阿姨辞职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声音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哽咽:“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我妈走之前虽然也有好一阵子不住家里,但我知道能去哪里找到她……我现在要去哪儿找她呢?”

虞杞川沉默了半晌,说:“你饿不饿?我去你家给你做饭吃吧。”

李如顿了顿,又破涕为笑:“干吗?你一个好好的人民教师,要变家庭煮夫了吗?”

虞杞川听他这样,跟着松口气,也笑:“你都说是家庭煮夫了,那我肯定得好好表现。”

李如用手背揩去眼角泪花,撇撇嘴道:“好啊,那你来,水平比不上我们家保姆的话,我不给钱的。”

虞杞川:“我今天没开车,你要不要顺道来接一下我?”

校门口传达室内的值班大爷透过玻璃窗瞅见虞杞川撑了把伞从人行侧门闲庭信步般走出,推了推老花镜把人叫住,调侃道:“哟,今天怎么连自行车都不骑了?又节能减排?”

虞杞川抬起伞檐冲他笑笑,说:“今天有人接。”

“谁?”

“我对象。”

老大爷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的模样,“不得了了,连虞老师都脱单了。”

虞杞川忍俊不禁:“您还知道脱单这词儿呢?”

老大爷少见多怪道:“活到老学到老,人是要不停进步的。”

远处缓缓驶来一辆兰博基尼,靠边停车打起双闪,虞杞川看过去,不由牵起唇角,对老大爷挥手道:“那您慢慢进步,我先走了。”

收起雨伞坐进副驾,李如手搭在方向盘上偏过脸来,不久前刚哭过的眼眶还红着,虞杞川看他一眼,直接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抓过他的手放在掌心。

李如垂眸一看,是颗用金箔纸裹着的巧克力球。

“给我这个干吗?”他语气生硬地问。

“还能干吗?”虞杞川好笑道:“给你吃啊,挺甜的,我小外甥女特别爱吃。”

“你把我当小孩儿哄?”

“有句话你听没听过?”

“什么话?”

“甜能止痛,因为甜食可以刺激多巴胺分泌,从而达到使人心情愉悦的效果。”

李如嗤鼻,却仍旧口嫌体直地剥开了巧克力球,他吃东西喜欢把一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从这一点看确实挺像小孩儿的。

开去春野别墅的路上,虞杞川想起一件事,其实不该这个时候跟李如提,但作为老师,他得知晓学生的动向。

“李€€今天找我请了假,是不是也去参加阿姨的葬礼了?”

李如脸色陡然一变,默了少顷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葬礼上没看到他。”

虞杞川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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