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这具身体出现问题并非病理性疾病,而是因为羸弱的身体无法承受姜岁苏醒的强大精神力,就像是不断的往气球里打气,到了气球承受不了的阈值,就会炸掉。
姜辞镜脸色很难看,“没有问题为什么会忽然晕倒?!”
几个专家面面相觑,都不敢回话。
“哥。”姜岁道:“我可能是最近熬夜打游戏累的,没事,我们回家吧。”
他这种情况也没有留在医院的必要,姜辞镜嗯了声,让助理去办出院手续,自己则坐在旁边给姜岁喂饭。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姜岁吃了两口粥,忽然说:“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什么?”姜辞镜抬起眼睛。
姜岁蹙眉。
那个东西跟他情况一样,进入小世界的时候没有记忆?
“姜岁,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姜辞镜神色凝重,“你出现幻觉了?”
“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以前做过的梦。”姜岁微笑道:“梦里有个讨人厌的东西一直跟着我,不管我去哪里它都阴魂不散,所以我就想问问它,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姜辞镜:“你怎么总是做奇怪的梦?”
这话倒是让姜岁一愣。
是啊,他为什么总是会做奇怪的梦?
按理说进入小世界后就连系统也无法联系上他,记忆更是完全被抹除的状态,但上个世界他记得鱼,这个世界记得野玫瑰,这已经称得上是重大bug了。
看来这次脱离小世界后,他得去时空管理局走一趟了。
出院后姜岁才知道,当时他在宴会厅忽然昏迷,元屿要送他去医院的时候正好碰上姜辞镜下来找人,姜辞镜直接就把姜岁带走了,这件事没通知姜何为他们,姜岁也不想再说,怕他们担心。
至于醒来时听见的争吵声……大概是姜辞镜在和元屿吵架,姜岁也不是很关心他们在争执什么,问都懒得问。
高考分数出来后,姜岁对自己的分数还是挺满意的,虽然比谢燕至那状元分数差远了,但也足够他在S市挑一个不错的学校——如果他还能活到开学的话。
姜岁忽然昏迷这件事似乎带给了姜辞镜很大的心理阴影,他开始将手中的大部分事都推给了公司的其他领导层和谢燕至去做,竟然隐隐约约有放权的意思,外界关于姜家兄弟内斗争权的谣言便不胫而走甚嚣尘上。
其实姜辞镜只是在忙着带姜岁出国去看病。
这次他联系上了一个很有名望的老教授,各种疑难杂症都有涉猎,姜辞镜认为他或许能够找到姜岁的病因,虽然姜岁认为这是白费功夫,但他偶尔看着姜辞镜越来越冷的脸色,也能意识到,姜辞镜就像是一个飞快旋转的陀螺,必须得给他找点事情做,一旦停下来,他就会立刻崩溃。
离开S市的前一个晚上,谢燕至来找姜岁,说他种在文禾坟前的花活了一大半,这时候都已经开花了,很好看。
姜岁说:“等我和姜辞镜回来的时候就去安远镇给她扫墓吧。”
谢燕至伸出手指:“拉钩。”
“……你是小学生吗谢燕至。”姜岁好笑,却还是伸出手跟他拉勾了,谢燕至说:“我会编花环,到时候编一个给你。”
“好啊。”姜岁笑盈盈的道:“那肯定很漂亮。”
然而这一趟远行依旧没什么收获,那位将要百岁的老教授也没看出姜岁的身体有任何问题,没人能解释他这种毫无预兆的衰弱。
姜辞镜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他抱着姜岁越来越瘦弱的身体安抚道:“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去看别的医生。”
姜岁乖顺的点头说好,姜辞镜忽然很用力的抱他,似乎想要将他揉进自己的心脏里,声音沙哑似乎还带了几分哽咽:“姜岁,我总觉得你知道什么,但你不肯告诉我。”
“你要离开我了,对吗?”
