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只是看见这个人,就会很开心。
“元小鱼。”走在前面的人忽然转过头,在银白的月光下了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缠绵悱恻似的,“我刚刚想起来小时候玩儿捉迷藏,轮到我当猫的时候,你就这样跟在我后面,生怕我找不到你。”
元屿说:“找不到我你会难过。”
姜岁:“才不会。”
“好吧,看不见你我会难过。”元屿从善如流的改口,“现在想起来,那竟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么快,他们已经认识了十六年了。
“岁岁,一直没问过你。”元屿倾身在姜岁额头吻了下,“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我当你的朋友?”
幼儿园里那么多小朋友都喜欢姜岁,姜岁却只选中了他。
姜岁故意道:“因为你看起来就很听话。”
“……”元屿莞尔,“那也很好。”
“骗你的。”姜岁撇撇嘴,他继续往前走,步伐悠闲散漫,“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元小鱼,说不定我们上辈子就见过呢。”
元屿说:“那我上辈子肯定也爱你。”
姜岁没有回音。
每次谈及爱情,他总是沉默,元屿也不在意,只要人在他身边,那就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元屿收拾买回来的东西,姜岁坐在沙发上继续画自己的画,元屿从背后靠在他肩上,道:“看你画画还挺有意思的,你教教我?”
姜岁:“没天赋,不教。”
“教教我,岁岁。”元屿蹭了蹭他的脖颈,微微冒出来胡茬扎的姜岁皮肤有点痒,他受不了的将手里的笔交给元屿,“那你来画。”
“给你画毁了怎么办。”元屿说:“我自己买了笔和颜料。”
姜岁愣了下,“什么时候买的?”
“在你选铅笔的时候。”元屿抱住他,“姜老师,可以指导一二吗?”
他将自己买的颜料拿出来,姜岁看了眼,是人体彩绘颜料,水性的,很好洗掉,他迟疑:“你是不是买错了?”
“没有。”元屿脱掉自己的上衣,抵着他的额头说:“你给我在这里画一条鱼怎么样?”
他握着姜岁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姜岁呆了下,耳尖通红,抬眸骂他:“下流。”
“又不给别人看。”元屿软下声音,贴在姜岁耳边说:“求求你了,岁岁,给我画一个好不好?”
“……”姜岁眼睫颤了颤,“那你躺好。”
元屿躺在床上,姜岁坐在他腿上,正在调颜料。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倾斜满地,元屿能够看见姜岁微微垂下的、纤长的睫毛,连清冷月光都偏爱他几分一般,落在他身上,便显得格外温柔缠绵。
他调好了朱红的颜料,手指在元屿的小腹上轻轻一按,“能不能放松点?”
元屿原本就绷得很紧的小腹瞬间绷的更紧了,他轻轻喘息着说:“可能做不到。”
湿润的笔落在了小腹上,微凉,柔软,随着握笔之人的动作而动作,姜岁画的很专心,元屿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手指紧紧揪着床单——什么叫自讨苦吃,这大概就是自讨苦吃。
好在一条小鱼很简单,姜岁很快就画完了,他看着那条在男人小腹上活灵活现的小鱼颇为满意,起身想要离开,元屿却一把扣住他手腕,下一瞬天翻地覆,姜岁已经变成了躺在床上的那个。
“元小鱼?”姜岁动了动手腕,“你干什么?”
元屿垂眸欣赏自己身上的那条鱼,道:“很好看。”
“我画的,当然好看。”姜岁轻哼一声,“但是你这样我有点难受,松开我。”
元屿将他的手按在床单上,俯下身去吻他修长的脖颈,轻声说:“既然是教学,老师做了示范,学生当然应该进行临摹。”
他抬起姜岁的下巴,很有礼貌的问:“岁岁,你想我画在哪里?画在同样的地方好不好?”
少年的脸染上一层羞赧的红色,抿着唇角骂他:“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变态吗?”
