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老大死后含泪苟活 第32章

半分钟后,纳肯啃完最后一块鱼,桑诺也擦好了药,把禾奚腿上的裤脚卷好固定住,盖好盖子走进不远处一个屋子里把药放回原处。

桑诺不在的间隙,纳肯路过禾奚身边,不经意地提了嘴:“小奚奚,虽然咱俩认识时间不长,但看在老大的份上有句话得提醒你,桑诺那个人看着挺危险,你最好离他远点。”

看上去不吭不哈每天不多话,看禾奚的眼神几乎想把人吞进自己肚子,今天洗澡闯进去乱嘬的事看着就像是他能干出来的。

禾奚顿了下,显然是没想到纳肯会对他说这些。

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亲手捡回来的落魄小狗会对自己下毒手,对纳肯的话不太赞同,但他不想和苏尔身边的人起冲突,抿着唇道:“嗯,我会注意。”

……

禾奚的屋子陈如聘安排在了苏尔对面,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在苏尔的眼皮子底下。

这岛上的屋子很简陋,隔音比上个世纪的房子还差,一旦发生点什么,隔着两个门都能听见。

晚上十点的时候禾奚推门走进屋里,推门前看到对面苏尔的窗户还亮着灯,犹豫地握了下手,有点想走过去问一声苏尔明天要去哪儿。

但也只是犹豫,他推门走进屋内,将门窗锁好关严实仔细检查了两遍,上床睡觉。

禾奚在第二天见到了陈如聘叫来保护他的人,是个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给他递了一套淡粉色的工作服,又往他手腕套上一个挂着小牌子的皮筋,用来印证他是工作人员。

换好衣服,禾奚被中年男人带到避难治疗所。

一掀起帐篷的帘子,铺天盖地的腐臭味涌上来,几张病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男人,有两三个已经面目全非,胳膊和脚呈烧黑的状态。

中年男人叫禾奚端着一个放着各种设施的盘子,拉了拉白色口罩,走到床边准备锯掉那些已经被污染了的胳膊和腿。禾奚负责的事不多,只用在后面递递东西。

禾奚一早就走了,来找他的桑诺扑了空。

男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门口,看着里面整叠整齐的小豆腐块被褥,罕见地皱了一下眉,偏头往四处看了看,他是这岛上的生面孔,四处看的同时也有不少人看他。

“找禾奚?”

苏尔旁边的屋子打开了门,纳肯伸着懒腰从里面走出来,挺友好地问了桑诺一句,丝毫不见昨天在背后打小报告的样子。

桑诺点了一下头,然后沉默望着纳肯。

纳肯左手搭在右肩活动两下,道:“禾奚一早就跟着秦去治疗所了,你想找他就左转,直走一公里能看见几个帐篷,禾奚就在那。”

桑诺言简意赅道了声谢,转身准备左转,后面的纳肯忽然哎哎两声,等桑诺一回头,他就顶着两个黑眼圈道:“治疗所第一个帐篷的门口有个医生,你要去的话,麻烦帮我要瓶安眠药。”

“这几天总出去打打杀杀,晚上兴奋劲下不来,到天亮也睡不着,几晚没睡好觉了。那医生给药要登记,你告诉他我的名字就能拿,谢了。”

纳肯现在就要去找苏尔,晚上回来医生早就不在了,他来不及要。

桑诺没有拒绝这顺道就能办的事,简短嗯一声,再次转身朝左边走去。

一公里后,桑诺果然看到了禾奚,他微微一顿。

禾奚戴着一个很小巧的帽子,长手长脚都被包裹在一件淡粉色的工服里,头发毛茸茸地翘出来一点,端着一个盘子很是忙乱地走来走去。

一个肤白唇红的小护士在几个帐篷中间来回穿梭。

桑诺叫了他一声:“禾奚。”

禾奚听到有人叫自己,端着手里的盘子停下来朝这边看了眼,但没有多停留,匆匆留下一句话就冲一个帐篷走去:“我有东西要送,有事等会再说。”

桑诺看着那帐篷的帘子关上,没什么情绪起伏地站在原地看了会,见禾奚短时间没有出来的意思,走到第一个帐篷处,准备先给纳肯拿药。

帐篷门口有医生拉了一套桌椅在门口坐着,见有人走过来,公事公办地抬头问:“需要什么?”

桑诺正要说话,忽然见旁边帐篷帘子被打开,禾奚从里面走了出来低着脑袋往前走,桑诺见状,又开口叫了他一声。

禾奚拿着一个空杯子,急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桑诺,你怎么也跑过来了?我好忙啊……一会再来找你。”

又是一句话没说上,禾奚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桑诺在原地默默无声地垂了一下眼,重新把目光放在医生身上,神色疏远道:“纳肯最近失眠,让我帮他拿一瓶安眠药。”

“啊!”