姜岁没想到姜辞镜这样冷漠的人竟然会流眼泪,他被那滴泪烫到了似的,身体微微一颤,却什么都没说。
回国的时候是个绵绵的雨天,姜岁靠在姜辞镜肩上看消息,元屿说他已经在大学附近租好房子了,等军训过后就去办校外居住手续,到时候他们可以住在一起。
谢燕至的消息很简单,说家里已经做好了饭,柳渔亲自下的厨,他们到了就可以直接开饭了。
姜岁一条消息都没回,他摁灭手机屏幕,冷淡的抬起眼睫,透过车前玻璃看见风大雨急,乌云围城,一辆油罐车冲过了红灯,完全没有刹车的意思撞了过来,司机惊恐的大叫一声,疯了般去打方向盘,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刹那间姜辞镜紧紧抱住姜岁,把他严严实实护在自己怀里,碎玻璃全部扎进了他的后背,鲜血淋漓,他却哼都没有哼一声,只是哄姜岁:“……没事,没事。”
姜岁抬手捧住他满是鲜血的脸,“哥?”
“抱歉。”姜辞镜唇角渗出鲜血,巨大的冲击里他全身多处遭受重创,鲜血疯狂外涌,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肢体在寸寸冰凉,连说话都变得无比艰难:“……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了。”
“……姜辞镜,你保护不了我。”姜岁抱着他,在他唇角轻轻一吻,鲜血染红了少年雪白的脸颊,他瞳孔里映出滔天的火光,他喃喃说:“我们会死在一起。”
连骨灰都分不出彼此。
——嘭的一声巨响,油罐车爆炸,刹那火海绵延,吞噬一切。
骄阳坠落的那一瞬,群星也黯淡无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到这里就完结啦,岁岁要是一直留在小世界里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死亡,所以在小世界里的死亡对他来说都是新生。
大家番外想看什么?①是小谢和岁岁没有抱错的if线,也可以叫小岁岁进城记?以另一个身份遇见两个哥哥还有小元。②是小谢小元和大姜自己的if恋爱视角。
下个世界写不择手段往上爬成为仙尊之后却又跌落神坛的高岭之花,是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做什么都可以的大美人岁岁。
第89章 【番外】小鱼
S市的十一月还不算特别冷,校园里的绿化树都还绿意盎然,几株银杏树的叶子没有落光,随着风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落在了高大男生的脚边。
他手里拎着个包,靠在树边漫不经心的等人,来来往往的过客总是会多看他两眼,有女生窃窃私语:“好帅……我们院什么时候有这种帅哥了??”
“隔壁体院的吧?这么高,一看就是体育生。”
“你么不认识他?刚开学那会儿可火了,今年校草评选一骑绝尘来着。”
“据说高考分数很高,去S大都绰绰有余了,是为了陪对象才报考的我校经管系。”
“我去?这么绝?他既然在这里等人,他对象就是我们院的?到底哪个姑娘这么幸运啊。”
她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走,元屿听了一耳朵,只是笑笑,他估摸着时间:岁岁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往外挤,所以会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再慢慢离开,大概会比其他人晚出来五分钟的样子。
五秒、四秒、三秒、两秒……元屿抬起头,果然看见少年清瘦身影出现在了A1教学楼的门口。
他拎着个速写本,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元屿刚要上前,忽然看见一个男生从斜刺里冲出来,拦在了姜岁面前。
姜岁脚步一顿,抬起头,“找我有事?”
男生脸色憋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姜、姜岁同学,请问你、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姜岁:“没有,怎么了。”
男生就像是松了口气,激动道:“那我可不可以……”
“女朋友没有,男朋友倒是有一个。”元屿笑着揽住姜岁的肩膀,挑眉看着那个男生,“你找我男朋友有什么事吗,同学。”
男生呆了呆,看看姜岁又看看元屿,猛地鞠了个躬:“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有对象了!”
然后飞一般的跑了。
姜岁:“莫名其妙。”
元屿伸手帮他拿过本子,就见翻开的那一页画着很多圆圈,还有一些杂乱的线条,像是扭曲的人体。
“这是画的……刺玫?”元屿好奇问:“下面的这是谁的尸体吗?”
