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老大死后含泪苟活 第42章

禾奚很漂亮,这一点我在无数次来自朋友或者同学的惊艳目光中得知。

后来有人问过我,是不是也因为禾奚的外貌才喜欢他。

我说不是。

在我来禾家的第一天,他就怕我不习惯面对亲戚、怕我饿肚子,主动送饭给我,每天晚上睡觉,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他很高兴我的到来。

在一次连轴转,累得声音哑了的晚上,我一出门就看见他穿着很薄的一件衣服在路边等,手里碰着煨好的暖汤,走上来给我喝。

他总在我不经意的时候,让我哑然无言。

我不自觉眼神追着他,心情跟着他一上一下,聚会都不参加只急着回家,怕他生气。

母亲回家的那天,我正抱着在沙发上睡着的禾奚回楼上睡觉,一边上台阶一边轻声哄他抬手脱衣服。

女人站在门口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我,那时我才慢慢地发现,禾奚不知什么时候越来越依赖我,而我对禾奚也出乎意料地耐心。

母亲没见过我这个样,我自己也没见过。

而我和禾奚的相处,一过就是一年。

……

就像当初我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庆幸母亲再婚,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能适应在禾家的生活一样,我没有想到,我对禾奚的感情会变质。

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

那晚我要上课到八点,提前发过消息让禾奚自己先回家。

以往禾奚都会在十分钟内回过消息来说知道了,然后自己乖乖坐车回家,今天我反复看手机,在一小时后才收到禾奚的消息,问我能不能去接他。

我在教室靠窗的位置,玻璃窗照出我一秒皱起的眉头。

我的表情无端变得可怕,第一次逃课的记录也是在今晚,我出了校门,开车朝禾奚发来的位置开去。

在路上我几乎要气笑三四回,禾奚还在上高中的年纪,竟然学会和一帮狐朋狗友去酒吧喝酒。

扶着方向盘的手蹦出可怖的青痕,我闭上眼反复呼吸,刚要抽出车钥匙,就从车前挡风玻璃处看见慢吞吞走出来的禾奚。

我无法控制心情,也没有察觉到我在看见有人搂着禾奚时一瞬间极度烦躁的表情,我打开门下车,大步朝那边走去。那几人仰头看向我,哆哆嗦嗦地交出手里的禾奚。

我没有耐心等禾奚晃晃悠悠走,我几乎是强忍着火气,伸出手,将人扛起抱在怀里。

我以为我忍耐力足够好,抱住禾奚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时,脖子上的筋挣了挣,面无表情地抬手拍了下禾奚的屁股。

那把有肉的臀肉被拍得晃了下,我收了力气,大概不疼,可禾奚被吓到似的睁圆眼睛,双手搭在我肩膀上朝我看过来,看了好几眼,认清我是谁,又把脑袋趴回我身上。

回到车上,我把软得没有骨头的禾奚放到副驾驶上拉上安全带,反复呼吸调整心情,最后终于能用平和的声音问:“为什么去这种地方,学坏了吗?”

“没有学坏。”

禾奚约莫喝了挺多,眼神潋滟,歪着头看我,磕绊吞吐地说:“同学生日,叫,叫我,我不想扫兴。”

我险些要把手里的方向盘拧断,我扭过头直视着禾奚,脑子里想了一句又一句要教训的话,手却忽然被捉住,于是我的话被打断,视线下移。

禾奚的手要比我小两圈,白皙柔软,两手捉着我的手掌往身上贴,我被带着穿过衣角摸到温热的一片皮肤。禾奚带着哭腔问:“好难受,这里烧得慌,我好像快坏了,我为什么会这样,哥哥?”

