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当纨绔 第30章

萧洄单薄的背影中透露出一股难言的强大,他双手将戒尺举过头顶,平静道:“来吧。”

继续。

如果非要争出个胜负的话。

萧怀民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他闭上眼叹了口气。

看着挺乖一人,犟起来是真的犟。

……

祠堂门开了又关。

先前还好好的天瞬间暗了下来,厚厚的云层盖住了半边天,青白色的闪电在天边亮了几下,闷雷声滚滚。

看起来是快要下雨了。

萧怀民望着天色,忽然说:“今日别去上值了,照顾好你弟弟。”

“要下雨了,别把膝盖跪出毛病来。”

萧叙应了声是,见他不像是要回主院的样子,便问:“父亲,您是要去?”

当然是去给这倒霉孩子擦屁股,萧怀民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扶摇宫,行思堂。”

“对了,昨晚你去谢过西川没有?”萧怀民问。

萧叙说:“谢过了。”

不仅谢过,还讹了人一顿饭。

“那就行。”萧怀民点头,看向身后紧闭的大门,低声道:“这事,别让你娘和奶奶知道,不然又要闹。”

萧叙有些为难的说:“这恐怕很难。”

毕竟阵仗有些大。

“那就拦着不让她们见!”

萧叙无奈。

怎么还闹上脾气了?

轰——

打雷了。

作者有话说:

是这样的,在萧家人的视角中,萧洄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差点丧命是非常非常不理智的行为,说白了就是认为萧洄的命比那一条卑贱的命贵。

这是旧时代的封建思想,没有人人平等的概念,也没有尊重生命的概念。

奴才而已,想杀就杀了。

第26章 满庭芳 02

雨将近下了一天。

这是京都自入春以来,头一次下这么大,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渐起的雨雾模糊了视线。

整个萧府死气沉沉的。

南院,所有下人聚在主屋前的屋檐下,围着火炉,神色担忧地盯着院门。

雨珠从檐边落下,落在台阶上、青石砖上,砸出一道道水坑。

太冷了。

百安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不知道公子在祠堂怎么样了。”

香荷坐在一个小凳上,手里穿着针线,闻言无不担忧道:“是啊,公子身子骨本就弱,身体底子又差,这么一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养好。”

“现在又下了这么大的雨,祠堂那么冷,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香圆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仅仅是一小会儿,她便脑补了她家公子此刻一个人跪在祠堂有多凄惨了。

没吃没喝,还冷。

几个下人一边担忧一边闲聊,萧怀民上一次动用家法还是萧珩那事。那次他违背了规矩,亲自动手打了人,那天,萧府上下也像今天这样,全缩在各自的院子,不敢冒头。

“你们说公子到底犯了什么错啊,老爷非得动家法不可。”

“为一个青楼女子差点把命搭上还不够啊?”

“啊,那不是没事么……”

“怎么没事。”香荷理着针线,抬头一片冷漠:“我都听说了,要不是晏大人到得及时,咱公子可能就没命回来了。”

“为了一条区区贱命差点把命搭进去,咱们公子就是太善良了,往后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不是回回都能遇到晏大人这样的救命星的。”

百安蹙着眉,觉得有哪里不对,没忍住反驳:“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些。”

“她那样的贱命哪有公子重要?一百条命也赔不起!”香荷性子直,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几个小厮丫鬟一听还觉得真是这么回事,你一句我一句的接嘴。

百安一个人难抵众人口,说着说着便噤了声,安安静静缩在一旁。

灵彦蹲在石栏杆上,靠着石柱。

昨天萧洄出事他没跟在身边本来就烦,现在又听见这群人对他家公子做的事评头论足,干脆炸了。

“能别吵了吗?”

他一向爱插科打诨,平日里都是笑嘻嘻的,如今一发火还是有点唬人的。

“公子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要你们在这儿马后炮?”

百安脸色不大好看,“知不知道公子最讨厌哪种人?”

他眼神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丝毫不留情面:“就是你们这种,在背后说人闲话嘴碎的人。”

说完,他又转头盯着香荷,语气没半点客气:“同样是女人,你不同情就算了,还骂人家是贱人。”

“公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萧洄最常挂在口中的一句话就是:不许轻易谈论死亡。

前几天在院子里腌咸鸭蛋时,他就曾因为他们随口说的一句话而不喜。

因为以前受过罪,他家公子好像比谁都惜命。

同时也不喜别人随意轻贱自己的生命。

香荷被他这么一说,一边觉得委屈一边又觉得自己没错。

她脾气也上来了,把针线盒往地上一放,站起来怼道:“我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我说的是实话!公子的命在我这里就是比什么都重要!我都是为了公子好!”

“为了公子好?”

灵彦冷哼了一声:“可别乱给公子扣帽子,你有本事当着他的面说,看他会不会将你赶出去!”

香荷尖声道:“我的命都是公子救的,公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难道我会害他吗!”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暗下来,逐渐有些看不清院内的景象了。

一众小厮丫鬟缩在一边不敢说话,气氛僵持之际,季风从外面回来了。灵彦冷漠地瞥了她们一眼,懒得跟他们继续吵。

他走过去接季风,问:“怎么样了?”

其他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全都凑上来急切地看着他。

季风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满是水的清隽脸庞。

黑衣上也淋了一堆雨,湿透了。

他抹了把脸,不太习惯这么多人围着,略一后退,将斗笠隔在身前,说:“公子没事,大少爷寸步不离地看着他。”

众人松了一口气。

灵彦着急地上前一步,抓住他胳膊,浸了一手的水。

“你可有见到公子?”

季风沉默着摇头。

……

季风在萧家祠堂外一声不吭地站了一个时辰。

萧叙搭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拿了本书看。不多时,终于将这本书看完。

他抬头盯着雨帘中那道如松一样的身影,说:“回去吧,他还好。”

站在那一句话不说,怪渗人的。

“……”

回答他的是一阵雨声。

萧叙啧了一声:“怎么还不说话呢。”

于是季风道:“大少爷。”

萧叙:“嗯。”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

你倒是说话啊。

萧叙瞧着这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干脆笑着甩手,且随他去吧。

晚膳时间,墨瞳带着吃食和一个大大的包袱赶了过来,包袱被雨淋湿了,好在外布防水,内里的东西没湿。

“少爷,您要的东西都带来了。”

萧叙拿过东西,瞥了眼季风,低声同他吩咐了句。

墨瞳点头,随即将头上的斗笠取下,戴上蓑衣上的帽子走入雨中。

萧叙随即进了祠堂。

萧洄正盘坐在蒲团上,左手松松地搁在膝盖上,缠着细布条,显然已经上过药了。

他用完好的右手撑着下巴,无聊到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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