他不知道,他躺在床上黑发凌乱眼尾通红骂人的样子,只会让人更加兴奋。
“岁岁,如果你不选的话,我就帮你选了?”元屿哑声说,他手指抚过姜岁心口,刚要说话,姜岁就道:“不行!不能画在这里!”
他似乎慎重的思考了一瞬,委委屈屈的翻过身,“画在背上。”
少年背脊白皙而单薄,可以看见清晰的蝴蝶骨,分外漂亮,月光下恍若盈润的美玉,元屿忍不住顺着脊椎一路亲吻,姜岁有些难耐的扬起脖颈,喘息着说:“你要画就……嗯,赶紧。”
元屿有模有样的拿过了画笔,落下第一笔他就看见姜岁的背脊在颤抖。
姜岁的皮肤比他要敏感许多,反应也要强烈很多。
“……你能不能,快点。”姜岁咬着唇小声说:“很痒。”
元屿却没在姜岁背上画那条自由自在的鱼,而是用红色的颜料,在少年的腰椎上画了一朵绚烂的、开到荼蘼的玫瑰花。
雪白的肌肤、微微凸起的骨头、艳丽的颜料,简直美的令人心悸。
元屿吻那玫瑰周围的肌肤,他将玫瑰拥入怀中,揉成一团柔嫩的汁液,听破碎花瓣哭泣般的喘息,晶莹的露水沿着花瓣一路滴落,于是暧昧的空气里,他闻见了很甜的香。
第二天姜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根上被写了个奇怪的字,看半天,才认出那是只写了一半的“正”字。
数了下笔画,姜岁勃然大怒,把元屿踹下了床。
等他发现元屿把那条红色的鱼和玫瑰拍照打印出来放在床头欣赏时,更是气的一整天没跟元屿说话。
但元屿觉得那朵仿佛从少年腰椎之上野蛮生长而出的玫瑰,确实艳丽夺目,生机勃勃,又死气沉沉。
就像他的心上人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坏消息:今天字数比较少。
好消息:明天有两更。
第90章 【番外】燕至
文禾的墓谢燕至曾经托人专门修葺过,所以姜岁时隔将近一年后回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野草蔽孤坟的荒凉,而是花开似锦,姹紫嫣红,一片热闹。
姜岁对文禾的了解少之又少,也不知道文禾喜欢什么,所以贡品都是买的自己喜欢的水果,谢燕至没有告诉他这么贵的水果放在这里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人偷走,毕竟小少爷的积极性是不能被打扰的。
谢燕至看着他像模像样的烧了纸钱,在坟前念念叨叨,等凑近了他才听清楚,姜岁在跟文禾说自己近来发生的事情。
“谢燕至,你说这世界上真的会有阴曹地府吗?”姜岁忽然扭头问,“如果有的话,文禾是不是已经投胎了?她要是投胎了,那我给她烧的纸钱会归谁?阎王爷吗?”
谢燕至说:“虽然很想附和你,但我是个无神论者。”
姜岁:“……”
姜岁撇嘴说:“你这人好没意思。”
“……嗯。”谢燕至低声说:“我这人确实没什么意思。”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姜岁见他似乎有些低落,连忙解释:“我只是随口一说。”
谢燕至说:“天快黑了,下山吧。”
哪怕谢燕至的腿有些跛,走这种山路也比姜岁要稳得多,姜岁被他牵着一路下了山,戳了戳他的背说:“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编花环吗?”
这时候的山野里最不缺的就是野花,各种各样叫不出来名字的野花随处可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农活儿做得多,所以谢燕至做各种手工都很厉害,不多时就编好了一个精致的花环。
姜岁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说:“你给我戴上。”
“嗯。”谢燕至慢慢将花环戴在了姜岁头上,少年五官精致,皮肤雪白,那些妍丽的花衬的他好似不谙人间事的精灵,所以他很难得的夸奖:“很好看。”
“真的吗?”姜岁踮起脚凑近他,似乎是想去看他眼中的自己,结果因为没有把握好身体的平衡性,一个踉跄撞进他怀里,谢燕至虽然没有防备,但还是快速站稳了扶住他,“笨。”
姜岁:“就你聪明行了吧。”他拉了拉花环上的叶子,伸出手道:“谢燕至,要牵手吗?”
