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将池:……
第7章 万人嫌第七天
万人嫌第七天
《子夜歌》剧组这边刚试镜完,第二天剧组里就来消息,说要调整配合各位演员老师的档期,澈穆桓的戏份稍稍往后顺延了一段时间。
正好,澈穆桓的那套皇子朝服也得重制,贺尔豪索性就把澈穆桓拎去上表演课了。
贺尔豪本想让澈穆桓和燕将池保持距离,显然澈穆桓不会听他的。
但是他叫澈穆桓去上表演课,对方倒是听话乖巧得很,甚至没用几节课的功夫就成了表演课老师最喜欢的学生。
他请的表演课老师是中戏的老戏骨弗格霖,是圈里出了名的苛刻严厉,曾经在访谈中毫不客气地评价某个对戏的年轻新生偶像演戏像块烂木头,想雕都上不去手,后来又吐槽谁谁背影都要用替身出镜,还有最近新拿了影帝的某个演员是纯靠资本量身定制……
总之一张嘴丝毫不怕得罪人,反倒是圈里人都忌惮极了,生怕被他提两嘴。
弗格霖淡圈后更是很少出山给人做老师,这次出面,还是因为和澈家是世交的关系上。
贺尔豪在把澈穆桓送去进修前给澈小少爷做足了心理准备,毕竟弗格霖有着把学生硬生生骂哭骂跑的名气在外。
“穆桓这个孩子,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精,有天赋,而且他还有一双很有故事的眼睛,是我看下来最灵动的苗子。”转头弗格霖对贺尔豪说道。
“能得到您这样的评价真是我没有想到的。”贺尔豪意外地看向弗格霖。
他甚至忍不住想,关于弗格霖把学生骂哭的传闻是不是夸张谣言?
弗格霖瞥了贺尔豪一眼,就知道眼前这个经纪人在想什么东西,他嗤了一声:“自然是你不会想到的,你若能想到,就不会把穆桓银幕上的第一个角色交给姚成那样的导演。”
贺尔豪一噎,好的,他相信那个传闻应该不假。
“他有一双经历过许多事情的眼睛,但他又很年轻,这种矛盾冲突感让他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种神秘的故事感,他就像是一本书,让人想翻阅他,了解他。”弗格霖不紧不慢地说着,他领着贺尔豪走向他们的练习室,示意贺尔豪往里看,“这对于一个艺人来说,是最佳的盔甲。”
“我见过许多有天赋、也愿意努力的好苗子,他不是第一个。”弗格霖说道。
“但让他成为唯一的,是他与生俱来的骄傲。”弗格霖在练习室门前站定,他褶皱的脸上舒展开一丝浅浅的笑容,眼底也扬起一抹以之为荣的骄傲,“所以他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这是他的内驱力,无与伦比。”
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见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许多面,毫无疑问的,澈穆桓是第一次接触表演的新人,稚嫩青涩的演戏痕迹毕露无疑。
他第一天只让澈穆桓去看那些经典的电影作品,那些堪称艺术大师的作品。
那时候他并不指望澈家这个年轻人能够看懂什么,他只是看在世交好友的份上照顾下对方的小孙子,但是对方给出的回应却大大叫他意外又印象深刻€€€€
“所以,在这个世界,你们通过这些影视作品,来影响这个世界上更多人的思想。”年轻人径直看向他,目光深邃沉稳,带着洞穿一切的世故、老练,还有审视。
弗格霖没有想到年轻人会直接想到这一层,在青年的视线下,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所有的念头都将无所遁形。
不愧是澈家的种,足够敏锐切中要害,即便被牧家养了那么久,也没被养歪。
影视作品,是国家文化软实力的一部分,也是国家自豪的一部分,只是现在,这个时代像是正在走着下坡路。
弗格霖不觉得年轻人需要他的回答,他知道对方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年轻人的热忱与投入是肉眼可见的,就连进步和改变都快得令人咋舌。
“但你需要好的剧本、好的导演、好的演员、好的剪辑与后期、还有宣发……一部可以影响世界的作品需要一个庞大的团队,还有运气。”他告诫着年轻人。
面前的年轻人带着一往直前的火焰,好像总是勇于去尝试去付出些什么,他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好胜的跃跃欲试。
所以他必须告诉年轻人,这一切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更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澈穆桓点头应声。
他当然清楚。
但他更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传播能力有多么不可思议,任何东西,都能被轻而易举地看到、被放大,好的一面,坏的一面。
这个时代充满了机会,也充满了探向外界的窗口。
“这是一个黄金时代。”澈穆桓对弗格霖说道,“我很幸运。我想试一下,您会帮助我,是么?”
