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春 第26章

陈伯看着他微微一笑:“照哥儿,你已修成问心无愧之剑,那么你的问题,就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第四十九章 故影

陈伯的居所在铜山关依近南州边境之处,钟照雪养了大半个月的伤,已经能够行走自如,他走南闯北,不同其余门派的青年子弟常年在门内修行,早已习惯了小伤重伤。在好了八成后,他便心系殷怜香之事,和陈伯拜别,要入南州。

临行前陈伯正扫完门前沙尘,苍黄中唯有一颗枝叶稀疏的瘦树植在门前,结了一条海棠色的绸,被风尘吹得褪色,屋内堆积的草药让这里总有苦涩的味道。陈伯直起身,曝烈的光蔓延在他的面容,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钟照雪牵过备好的马,陈伯陪着他走出数百步,烈日于顶,他们是黄沙的脊线之上几粒影子,两人戴着斗笠面巾行走,谁也看不到谁的神情。

钟照雪未曾窥探过陈伯的身份,也从不过问他为何知道如此多的往事,好像见到他时已经是这副模样,因为知道很多秘密,所以也有很多白发。他偶尔说以前的事,但总是旁观的存在,因而再波澜惊骇,也只是昨日风浪,在陈伯漫长的人生里,人面识得春风,新一年的桃花又识得人面么?

剑成断剑,侠也难为。

送得很远了,陈伯停驻脚步,在他身后挥手笑道:“去吧,照哥儿,该相见的时候,总会相见。”

胯下的骏马再次奔跑起来,人影渐在沙尘中隐去。

南州位于国度的贫瘠之处,东南依海捕鱼,民风彪悍;西南却穷山恶水,毒雾萦绕,水泽湿重,养出了西南民风险恶。这里向来是古人口中有去无回的异乡,官员也常是官场上说错了话,被遣到这处的倒霉蛋,故而文人骚客郁愤难度舒、感慨万千时,常常笔墨一挥,造就满墙诗词、满腔心气,倒让南州育出不少人杰和枭雄。

时过境迁,自从各派灰黑地带的人涌入,在西南名声鹊起,也卷得不少金银,将西南多处地方都做了建造,如今若一进边城伏龟城,反而让人感到一派繁荣之相。

此时正值晌午,伏龟城最盛名的酒楼骑鹤楼中,客人络绎不绝,二楼有一桌上正坐着两个男人,一个面色黄瘦、平平无奇,却着白衣,奔丧似的雪白,只有眼尖能看出这身衣服正是雪山天蚕所织,向来有价无市;另一个着深蓝布衫,打着诸多补丁,带着一个竹编书箧,做书生打扮。

两人虽是同行,书生侃侃而谈,说话吃饭两不误,对着那白衣人聊个不停,对面白衣的男人却自顾吃饭,根本不怎么搭理同座人的话题。

过了一会,书生见对方不理睬,便拿起筷子,白衣人往哪儿夹,他就往哪儿挡,若有闲得发慌、又身怀武功的人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筷子间的纷争,好似两把木棍的拆招,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最后那书生抬手轻震桌面,置于两人筷子之上的肉丸就受力飞起,另一只手抄碗一接,险胜一招。

白衣人终于开了尊口道:“没想到一年多不见,你变成了一个饭桶。”

那书生€€€€古宜歌振振有词:“你若是在西州浪迹一年,徒步从中州关外走回,你便会对关内菜感恩戴德。”

话要说回数日前,钟照雪入南州,先在边镇歇了几日,然而关于铜山关的传闻,竟分毫未曾传到这边来,只听闻近来江湖正邪冲突激烈,掣云门大弟子与虚花宗宗主不可说的二三事,又或是今年金霜门得了皇家的交代,于商道羁押犯人……想来殷怜香和古宜歌应当是顺利逃走了,宋振没有抓到人,自然不能让事情宣扬开来。

