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银狐崽崽的老爸? 第41章

正式企划案都不过如此。

耿乐凑过来看,忍不住夸:“哪家公司的私人定制行程?推给我。”

苏阳心虚地锁了屏幕,模棱两可地说:“没有哪家公司。”

“那是什么?”耿乐回味过来,意识到苏阳要单飞的事实,“你接下来不跟我一起啊?我行程都安排好了。”

“饶了我吧,你的社交圈恕我无能为力。”苏阳松了松领带,“再说你这边朋友不少,也用不着我陪你吧,我就四处逛逛。”

耿乐是那种热衷把合得来的朋友,都同化到一个圈子里才甘心的人。但也不再继续勉强苏阳,只是稍微有些遗憾,“那行吧,到时候你最后一站在哪?我去找你。”

两人西装革履地从展会离开,一起回到酒店。耿乐继续留在市区等待晚上另一场聚会,苏阳则退了房。

出了酒店大厅,接他的车子已经停靠在门外。

地陪导游兼司机Max三十岁左右,是个移民二代,虽从小生长在海外,一口国语流利。话不多,却十分细心,关注着苏阳所有细微需求。

丰田商务车驶上斯塔福德高速公路,隔岸英吉利海峡在浓雾水汽中若隐若现。

七人座车厢宽敞,也稍有些沉闷。

Max询问:“需要开点音乐吗?”

苏阳陷入在舒适的真皮座椅里,昏昏欲睡,正好有些无聊,“好啊。”

车载音响打开,熟悉的前奏,是他喜欢的乐队,嘴角难以抑制地扬起,疲乏没了,心被暖意填满。

苏阳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对话框,输入:【用心了,行程很满意,谢谢。】

国内这会是晚上八点,正是儿子的亲子阅读时间,苏阳做好余渊不能及时回复的准备。但视频电话很快跳了出来。

接通后,镜头晃动地很剧烈,画面模糊了一阵后才出现小白肉嘟嘟的双下巴。

谜之角度颇得爸爸真传。

身后余渊忍不住提醒:“不跟你抢,手机拿开一点距离。”

小白想想也对,抱在怀里自己都看不到叭叭了,这才听劝地举远,“叭叭你在哪?怎么黑乎乎的。”

“在车里,外面是阴天。”

“啊?是太阳偷懒了吗,不在我这边,也不去叭叭那边。”

苏阳笑了下,满眼温柔,“太阳在,但是被云层遮住了。”

小白似懂非懂地点头,“哦,那云不乖。”

苏阳被儿子可爱到,“你不听故事了吗?”

小白头摇拨浪鼓似得,“不听不听。”

汽车恰好驶出高速,拐上乡村公路,远处有石砌的房屋村落,山路蜿蜒,红色门廊和纯白拱形窗点缀其间。

苏阳激动地切换视角,对着降下的车窗外,“儿子,看快。”

激动的就只有他,小白一脸淡定,对这种民俗风建筑毫无兴趣,并且眼睛都不眨地说出了老父亲不敢说的话:“看什么?我还是要看叭叭。”

苏阳无奈点回前置摄像头,不死心地问:“不好看吗?”

小白当然不觉得好看啦,他转过身问余渊:“父亲,你觉得呢?好看吗?”

画面角度拍不到余渊面部表情,只能看到有身影逐渐靠近。他看着儿子手中小小屏幕上的苏阳,柔声道:“好看。”

第52章

丰田商务车熄火停在路边, 苏阳长腿交叠,正倚靠着小巷石墙画建筑速写,注意力全然在笔尖。衣服还是白天参加展会的那套黑色西装礼服,乡村风大气温更低, 他又在外面叠加了一件风格迥异的防风外套。

手机叮咚一声, 跳出一条新信息, 这是十分钟时间里的第三次提示音。

直到勾勒完最后一笔台阶,他划开手机,有条好友申请,头像是动漫人物,毫无备注说明, 没有思考太久,苏阳直接退出。

还有一条未读信息来自耿乐,【还记得昨晚那个法国姑娘吗,她问我要了你的微信。人家可是专门为你申请注册的账号。】

苏阳快速回复他:【不用了,还是让她删了吧, 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你就跟她说,我不喜欢女生。以后不要把我名片随便给人, 放过我, 谢谢】

点开置顶微信时却不由眼带笑意, 头像右上角有个小小的红色数字1———【终于睡着了。你到哪了?】

紧跟着发来一张图片, 画面中小白侧躺在枕头上, 浓密睫毛纤长,小巧鼻尖挺翘,精致地像个瓷娃娃。

心都要被儿子融化了, 这一刻所有的淘气顽皮,都被泛滥父爱自动清零。苏阳随手保存照片, 回到对话框输入:【辛苦啦,农历新年假期换我带。】

随后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石屋建筑的照片,发过去:【途中停下四处逛逛,估计还得一小时左右才能到。】

