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确实狠,行动也够快。
他给玉家的信估计还没€€来得及到母亲手上。
玉攸容被捆在椅子上,看着屋内各处逐渐燃起熊熊大火。尤其€€是他头顶的房梁,已经开始燃烧,随时可能掉下来。
而他被下了药浑身€€软弱无力,既无法€€挣脱绳子,亦无法€€挪向窗边,破窗而出。
系统也毫无反应,估计又睡着了。也不知小家伙一觉醒来,知道宿主没€€了会是什么反应。
玉攸容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
“哐当!”一把凳子破窗而入,摔落在他脚边,燃着火的窗户轰然掉落在地,露出沾满灰烬的白衣身€€影和那双关切的眸子。
梅盛雪。
“噼里啪啦咔嚓噼里啪啦……”头顶燃着火的横梁有声响传来,其€€中还夹杂着木头断裂的声音。
玉攸容抬头看去。
横梁中间靠近他的位置已经被火烧得微微裂开,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咔嚓!”燃着火的横梁猛地断裂,直直朝他坠来。
“砰!”
白色的僧袍挡去火光,将他连带着椅子一同撞远。
“轰隆!”燃着烈火的房梁与€€他们€€擦肩而过€€,重重落在地上,将周围一下点燃,挡去窗口。
梅盛雪顾不得身€€上被撞伤的淤青,从€€玉攸容身€€上爬起,自旁边拿过€€一支燃着火的椅子腿儿将绑着他的绳子烧断。
玉攸容跌在他的身€€上,“正€€北边的铜盆里有水。”
梅盛雪抬眼往正€€北方一看,便找到了玉攸容说的水盆。然而在他们€€和水盆之间,燃着一道巨大的火墙。
“太€€夫,你等我。”梅盛雪将被雪打湿的外衣脱下从€€头到脚裹住玉攸容。
“小心。”玉攸容话€€还未说完,就€€见梅盛雪抓着刚刚绑着玉攸容的椅子,朝着水盆冲去。
“砰!”椅子被扔出,将那堵火墙撞出一个缺口。
如雪的僧衣冲入火海中。
缺口在他身€€后闭合,重新遮挡住视线。
玉攸容沉眸注视着那里,不断有燃烧着的木头从€€房顶落下,落在他的身€€旁。
“砰!”熟悉的声响传来。
一把椅子自火海中撞出,随后是浑身€€湿透的梅盛雪。
玉攸容眼中的沉色稍稍放缓。
“太€€夫,闭上眼。”梅盛雪将玉攸容背起,朝窗外冲去。
炽热的火焰烤过€€他润湿的脚底板,燎过€€他湿润的裤边,朝他的脸上扑来。
玉攸容伸手,捏着裹在他身€€上的梅盛雪被雪浸湿的外衣遮住了他的脸。
梅盛雪闭上眼,冲了出去。
“右边。”玉攸容在他耳边说道。
梅盛雪在冲出去的瞬间调整了方向,和玉攸容一起重重滚落在地上。
“咚!”
他的肩膀触上冰冷坚硬的雪地,右耳则触上太€€夫温软的手心。
太€€夫!
梅盛雪睁开眼,见太€€夫如玉的手掌垫在他的头下,已经被撞青,还沾着白色的雪屑和黑色的灰烬。
“太€€夫€€€€”
“逃出来了。”玉攸容打断他,露出笑容。
梅盛雪也露出笑容。
是啊。
他把太€€夫救出来了。
身€€下是皑皑雪地,头顶是漫天飞雪,身€€前是熊熊燃烧的房子。
“放火的那人还在前院,后院有条小道可以绕到禅院的前面。”梅盛雪将玉攸容拉起,重新背上背。
“按住他!”
“太€€夫!”
“主子!”
“空尘!”
……
前院传来喧嚣的声音,好像是师兄们€€的声音。
梅盛雪顿住脚。
“是流萤画屏的声音。”玉攸容肯定了他的猜测,轻声在他耳边说到,“喊,不要让他们€€进去。”
“后院!”
