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会回到我身边吗?秦悦已经没有信心问出这句话了,他可以在周子御面前虚张声势,但他没办法在宋景宁面前伪装起虚无的自信,他不敢问。
秦悦也看着宋景宁,把他拉回自己身边,将食指轻轻的按在宋景宁冰凉苍白的嘴唇上,颤声说:“阿宁,你亲过我了,记得吗?你跟我回家吧,好吗?”他的声音微弱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刮出来的。
寒风凛冽吹的人眼尾发红,宋景宁的眼里泪光潋滟,呼吸变成白色的雾霭模糊了他的表情,他握着秦悦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按回秦悦的心口上,转身向急诊大楼走去。
秦悦愣在原地苦笑了一下,眼中愤恨的情绪越加浓郁,他快走几步用双臂紧紧地将宋景宁禁锢在怀里,就像一只困兽拼命护着最后的领地。
宋景宁挣扎着想要脱离这个束缚,但身体的衰弱如同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锁在原地。
“我不让你去,跟我回家。”秦悦对宋景宁的挣扎视若无睹,他心中对宋景宁的占有欲已经压倒了一切。
他用力将宋景宁抱起来,步履匆忙地向停车场走去,路灯下两人长长的影子交错拉扯着,秦悦不再看宋景宁一眼,宋景宁一贯无力反抗,只能沉默着任由秦悦发疯。
回去的路上,车内空气凝重的能结成霜,秦悦目视前方,手上死死握住方向盘。车辆穿行在夜色之中,城市霓虹灯光透过车窗洒落进来,在宋景宁苍白无力的面庞上快速跳跃、闪烁。
宋景宁靠在座位上, 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模糊街景, 除了汽车引擎和轮胎碾压道路发出绵延不断声音外,并无其他言语打破这份死寂。
保时捷驶进锦粼苑的地下停车场。
秦悦熄火,伏在方向盘上深深的喘了口气,才抬头看向宋景宁。他手指微颤,轻轻抚着宋景宁冰冷的脸颊:“阿宁,对不起。”
秦悦的一只手还紧紧的握在方向盘上,话语间透露出迫切和愧疚是那么明显。
让秦悦意外的是,宋景宁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用手语说道:“不怪你,多谢你来接我。”
秦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长出了口气,牵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家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人民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秦悦刚要下车,却被宋景宁拉住了胳膊,秦悦赶忙回头,小心翼翼的问:“阿宁怎么了?天气太冷了,我们有什么事回家说啊。”
宋景宁忽然对秦悦笑了,但眼神却黯然失光,他用手语说道:“不用为我费心了,我的病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不想治了。但我身体这样,可能没办法跟你保持那种关系了。如果你想,我今晚可以再陪你一次,以后我们……”
宋景宁之后说了什么,秦悦已经听不见了,每一个优雅无声的手势都像钢针般刺进他心底最软弱的地方,他不等宋景宁说完话,一把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吻上了宋景宁的唇。
时间仿若凝固,寒冷的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响声,两个人心里的那份无奈让夜风也为之叹息呢喃。
第20章 赖皮的小狗
夜色如水,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卧室的地板上投下波浪形的影子。宋景宁在车里挣扎不过,还是被秦悦用大衣裹着抱回了家。zuill
时钟指向了凌晨三点,房间里可以模糊的看到衣物散落了满地。
“阿宁,我们没有见面的这几天,我好想你,你呢,你想我吗?”秦悦看着怀里的人,语气是少见的温柔。
宋景宁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本能的伸手搂住了秦悦的肩膀,将头埋在他的肩上。
秦悦满意的轻笑了一声,在他脖颈的伤疤上轻轻的吻着,宋景宁已经没什么神智了,但他依然厌恶自己,痛恨自己的懦弱和胆怯,既臣服于秦悦带给他身体上的愉悦,又沉迷于周子御给他的心理上的满足。
宋景宁耳畔轰鸣,只能感受到秦悦嘴唇嗡动带起的热息扑在自己耳际,他本能的摇了摇头,眼里泪光迷蒙,秦悦温柔的吻着他的眼皮,眼泪立即珍珠一般顺着脸颊滑下,秦悦亲吻着宋景宁的脸颊安慰着他。
“没有?我不信,阿宁是个骗子,亲过我了还敢想着别人,要接受惩罚哦。”