孤雪剑折在铜山关的事,倒传得沸沸扬扬,那日发生的事在江湖上传开,又无人再见过他的行迹,都道他尸骨无存。

只是宋振心思深沉,此事未成,必有后招。钟照雪和殷怜香断了联系,金算子卖主求荣,虚花宗其余人与他的关系,不能说不错,只能说糟糕。

钟照雪预备绑个正派子弟,借他的身份混到九州五派的人当中。

钟照雪做这种事不太手软,而且不讲究方法,选中了置办采买而先居边镇的逾天阁弟子,逾天阁的老祖曾为一任先帝做过老师,门中子弟不掺和朝政事,但在江湖很有名声,而且弟子众多,位阶分明。钟照雪从他口中套出五派之人要往南州伏龟城去,南州江湖多是异端邪教,他们借此事发挥,趁虚花宗内外失火,打定主意要往虚花宗面子上蹬。

哪知当夜他的好师弟古宜歌也盯上了这家伙,翻墙入室,两人便登时碰面。二师弟一见他,如见了鬼般栽倒摔晕,再醒来时便抱着他腿不让他再走,涕泪齐下地倾诉自己带殷怜香跑到半路,那厮武功高强,不过三夜自己就突破药力醒了,大发疯病,几乎要把他当场埋到铜山关底下,那会正好过了铜山关,殷怜香当夜便独身离去,不知所踪。

钟照雪听毕,捏着眉心恨铁不成钢:“他不愿意跟你走,你便不能跟着他去?”

古宜歌大惊失色:“不可啊师兄,你若真折在铜山关,我还要回去继承掣云门大业的。”

钟照雪:“……”

钟照雪:“你想多了,师父不至于所托非人。”

探明消息,钟照雪乔装打扮一番,古宜歌虽没有金算子那般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但常年厮混在各种地方,倒懂得用草药化妆,便将钟照雪的原貌修饰掩盖,力求丢进人群记不住面孔。

钟照雪便化名石奉贤,领着那弟子的东西,和古宜歌入了城,好在逾天阁向来人情淡漠,作风傲慢,倒没发现这置办弟子的古怪。只吩咐他说逾天阁的少主水土不服,来了南州上吐下泻大发高热,需买什么衣物、吃食、要买的南州玩意,便给他洋洋洒洒的一张纸和一袋银子,诚然把他当洒扫的底层弟子看待。

古宜歌与他咬耳朵:“逾天阁霜寒地冻的怎么还没把他养死?那厮我记得,往常见了你怕得跟老鼠似的,如今倒还使唤起你。”

钟照雪倒不在意,九州五派的人都歇进客栈,还未见得宋振等人,不知因何事耽搁,他知不能心急,先捋开纸单,去替那少主置办东西。

碍于古宜歌身份,两人不好走得太近,以免叫人生疑,钟照雪落后他一步出门,从客栈下来时,与风风火火跑上楼梯的一个年轻人撞在一块。那人身量不高,大概只在他肩膀,这一下被撞得从楼梯上连跌了好几步,气冲冲喊:“你不长眼睛么?”

不等钟照雪开口,少年便眼睛上下打量一番他的穿着,神色微变,哼道:“原来是逾天阁的弟子,也罢,与你们这些借祖籍光的贵人有什么好说。”

钟照雪眉头一皱,也不动声色打量两眼,这少年生得有些女相,本是个风流的面相,却十足娇纵。此人他从未见过,约莫是江湖新贵,性情如此莽撞,比他还不会说话,在江湖上也是少见。

少年讥诮的话语刚落,又一道声音自楼上传来:“善儿,你太无礼了。”

钟照雪和少年同时抬头,见得青纱帐下,一中年男人正负手立在二楼阑干处,鬓边尽数斑白,眉眼生得几近寡淡无味,皱纹细密,长眼低压看来时,钟照雪眼瞳却微微一缩:无他,只因这正是数年前在铜山关就见过的一双眼€€€€飞花雨。