“我们€€在后院!”
“不要进来!”
梅盛雪一边大声喊,一边背着玉攸容从€€小道狂奔。
玉攸容揽着他的脖颈,垂下的眼中露出笑意。
……
“你们€€有没€€有听到空尘的声音?”常年皱起眉,眼角的笑纹都伸展开来,紧绷在一起。
“好像有。”空梵眼中露出喜色,抄起禅杖就€€要向屋内冲去,“师弟还活着!我去救他。”
流萤拉住他,“你听,这声音似乎喊的是‘后院’?”
后院?
空梵听了一会儿,甩开流萤的手往后院狂奔。
流萤和画屏对视一眼,画屏留在原地,流萤连忙跟了上去。
当太€€夫出现在流萤视线中的那一刻,流萤泪如雨下。耳边突然响起“呜呜”声,他转头一看,见练武练得一身€€肌肉的空梵捂着嘴蹲下来爆哭。
被他逗笑,流萤眼泪挂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的。
等看到太€€夫手腕上的勒痕、手背上的淤青,泪又忍不住落下来。
“主子。”
“无事就€€好。”玉攸容看着流萤,眼神柔和。
流萤点头,看向梅盛雪,眼中盛满感激之情,“多谢圣僧多谢圣僧!”
玉攸容笑着收回目光,在梅盛雪耳边轻声说,“放哀家下来吧,你也去处理一下脚上的伤。”
太€€夫怎么知道……
梅盛雪将玉攸容放下,看着玉攸容跌入流萤怀中。
“主子,您怎么了?”流萤急得眼圈都红了。
“中了迷药,身€€子有点软,没€€有大碍。”玉攸容安抚他,“你身€€上的玉容膏还在吗?”
“在!主子您哪儿伤了?”流萤从€€怀中摸出粉白瓷瓶装着的玉容膏。
“不是我,是盛雪。”玉攸容看向梅盛雪,“玉容膏有消肿化淤、去腐生€€肌的功效。”
流萤将玉容膏递给梅盛雪。
消肿化淤……梅盛雪看向太€€夫被宽大衣袖掩去的手腕和手背,太€€夫本应留下这瓶药自己用。
他伸手接过€€,“多谢太€€夫。”
“是哀家要谢你。”玉攸容眼中亮起万千星辰,又沉溺在银河中,微微晃动着,温柔到令人心动。
梅盛雪捏了捏手中的粉白瓷瓶,垂下眸。
玉攸容还要说什么,突地猛烈地撞击似的头疼袭来,晕了过€€去。
他最后看见的便是梅盛雪猛地抬起眼,眼中染上害怕。
“太€€夫!”
傻孩子,哀家这是旧疾,怕什么。火海都未要得了哀家的命。
他闭上了眼。
……
玉攸容再次醒来的时候,头仍然在疼。
细密而剧烈的疼痛一下下刺激着他的头,如同针扎。
他伸出手,搭上额头。
“君后,您醒了?”皇夫的声音响起,声音中的笑意想遮都遮不住。
当然,他也可以强行解释为€€是为€€自己的苏醒而高兴。
玉攸容挪开手,目光平静地看向身€€着正€€红色衣袍一脸担忧的皇夫,“查明了是何人所为€€吗?”
他平躺在床上,仰头看着皇夫,却好像在俯视着他一般。
皇夫脸上的担忧没€€挂住,一丝恨意转瞬即逝,“查明了。是今岁的流民€€为€€寺庙做工换粮时,见君后生€€活奢靡,心生€€妒恨,发疯放火。幸好君后无事,不然本宫非把那贱民€€千刀万剐。”
“那人呢?哀家要亲自审。”
“自尽了。”
玉攸容看着皇夫,皇夫不自在地挪开眼,有一丝心虚。
“这次放火为€€他个人所为€€,不可牵连其€€他流民€€。若是已经牵连了,就€€持哀家的旨意将她们€€放了。不要让旁人知道,皇夫是个滥杀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