不知哪个帐篷里传来剧烈的痛叫,还伴随着有东西乒呤乓啷掉了一地的声音,医生吓了一跳,肩膀都弓了起来,差点也跟着叫出声。

缓了一会,医生不甚好意思地抬起头道:“你刚才是不是说话了,抱歉我没听到,麻烦你再重复一遍。”

桑诺没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尖叫产生任何反应,表情和神色一直很淡,一般人都会因此惊一下,他却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皱过。

听到医生的话,桑诺张开口,下一秒,突然看到远处的禾奚端着装满水的杯子跑回来,匆匆走进第二间帐篷里,走到一张病床旁边。

因为帘子固定朝两边挂着,桑诺能看清里面禾奚正很贴心地扶起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人。

禾奚把枕头竖起来,扶着男人坐直靠在上面,然后双手捧住装满热水的杯子递过去,放在男人双手中间,男人有点羞赧地盯住禾奚,喝了口水说了声谢谢。

禾奚说没关系,还问他烫不烫。

桑诺直直盯着那边,直到医生又问了一次:“抱歉,麻烦你再重复一遍刚才说了什么?”

桑诺低下头,目光放回到表情微微疑惑的医生身上,出声道:“我说我今晚会失眠,请给我开瓶安眠药。”

第28章 贪生怕死(28)

原本禾奚只是想过来打打杂工,但见那些人那么可怜,端水帮忙包扎的时候都上心了一点。

但接连跑了这么一上午后,禾奚实在体力不支,只想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却没想到刚出帐篷就被桑诺隔着衣袖捉住手腕,一路被带回到自己的屋子前。

禾奚撑着墙壁喘了会气,抬眼时眸中赤.裸裸地露出生气神色,桑诺却在他开口之前用手指了一下前面的窗户,示意他看。

禾奚看见桑诺空着的那只手拿着两瓶安眠药,还没深想,目光转瞬被引得挪到窗户上面。

桑诺一早去找禾奚,只是习惯性想跟随在禾奚身边,如果禾奚不在,也就说明不想带他,他会识趣地回到自己屋里待着直到禾奚找他为止,但他没有乖乖回去,还一路找到禾奚所在的帐篷,原因就是这个。

不算干净的窗户上有一个很古怪的痕迹,不太好形容,就像是有人用微微湿润的手按在窗户上紧紧贴着往里面看,导致鼻子嘴唇和脸颊被压扁,在上面留下了两个巴掌印,还有一副五官。

整整一晚过去,这副面孔还留在窗户上,只不过禾奚早上走得急没有看到,要是看到了指不定被吓成什么样。

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禾奚两秒前的一点气全消失了,白着一张脸,反复呼了两口气才强装镇定问:“这个是不是,那个人留下来的?”

那个人是谁桑诺心知肚明,他沉默点了一下头,多余的话没有说。

禾奚的心脏抖了抖,本来有些害怕,但想到身边还有陈如聘的人,再加上一个体能各方面都很优越的桑诺,应该没人能伤得了他,等到晚上苏尔回来就更安全了。

这么安慰自己,禾奚的脸颊重新恢复了些血色,他仔细想了想,现在还是最好不要离开秦的身边为好,以免真遇上什么他来不及向秦呼救。

禾奚放在墙壁上的手蜷了一下,想到什么做什么,收回手就要回治疗所,谁想一扭头,看见就在身旁的桑诺垂着眼,一副想说什么最后又收了回去的样子。

有什么那么难开口的?禾奚皱眉,大致回忆了下平常在桑诺面前的样子,很少冷过脸,不像难说话的人,怎么桑诺说个话也不敢说,是有事求他?

就在禾奚猜想桑诺是不是要向他借钱时,桑诺终于朝这边投来眼神,声音低微地开了口:“禾奚,你能不能不和那些人有身体接触?”

禾奚花了三四秒时间确定桑诺说的那些人是谁,他这些天接触的人只有苏尔和纳肯那些,但之前桑诺没提过,那应该说的不是他们,不是他们,那就只能是今天他在治疗所的感染者了。

好端端的怎么要求他别和那些人触碰?

禾奚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工服。

帐篷里的环境不太好,感染的人太多,有些身上还有脓水,禾奚给他们包扎的时候难免会蹭到,譬如现在他的衣角已经有了一大片的脏污。

没多久后,禾奚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桑诺是嫌那些人身上的味道不好闻,所以才让他别碰,别染上那些难闻的味道回来?