一见这双眼睛,钟照雪几乎闻到一阵掺着血腥、沙尘的冷风,梦中所回忆起的过往,箭一般穿行过,漆黑的夜,半边被血模糊的视野里,身量单薄的男人用袖子擦拭一把细刀,露出一双生了浅浅皱纹的双眼,厌倦,冷淡,怅然。

身形交叠,尘埃已深,飞花雨的眼睛掠过他,停留在唤为善儿的少年身上,那少年见了他,便气焰骤消,只随口说了句得罪,便撞开钟照雪的肩膀,径直上楼对飞花雨喊:“叔叔,宋叔叔什么时候到?”

“在外别这样冲撞鲁莽。”飞花雨淡声道,并未说及什么,向钟照雪颔首,“竖子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他的态度对于一个后辈几乎称得上谦逊,钟照雪扮做有些愤愤不平又不好发作的神态,向他抱拳:“无妨。”

飞花雨似有意避人,便揽着少年的肩膀,往屋内走去,后面话语渐小,以他的耳力听不清什么。

飞花雨当年之事过去不过三年,钟照雪就听说他选择归隐江湖,如今又再次因为殷怜香之事出关,必然还是为醉生六道而来。钟照雪不好八卦,也从未听过飞花雨有过妻儿,这少年同他关系形容师生父子,不知又是哪里来的。

钟照雪步出门外,向看戏的古宜歌问:“他是什么人?”

古宜歌冲那少年背影暗翻了个白眼,咬了口嘴里刚买的包子,低声道:“他呀,是当年江南柳叶剑的儿子,柳善。”

第五十章 鱼饵

柳叶剑的死因,据闻是在南州被虚花宗门人所害,被他人发现之时,已死了两日,尸身已被孤鹫野鸦吃了大半,无从寻到残害之人。柳叶剑虽后来行踪孤僻,不同人来往,早年间本也是个风流侠客,红颜众多,死后却落得无妻无后,唯有两年后一舞女带这个一岁多的孩子出现。

那孩子孤苦无依,舞女无力抚养,是飞花雨收留,不过一年后就带着孩子归隐,算来,现在也是他跟着飞花雨再入江湖。

听师弟古宜歌的讲述,钟照雪也难免心绪复杂,飞花雨当年杀了柳叶剑,竟在后来收养了他的遗腹子悉心照顾,若非宠爱,又怎会养得娇纵?昨日种种,今日种种,飞花雨的言行都无法揣摩,钟照雪难以看清此人是非善恶。

两人脚步不停,在南州街巷穿行,古宜歌去别处逛逛看热闹,便和他先分别,等再停下脚步,已到了绸缎庄前。

大抵正值秋季转凉,生意正隆,他一进去,先有安排小厮陪看料子,男女客皆不少。掣云门内不算贫,钟照雪也不太在意衣料,常年好穿深色,以黛绿深青为主,一是游历耐脏,二是较为低调,然而他年少成名,往后人们谈起青衣剑客,反而再绕不开北州的孤雪剑。

跟他数年的佩剑折断在了铜山关,他只带一把普通长剑。

他将清单交付,等小厮拿去给掌柜点,正听到背后妇人正与丈夫谈论新进的蜀绣应用什么色的料子裁衣,妇人拿起一段料子,丈夫迟疑了片刻,问,这不是同那个颜色一样么?妇人登时甩帕在他胸前,丈夫又忙绕着她哄去。这有些熟稔的情景,令他记忆一翻,前些月他与殷怜香尚且乔装做夫妇或主从,两人在这些铺子里,也多是替他在数百种琳琅饰品里挑选,点评“不错”、“还行”、“不合适”,然后抱臂看着他抛洒千金,将所有买下。

