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当纨绔 第79章

“……这样。”萧洄思索着,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多谢招待,我便先走了。”

“啊?就走了?”温书放下手头工作,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吸了吸鼻涕:“您刚来就走,不再多待会儿吗?是不是温书招待不周,三公子生气了?”

“哪有。”萧洄哭笑不得,少年大半张脸缩在雪白的狐裘里,露出的一双眼睛圆润而清澈,里头藏着笑意:“我身体不好,得回去啦。”

温时嗷了一声,“您确实是需要好好休息,二爷前两天还因为您生病写信骂晏大人呢!”

这他是知道的。

他刚一点头,就听温书又道:“二爷昨晚又寄了一封信,说您到现在都昏迷不醒,感觉要死了哩!我家公子劝都劝不住。”

萧洄:?

怎么还带诅咒的?

**

翌日,天刚蒙蒙亮。

萧府下人院里点起了灯,开始一天的忙作。南院一如既往的安静,只余路上点着些灯笼——这里的主子向来不爱早起,下人们也可以晚起半个时辰。

长清低着头,从空无一人的路上走过。

他来到南院的院门。

里头黑灯瞎火一片,看起来还没人起。

想起自家主子的吩咐,长清丝毫不意外,他走到旁边的围墙,一跃而上。

脚刚踩到墙壁,头上就传来凉凉的一句:“喂。”

没想到这里还有人,长清差点没从墙上又摔下去,创造他习武生涯的黑历史。

他抬头,对上一双冷漠的眸子。

季风靠坐在树干上,一只腿曲起,另一只腿随意垂下,着一身黑衣,呼吸声几乎没有,快要成为树的一部分,着实难让人发现。

在这般冷的天气,穿得还这样单薄。

没想到南院还有这般武艺高强之人,长清愣了一下,然后认真道:“我不叫喂。”

树上的少年轻蔑一笑。

长清:“……”

萧洄跟着季风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想刚才那件事。

“愣着干嘛,还有事儿?”

长清回神,摇头,目光不自觉挪到那位黑衣少年身上。

“没事就走吧,悄悄的,别让我屋里的发现。”萧洄裹着披风,往前走了两步。

长清跟在后头,还是没忍住问:“您就带他一个人?”

“嗯。”萧洄以为他嫌人带的少了,解释道:“别看他年轻,功夫厉害着呢,我屋里所有人加起来出手都不带给他挠痒的。”

“……嗯。”

刚才已经有幸见过了。

偏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外没什么人,静谧无声。

温时正靠着榻假寐,车外传来簌簌的脚步声。马车忽然轻轻一震——有人上来了。

他睁开眼,看到少年携裹着一身寒气掀帘而入。

眼睛亮晶晶的。

“阿时哥!”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别说我短呜呜呜

第50章 晋江文学城

萧洄紧挨着他在榻上坐下, 没什么气色的脸上绽开一抹甜甜的笑容,对着他又喊了声:“阿时哥。”

温时抿着唇,“你屋里早上给做的甜品不成?”

“没有,我早上还没吃。”

但他的嘴是真甜!

猜到了。

温时从旁边抽屉里拿出早就备好的饭菜, “将就着先吃些吧, 一会儿忙起来可能一天都吃不了多少。”

眼看着青年将饭菜一一摆出来,萧洄却不着急吃, 而是笑意盈盈地凑过去。

“阿时哥, 你为什么让长清来找我?”少年一字一句, 眼睛里写满了狡黠,像只在酝酿坏主意的狐狸。

温时嘴角弯了弯, 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同他如出一辙。

“嗯?你昨天来我院子不就是为的这个吗?”

他昨天在院子里特意问了温书什么时候出门,他便来找他了。

温时天亮出门,萧洄便天不亮就起来等他。

主打的就是一种特殊的默契。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在车内互相打哑谜的时候,车外头的气氛正一片僵硬。

季风一撩衣袍坐下, 冷眼盯着正要伸手去架马的男人。

青年穿着一身方便行事的灰色武袍, 银月面具上反射着熹微的晨光,嘴角崩成一条直线。

察觉到他视线, 长清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你来。”

季风没说话。

半晌, 他抬了抬手。

懂了。

长清重新拿起缰绳,像往常一般用马鞭轻巧地抽在马屁/股上, 马车驱离。清晨还有些凉,季风双手环胸靠在车门上,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假寐。

等太阳完全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候, 马车已经驶入了西城。

***

京都城郊。

一开始时来的流民并不多, 后来时间一长就多了起来, 人数一多就容易滋生暴/乱。为了不扰乱城内正常的秩序, 难民们已经被禁卫军人为地驱到五百米开外。

郊外的茶棚驿站四天前就开不下去了,它们已经被流民占领,争着、抢着、不顾死活地撕咬着。最后一点口粮被吃干净后,倒在路上的尸体成倍数增加。

为了防止瘟疫蔓延,萧珩带着锦衣卫和禁卫军一起将尸体收殓。刚开始还一人一个坑好好埋葬,但到了后面根本来不及。

他们挖了一个大坑,将收来的尸体扔在里面火化,骨灰被收集起来埋在土里.

他们建了一个万人冢,里面全躺着不幸殒命的难民。

陆善在郊外待了两天,一夜未眠 ,灰头土脸的。他带着人来到焚坑处,“大人,又运过来了一批。”

萧珩靠在树干上,熬红了一双眼,精神依旧抖擞。

他已经很久没合过眼了,因为难民比想象得还多,他索性便驻扎在外头。

萧珩喊了一声:“周牧!”

正在监督卫兵的周牧连忙跑了过来,行礼道:“大人!”

萧珩拿起放在一旁的绣春刀,“跟我去接人。”

“是!”

最近收殓的尸体几乎全是缺胳膊少腿的,一张张面庞看起来还很年轻,饿得双颊下陷,眼球突出,嘴唇干裂。

瘦得皮包骨。

萧珩只看了一眼,便将白布重新盖回去。

“好好送他们。”

*

有“济世堂”的令牌在,马车很容易就能出去。刚出城门,萧洄就忍不住掀开窗帘。

即便早有准备,他也被看到的场景震惊住了。

一片荒芜,一点都不像春天。

一眼望不到头,看不到一点希望。

“为了活下去,难民们会啃树根,吃青草。”温时在他身后说道,“我刚来的时候,还看见一群人在烹煮一个两三个月大的婴孩,他们目光冷血、麻木。”

婴儿的母亲在一旁绝望地看着,眼泪已经流干了。后来分食的时候,她甚至也凑了上去,和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人拼命争抢着。

萧洄放下窗帘,沉默着没说话。

“再远一些比这更可怕,一会儿你要是不能接受就回马车来歇着。”

萧洄摇头,依旧没说话。

其实自济世堂出城施粥后情况已经好了很多,难民们见着有了希望也开始服从管理。负责纪律的禁卫军和锦衣卫因此也少了很多麻烦,私下提起济世堂的时候满嘴感恩。

马车突然停下,萧洄听见外头长清和季风喊了声“公子/二公子”。

下一秒,男人掀帘而入。

萧珩低眼,眸光落在温时——旁边的萧洄身上。

萧洄:“……”

他自觉往旁边挪地儿:“嗨,二哥,好巧。”

嗨完还特狗腿地拍了拍他刚坐过的狼毫坐垫:请坐。

忽略掉少年刻意的讨好行为,萧珩吝啬分他一个眼神,凉嗖嗖地丢下一句,“能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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