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关系 第5章

最让人心生向往的永远都是非卖品,越是不让碰的东西就越是让人心痒难忍,就像宋景宁从来不与秦悦接吻,他俯身下去的时候甚至都忘了呼吸。

两人的嘴唇刚刚相碰,宋景宁抓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嗡嗡……”锁屏上亮着一条信息提示,那一瞬间秦悦脑中莫名的出现了周子御的脸。

秦悦实在耐不住好奇心,伸头看了一眼,是短信,来电没有编辑人名,就是一串号码,内容也很短。

可在将将要看清文字内容的时候,宋景宁的手机再一次发出嗡的一声长音,一个视频邀请发了过来。

这一次视频邀请显示了人名,赵珂。

宋景宁被连续的手机震动吵醒,他皱着眉,动了动疲累的身体,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嗯……”

秦悦触电了似的几乎是弹跳起来,做了坏事被当场拿脏一样,抓着后脑的头发局促的立在床边。

秦悦用犬齿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好像有根羽毛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的扫,但看不见,也抓不着。

宋景宁撑着床坐起来,先揉了揉心口缓了口气,才抬起头神情懒倦的看着秦悦用手语问:“你在干什么?不睡吗?”

“老年人才睡这么早,我的夜晚才刚开始,洗澡去了,你接视频吧。”秦悦一边说着,摘掉耳钉扔在床头,转身晃进了浴室。

关上门的一瞬间他靠在门板上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满手都是汗。

他烦躁的把T恤脱下来砸在洗手台上,打开花洒站在水里狠狠搓了几把脸:秦悦,你清醒点,不就是男人的嘴唇吗?不就是看起来比别的男人粉嫩一些,柔软一些,好……好亲一些么。嗯,味道会是甜的吗?应该不错吧。

啊啊啊啊啊……想到这,秦悦恨不能一头把瓷砖撞个粉碎,他把花洒掰到冷水,站在水里哆哆嗦嗦的继续自言自语:“宋景宁一个大男人长的也不娘啊?怎么看起来我见犹怜的。冷静点,冷静点,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他一定是故意的,那从发丝滴在睫毛上的水滴,在灯光下闪着光泽的嘴唇,隐藏在阴影里的睡脸,好死不死我刚知道他是个孤儿,善良如我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对,就是我太心善了,一定是这样。”冷水当头而下,秦悦非但没有冷静下来,更加绝望的发现下面抬头了,他低头指着自己下面怒吼:“连你都暗算我。”

“嘭。”

秦悦把自己正面拍在浴室冰凉的玻璃隔断上,死死压着下面,在心里大骂:氛围,对,一定是氛围,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身体的记忆在潜意识里主宰了我,我不可能喜欢他,绝对不可能。宋景宁不会是拍过偶像剧吧,我可不上当,他跟周子御的关系我还没弄清楚呢,不能就这么交代了。

好在宋景宁困的迷迷糊糊没多想,听着浴室里乒乒乓乓的声音,还以为秦悦怪自己睡着了没等他在发飙。

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摔个屁啊,宋景宁在心里鄙视了秦悦一百回合。

视频是赵珂发来的,看那契而不舍的劲头应该是律所有事,宋景宁揉了揉眼睛,接通了视频。

“宋律,有个案子,我不知道该不该接,想跟你商量一下。”赵珂肉呼呼的一张圆脸在视频里显得更加像个盘子,也没寒暄,开门见山,急切的很。

“什么案子?”宋景宁打开自己那侧的床头灯,靠坐在床头,对着视频用手指画了个问号。

“离婚诉讼。”赵珂说。

宋景宁没意外,维正所如今是接不到什么大案子的,但离婚诉讼也看怎么打,总之聊胜于无吧。

宋景宁点了点头,那意思是接了。

赵珂仰头喝了一口可乐,想了想措辞,接着说道:“宋律,当事人叫袁小惠,她说只要能离婚,多少代理费她都愿意出,但是她老公韩鹏是明宇集团董事长庄杰的助理……”

