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觉醒后 第41章

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和€€宫人焦急的阻拦声传来。

皇夫强闯入殿中,看见背对€€着自己尚在€€穿衣的玉攸容,顿了一下,垂下眼,“臣妾给君后请安,听说您要去罗浮寺?”

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画屏为玉攸容披上最后一层正紫色纱衣。

玉攸容转过身来。

明丽而沉稳的紫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朝气压下,露出父仪天下的大气端庄、雍容华贵。

他看向即使跪在€€地€€上,也显得盛气凌人的皇夫。

果€€然€€是€€无人放在€€心上的傀儡。

他素来不推崇繁文€€缛节,但也不意味着旁人可以擅闯他的寝宫。

“你的规矩呢?”

皇夫垂着的眼中露出错愕。

他的印象中,君后是€€一个十€€分温柔、亲切、平和€€的人,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更€€不会€€说出如€€此刻薄的话。

“主子,收拾好了。”流萤凑上来。

“走€€吧。”玉攸容点头,绕开皇夫,向外走€€去。

“君后!”

“先帝托梦,让我去罗浮寺为陛下祈福。”玉攸容转过屏风。

这一句话是€€解释给他听,也是€€让他解释给身后的人听的。

“可……”皇夫欲再挣扎几句,却€€发现玉攸容早已走€€远了。

玉攸容踏出房门,画屏抱着披风在€€一旁等他。

他低头,黑色绣银竹貂毛披风撒开,落在€€他的肩上。

“君后三思,这宫内上上下下都离不得您。”皇夫在€€他身后追了出来。

宫内上下都离不得他?是€€册立新帝离不开他吧?

他直起头,抬腿,踏入风雪中。

“君后!”皇夫大声唤道。

皇夫不敢拦他。

毕竟他是€€太夫啊……

这皇宫之中辈分最大、权力最大、册立新帝的太夫。

玉攸容踏出宫殿,搭着流萤的手登上马车。

“太夫!陛下病危!”尖锐的声音传来。

玉攸容顿住。

他身后,皇夫双手重叠,伏倒在€€马车旁,“臣妾请君后三思再三思。”

偏偏是€€现在€€。

玉攸容在€€皇夫期待的目光中转过身来,站在€€马车上看着他。

“好孩子。”

“君后?”皇夫直起身,仰头看向他。

“便€€是€€因为陛下不修功德以致天谴,哀家才要去罗浮寺祈福。”玉攸容温柔地€€看着他。

不修功德,天谴……

皇夫怔怔地€€看着他,已经傻了。

这句话被身为太夫的玉攸容说出来,皇帝若是€€活着,终生背负污点;皇帝若是€€死了,她这一脉算是€€绝了继位的可能。

而太夫也将彻底得罪静王一脉。

得罪便€€得罪了,左右要得罪的。更€€何况,静王活不过一月了。

玉攸容垂下眼,眉眼悲悯,“如€€今陛下病危,哀家便€€更€€要去罗浮寺。哀家会€€在€€佛前苦苦哀求,求佛祖原谅陛下的。”

说完,他转身挑起车帘,坐入马车。

车帘落下,遮去了他的面容。

他脑中浮现出画本上那孩子清冷双眸中的痛苦之色,并渐渐地€€,与那孩子曾经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许他出家时倔强双眸中的痛苦之色重合。

他今夜,就是€€要去罗浮寺。无论是€€谁,都拦不住他。

第39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丝雀(三)

“驾!”

画屏和流萤依次钻入马车, 马夫驾着马车、由禁卫簇拥着向宫外疾驰而去,毫不留情地从跪在地上的皇夫旁驶过,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车窗上碧莲缠枝纹罗锦帘子飘飞, 帘子边上用粉色珍珠穿成的桃花珠花相互击打, 发€€出轻快的声响。

自太夫居住的长宁殿到乾元门 , 一路畅通无阻。

当玉攸容的马车驶出皇宫的时候, 子时已过。

雪愈发€€大了, 许多大臣尚在€€梦中€€。

“咣当€€€€”云州的城门打开。

“隆隆隆!”

“笃笃笃!”

