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切的声音唤住了她,念了许多回的名字,在夜里温柔漫开。那身影闻言停下,伫立半刻,缓缓转过面,殷凤留仍是容光丰艳、一如数月之前,此时眼下赤红,正恨恨地看她。
蔺双蝶触及她的目光,却哑口无言,难言语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她的恨从何而来,竟比从前她的欢喜都更浓烈。蔺双蝶只是预感,或许过了今夜,殷凤留不再会栖息她的身边。
他们默默相视,殷凤留终究不发一言,扭头转身,背影消失在高树遮掩的墙后,不再回头看她一眼。
独留蔺双蝶站在洞房窗前,怔怔望着空地,她不知道说什么,想什么,做什么。
又怎知那夜一别,自此倥偬二十年,至死平生未相见。
第八十二章 番外€€飞燕入花间
又一年杭城多雨之春,雾湿透纸窗,清早落下烟雨绵绵一场,浑天晕开鱼肚白的分界线,阴云尚遮掩将出未出的朝日。
雨滴淅沥,花乱枝潮,蒙着层乳白的风烟,雨季晚开市,镇上户户还在安眠。
一声低啸,从剑鞘里发出清冽的声响,比燕子的影子更快地横掠过屋顶,震开方寸间的薄雾。黛瓦被踩踏出轻不可闻的沓沓之响,两道沾水的脚印依次留过痕迹,又被雨水冲刷不见。
一道影子在前,另一道紧追在后,所行步法俱是世间最绝顶的轻功,前面那个人撑着把红油纸伞,行走如蝴蝶戏花,蹁跹鬼魅,分明故意招引身后那人的气急败坏;追他的人移步如行云,却不紧不慢,时刻落在他五步开外。
香风揉晨露,刀光剑影在长桥上相撞,无形的气劲迸发,不分上下,一时周边柳枝乱颤,水珠飞溅,惊起水下安然的游鱼仓皇四散。
红伞倾跌在地,萧然吹远,两人翻窗滚入一间废弃的酒窖。就在一步之遥,剑客骤然出招,执伞之人旋身躲避,被长剑的剑尖挑住腰带,只听“撕拉”一声裂响,外纱破碎半敞,露出穿着红裙的一角削肩。
那人非但不恼,还立刻反身甩袖一扯,缠上剑锋,将剑客骤然扯近。
剑客被迫低腰,与他鼻尖对鼻尖,近得可以窥见睫毛沾雨,湿透的面颊洗出更黑的眉,更黑的眼。
殷怜香却通身干燥,没叫雨水淋湿自己一点,他缩骨扮妆作十八少女,两颊丰软,眼如猫圆,很有天真的意态。天真是假的,天性恶劣却是真的,钟照雪的眼瞳照着他:“你要惹是生非,我不管你。我办事,你为什么总来捣乱?”
“我叫你三日后必须来找我,你却迟到半个月。”
“莫府之案还未明了,我还不能离开。”
“既然如此,我将真凶一刀砍死,免去了牵绊你的事,你干嘛来责怪我?”殷怜香理直气壮地质问,好似那个扮作莫府小姐,突然将“亲爹”捅死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不是他。
钟照雪眉毛都不动上一下,耐心解释:“事情应查明前因后果,不可不负责任。”
殷怜香抬高声音:“你逾时找我就是不负责任!”