“那你得成为这些人里的佼佼者,并且你得知道,有许多已经很优秀的人,可他们最后也放弃了。”弗格霖说道,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但我会成为最好的。”澈穆桓毫不犹豫地看向弗格霖,他微微弯起嘴角,“我会是最好的。”
弗格霖微微一怔,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很难说自己有多久没有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而感觉到一股酥麻的热意蜂拥上来,但他切切实实地因为眼前年轻人而感到了久违的力量,就好像这不仅是一句话,更是一个笃定的事实。
弗格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在短短几日的相处中,被一个年轻人轻而易举地吸引、由衷地欣赏,就像是有魔力一样。
他收回思绪,看向一旁仍旧十分惊讶的贺尔豪,他低笑一声,拍了拍贺尔豪的肩膀:“你找到一个宝贝了,他会成为焦点的。”
不论是这个世界的,还是这个时代的。
贺尔豪微微愣住,他看向弗格霖,这简直是至高评价了,甚至都让他有些恍惚。
谁还记得他带的这个是24k纯新人啊?
“你今天过来是有事?”弗格霖询问道。
“啊对,姚导那边重新排了档期,今晚有场夜戏,我来接他过去。”贺尔豪点点头说道。
弗格霖闻言轻轻“啧”了一声,不太舍得放人,但也不得不放,他嘟哝道:“你手上就没点好些的资源角色?给他找这么个剧?”
跟着这么个导演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就连角色也跟个花瓶似的,白瞎了他学生。
“……新人嘛,先体验体验,也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啊。您欣赏他就是最好的鼓舞了,咱一步一个脚印着来。”贺尔豪干笑着回道,他接戏的时候也不能预知这些啊。
贺尔豪轻咳一声,敲了敲门,打断了澈穆桓的练习。
他一走进练习室,这才注意到练习室的角落里,燕将池坐在轮椅上静静地陪着,他脚步一顿,不由看向弗格霖€€€€这人一直在这儿??!
弗格霖目不斜视地略过,那能怎么办?燕家这个要待,他还能赶不成?更何况他这个小徒弟也乐意答应人家待这儿,他更没理由赶人了。
横竖不影响澈穆桓,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贺尔豪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糟心地略过燕将池,径直走向澈穆桓。
“结束了?”他询问道,注意到对方正在收拾剑穗,擦拭剑柄。
澈穆桓闻言道:“你不是来接我了?”
一旁大周小声向贺尔豪解释:“澈老师平时练习的话,做完这些还要再做三套力量训练才算结束。”
贺尔豪眨眨眼,力量训练?这是澈穆桓自己加出来的训练内容?
“我给他安排了基础的,他自己又加练了两组。身体底子太差,上了力量做动作才好看。”弗格霖在一旁说道,微微皱着眉头看了贺尔豪一眼,“牧家怎么养的?”