他站在阳光里,实在是耀眼的让人想要藏起来。
长久生活在阴暗臭水沟里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向往阳光,哪怕是透过井盖漏进来的一点光都无比珍惜,更何况是这么热烈的一轮骄阳。
谢燕至握住那只手,却没有跟着他走,而是俯下身去吻他。
姜岁很受不了谢燕至的吻,看似温柔缓慢,实则如狼似虎,恨不得将他整个吞吃入腹,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放在温水里不停煮着的一只青蛙,直到被煮熟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人过于恶劣,甚至吻到了他喉口的软肉。
黏腻的水声不停,姜岁发出模糊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站不稳了,本能的去勾住了谢燕至的脖颈,却因此将自己更深的送进了对方的怀里。
谢燕至舔吻过他饱满的、小小的唇珠,吞咽他带有甜味的津液,可仍旧觉得不够。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姜岁的时候。
那时他是个刚从乡下进程的土包子,灰头土脸的站在姜家的客厅里,少年靠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俯身看着他,穿着白色的圆领居家服,衬的整个人都很柔软的样子,偏偏又是昳丽到了扎眼的相貌,一皱眉一勾唇,都格外引人注目。
谢燕至清清楚楚的在他眼睛里看见了厌恶,可奇妙的,他并不厌恶这个与他交换了人生的小少年,无人知晓,那一瞬他其实很想伸出手,去触碰那热烈明媚的骄阳。
总觉得还不够。
哪怕已经拥抱他,亲吻他,与他朝夕相处,还是不够。
眼见着姜岁要喘不过气来,谢燕至放开了他,安抚的亲亲他红肿的唇瓣,牵住他的手说:“我们回家。”
他们回的是谢家。
谢豪和文秀娟入狱后,谢家杰跟着一群游手好闲的混混在当地收保护费,遇到了狠角色,差点闹出人命,谢家杰不敢再留在安远镇,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如今谢家空空荡荡,一个人没有。
谢燕至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出来了,虽然狭小,但是很干净,勉强能让小少爷满意。
他们上山的时候采了些蘑菇和野菜,谢燕至下厨做晚饭,姜岁就坐在小板凳上打游戏,等安远镇家家户户都亮起灯准备吃晚饭的时候,谢燕至的菜也炒好了。
姜岁吃过野生菌,但是没有吃过野菜,觉得挺新奇的,两人就着昏黄的小灯慢慢吃完了一顿很普通平常的饭菜。
“谢燕至。”姜岁说:“以前也是你做饭吗?”
“嗯。”谢燕至收拾碗筷,道:“小时候是,后来谢豪打不过我了,他们就让谢曼曼做饭。”
姜岁撑着下巴,“你以前每天的日常是什么样子?”
谢燕至稍微回想了一下,“上高中以后,周一早上五点的时候起床赶去学校,上学的时候会在小卖部里兼职卖东西,也去食堂打过饭,但后来食堂的负责人觉得我那个窗口总是会有很多人来排队,造成不必要的拥挤和时间浪费,就把我辞退了。”
“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那些女孩子都想趁这个机会跟你说两句话。”姜岁嘴角噙着笑说。
“也许。”谢燕至继续说:“周五的时候,要把老师布置的作业提前做完,因为周末回家需要去做农活儿——毕竟我还要在这里吃饭,什么都不做也说不过去。”
谢燕至很快洗好了碗筷,烧水给姜岁洗漱,盆里装满了热水,姜岁把自己的脚踩在谢燕至的脚上,谢燕至感觉到他柔嫩的脚底肌肤。
因为从小娇生惯养,所以姜岁的脚底一点茧子都没有,嫩滑的不像话。
谢燕至缓缓抬起眼睫,“姜岁,不要这样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