赵珂欲言又止,毕竟他知道宋景宁因为庄杰性侵的案子才重伤落下了残疾。虽然肇事的没找到,但不傻的都明白,这事儿跟明宇集团脱不了关系,不知道宋景宁愿不愿意再接触明宇集团的人。

不过赵珂跟当事人简单了解了一下,庄杰的助理韩鹏年薪百万,如果能挣到财产,签个风险代理协议,维正这一次能赚不少钱,毕竟除了法援案子,他们已经好久没接过能赚钱的案子了。

维护正义也不能饿着肚子吧。

他们从三年前开始房租就捉襟见肘了,不得已从写字间搬到了区看守所对面的一楼窗改门,再不赚钱,就该回家线上办公了。

这件事上赵珂存了个私心,如果维正所再这样落魄下去,自己估计也要丢了工作,除了宋景宁,他知道没人愿意收留他。

果然,视频里宋景宁半垂着眸子沉吟了一会儿,这个角度可以明显的看到宋景宁脖子上的那道狰狞的疤痕。

按说韩鹏年薪百万,他的妻子也应该是见过世面的,不会是个没有法律意识的家庭妇女,完全可以找个知名律所的大律师跟韩鹏在离婚析产中锱铢必较,挣个你死我活,怎么也不会想到落魄的维正所。

赵珂以为宋景宁不愿意,他嘟嘟着一张胖脸,心有不甘又带着些于心不忍,刚想说算了,就看宋景宁面带疑问,用手语问道:“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要找我们代理她的离婚诉讼?”

赵珂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有戏:“哦,我们两年前不是代理过一个聋哑人被超市污蔑偷窃维权的法援案子么,当事人范丽丽你还记得吗?她胜诉之后在家政中心找了个工作,好巧不巧就在韩鹏家当保姆。韩鹏的老婆袁小惠就是她介绍来的。”

这就更奇怪了,这个袁小惠为什么放着大律所法律咨询不选,去会相信一个聋哑保姆的推荐,这有些不合常理。

看宋景宁不说话,赵珂有些着急,抓着下巴问:“怎么样?咱们接吗,签个风险代理协议。”

宋景宁告诉赵珂:“明天约当事人见一面,然后再做决定。”

赵珂打了个响指:“好嘞,交给我。”

宋景宁挂断视频,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那电话号码他早已刻在了心里,是周子御发来的,短信上只有六个字:秦悦帮不了你。

他看着那几个字,眼眶发红,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心口忽然像被人紧紧攥住了一样心慌滞闷,他一口气提不起来,紧接着就感觉心脏一阵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耳畔嗡鸣,眼前发黑。

宋景宁躺回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新风系统的声音和浴室里的水流声才回到了耳边。他喘息着慢慢平复了过来,盯着窗外冷森森的月光绝望的想:老师死的不明不白,现在自己的身体也撑不住了吗?

第6章 不过是受人怜悯的残废

室性早搏,宋景宁多年的老毛病了,最近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做了24小时动态心电图显示早搏两万多次的时候,医生就提醒过他要注意休息,不能太操劳,如果再严重下去就要做手术了。

但宋景宁不能停下来,税费,社保,工位费,房租水电没有一样是不要钱的,赵珂交不起工位费,因为他要用赵珂给他当翻译,所以这个钱宋景宁给他免了,他几乎全年无休,手术更是无限期延后。

缓过那阵早搏,宋景宁已经睡意全无。

秦悦的烟盒就扔在床头,他盯着烟盒看了一会儿,明知道身体状况不太允许但还是抽出一支烟,他下床走到落地窗边,宁海市灯火辉煌的夜景尽收眼底。

在会展中心的时候,他本不想接潘顺心递过来的车钥匙,不过当时赵珂已经冷的连连咳嗽,如果赵珂冻病了,他一个人是没办法出庭的,律所就更加运转不下去了。

在落魄的现实面前,脸面一文不值,维正是他恩师程睿的心血,他能支撑一天算一天吧,连宋景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他现在不过是个受人怜悯的残废罢了,有什么自尊可言呢?可当宋景宁看到讲台上众星捧月的周子御时,他却由衷的想:太好了,师哥,如今这番羞辱不是你在承受,真的是太好了。