贺尔豪摸摸鼻子。
澈家也不是没想过把澈穆桓接回去,奈何对方始终不愿意,牧家也不放人,碍于澈穆桓还住在牧家,甚至他们连两家的合作也不敢终止,每个月都定期往澈穆桓的卡里打一笔足够丰厚的生活费,牧家那头仗着澈穆桓在,不知道吃了多少甜头。
不过现在,看澈小少爷义无反顾搬出来的态度,怕是打算和牧家脱离关系了。横竖如今也满十八岁成人了,做什么打算牧家都不能干预,只要澈穆桓想要离开牧家,哪怕牧家要做什么,也得看看背后的澈家。
贺尔豪这么想着,心里也畅快多了,笑眯眯地向弗老道了声谢,然后招呼着澈穆桓。
澈穆桓擦了擦汗,起身推着燕将池的轮椅到门口,贺尔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燕将池的轮椅扶手€€€€
燕将池的轮椅扶手,谁碰谁断手,简直就跟他那天闯进燕将池的客房一样雷区蹦迪。
但显然澈穆桓是个例外。
贺尔豪艰难地收回视线,他好像必须得先给澈老爷子打个小报告了,别回头毫无提防的,他们家的小少爷被燕家这个给拱走了。
回到片场。
姚成再看见澈穆桓的时候,态度更加热切了,大概是知道那天澈穆桓换装上不喜有人在旁边,甚至还格外找了一个小隔间专门留给澈穆桓做化妆间与更衣室。
这样的待遇让剧组里的一干工作人员和配角演员都忍不住侧目。
带资进组的艺人不是没见过,但像是澈穆桓这样恨不得从上到下都明晃晃地打着标签[带资进组]的,还真是头一个。
贺尔豪也没料到,但是看一旁面色淡淡的燕将池,再看姚导亲自迎上来,目光想看燕将池又不敢看的样子,就知道这些到底是拜谁所赐了。
燕家这位恐怕早就给过压力了。
也好,反正能横着走也无需假装小可怜,免得哪天他一不在一没留神,真给别人欺负了。
澈穆桓倒是不觉得专门给他一间化妆室有什么区别待遇的,完全没有这样的概念,倒是其他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叫他有所察觉,不由回望过去,微微挑眉:“今天他们怎么都盯着我瞧?”
“可能是那天你给董晟走戏得叫人印象深刻,所以这会儿大家都好奇看你。”贺尔豪随口掰扯了一个理由,澈老爷子给他发来了一个视频通话的消息。
燕将池闻言扫视一圈,周围那些打量的视线顿时尽数散开。
澈穆桓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倒也不用和他对上就跟触电一样的吧?
他低头看向一旁坐在轮椅上沉默寡言的男人。
“澈老师,化妆室安排好了,您现在去化妆换衣服?”片场里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小声询问道。
澈穆桓闻言点点头,贺尔豪朝他晃了晃手机,示意自己去打通电话。
总得给澈老爷子一周一汇报下进度。
视频那头,澈老爷子皱着眉头看贺尔豪:“你在哪儿呢?背后怎么那么乱?”
“片场呢老爷子,带穆桓来拍戏。”贺尔豪笑眯眯地弯着眼睛。
“这么晚还拍戏啊?这都快十一点多了,不给孩子休息啊?”老爷子一听眉头皱得更紧巴了。
贺尔豪忍不住好笑:“拍夜戏就是这样了,而且也得候着其他演员的时间来。”
“那下回我们自己做电影电视剧,时间就用不着候着其他人了吧?”澈老爷子眼睛一眯,觉得不是不行,团队可以买,剧本可以买,能用钱砸下来的都不是事。
贺尔豪顿时头大,连忙说道:“等下就轮到穆桓拍戏了,您要看看么?”
“好好。”澈老爷子一口应下,他轻哼一声又道,“弗老头都快跟我抢孙子了,你什么时候把穆桓带来凛都?你不来那就我去帝京。”
“老爷子您也太急了,这才没隔几天功夫……”贺尔豪失笑。
“没隔几天,就冒出一个老头来跟我抢孙子,你还想再隔多久?”老爷子小孩子脾气上来,瞪向贺尔豪。
贺尔豪再度头大地赶紧投降,换了个话题:“对了老爷子,和您说个事,燕家燕将池,您有印象么?”
“燕家那个小子?心狠手辣。”
“最近动作不少,燕家其他几个怕是加起来拧成一股绳也玩不过他。”澈老爷子闻言笑了一声,虽然嘴上评价得尖锐,但是眼里看不出多少不满,反倒有几分兴趣,“几年前他自己开辟燕桓集团便可知他野心不小,看现在市值,燕氏与燕桓,相差得也不大吧?”
“燕氏哪怕有他先前撑着,那也是老树大厦,蠹虫横生,中空将倾,依我看,倒还不如燕桓这样的新生集团,欣欣向荣,干净健康些。”
贺尔豪听着便知道澈老爷子对燕将池的印象极好,也是,澈老爷子自己当年就是打拼下的江山,野心雄心手段各个不缺,也就现在退下来了,才显得和蔼得像个打鸟大爷,天天拍鸟。
“提他做什么?”老爷子又问贺尔豪,“前段日子听说牧家要穆桓去与他联姻,是因为这个?”
贺尔豪点了点头,目光游移了一下,去瞄燕将池的方向,没见着人便松口气,继续安心地打算打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