按照行程规划,第一站是比奇角白崖,原本两小时车程可达,这会儿估算,到那怎么也得日落时分。

余渊掀开薄绒被从床上起身,走进书房开了电脑,投其所好重新调整了行程。

二十几分钟后,一个新的住所地址发过去,【去了白崖晚上干脆住这里吧?舒适度肯定比不了五星级酒店,面积也只是一个卧室的布局,但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苏阳收到地址和微信时,已回到车上,汽车重新驶上高速公路。

他在搜索栏输入地址,耐心等待信号加载,页面连接上的同时,微信里几张被延时的图片终于刷新出来,是他看了一下午,画了一下午的石屋。甚至比他看过画过的更加漂亮,拱形格子窗下爬满藤蔓玫瑰,花园里蓝玲花错落有致,不远处溪流蜿蜒在绿植间,仿佛隔着屏幕已经能听到溪水潺潺。

何止喜欢,心仪到想取消接下来所有行程,都住在这里。

他飞速打字:【很喜欢!非常喜欢!!简直是梦中情房!!!】

看到这一排感叹号,余渊想象了下此刻苏阳脸上的表情,或许比看到那几本真迹手稿更欣喜更生动。脑海中不自觉闪现下午视频时看到的画面,水珠顺着下颚线滑落,淌过喉结,领口下细白的锁骨。一种难以描述的本能冲动再次蔓延开来,像幽闭的心豁然被人劈开,狂风无尽无止地刮过。

他扔掉手机,转身走进卫生间,急切地脱下睡袍,站在如注蓬头下,冷水浇过才稍微好了点。

余渊带着满身寒气躺回床上,看到身旁睡得四仰八叉的儿子,顺手扯过被角一拽,同时手机已拿起来,【安排好了,五点后直接过去就行。你到了吗?】

有点父爱但不多,小白因他用力过度,整个人被兜头罩住,顿时呼吸不畅,睡梦中挣扎着翻过身蹬了一脚,才又继续安静睡去。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很快收到回复:【刚到目的地。】

苏阳刚下车不久,心里惦记儿子,顶着寒风不忘追加叮嘱:【看天气预报国内今天降温,儿子夜里经常踢被子,偶尔关注一下。】

余渊抬起头,很认真地对着儿子拍了一张照片,像是对领导复命般发过去,【还满意吗?】

领导回了个,‘well done’的表情包,紧跟着一条:【很晚了,你睡吧,晚安。】

手机屏幕因为太久没操作,在柔光床头灯下暗了。

国内这会儿是凌晨一点多,对于作息规律的余渊来说,已刷新晚睡记录。聊天到这也算告一段落,行程都安排妥了,导游地陪也是放心人选,但打好的一句‘晚安’却迟迟不愿发出去。

余渊盯着对话框搜肠刮肚,最终逐字删掉晚安,重新输入:【阴天的白崖好看吗?我还没见过。】

他在一室静谧中等了十多分钟,屏幕光明明灭灭,心也跟着起起落落。手机不知道第次被点亮时,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屏幕中是阴天的白崖,红白相间的灯塔在暗色背景中也仿佛变得柔和。随着镜头切成长焦视角,悬崖海岸线在画面中延绵至天边,阴天也有阴天的风景,说不出哪种更好看,都是美的一种。

冬天不是旅游旺季,又临近傍晚,游客很少,苏阳往无人角落走去。

扬声器里风声呼啸,还夹杂着海浪一下下拍打礁石和略带微喘的呼吸声,“看到了吗?阴天的白崖才是真正的世界尽头。”

说话吐息扑打在听筒上,共振进心里,冷水澡的效力渐消,余渊喉结不住上下翻动,半响才找回声音,“今天是不是风很大?”

苏阳逆着风和浪潮声往崖边走,有些破坏气氛地调侃:“是啊,非常大,假发会被吹飞的程度。”

余渊静了下,跟上他思路,别有用心地打趣:“我看看你的假发被吹成什么样了。”

“胡说!如假包换的浓密真发好吗!”摄像头调转,又是新的一种死亡角度,下巴被畸变的视角拉长,脸都变形了,但架不住过于优越的五官比例,还是赏心悦目的,“看到了吧,头都要被吹掉。”

镜头随着他的步幅晃动,说话呵出的雾气很快消散在风中,头发随着寒风凌乱飞舞。

苏阳戴回外套帽子遮风,领带扯掉了,衬衫纽扣松开一颗,黑色西装外是一件拼色冲锋衣。这样不伦不类的着装,在余渊的既定观念中,可以说完全不合格,甚至有失体面。但一切不合理要素前冠以苏阳这个先决条件,那便都成了合理。

人就是如此,一旦落入某种审美框架中,便会对这种绝对标准没有抵抗力,余渊不得不承认,苏阳早已潜移默化地成为他的绝对标准。

他明知故问:“下周末回来是吗?”