宋景宁打开窗子,点燃了烟,初冬凛冽的风直扑在脸上,很快就吹了个透心凉,冷的他控制不住的发抖,但他自毁一般的不管不顾,不远处商务写字楼的顶楼LED广告屏仍在播放着庄杰的扶贫事迹。

宋景宁盯着那张伪善的笑脸,面无表情的仰头呼出一口长长的烟雾。

秦悦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宋景宁站在窗口的那个消瘦的背影,好像他头顶上明明白白的悬着六个大字:孤寂、落寞,无助。

秦悦的额角青筋一跳,攥着拳头在心里恶恨恨地嘀咕:“哎呦呦,又来了,那个独站风中顾影自怜的样子,都是男的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心机男。啧,瘦成那样还吹风,作死,作大死。”

“你会抽烟?” 秦悦洗完澡没穿上衣,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身上的水被冷风一吹冷的他打了个寒颤。

宋景宁点了点头。

秦悦也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走过去顺手拿起自己搭在床头的外套丢在宋景宁身上:“穿上点。”

他关了窗,坐在了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点燃了烟,他将还有些潮湿的头发拢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半甲图腾纹身让他看起来像一种远古的大型猫科动物,带着一股强烈而野蛮的攻击性。

宋景宁走过去拍了拍秦悦的肩膀,将手语的速度放慢,问:“你的毕业论文怎么样了?”

宋景宁冰凉的手指轻柔的划过秦悦左肩的纹身,秦悦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下有点麻,脑子有那么几秒都是蒙的。这是宋景宁第一次主动触碰他。

不过这个问题显然让秦悦不太愉快,他嘴里叼着烟站起来往客厅走,囫囵着说:“你要是不困咱俩就干到天亮,别没事找事行吗?”

见秦悦眼看要走出卧室了,宋景宁难得的发出了一点微弱沙哑的声音:“啊。”

那像是在叫秦悦,果然秦悦脚上猝然顿住,难以置信的回过头:“你……宋景宁,你能发音了?”

宋景宁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对他用手语说:“你留下吧,我回去。”他把秦悦的外套脱了下来,细心的整理好放到了床脚。

秦悦看宋景宁乖顺的样子,肩膀微微一松,刚才的那点不痛快立刻烟消云散了:“你也知道我一听论文就头疼,不是针对你,这大晚上的你折腾什么啊,算了算了,睡觉吧,我困了。”

秦悦解开腰间的浴巾,钻进了被子里:“你关灯啊。”

宋景宁关了两边的床头灯,躺在了床的另一侧,他毫无睡意,在黑暗里盯着天花板梳理着手里的几个案子。

秦悦背对着宋景宁侧躺着,睁着眼睛看着薄纱窗帘在地上投下的一段波浪形影子,两人沉默了将近十分钟,只有新风系统发出微弱的响动。

到底是秦悦先耐不住一个翻身转过来,低声说:“我的论文进展不顺利,写不进去,看到案例就烦,你有办法吗?急,在线等。”

黑暗中看不清手语,宋景宁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正要给秦悦打字,就被秦悦一把抢了过来塞回枕头下面,恶作剧似的说:“你不许打字。”

宋景宁抬手去开床头灯,又被秦悦拽了回来压着胳膊按在床上:“你也不许开灯。”

房间里没拉最外层的遮光窗帘,月光透过通顶的落地窗洒落进来,秦悦可以清楚的看到宋景宁一脸厌烦熊孩子的表情。

秦悦嬉皮笑脸的问:“宋律打算怎么办?”

宋景宁无奈的摇了摇头,拉住秦悦的一只手,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的写字:“源信所几百号律师,你应该不会发愁论文的事情吧。”

秦悦对这种沟通方式好像非常满意,侧着身子一手支头看着宋景宁的脸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爸跟所里的律师都打了招呼,谁敢帮我写一个字,立刻开除。我就是那个守着井还能被渴死的大冤种啊,就是那个脖子上套个饼还能被饿死的大笑话啊,那绝对是我亲爹,我谢谢他。”

“你这么不喜欢当律师,为什么读研的时候不选别的专业?”