宋景宁满头汗水,整个人都在不断的发抖,他实在是太渴望了,甚至不自觉用破碎的嗓音微微叫出了一声。
秦悦惊喜的看着他,好像被那细微的声音鼓舞着,他把人从床上捞了起来,扳着宋景宁的肩膀让他背对着自己:“阿宁别急。”
秦悦抱着人下床,一只胳膊从宋景宁的腋下穿到胸前将人禁锢在怀里,从后面拥着他往衣帽间的方向走。宋景宁两腿发软,好不容易走到衣帽间,秦悦把他带到穿衣镜前。
秦悦身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健壮的肌肉在微弱的光亮下闪着莹润的光泽,缎子一般让人着迷。
秦悦扳着宋景宁的脸颊让他看着镜中意乱情迷的自己,在他耳边低语着说:“看看你自己,阿宁,你真的很美,只有我能看到你这么美的样子,别离开我好不好?你离不开我的,我知道。”秦悦低头在宋景宁的脖颈间流连,一边吻着,一边呢喃着情话。
宋景宁眼神空洞,全身泛红,看着穿衣镜中两人模糊的身影,晕了过去。
宋景宁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秦悦不在卧室,昨夜的暧昧气息仍旋绕于空气中。
他头痛欲裂,身体也并不清爽,应该是没有清洗过,他虚弱地躺在床上, 抬手将小臂压在眼睛上,试图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记忆碎成了片,又化成灰尘散去。
也许是听到卧室里的动静,秦悦推开门,先心虚的露出个脑袋朝房间里看,然后眼睛看着天花板顺着墙边蹭进来。
看到宋景宁时,秦悦先是夸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抓着头发歪着头,眼睛里满是清澈的愚蠢。
他好像真的不认识宋景宁一样地走到床前坐下,扶着额头问:“我、我是谁?你又是谁?”他装模作样地望着宋景宁,声音中带着刻意的颤抖。
宋景宁头疼的厉害,不知道秦悦唱的是哪一出,刚睡醒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挣扎着起身,靠坐在床头一脸迷思的看着秦悦。
秦悦拉着宋景宁的手,无比认真的说:“这位先生,我失忆了,你认识我吗?是不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对,一定是你救了我。这是你家吗?家里装修的挺好,一看家庭条件就不错。”
宋景宁皱了皱眉头,虚弱地靠在床头,身体因为连日来的压力和昨晚的贪欢确实有些不堪重负。
他知道秦悦鬼把戏多,但此时看到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时,竟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只能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宋景宁刚把手抬起来就被秦悦按了回去:“我知道了,你是我媳妇儿对吗?”
“???”宋景宁直愣愣的看着秦悦,刚想抬手又被秦悦给压了下去。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哈,你看你还不好意思了,不笑话你。”秦悦语重心长的说完,捧着宋景宁的脸蛋就猛亲一通。
宋景宁一把将秦悦推开,气的胸口不断起伏,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不会说话,他在心里暗骂:谁是你媳妇,秦悦你可真够混蛋的,一晚上差点把我折腾死。
“我就知道,我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好看的媳妇儿,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我不介意跟你先婚后爱。虐身虐心我都抗得住,主打一个皮糙肉厚不要脸,现在就流行这个。再说,夫妻俩不就是讲究个生活情趣么,你说是不是,媳妇儿。”
是你大爷。宋景宁一把将秦悦推倒在床上,抓起个枕头就往秦悦头上按。
“谋€€杀€€亲€€夫€€啊……”秦悦闷声闷气的喊了一句,然后两腿一蹬,不动了。
宋景宁体力还没恢复,自然不是秦悦的对手,不过秦悦由着他闷着自己解气,摊在床上玩装死大法。
宋景宁怕真给秦悦闷坏了,看他不动了就松了力道,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洗澡。
可脚一落地就软的站不住,宋景宁重心不稳险些跪在地上,被秦悦眼疾手快的从背后捞起来搂在怀里。
他欺负宋景宁不会说话,就使坏一直把人家的两只手压着不让动,一边拥着宋景宁去浴室洗澡一边继续自说自话:“不过你放心,这个家我一定能承担起来,绝对不会让媳妇儿养家。你看我别的都忘了是吧,就是银行卡密码和手机支付密码都能想起来,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就是天意啊,天意不可违……哎?”