“你说的那些人指的是治疗所的感染者吗,你不想让我碰他们?”

桑诺立即抬头,目光微微闪烁。

确认了他说的就是那些感染者后,禾奚顿觉头疼起来:“桑诺,那些是患者,我不碰到他们怎么给他们包扎怎么照顾他们?你太无理取闹了,以后跟在我身边不能再这样。”

桑诺眼皮僵了一下,缓慢地垂了回去,这是他第一次鼓足勇气向禾奚说出自己想要的,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不尽人意的回答。

他僵立在禾奚身边,眼皮半阖着眨了一下,不到半秒后脸上的失落突然荡然无存,他抬起眼来看着禾奚,喉结起伏地动了一下:“以后的意思是……我能一直跟着你吗?”

禾奚纳闷地看了桑诺一眼,搞不懂他情绪怎么转变那么快,“至少一个月以内你都要跟着我,因为我向严秦批了一个月的假,你不愿意吗,不愿意可以和我说,能提前回基地。”

桑诺摇了摇头,立即说:“我愿意。”

禾奚正要说什么,身上的通讯器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听声音是有来电,他把目光从桑诺身上收回来,拿出通讯器。

这部通讯器不是禾奚本来的那一个,本来那个苏尔不还给他,说是真的丢海里了,想要就去海里捞,禾奚怎么可能真跳海里去找,本来想去买个新的,结果苏尔给了他一个,说是放着没用。

新通讯器上一个联系人都没有,禾奚以为是垃圾骚扰电话,不设防备地按下接通。

他放到耳边,正要说一句喂,有人阴恻恻叫了他一声:“禾奚,最近玩得开心吗?”

禾奚瞳孔骤然一缩,马上放下通讯器按挂断电话。

对面的人似乎知道他会挂断,下一秒就又拨了一个电话过来。

禾奚简直恨极了韩念慈这老鼠似的阴魂不散,害怕得眼睫毛不停眨,连续挂断韩念慈两个电话后,当机立断点了关机。

桑诺一直看着他,也看到了他刚才的神色突变,开口:“怎……”

把通讯器放回身上,禾奚一把捉住了桑诺的手腕往前走。来的时候是桑诺这样拉着他,走的时候反了过来,他拉着桑诺一步不停地回到治疗所找秦。

秦的气质很温文尔雅,也是这块地方为数不多的健全人,所以禾奚一眼就望到了他,拉着桑诺一起走到他面前。

秦正在给一个感染者换药,余光看见一脸急色的禾奚,看出禾奚有话和自己说,加快换药的速度,最后绑了个结,走到禾奚面前。

禾奚顾及着帐篷里有人在睡觉,声音小小的,“秦,我有事想找苏尔,但他是不是忙啊?”

秦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他点亮通讯器看了眼时间,随后道:“苏今天上午是没空的,现在应该去了靶场,正好我拿东西会经过那里,你想去的话我顺便带你一起去。”

“那最好了,谢谢你。”

秦所说的靶场此时此刻响起了数道嘭嘭声,十几名万里挑一的好苗子端着□□戴着护目镜朝靶子上打枪。

一名穿着黑衣的男人则坐在不远处,懒洋洋地看着他们的成绩。

陈如聘给苏尔递过去一杯椰奶,苏尔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对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不感兴趣,这东西倒像是那兔子爱喝的。

陈如聘拿饮料的手顿在空中:“苏,你那什么眼神,可不是我要给你的,这附近孩子多,我叫他们拿点喝的东西过来,谁知道就拿了这么个玩……”

话还没说完,靶场外匆匆走进来一个人,他走近苏尔,神色严肃地汇报道:“老大,什罗和达亭搏击的结果出来了,什罗打死了达亭,半小时前确定抢救无效。”

正如储应€€基地里经常会举办比赛检验手底下人的实力一样,苏尔检验的方法很原始,那就是靠拳头,谁拳头硬谁就能竞争上位,纳肯等人就是这样一步步流着血走到苏尔身边的。

但苏尔定下的搏击赛并不要求非要打死人,打趴下就算胜利,不过要是真死了,从他现在半点没变化的神色中就能看出他并不在乎。

反之,他更喜欢毫不给对方留后路的人。

苏尔看着前面的靶场,唇角若有若无地勾着,“知道了,还有别的要说?”

他随口一问,只是没想到旁边的人欲言又止,真还有话要说:“有人找老大你,现在就在靶场外面。”

苏尔闻言一顿,抬头问:“谁?”

“叫禾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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