宋景宁冰凉的指尖划过秦悦的手心又麻又痒,触感很舒服。

可秦悦却微微皱眉,很突然的握住宋景宁的手指,反问:“你手怎么这么凉?我就奇了怪了,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你的手脚就没热乎过,正当年的一个大男人不应该啊,你去医院看过没有?你看看我,秋裤是什么?根本没见过。”

宋景宁五年前车祸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失血过多,身体多处骨折伤的极重,趟了半年多才算能正常行动。这几年为了不让维正的招牌倒下去,他什么案子都接,但他这种情况,接了案子也赚不了多少钱。

甚至连当事人都欺负他,有签了全风险代理协议不按协议内容付款的,有要求垫付诉讼费的。有时候遇到蛮横的当事人,看他们是小所,赢了官司连尾款都不付,还语言威胁的。

操心加劳累,所以宋景宁的身体一直不是特别好,连秦悦都能感觉出来他血液循环有问题,手脚冰凉。

“你这样到老了估计要悬啊。”秦悦笑嘻嘻的揶揄,却把自己火炉似的身体往宋景宁身边挪了挪。

宋景宁也不恼,在秦悦的手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我不适合活到老,又老又残惹人嫌弃。趁着现在脸还好看,就在这个时候结束,说不定还会有人因为喜欢我的这张脸偶尔想起我,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福气。”

宋景宁的话让秦悦像一脚踩空似的恍惚了一下。他是孤儿,他怕没人记得他。

刚才在浴室里对自己的提醒早就被秦悦忘在了脑后,明知道有可能是着了宋景宁的道,但他还是忍不住把腿伸进宋景宁的被子里,勾着他的脚给他暖着,秦悦贴近宋景宁的耳边,声音沙哑沉郁的说:“宋景宁,你信不信,我会让你爽到不想死为止。”

秦悦支着头垂眸看宋景宁,宋景宁抬眸看着他,俩人对视了好一会儿谁都没说话。

秦悦觉得气氛有点压抑,才勾唇一笑回答刚才宋景宁的问题,为什么不喜欢还要考法硕?

他故作轻松的说:“好了,回答你的问题。我爸妈一门心思让我继承源信,我从上学开始没考进前三名都跟对不起祖宗十八代一样,我压力很大的。可是我读别的专业我爸不给钱啊,不仅是学费,连零花钱都不给。我爸说考上法硕就给我买保时捷,我就屈服了一下,谁让我唯一能吃的苦,只有冰美式呢。虽然我也看不起我自己,但保时捷有什么错呢。”

宋景宁很理解的点了点头,秦悦这种家境的人,完全可以混吃等死也不愁没钱花。

未来是什么,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抽象的概念,学什么专业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不耽误他开保时捷,不影响每天他换床伴。

他继续在秦悦手心写道:“论文,要不要我帮忙?”

“真的?”秦悦简直开心的要蹦起来,论文给他的压力瞬间卸下了一半。

宋景宁点头,写道:“不过也不能白帮你写,明天我要去见一个当事人,赵珂有别的事情走不开,如果你有时间,我想让你给我当个手语翻译。”

这句话很长,那种麻痒的感觉顺着手心的神经一直延伸到秦悦心里。

深夜谈心,这感觉太像夫妻了。秦悦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念头:一直跟宋景宁在一起也不错,要不就跟他正式恋爱吧,等我毕业了就稳定下来,我妈早就给我准备好了婚房……

眼睛适应了黑暗,宋景宁那张秀雅的脸更加清晰了起来,秦悦看着他,心里盘算着以后。半天没得到回应,宋景宁伸手在秦悦眼前晃了晃,一脸征询的看着他。

秦悦喉咙滚动,咽了下口水:“哦,那个……这句太长了,你再写一遍,行不?”

宋景宁拉过秦悦的手,在他的手心上拍了一巴掌,然后转过了身,把脚从秦悦的纠缠中挣脱出来。

秦悦以为宋景宁误会自己不想帮他,伤了宋景宁的自尊心,他赶忙找补:“行,行,我明天没课,给你当手语翻译还不行吗?我还得感谢你给我机会学以致用,我又没不愿意,逗你一下怎么还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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