“嘭。”宋景宁挣脱秦悦,回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秦悦摸着差点被拍扁的鼻子瓮声瓮的冲浴室里喊:“媳妇儿,鲍鱼粥我都订好了,马上送到,再来一锅生蚝给你补补?就这么定了啊。”
秦悦也知道自己昨天把宋景宁折腾的狠了,后来把人弄的晕了过去,吓的他一直掐着宋景宁的手腕子摸着他的脉搏,还时不时贴在宋景宁胸口上听听心跳,反正一晚上都没合眼。
他想跟宋景宁道歉,可内心又觉得自己没做错,宋景宁就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实在没办法就想出了装失忆这么个昏招来。
趁着周末,秦悦软硬兼施,软磨硬泡的把宋景宁留在了家里。宋景宁心里到底对周子御还有多少感情,秦悦拿不准。但好在经过周末这两天,宋景宁没有再提过想去看望周子御的事情,秦悦觉得这件事算是暂时翻篇了。
“今晚有空吗?下班我去维正接你,一起吃个饭。”秦悦在明宇集团的茶水间里搅着手里的咖啡,给宋景宁发了个微信。
上个周末从医院把宋景宁带回来过了个软禁式的周末,两个人又是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到底还不是名正言顺的情侣关系,秦悦自然不会放弃宋景宁。
宋景宁确实一直没有时间,刚签了丽景建材分公司的合同,加上手里的案子,工作安排的比以前还要满,这种工作强度连赵珂都瘦了好几斤。
宋景宁心脏不舒服就大把大把的吃药,看的赵珂都害怕,他怕宋景宁累的猝死。
一方面赵珂是真的担心宋景宁的身体,另一方面,宋景宁出了什么事,等于他自己也要丢饭碗,所以他就给秦悦发了个求救的微信,只不过措辞夸张了点:秦悦,宋律工作努力的有点不正常,赚钱不要命似的,什么案子都接,好像在用工作逃避现实。我还发现他在处理程律留下来的遗产,以前由他代管的也都逐步转到了程泽名下。你有时间就陪陪他,我怕他出事。
赵珂的微信看的秦悦心惊胆战。
袁晓惠一直没有出现过,秦悦托人偷偷打听,周子御的中凯所并没有接袁晓惠的案子,袁晓惠人间蒸发了一般销声匿迹。律师到底不是警察,当事人不上门,他们也没有主动去找的道理,毕竟还没有正式委托。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宋景宁的回信,秦悦泄气的趴在吧台上,他想着要不要给宋景宁直接打电话,又怕他在出庭,正犹豫,就听茶水间门口有两个人在小声说话。
“你发现韩助理的脖子的伤了吗?那一看就是指甲抓的,跟我打我男朋友一个手法。”
“我看他今天脸色也不好,一脸官司,不会是跟老婆吵架了吧。”
行政部的两个秘书趁着其他人开早会的时间在茶水间门口聊天,她们还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秦悦趴在桌上被大型咖啡机挡了个正着。两个秘书以为没有人,继续小声八卦。
“不过我听说啊,你千万别跟别人说。”其中一个女秘书顿了顿,说:“以前开发部的张部长说他看见过韩鹏的老婆跟别的男人进过酒店,这件事情之后不久他就辞职了。”
“这是泼脏水吧,以前他就职场霸凌韩助理,看人家飞升了就开始造谣,他不走谁走啊。”
”我也只听说……”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纷沓的脚步声,有部门散会从会议室出来。两个秘书立刻闭了嘴,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茶水间。
秦悦抬起头,他想着那两个秘书的话将杯子里剩余的咖啡倒进水池,他正打算离开,就见韩鹏拿着水杯一脸阴郁的走了进来。
第21章 你不喜欢吗?
