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主€€子是€€男子。”流萤脱口€€而出。
玉攸容笑着看了一眼流萤,又将目光收回来€€,落在梅盛雪身上。
这才是€€世人的想法。
“男子又如何。”梅盛雪背脊笔直,一如当初决心不嫁人那般大逆不道€€,“这天€€下,女子争得,男子也争得。”
这皇位,女子坐得,男子也坐得。
这句话他未说,但殿中之人都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如今太夫监国,是€€历史上男子距离那把椅子最近的时候。
殿内陷入更深的沉默中。
流萤抓着一旁画屏的手,心扑通扑通直跳。
胆大包天€€。
真是€€胆大包天€€!
第54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丝雀(十八)
半响, 玉攸容笑了。
他站起身€€,伸手亲昵地戳了下他的眉心,“当年哀家便知道你是个胆大的。”
只是如€€今看来,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颖上数倍。
他所说的话, 几乎是话本中后面会发生的事的翻版:平王继位, 唐王不€€服自立, 两€€派人打生打死, 连年战乱。悯亲王龟缩不出,直到出了一个€€麒麟儿邬暇, 又通过叶月松获得€€了镇北侯的支持, 才被撺掇着收拾山河。
梅盛雪仅仅数日,便能看清这平静海面下的波涛汹涌, 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他骨子里的那份反抗意识。
蹉跎在寺庙中,倒是可€€惜了。
如€€话本中那样,为情所困, 更是暴殄天€€物。
“你说得€€不€€错, 世上之€€事, 女子做得€€,男子也做得€€。只是哀家是太夫, 日后€€也只会是太皇太夫。你之€€所愿, 非哀家所求。”玉攸容看着梅盛雪,双眸如€€皎皎明月, 照耀大地, “哀家所求, 唯亲朋俱在,国泰民€€安。”
“是。”
梅盛雪仰视着玉攸容, 只觉太夫如€€巍峨高山,令人望而却步又忍不€€住倾慕亲近。
“太夫掌权,是天€€下人之€€福。”
“那要天€€下人说了才算。”玉攸容笑着执起他的手向外走去,踏出殿门,穿过层层宫殿,登上观月楼。
京中灯火辉煌,尽在脚下。
头€€顶是星河璀璨,脚下是灯火万千。
“那边便是岭南。”
太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梅盛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西南,看入一片黑暗中。
“你此次去岭南,便替哀家好好看看吧。哀家掌权,是不€€是天€€下人之€€福。”
“是。”
一定€€是。
他必不€€会让太夫失望。
梅盛雪看着西南方的那片黑暗,垂眸思索在医书中看到的在当地生长的药草,直到肩上的重量惊醒了他。
他抬眸,见太夫为他将斗篷系拢,“这里风大,我们下去吧。”
太夫已披上披风,蓝青色暗纹缎子斗篷,与他身€€上的斗篷同色同花。
“好。”
“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回罗浮寺请方丈。”玉攸容系好披风,伸手为他罩上斗篷帽子。
“太夫呢?”梅盛雪自蓝青色斗篷中抬眸,眸中满是坚定€€。
玉攸容无奈,“哀家也休息。”
梅盛雪这才作罢。
玉攸容笑了。
这孩子。
两€€人走到屋前,玉攸容推门送他进去。
“哀家唤了人候在你门外,有事可€€吩咐他们。”
“是。”
“早些休息。”
玉攸容颔首,转身€€向外走去。
“太夫。”身€€后€€梅盛雪的声音传来。
“嗯?”玉攸容侧身€€回头€€看他。
“太夫不€€住在这儿吗?”梅盛雪站在屋中,白色僧衣似雪,与屋中的奢靡格格不€€入。
“哀家头€€疾已好,今夜你不€€用候在哀家身€€边,好好休息。”
“是。”
梅盛雪垂眸。
他既对太夫报了那样的想法,就应与太夫保持距离。
“哀家头€€突然有些疼。”
耳旁太夫的声音传来,梅盛雪猛地抬眼,对上太夫那双含笑的眼。
玉攸容站在门口,皎皎的月色照在他的身€€上,如€€仙人临凡。
要不€€如€€何轻易便看穿了他的想法?
“我替太夫按头€€。”
“好。”
玉攸容解开斗篷,递给画屏,跨入屋中,走过梅盛雪身€€旁,在一旁桌上撑头€€坐下,露出如€€玉的侧颈。
梅盛雪转身€€,修长的指腹他的额头€€。
玉攸容闭上眼。
“今夜太夫便宿在这里吧?”梅盛雪垂眸,将刚刚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好。”玉攸容的声音中带上一丝笑意。
梅盛雪似雪的脸上浮上薄红。
太夫总能如€€此轻易便将他看透,又总是如€€此温柔地纵容他。
“吱呀”一声,门被画屏轻轻关上。
门刚关上,流萤就亲热地抱了上来,“好哥哥,完了,我们彻底失宠了,离圣僧入宫当侍子那一天€€不€€远了。”
画屏按着他的额头€€将他推开,“圣僧明日离宫,三日后€€离京。”
“这是。”流萤死抱着他的胳膊不€€松开,低头€€嘟囔道。
“去准备好洗漱用具,主子一会儿会传。”
“说得€€对!他总不€€能连服侍主子洗漱的活都给抢了吧,我做了好几年了,比他熟。”流萤仰头€€对他眨了眨眼,“还是好哥哥你聪明。”
胳膊飞快被松开,流萤大踏步走向宫人,沉稳地吩咐道,“准备热水,主子和圣僧要洗漱。”
画屏柔媚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不€€一会儿,屋内果然传唤两€€人。
两€€人领着宫人将热水、毛巾、食盐、柳枝、茶水等依次端了进去,待太夫和圣僧洗漱后€€,又退了出来。
片刻后€€,屋内灯熄了。
“主子刚刚夸我做事周到。”流萤站在门外,喜滋滋地将主子刚刚赏他的双鱼玉佩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端详。
画屏笑着看着他,主子何等聪明,流萤的小心思他还能看不€€出,“你先去歇息吧,上半夜我守。”
“我再看看,再看一会儿。”
“小声些,小心把主子吵醒了。”
“不€€会的,有圣僧为主子按头€€,主子睡得€€可€€香了。”
……
房内,梅盛雪平躺在床上。
耳边是太夫轻柔的呼吸声,呼吸间,奢靡的紫檀香气€€涌入,带着镇压一切的平静,恍若勾勒出祥和盛世的氛围。
勾勒出太夫说的那个€€国泰民€€安,亲朋俱在的祥和乐土。
他闭上眼。
放任自己€€醉倒这乐土中。
……
次日。
梅盛雪带着太夫的书信回到罗浮寺。
常念看完信,双手已是微微发抖,出了满头€€大汗,慈祥的脸上染上一丝愧色。
“太夫责罚你了?”
“并未。”
“太夫仁慈。”
信中斥责他欺君犯上,虽没有给出惩罚,但将罗浮寺自建寺以来得€€到的皇家的支持悉数写了出来,威胁之€€意不€€说而明。
管教不€€严在先,欺瞒包庇在后€€,若非太夫仁慈,他这个€€方丈主持算是做到头€€了。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