原本六天的假期,回国马上是元旦,苏阳在心里盘算了下,默默给自己改了行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过了下周一再回去,明天先征求一下儿子意见。还有,多三天你没问题吗?”他当然是指多带儿子几天这件事,话说出口觉得有歧义,补充了句:“我的意思是,你原本日程有安排么,如果不方便的话…………”

他的话被打断,余渊也在心里有了新的打算,“儿子我来搞定。我都可以,随你心意。”

通话微妙地暧昧起来,崖顶风太大了,可看的风景三百六十度看了个遍。苏阳没有了继续视频的理由,却又舍不得挂断,心猿意马地举着手机,但已无心看风景。

这世上一切美好景致,去过了看过了便会慢慢淡出记忆,若多年后追忆起来,顶多会生出一种,当时如果你也在就好了的遗憾。苏阳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遗憾间,他听到蓝牙耳机里余渊难得尾音上扬的声调,他说:“海面上有飞鸟,快许愿。”

苏阳顺着他的指引抬起头,青灰色天空中,有黑色飞鸟绕着海面低空盘旋。他看不出有什么独特之处,不解地问:“为什么许愿?”

余渊顿了一秒,博学多闻的人编起谎话也是信手拈来:“这是一种代表吉祥的飞鸟,叫乐知,在冬季更是罕见,你很幸运。”

大约的确是被寒风吹掉了逻辑思维,脑袋冻住,苏阳没有察觉他故事中偏东方背景的称呼和基调,并深信不疑闭眼许了个愿。

当他睁开眼时,飞鸟似有回应,长鸣了一声后,直冲云霄,在视野中缩小成一个黑点。

蓝牙耳机里,余渊问他:“许了什么愿?”

苏阳眼神闪躲,虽然知道此刻摄像头对着海面方向,仍不敢直视屏幕,“说出来就不灵了吧。”

说出来才会灵啊傻瓜。

屏幕另一端,余渊手机有电话进来,不再继续追问。

视频很快进入告别阶段,挂断了以后苏阳也没有再逗留多久,返回车中启程去石屋。

这一程很短,不到二十分钟便到达。

海边小镇鹅卵石径纵横交错,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中古时期的特色建筑,每家屋前种满各种花草,斑驳的院墙也被藤蔓植物爬满,古老而浪漫。苏阳一双眼睛看不过来,一双手画不过来,只有频频举起手机,定格下眼前的一幕幕。

石屋依山而建,日常有专人打理,今天又提前命人洒扫过。

老式壁炉里炉火正旺,室内灯光温暖,刚煮好的伯爵红茶冒着热气,精致骨瓷盘中蔓越莓曲奇尚有余温。

卧室在二楼,原木书桌紧挨着窗台,如果是晴天,这个时间窗外会有恢弘日落晚霞。床品都换了新的,沁着淡淡洗涤剂清香。

苏阳简单归置好行李,洗完澡出来,顶着宽大的浴巾回到一楼,餐桌上是Max替他从镇上餐厅打包来的海鲜意面和两样小食。发了致谢短信,并约定好明天不必陪同,他自己在镇上逛。

他在温暖壁炉边吃完晚餐,头发也干了。

一夜乱七八糟令人不齿的少年梦,没有调闹钟,醒来时日上三竿。忘了拉的侧窗映射进清晨阳光,一个难得的晴朗天气。

手机在床上不知哪个地方震动嗡鸣,苏阳翻找了好久才在床缝中找到,梦里令人意乱情迷的低醇嗓音真实地响起在耳边,“不会还没起床吧?是谁说过,早上要逛小镇市集?”

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弹跳起来,光脚踩在地板上找裤子,意识到这人远在一万公里以外,房间也不会有监控,故而淡定下来,坐回床沿上。

他单手插进睡乱的黑发间抓了两下,懒洋洋打个哈欠,有恃无恐地狡辩:“胡说,市集没有这么晚的好吗,已经回来,早餐也吃过了,马上准备去倾斜书屋和大教堂!”

听筒里余渊明显笑了下:“是吗,真勤快。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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