这一声俨然生出一腔委屈、肝肠伤透,仿佛遭遇负心情人的抛弃,情真意切得叫钟照雪都有几分心虚。
不错,半个月前殷怜香约他小黎山一起看今年新开的桃花,他却因案子久留杭城,错了最佳时期,虽去信告知自己的情况,但根本不见回信。
他估摸殷怜香定然大发脾气,不愿理他,但事情复杂,他一时不能脱身。谁知半个月后殷怜香直接杀来杭城,把莫府搅得鸡飞狗跳,便甩袖就走,留给钟照雪一堆烂摊子。
“此事是我爽约的错,我过后定会赔罪,但你怎……”
话未说尽,他不防殷怜香突然发难,被袖子缠住的臂一沉,肘顶上腹,直接翻摔到地。脊背震痛,气势汹汹的吻便倾盖而下,说吻也不然,分明是有仇必报的啃咬,一触即发的互不退让。
殷怜香手攀上他的胸前,游蛇一样耸,将衣襟连同腰带扯松,距离亲昵,空间禁闭,钟照雪听到他的心贴着自己的胸膛,有咚咚的跳动,同自己的闷闷共振,掌心便习惯落到他腰间,将柔软身躯揽抱在怀中。殷怜香一向作风阴晴不定,高兴时便不吝啬撒娇讨宠,厮磨缱绻,不高兴便本性毕露,鳞片倒立。
血腥蔓延在腔中,殷怜香齿关一合,叼着他舌头拉出,又浓睫低垂,阴阴威胁:“你再说话,我便将你舌头割断。”
钟照雪喟叹:“殷宗主,你是否太霸道,现在连说话也不肯?”
“舌头怎么用,莫非该我教你?”殷怜香照旧盛气凌人、怒气冲冲,然而问完,他却好像想起来什么恶毒狡猾的妙计,突然转为一笑,这一笑便是千般春光斗转眉眼,粲粲齐盛,“€€€€好吧,谁让我最喜欢你。”
钟照雪心中虽然警钟大鸣、预感不妙,但仍叫他这副卖乖讨巧的表象蛊惑半刻。他抬眼往仅有的一扇窗望,果然已不知何时叫殷怜香用刀抵紧了。
殷怜香的舌尖便从颈上滑到掌间的一截窄腰,顺那沟壑漂亮的血肉蜿蜒游走,钟照雪腰腹上的肌肉不觉抽跳几下,泛起一股没来由的酸软。衣服被淋湿了,紧贴布料的饱满肉瓣也湿,好像马上就会拧淌出水珠,殷怜香慢条斯理地剥开亵裤,俯下身去,他这会还未将骨头抽回,跪坐时就显得少女体格很小,猫似的伸舌从肉茎舔舐到蒂珠,便如愿得到钟照雪弦音优雅的震颤。
他推了推殷怜香的发顶,摸起来毛发柔软,更像小动物般稚气无辜。昏昏闷闷的酒窖里唯有从细细的窗户透进几格光,两人都看不太清晰神色和眼睛,唯可窥见几分端倪,钟照雪似乎从颧骨浮红到耳根。
可能被旧尘里的酒味醺的,虽然他的酒量一向很好。
钟照雪咬牙切齿:“……你先换回来。”
“你想我换回来?”殷怜香埋在他腿间哼笑,说话时气流在柔软湿润的花苞上拂,“我偏不要。”
古怪的软腻感沿着形状描摹,像一片叶子贴着花抚摸,等他微微松懈时,软舌却长驱直入,徐徐强顶入窄小甬道。
头发垂挠在腿边,殷怜香用鼻尖耸蹭,用唇吻戏谑,将他吮食殆尽,钟照雪的脊背便在地面厮磨挣动,翻弹又松懈,如重病入骨,无可排解。
布满剑茧的掌掩着唇闷闷地喘息,雨声和水声泥泞地交叠,翻涌在他的耳侧,宛如轰鸣般响亮,逼得他腿根抽搐。
也许情欲就是一种病,千变万化的病,深入骨髓的病,有情人最腐蚀理智的病。每当他学会抗衡一种快感时,又有另一种快感攀上,让他一次又一次在忍耐里接受失败。
他想起一个梦,隐秘的混乱的梦,梦里有一盏烛火,一捧乌发,一张含笑的脸,又冷,又热,他所看见的事物都模糊不清,更似醉酒在舟上颠簸、颠簸……他想看清楚,目光却只能落在墙上,看到那纤细的影子扭曲疯长,长出数条摇曳狐尾……
殷怜香掀起眼皮,眼尾湿润,乱红飞颊,透出一种虚伪又餍足的娇赧,发髻间还摇着他送的粉棠簪子。钟照雪无从理解自己现在这种陌生的、古怪的、难以言喻的耻感,他放弃了去寻找缘由,阖着眼在随之剧烈泛起的潮浪里重重喘息。
腐蚀他的情人则抬起头,伸手去碰他滚烫的眼皮,扰他睁眼,指着自己伸出的一截红舌尖,湿润黏腻:“哥哥,你流了好多。”
他听到自己低唤:“怜香……”
“不,不是这个名字。”殷怜香却温柔打断他的话,俯下身,两具并不相当的柔韧躯体相蹭,一具矫健颀长的,一具却温软细腻,肉与肉紧贴得炙热,“照雪哥哥……你该叫我什么呀?”
