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流氓!”
卢光宇脸上的震惊和鄙夷平分秋色,想用手里的肥皂在某人脑袋上搓一搓,看看能洗掉几斤脸皮。
“这才到哪儿?”驰远一边搅动水盆里的泡沫一边悠悠吟诵€€€€
“吻.你胸前赤珠,探索你的幽谷,长.驱直入,测量你的深.度,看你任由摆布,缓缓加速……”
卢光宇表情一言难尽。
本来中午回监舍意外见到了驰远,心情还挺激动,但碍于龚小宝和联号也在有些话不方便多问,于是两人只随意聊了聊这几天的情况。
下午卢光宇一直在狱政楼里忙活,终于等到傍晚自由活动的空当,两人借着出来洗衣服说点私话,谁知,猝不及防地遭受到来自驰远的精神暴击€€€€
他心中巍然屹立的直男组长,短短几天被驰远占尽便宜不说,人都出狱了还要遭受姓驰的无耻调戏!
“怎么,写的不好?”驰远慢条斯理地捞起袜子拧干,眼神轻佻,“还要听吗?”
卢光宇脑子里已经有了画面,深觉再继续听下去,自己服刑生涯最后的信念将面临坍塌。
“不想听了。”
他丢下肥皂,抽走驰远手里的袜子扔回水盆,抬脚往外走。
身后男人带笑的声音传来:
“对你索要无度,如火如荼,喷涌而出……”
卢光宇额角抽抽,拐出走廊撞上刚吸完烟的龚小宝。
“哎,你怎么自己出来了?远哥呢?”
“里面。”
“他自己?不是让你扶着人吗?”
卢光宇顿了顿,接着勾唇一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远哥需要自己的空间。”
“啊?”龚小宝愣了半秒面色瞬间变得猥琐,显然想歪了。监狱里的男人要自己待着是想干嘛,这还用说?
“那我得去观摩一下!”
“去吧!”卢光宇悠哉悠哉往监舍走去,“好好观摩,绝对开眼。”
少倾,洗手间传来驰远的惊呼:“我去,你他妈往哪儿摸!”
“你是不是*了?让我看看……”
“没有!看你大爷!”
“我不信……”
“操!”
驰远黑着脸不情不愿在龚小宝的搀扶下回了监舍,卢光宇笑容玩味,朝他眨了眨眼。
驰远:“……”
别说,还挺媚。
韩山所言不假,卢光宇这货在同性恋里面也属于变态。他在心里骂道。
二监舍除了韩山和齐越森,还少了一个人€€€€杜军。
龚小宝说杜军昨天被公安的人带走了,据他察言观色,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监舍里知道杜军举报贩卖儿童团伙的人也就驰远和韩山,龚小宝自然不清楚这“猫腻”是什么,而驰远隐约猜到是去协助调查去的,能这么快提人,说明案子进展相对顺利。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案子能不能也顺利一点,才一天时间,他已经非常想念韩山了。
不知道他亲爱的前组长,此刻有没有在想自己……
百公里外的村庄,太阳彻底沉了下去。
天空渐呈铅灰色,寒风在空旷的山野间呼啸而过,带起满地枯草。
韩山沉着脸将纸条攥成一团,随手丢在那座土包上,转身大步离开。
他想自己这几年在监狱大概真的蹲傻了,才会稀里糊涂,被驰远一步步玩弄于股掌之间。
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画面,韩山停下脚步,忽然发现“股掌之间”这个词本身就很下流!
他做了个深呼吸,吐出胸腔灼气。
其实这一天下来,他总是控制不住去琢磨驰远的问题€€€€
这家伙嘴里哪些话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所有的接触示好,坦率与€€€€亲近,又有几分是别有用心……
可如果驰远作为同性恋对自己有想法,那么这封给别人的信让自己来传达又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自己只是他在监狱里乏味时间的消遣?