此情此景,词词句句,竟异曲同工的相似。钟照雪独立在旁听着,也不觉淡笑。

等候无事,他目光四游,落在数步外陈列的金银饰品上,走近了才看出是中原的样式,南州不善精巧华美的工艺品,都是从北地进来,这也是商旅最常做的生意。

伙计见他在饰品前停驻半刻,便对他殷勤笑道:“公子,这是我们这从北州购入的,皆是一等一的金饰,早被南王府定了几批,留了一些在店面。若您喜欢哪件,不妨一同买去送心上人。”

这些俗物在北州他已见过许多,并算不上如何精美巧思,贩卖到南州,更是翻了不止一倍的价。他视线漫延过去,唯有一支棠花簪子让他心中微动。

他原本知与殷怜香一别,或是最后一面,故而不曾顾虑身后之事,做出了不顾他意愿的决定,如今捡回一命,却分隔不知何处。钟照雪心里知晓,依殷怜香的脾性,大概很难哄好,然而讨欢心的招数,他向来屈指可数,只是对殷怜香格外好用。

钟照雪伸手去拿,却与身侧一只伸来的手碰在一块,微暖的触感如一捧暖玉,而淡淡香风亦拂至身边,钟照雪微微侧肩,先一步收回礼让,转首见得带着帷帽的小姐也收手,向他作礼,轻声细语道了声歉。

钟照雪点点头客气应:“不妨事,姑娘先请。”

那小姐似在帽下含笑道:“公子眼光独到,若为送心上人,我愿意相让。”

“君子不应夺人所好。”钟照雪抬手一请,“在下看看其他的便是。”

未待小姐回话,门外忽传来一阵喧哗,方才出去闲晃的古宜歌闪身从人群里挤过,探头见到他便快步奔了进来,面色颇凝重:“师……石兄,宋门主回来了,快随我出去。”

钟照雪见他面色,便知非同小可,当下向那小姐匆匆作礼,折身同古宜歌走出。

两人不出数步,便看街道两侧已经站了不少围看热闹的人。

行道上正驶来一列车马,宋振骑马缓步走在前,身后跟着他门下子弟,与几个穿官服的人,其后正押着一辆囚车,用极重的锁链牢牢扣住其中之人。而囚犯披头散发,形容狼狈,更有斑驳血迹泼了一身锦衣,看不出伤势,唯有气息微微起伏。

人群熙攘,正议论其中人物。

钟照雪脸色也一变,囚车经过,犯人从乱发下抬起的一眼凌厉倨傲,他已瞬间认出此人衣貌,分明就是见过两面的沈骊兰!

沈骊兰竟被捉住,吊兰和殷怜香如今又境况如何?

他和古宜歌对视一眼,在人流中跟了上去,至这行车马到了伏龟牢狱,见宋振向伏龟知府作礼,那知府颇为热络与他交谈,后面一同往里进去,听不到说什么事。

不多时,有官兵出来在城内公示板上张贴,两人走去看,便见上面画着沈骊兰肖像,其下书:前朝叛军沈辨独女沈骊兰领旧部蛰藏南州数年,怀谋逆之心,乱盛世之治,是为祸乱之死罪。今有金霜门衔皇令,斩叛军旧部逆贼二十四人,捉拿贼首沈骊兰,押入大牢,听候问斩。

古宜歌咬牙,低声骂:“宋振这老狐狸倒会算计,这点陈年芝麻的事都翻出来做文章,既得了朝廷青眼,又能用沈骊兰逼出殷怜香。”

其用心可谓缜密,不放过分毫利益。

钟照雪低吟片刻,凝眉道:“静观其变,他还要用沈骊兰钓出殷怜香,又怎会让鱼饵有闪失。”

待两人回到客栈之中,见众人皆因胜券在握,而面色轻松,一问之下,才知今晚九派聚宴,在伏龟城最负盛名的骑鹤楼定了宴席,一是庆剿得沈骊兰一行人,二是为贺金霜门少主与韦庄小姐韦菀定亲。

“定亲?”古宜歌听到这不由失声,引得旁人注目,这才咳嗽两声压了声音,扯着那人八卦,“韦庄一案还没水落石出,韦小姐怎会随意与人定亲?”