我本该说喝太多酒就会这样,可我感受着指腹上压住的软粒,呼吸断了一下。

我飞速收回手,一字不说,开车回到家,将禾奚交给还没睡下的保姆,在保姆煮醒酒汤的间隙,我逃回房间,在楼梯墙壁的一面挂镜上,我看到了我落荒而逃的背影。

当晚我没睡着,我看着自己的手思考我是不是天生性子贱,喜欢禁忌,还是因为二十年的个人生活憋坏,人憋疯了。

思考不出结果,我选择了逃避。学校通知放寒假的前一晚,我订机票和朋友一起去了国外。

不得不说人忙起来是最有效的逃避方式,我和朋友每天采集数据,四处走动,没有闲下来过。

期间我母亲发来过几条消息问我情况,连我那后爸都打过次电话,让我好好玩,禾奚却音讯全无。

我忍住不去想,一连两个月都没回去。

直到假期快结束,我才不得不订机票,回去的时候已经快是晚上,下了雨,朋友发来消息让我多穿件衣服,我低头回复着。

这个时候,我收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我的后爸。

我稍微愣神,三秒后才想起来要接,放到耳边,听见那位与生俱来仿佛没有惊慌神经的董事长叫了我一声,声音很是焦躁。

男人说:“应€€,刚才保姆打来电话,奚奚非要出去找同学玩,外面雨大,他身体弱,出去一趟就要生病。我和你妈妈都在其他省回不来,现在你应该下飞机了吧?麻烦你帮我把奚奚带回家,你是他哥,他会听你的。”

我脸色变凝重,安抚了几句挂断,转头就打了另一个电话。

电话几分钟后才被接通,我听见那边有嘈杂哗哗的雨声,眉头拧成死结,强忍脾气耐着性子:“奚奚,现在回家,想玩明天我再送你去。”

那边沉默了一会,传来声音:“你是谁?”

我顿了下:“你哥。”

禾奚的声音还是那么软,又软又干净,一听就能想起那双毫无杂质的黑眼睛。我咽了下喉咙,听见禾奚疑惑道:“哦,我还有一个哥哥?我没听说过,再见。”

电话啪地被挂断。

两个月的隔离好似一朝就失效,我强压着的心绪触底反弹,到达了一个更恐怖的高度,我又打了个电话过去,接通的瞬间就出声道:“奚奚,现在回家。”

那边安静片刻,“听说你回国了?可惜我今天没空给你接风洗尘,我要去同学家里住几天,玩够了再回,祝你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亲爱的两个月没回家的哥哥。”

“嘟嘟。”

见屏幕再次退回后台,我喉咙压抑着滑了两下,没白费力气再打过去。朋友开了车来,我让他先打车回去,我开着他的车在狂暴的雨天加速回到家。

倾盆大雨,车顶被砸得似是要坍塌,我往家门口走,巧合地撞见收拾好东西的禾奚推开门,两个月没见,他又长高了点,裹在衣服里的手脚纤瘦而细长,让人挪不开眼。

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执着要在这样的天气出门,衣服还穿着单薄,完全没有要怜惜自己的意思,我又感受到了那种心情被轻而易举拿捏的感觉,甚至有一瞬间想要不要干脆把禾奚关在家算了。

我咬着牙往过走,禾奚看见了我,漠然地从我身边经过。

我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冷着脸:“回去。”

禾奚抽回手:“不回。”

我控制不住声音训道:“什么同学重要到你要在大雨天跑去见?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体没数?”

“吹久点冷风要感冒两三天,吃错点东西都要肚子痛,所有人紧盯着你就怕你有一点难受,你倒好,自己找罪受!”

气火攻心,自从我进禾家以来,是第一次这样。屋里的保姆怔愣地看着我,我看见眼前的禾奚抬起了脸,眼中印着我极其难看的神色。

空气凝固了数分钟之久,我听见轻微的抽鼻子声,浑身气火顿时一泄,大脑空白地看着面前人红着眼眶一脸恨地看着我无声掉眼泪。

我僵硬在门口,直到禾奚背着书包转过身,我身体快于意识,上手拢住禾奚的腰。禾奚扑腾得又踢又踹,我全盘接受,将他扣在怀中不放。

大步越过屋内的几个保姆,我抱着禾奚上到我的卧室,关上门,我抱着人坐到床边。

手掌扣着禾奚的后脖子轻抚,我不知道我的呼吸在抖,沙哑地道歉:“对不起,我就是太急了,我不是想对你发火。”

我的脸颊碰着禾奚冰凉的侧脸,“我刚下飞机就接到爸的电话,说你要出门,我……”

禾奚一个字听不进去,使劲推着:“你两个月都不回家你还管我,你凭什么管我,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一个人在家,你一去就去两个月,回来就冲我发脾气,你以为你是谁,你滚!”