“……”
韩山侧过脸,睨了一眼那座坟头。
不对。
驰远才多大?二十七八。
可这坟……
韩山以往见的多是墓园里庄重肃穆的碑石墓地,不太确定农村土坟细节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是,对于一个大概率比较年轻的人,这样的坟头似乎有些破败且随意。
他皱起眉,转身慢慢走近那座土包。
果然,细看之下,韩山发现土包一侧裸露着一截的半寸宽的树根。
他抬手从旁边柳树上折了一截枯枝,蹲下来在树根旁划拉了几下。
干硬的土质一点一点破开,就见干裂的土壳下掩着的,是一截断面参差,不及膝盖高的树桩。
韩山皱起眉头,树根中间有被土填平的空洞,他猜测这棵树是被蛀空,又被外力折断了。
树枝戳进树根里淤积的陈土,碰到了什么,他用力搅动几下,从里面刨出一个红色的东西……
“……”
韩山瞳孔微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拿起那个巴掌大小,浑身裹着泥土的廉价破旧的塑料奥特曼。
“前男友……”
.
车轮带起呼呼的风声疾驰在乡野道路中间,车里男人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目光森然。
拨出去的电话被接通,韩山低沉的嗓音在车里响起:“齐轩,是我。”
手机那头沉默几秒,接着惊诧道:“韩山?!”
……
当年谭耀笙送韩山去接受专业的保镖训练,同时在里面选了齐轩和韩山一起做自己的私人助手,不同的是,韩山是挂了个保镖的闲职做接班人培养的,而齐轩是纯粹的保镖。
谭耀笙去世,韩山还没来得及安排他的职务,齐轩就以找到了更合适的雇主为由提出辞职。
可韩山知道,他是因为自己不需要保镖。
如果非要说韩山在外面有什么“朋友”,齐轩能勉强算一个。
虽然两人私下里没什么联系,也从来不谈私人话题,但是做“同事”的几年里也算惺惺相惜,有几分君子之交的意思。
韩山计划整治余国忠的事只告诉了齐轩,对方当时说了一句话:
“公司离不开你,这事儿我来干。”
韩山有些动容,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嘱托齐轩帮忙照看好韩溪母女。
于是齐轩那年又回了公司。
今年秋天,韩溪探监时说齐轩结婚了,为了不让妻子多想他换了工作,但是找了个可靠的朋友给韩溪做司机兼保镖。
所以齐轩并不知道韩山提前出狱的事儿。
这会儿接到韩山的电话,齐轩显然十分意外。
“你回来了?你在哪?不说还有半年吗?”
“提前出来了。”韩山说,“你最近在忙什么?”
“瞎忙,不过有空,有事儿你说。”齐轩爽快道,他知道韩山不是那种会找他叙旧的人。
韩山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想托你帮我盯个人。”
“谁?”
“余国忠的女儿。”
把事情交代清楚,挂了电话,韩山瞥了眼扔在副驾座椅上灰头土脸的奥特曼,以及旁边的纸团。
驰远迟早能出来,韩山知道。
但他不想等那么久。
姓驰的一天不给他个说法,他心里的烦闷就一天不能消除。
韩山回到家天已经黑了,晚饭和韩溪一起包了饺子,以前家里都是保姆做饭,韩山从来没有见过韩溪围着围裙,带着恬静烟火气做饭的模样。
他想自己当年深思熟虑后的冲动,对她的影响可能更大。
晚饭后两人在客厅陪冉冉玩了一会儿,韩溪便催着他早点休息。
韩山的卧室在一楼,房间布置的简洁,线条淡灰床头柜上摆放着几本他过去看过的书,窗边小茶几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韩山以前在这里住的时间不多,谭耀生在的时候他只偶尔留宿,谭耀生离世后,他把大部分心思放在工作上,多数时间都是在公司睡。
现在站在屋子中间,难免有种陌生的不适应。
他走到窗边的椅子前坐下,打开电脑。
里面是韩溪给他传好的公司相关的文件和资料,他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九点,便点开一个文件夹浏览起来。
韩溪安顿冉冉睡下,又收拾了一下房间,最后到门口玄关处拿了冉冉白天弄脏的围巾和外套准备洗一洗。
视线不经意落到韩山衣服口袋边缘,看到上面不知从哪蹭到一些灰土。
她蹙起眉,想不出来韩山下午是去哪里转了,她把衣服拿下来抖落了几下,一个纸团从口袋里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