姜岁大学报的英语专业,但他本人对这个专业没什么兴趣,更喜欢去隔壁美院蹭课,美院有个老教授还挺欣赏他,觉得他很有艺术细胞,愿意收他当关门弟子。
“你竟然能看出来。”姜岁抬起眼睫,微微偏头,“元小鱼,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元屿叹气,“这样我就能时时刻刻永永远远跟你在一起了。”
姜岁:“……”
姜岁说:“要真是那样的话,我肯定立刻吃阿苯达唑片。”
元屿笑着追上去,握住他的手说:“这个是你新画的草稿吗?”
“嗯。”姜岁点头,“我要去挑一些画材,你陪我去吗?”
姜岁请求别人的时候,永远不会说“你能不能陪我去”“你能不能帮帮我”这种句式,而是说“你陪我去吗”“你陪我吧”,带着一种很难诉诸于口的亲昵,每次元屿听见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心脏要化掉了。
“我记得家附近商场里有个挺大型的画材店,吃过饭去好不好?”元屿和他一起走在校园的斑驳树影之下,暖阳将他们的身影拖得很长,几乎要融在一起,“中午阿姨过来做了红烧牛腩香煎带鱼金沙玉米还有一个炒青菜。”
元屿在学校附近不到四百米的地方买了一个一百多平的公寓,面积不大,但足够他们住了,因为自身厨艺实在差劲,所以请了保姆阿姨定时来做饭和打扫卫生。
好一会儿元屿没有听见回应,低下头才看见少年脑袋一点一点的,完全是在下意识的跟着他往前走,睡的迷迷糊糊。
元屿心里叹口气。
昨晚上姜岁来了灵感,画到大半夜,今早上又赶早八,不困才怪。
“岁岁?”元屿抱住他,“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不要!”姜岁一个激灵,醒了,“才不要,上次你抱我的照片还在校园网上挂着呢,我才不想再次出名。”
元屿心里轻啧一声,很烦那些好事之徒,小情侣之间搂搂抱抱的不是很正常么?偷拍下来到处发就算了,还非要热烈讨论,害的姜岁都不肯在学校里跟他亲近了。
“我不困。”姜岁晕晕乎乎的说:“我靠着你走。”
元屿一边往前走,还要一边注意不要让他摔了,却半点不觉得烦,两人慢慢的回了公寓,保姆阿姨刚好把菜摆上桌,道:“吃完后把碗碟收进厨房就好了,我晚上来收拾。”
元屿点头,跟阿姨告别,捏捏姜岁的脸颊,“岁岁?到家了。”
姜岁努力睁开眼,元屿带他去洗了个手吃饭,姜岁实在太困,饭后没多久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元屿给他盖好被子,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窗边姜岁还没有画完的油画。
一片漆黑的、压抑的海,海中有幽蓝色的光,似乎要挣脱一切束缚去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然而那光中有的,只是一尾小小的鱼。
姜岁的脑袋里似乎总有些奇思妙想,画的东西也很压抑混乱,别说是表达的意思了,就是画的东西也常常让人看不明白。
元屿把窗帘拉上,进了书房处理公司的事情。
一直到下午四点,姜岁睡眼惺忪的穿着脱鞋出来找他,元屿才关掉电脑,端了杯水给姜岁,道:“我们现在出去么?”
姜岁打了个哈欠,点头。
于是他们出门去画材店。
逛了画材店,两人还顺便去超市采购了一番,购物车里装的全是姜岁爱吃的零食,不在家里住有个好处是,不管吃再多零食都不会有人管了。
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姜岁好像也不怎么喜欢吃零食了。
元屿拎着大包小包的和姜岁一起往家走,天上已经挂上了一轮清冷的弯月,姜岁低着头在在认真的踩地上的格子玩儿,他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奇思妙想,自己跟自己也能玩儿的不亦乐乎,元屿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唇角已经悄悄弯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