放在禾奚脖子上的手一顿,我的语言系统仿佛报废,只会不停低声说:“我的错,别哭了。”

我任由怀里的人咬着我的脖子,眼泪溪流似的滑进我衣服里,活到现在,第一次有了挫败的心情:算了。

他能忍受四年以来十年如一日的泄愤,忍一下对禾奚的感情也不会太难。

……

我没想过一个人会这么难哄。

我一晚上地说对不起,翻来覆去哄,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离家超过一个星期,出门前汇报,出门后汇报,发誓只要还有呼吸,这辈子不会对他大吼大叫。

禾奚三天后才理我。

但也不是太难哄,还在气头上的时候,禾奚就哼哧哼哧给我递台阶,叫我晚上去接他放学,晚上照常抱着枕头扭扭捏捏来我房间睡觉。

家里的两个大人忙到天南地北转,偌大的一个家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我很少会再觉得孤单。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

第35章

禾奚气性大,理我以后也不像以前一样对我粘粘糊糊,所以我挑了一天晚上,辛辛苦苦写了三千字认罪书,先阐述自己两个月不回家有多么可耻,再深刻表达悔意,表示再也不犯。

吃完饭我见禾奚回房间,就把这纸认罪书塞到了门缝底下,顺着往里一推,确认塞进了里面才上楼。

第二天清早,我收到了禾奚的审阅通知,我的认罪书右下角用红笔写了两个字:已阅,禾奚老师在后面留下两行字评价我写得很烂,但是他宽宏大量,决定给我一次改过机会。

又气势汹汹地胡编乱造,说禾家以后有门禁,超过十点回家不准进卧室,实在有事要提前请假。

我看过之后,给禾奚发去消息:小奚老师,通知已看,感谢给我的机会,保证严格遵守。

但是当晚我就迫不得已食言了。

朋友临时有事,拜托我做了份文档,我在教室打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眉头微微一皱,站起来拿过椅背上搭着的外套赶出校门。

雨天路况拥堵,我没耽误一点时间,回到家还是迟了。表上恰好指向十点零五分,我把搭在手肘的外套放沙发,往楼上卧室走去,刚拐过拐角就看到紧紧关闭的大门。

我见里面还亮着灯,抬手敲了两下门:“奚奚,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半晌,卧室里面传来微冷的一道声音:“你自己清楚。”

我看着自己的卧室,虚心问:“五分钟也不行吗?”

卧室里的灯骤然熄灭,我没等来回答,但已经从灭掉的灯中清晰明白,超过一分一秒都不行。我是个戴罪之身,不好为自己开脱,只能今晚在客厅沙发将就一下。

我下到一楼,把电脑拿出来放在桌上,掐掐眉心准备赶下文档,突然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抬起头,看见禾奚又像头一晚那样抱着枕头出现在楼梯口。

不同的是这回禾奚的脸色有点差,抬起刚睡起来的朦胧眼睛,不带温度地看向我。

我往他露出的胳膊一看,还没说话,禾奚冷着脸抱着半人身长的枕头走下来,停在地毯外脱下鞋,光脚迈过我,膝盖压住沙发躺了上去。

整个人扭到沙发那边背对我,我今晚预留的遮盖之物€€€€薄被,也被他拿去盖在身上,而下楼到躺沙发的全过程都没想过和我说一句话。

我凝神看着他因为肩头衣服松散而露出一些皮肤的光滑后背,停顿许久,开口说:“在这睡不舒服,容易感冒。”

只见我说话以后沙发上的人脸色更差,将被子全部盖过耳朵,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我没有再白费力气说什么,有时候对待禾奚行动远比废话有效,我重新将目光挪向电脑屏幕,打算等后面的人睡着以后再将他打包送回到卧室。

十一点左右我结束手里的事,回过头看,禾奚攥着被子已经睡得脸色发红肚子起伏,我站起身,把安分下来的人像往面皮里夹肉似的裹进被子里,再抱起来往楼上走。

在二楼停留了会,我又走上三楼,推门,把禾奚放在靠墙里面的位置。

感受到柔软的床垫,禾奚盖着被子滚了个圈,将一半脸深深压在枕头里,我垂眸看着他,曲起手在露出来的那半脸颊上刮了下,由衷地轻声:“像个宝宝。”

我第二天有早课,起床的时候禾奚还在睡,我把他胳膊压着的被子抽出来盖过他肩膀,吃过一点早饭就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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