“随意?金霜门一得皇室青睐,二在北州、东州两地势力庞大,早已在江湖成龙头之势,如今就差将虚花宗妖人清剿,便是为韦庄庄主报得血仇,名利双收。韦小姐与宋允定亲,不是理所应当、喜结连理之事吗?”那弟子边剥花生下酒,边大谈时事,见古宜歌面色古怪,这才联想到他的身份,不由意味深长叹息,“哦……对不住,我忘了,钟照雪是你师兄。可叹他本也一代奇才,却偏走错了路。”

那弟子酒劲上来,还笑了一声,一把揽住古宜歌的肩道:“毕竟是师兄弟,总还有感情,若不是你知大义呢,哪日他拖你下水,你可跟着他遭殃啦。”

古宜歌名声不响,武功稀疏,往常不过有个师门的名号,如今钟照雪身死,掣云门名声扫地,早没有什么人将他放在眼里,谈论起来更是言行无忌。

古宜歌与他紧挨,袖下五指成拳,深陷掌心,面上作黯然之态:“唉,你说得对。我师兄他向来不听劝,最不屑名利二字,才落得如此下场。若他学会当走狗,如今也该和兄台一个身份了……”

言罢,他不看对方面色起身,弓指悄然从袖内掸出细不可见的薄粉,落到了那人酒碗中,便自顾自离开了。

第五十一章 野心

宋振归来时已经入夜,众人齐往骑鹤楼而去,听闻知府包下酒楼,特为他们接风洗尘。骑鹤楼地处中心,四周歌楼舞坊诸多,也请来伏龟城最有名的琴女弹唱,一席生鲜鱼宴、甜酒美酿,皆是享用不尽,又有歌舞欣赏,犒劳众人从四地奔波而来,为围剿殷怜香之事出力。

钟照雪坐在远处,和古宜歌一桌,周围笑声不断,看起来都成竹在胸,似是已经将虚花宗捣毁。中原江湖势力平衡多年,苦这为非作歹的邪教久矣,殷怜香逃窜已久,他们一路来南州未见虚花宗之人,自以为他们贪生怕死,躲了起来。

席间有人站起,向宋振道贺:“宋门主此行必然大胜而归,金霜门当为武林龙首啊。”

许多人亦纷纷奉承,唯有门派领头的人各怀心思,只是顺势一同道喜,说上几句好话。

宋振不骄不矜,只是在座上从容拱手,微笑道:“诸位过誉了,如今虚花宗之事还未落定,不敢当龙首二字,何况若非有诸位鼎力相助,如何能将他们逼到如此境地?”

“哈哈,全因宋门主出手大挫虚花宗神机堂堂主沈骊兰,又策反了金算子,断了殷怜香那妖人的左膀右臂。”

“惩恶扬善、还归正道,本是我辈责任,虚花宗为恶多年,自然义不容辞。”

“说得是,说得是,我敬门主一杯!”

“请!”

他们谈笑风生,相敬数杯,此情此景真似韦庄寿宴一般热闹尽兴,欢宴退去,谁又在意真情与否。古宜歌听得耳朵长茧,碍于不好离席,埋头吃空骑鹤楼去;钟照雪关注他们一举一动,只浅酌了两杯。他们几派早想打压南州以虚花宗为首的一众邪教,如今得了韦庄由头,更好肆无忌惮。

韦璋究竟是被谁所害,如今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说是殷怜香,那便就是殷怜香,因更能得到利益,所以也无所谓真相。

殷怜香既本不是好人,也不妨替他们的野心背负一桩血案。

宴席至半,众人已经醺然,宋振起身离席散酒,钟照雪亦借口离开,将那标志性的雪蚕白衣扯去藏起,于后跟着他走上骑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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