车轮声与马蹄声急促地响起,又倏尔远去。

到底是折腾到了半夜, 之前又没睡安生, 玉攸容听着这嘈杂的车轮声和马蹄声,竟生出来昏沉的睡意。

“主€€子, 您先睡会€€儿,到了我唤您。”流萤低声说道。

“嗯。”玉攸容背向后靠在€€车厢上,双手€€交叠落在€€膝头€€,闭上了眼。

哪怕是小憩亦是仪态端庄、雍容华贵的世家贵子风范。

玉攸容昏昏沉沉地睡着, 隐约梦见了自己的结局€€€€

那是一间破败的寺庙, 除了方丈外只有三四个僧侣。他被安排在€€最偏僻的僧房中€€, 也是如此昏沉地睡着,鼻尖腐朽的味道将他包围。

那是许久未曾打扫过的房屋堆上的厚厚的灰尘的气息, 是自屋顶破洞处漏下的雨水将屋中€€家具浸染的潮湿的气息。

“主€€子。”耳边轻唤声传来。

玉攸容睁开眼。

鼻尖瞬间涌进雍容低靡的紫檀香气, 将那股自梦中€€带到现实的腐朽气息冲走殆尽。

“已经到罗浮寺下了,剩下九百九十九阶青石台阶马车无法€€到达, 请主€€子下车换轿。”流萤尽量轻声地说道, 他知€€道太夫偶尔醒来时也会€€头€€疼。

“嗯。”

玉攸容起身, 自马车上下来,却未立刻上轿。

雪落了半夜, 已将这台阶的青色掩去,重砌了玉砖。

然而这砌砖的匠人功夫并不仔细,好好的玉阶中€€间空了一块,像是被人撬了一块。

每一层皆如此。

那是有人自最下面一层层叩拜而上留下的印记。每次跪下,坚实的膝盖将雪挤开;每次伏下,宽大的袖摆将雪扫落。

他抬头€€,自这青石台阶向上看去,只见台阶倾斜着笔直地通向半山腰,直直地插入黑暗的夜色中€€。

夜色中€€,隐约有人影。

“主€€子?”流萤唤道,“您先上去,我和画屏稍后就€€来。”

玉攸容收回视线,坐上软轿。

四个宫廷禁卫此时充当轿夫,弯腰将软轿抬起,其中€€一个问了句“太夫,全速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疾步向上。

两旁披着雪衣的梅树疾驰而过,不久,玉攸容就€€看到了梅盛雪。

纷纷白雪自夜空中€€落下,他双手€€合十穿着红色袈裟立于€€雪中€€,将苍茫白雪万树红梅云间古寺都衬成€€他的背景。

他曲膝跪下,背挺得笔直。而后他双手€€分开、平摊在€€两侧伏下,额头€€触上冰冷的雪地。

三息后,他直起身,被冻僵的手€€掌合十。

地上冰冷的雪粘在€€他的额头€€上,被炽热的体温融化,雪水自他额头€€蜿蜒而下,自眼角红痣划过。

他站起身,向上跨了一步。

而后再次翩然跪倒。

在€€他身后,刚刚还是铺满了白雪的台阶中€€间出现了一块空缺,露出青石台阶本来的颜色。

玉攸容坐在€€软轿中€€自他身边经过时,寒风刮过,吹起轿上软纱自他笔直的背脊、冰冷的脖颈、合十的双手€€拂过。

他垂着眸,神色未动,双手€€摊平,再次拜下。

轻纱在€€空中€€徒劳的挥舞了几下,颓废地落了下去。

一只修长纤细的手€€伸出,将它们€€揽了回去,别好,切勿打扰了圣僧一心€€还俗的功业。

梅盛雪抬头€€,正好看到了那截如玉的指尖。

“加快。”

一声珠圆玉润的声音落下,禁卫脚步陡然加快,很€€快就€€将梅盛雪扔在€€了身后。

玉攸容收回视线,手€€指搭上额头€€,闭上了眼。

软轿半个时辰后才到了山顶。

山顶上。

罗浮寺前立着一座巨大的佛像,佛像下站着全寺的大小僧侣。今夜,寺中€€灯火通明,寺前人口罗列,只为等他们€€一心€€决意还俗的圣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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