秦悦把杯子里剩余的咖啡倒进了水池,他正打算离开,就见韩鹏拿着水杯一脸阴郁的走了进来。
“韩助理,早。”秦悦非常自然的转了个身,抬手从柜子上拿下来一个茶叶包,装作也是刚进茶水间准备泡茶的样子。
韩鹏的脸上好像安装了什么开关,表情转换极快,立刻换上了那副温和有礼的笑脸:“早。”他的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显然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秦悦是新来的实习生,根本汇报不到韩鹏那个级别,韩鹏不认识秦悦,但明宇集团里没人不认识韩鹏,有生面孔的员工跟他打个招呼并不奇怪。
韩鹏的心思也没在秦悦身上,公式化的敷衍一下而已。
秦悦跟他并肩站在热水机旁偷偷打量着他。韩鹏长的确实周正,并没有刻板印象中理工男的条纹衫和臃肿身材,他打扮体面,头发浓密,比一般人的整体形象高出了一大截,能吸引到袁晓惠也是情理之中。
但他惜字如金,只是半垂着眼睫盯着热水机看,没有想闲聊的打算,看起来亲和实际上距离感和身份感都很强,非常享受这种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压人一头的感觉。
其实韩鹏有独立办公室,是不需要在员工茶水间接水的,但这天碰巧他办公室的饮水机坏了。
热水机开水键亮起的,韩鹏没跟秦悦谦让一下,很自然的先接了水,就在这个时候放在他右手边的手机在中岛上震动了一下。
韩鹏下意识的想去拿手机,但他刚好手里拿着水杯,反应就慢了半拍。
秦悦手上一松,故意把茶包掉在了地上,他立刻蹲下去捡,目光靠近桌面,电光火石间秦悦看到了韩鹏手机屏保上信息提示,只有四个字:今晚送货。
韩鹏他看到了秦悦的动作,但他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着急去抢手机,反倒收回手,依然风情云淡的接着热水。
只是秦悦再抬起头的时候,正对上了韩鹏那双眼睛沉郁的眼睛,他关闭了热水,语气平静的问秦悦:“新来的?哪个部门?”
“法务部实习生。”秦悦故意没有自报家门,眼睛不经意的在韩鹏脖子上的伤口处掠过,然后指了指:“您这伤着了,要我帮您找个创可贴吗?”
韩鹏单手整理了一下衣领想要遮住伤口:“哦,不用,早上刮胡子不小心弄的,刀片钝了,新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送到,没办法。”
“是,您太忙了么。”秦悦附和道。
韩鹏显然也并不是想知道秦悦到底是谁,更像是心虚的转移秦悦的注意力,应付了两句就离开了茶水间。
秦悦把茶包撕开丢进了自己的水杯,他知道韩鹏看似云淡风轻,其实一直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秦悦有读警校的同学,聚会的时候没少跟他们聊办过的案子,加上秦悦自己也感兴趣,所以对伤情鉴定这方面算有入门级的了解,他在心中暗暗思踱:今晚送货?真的是刀片吗?狗屁,你当别人都是太监没长过胡子?那两道伤口都足有七八厘米长,伤口呈现纺锤状,创缘整齐,创角尖锐,这就是切创伤的特点,可别告诉我你是水果刀刮胡子。
那两个秘书的话再一次回响在他的脑海里:开发部的张部长看到过韩助理的老婆跟别人进了酒店……
如果韩鹏脖子上的伤口是袁晓惠失手弄伤的,那袁晓惠现在又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呢?两人会不会已经拼个你死我活了?秦悦不禁有些担心,估计袁晓惠的忍耐就快到达极限了。
秦悦刚回到工位,宋景宁的信息就发了过来:刚才一直在忙,我现在回维正,中午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个饭?
秦悦眼睛一下就亮了,约会,这是宋景宁第一次主动约我见面。
他激动地差点从办公椅上掉下来,椅子与办公桌磕碰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法务部的其他员工地鼠似的齐刷刷从工位里抬起头看他。
秦悦好整以暇的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腿太长也是缺点,不好意思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