该叫什么?
钟照雪善于从微小的细节里勘破诡计阴谋,但现在他却无法在提示里勘破妖女的答案。
殷怜香正从潺潺的泉眼推耸进,这会不大温柔,受欲望驱使,去恣意游戏。被吞食的感觉熟悉,但问题却陌生,钟照雪迟钝地、费力地眨了眨雨水湿重的眼皮,殷怜香则俯卧在他的心口,抓着他的腕,抚摸自己的发、柔软的颊、稚弱的躯体。
他的指一蜷缩,终于在被揉乱撒泼的思绪里分出一点通透,豁然开朗的在回忆里,一只幼燕若如幻想安好成长,理当站在春日的枝头,被粉蕊簇拥。
这怎么好开口?钟照雪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一向坦荡的眼睛却先躲开。
“快说呀,快说。”少女殷殷催促,撒娇要糖一般。
脑袋在肩颈蹭,不听到誓不罢休的态度,身下肉茎还要迂回冲撞,偏不给痛快,要让钟照雪油煎火燎、水深火热,陷在不规律的痉挛。
他的伎俩够用,钟照雪很快兵败如山倒,掩着脸喘息,终于屈服在虚花宗妖女的淫威:“……小、小雨€€€€”
殷怜香面颊更红,红得滴血,逞凶斗气是他,少女怀春还是他,恼意已经烟飞云散,被抛去九霄云外。他提着钟照雪的腰,突兀翻身,迫得钟照雪猛坐下一寸,骑跨自己身上,剑客修长的躯体撑起,闭着眼,却极不自然地打着颤,显然被深入时逼出一阵潮韵。
罪魁祸首搂着钟照雪的颈,将他垂到面前的发捋到脑后,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容,眉眼仍是冷峻锋利的骨相,包着的皮肤却湿红淋漓。他口欲大盛,抿着唇笑:“我是你好妹妹,你是我好哥哥,你叫我,我叫你,天经地义,你害羞什么?”
钟照雪被摸得微痒,睁开眼,低声:“我看,你分明不似妹妹。”
他微微支身,提腰而动,交换了主动权,他又能从一向骤雨狂乱的情事里握得几分掌控。
“……既要妹妹,又要情人,孤雪剑如此清高,原来也是凡俗之人。”
殷怜香被他弄得太舒服,咬住齿关,鼻上涔涔,眼尾流露一汪狠色,他在肆意妄为里,总喜欢狎呢冒犯、颠倒黑白。
雨声愈盛,花落成泥,两人紧紧交缠的影子也暗不可见,直至长长的剧烈的喘息。
他们抵着额,殷怜香泄了欲,就去讨绵绵不断的吻。唇齿依依不舍地分开,钟照雪用掌心抚开他面上散乱的发丝,殷怜香笑起来,捉住他的手,抬起眼缱绻看他。
在昏暗的酒窖里,钟照雪的眼格外的专注,好似无论在如何朦胧的雾里,都能分拨出这样的目光,让人看得明明白白、不留患得患失。
“我本是凡俗之人,血肉是热的,心只有一个,情也不能两分。”他低下眼,淡淡地笑,“你想当殷怜香时,我便爱殷怜香,你想当小雨时,我便爱小雨。”
殷怜香不答,圈搂着他的手臂收紧,如幼鸟将头首埋到他胸前,在隔着门窗的淅沥雨声里相拥,呼吸缠绵起伏。
他这样,钟照雪倒变得从容了,学着方才殷怜香的语气问:“你害羞什么?”
半晌,衣襟处传来闷闷一声:“不许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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