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觉醒后 第77章

第71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丝雀(三十五)

又下雪了。

往日一日一开的朝会改为三日一开。

凤溪河郗韵贤两批人终于斗出了结果, 郗韵贤告老归乡,门下弟子皆被揪出错处,贬谪的贬谪, 砍头的砍头。

经历了藩王造反、洪灾瘟疫、党争, 云国总算是在这个€€冬天平静了下来。

梅盛雪手下的学徒还未出师, 倒是又多了不少带艺投师的医者, 她们大€€多是那场瘟疫的幸存者, 学了两三月后,便四散到各地义诊去了。

有了她们, 这个€€冬天至少能少死些人。

郗韵闲告老还乡, 郗佩悠便跟着去€€了,侍中只剩下明湖一人, 他又到了嫁人的年纪,玉攸容将他放出宫,打算重€€新挑两人补齐。

冷傲清冽的梅香自门口传来,玉攸容便知道是梅盛雪来了。

梅盛雪抱着梅花枝踏进来, 将前日自己采来的梅花枝取出, 换上新的, 再将旧的梅花枝扔出去€€,顺道沏了一杯热茶进来。

自梅盛雪入宫以来, 每隔一日, 他便会自医署来玉攸容身前侍奉一天,晚上则是回家与母亲, 父君、哥哥团聚, 医署、侍中、儿子三个€€职务被他平衡得€€很好。

“你替哀家想€€想€€, 选哪两人好?”玉攸容接过他手中的热茶,顺道将手中画着朝臣家中子弟的折子递给他。

梅盛雪接过折子, 一眼望去€€,全是美人儿。他仔仔细细地€€一个€€个€€看过去€€,最后合上的时候蹙起眉,“年岁大€€了点€€。”

玉攸容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认真,没有促狭打趣的意思,稍加思索便明白他误会了,“郗韵贤归乡,明湖嫁人,哀家要重€€新选两人为侍中,不是为暇儿选妃。”

梅盛雪垂下头继续看,只是似雪的侧脸上染上了薄红,似晚霞映在了雪地€€上。

“工部尚书之子柳容溶,吴山县令之子赵微言。”梅盛雪重€€新看了一遍后,飞快确认了人选。

“为何?”

“上面写他们读过很多书。”

“上面也说他们很识礼。”

“那是他没有见过太皇太夫。”梅盛雪看向玉攸容,“他们读过的书是梅树发芽的养料,而今还未发芽,只是因为他们尚未被阳光照耀过。一旦被阳光照耀,那些养料便会催着他们发芽,朝着阳光生长。过去€€安于黑暗的地€€底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玉攸容看向梅盛雪,“那梅树可曾开心?”

“开心。”梅盛雪坦然地€€回望。没有人会喜欢黑暗。

玉攸容眼中浮起笑意,低头用朱笔将这两人画像圈起,“便选这两人。我€€明天让流萤宣他们入宫看看,你也来看看你选的人。”

“是。”

“皇祖父!梅哥哥是不是在你这里?”一个€€红色小团子从门外冲进来,冲入玉攸容怀中。

在他怀中胡乱蹭了一通后,抬头期待地€€看向梅盛雪,“梅哥哥!”

从那箱早春的桃花花瓣开始,邬暇就对€€梅盛雪十分€€好奇,天天在宫中期待着他能给自己€€€€阿不,是皇祖父寄来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等他入宫后,便克制不住好奇去€€找他了,明里暗里都€€是暗示。梅盛雪次日给她带了一只一摇就会发出声响的小鸟。自那以后,她就缠上梅盛雪了,天天盼着他入宫给自己带礼物。

“主子。”流萤跟在邬暇身后走进来,这便是为何梅盛雪进来时流萤不在,他被玉攸容支使去€€接邬暇了。

“跟我€€来。”梅盛雪看着邬暇期待的大€€眼睛,起身向外走去€€。

邬暇好奇地€€跟着他。

玉攸容纵容地€€跟上。

梅盛雪牵着邬暇绕到院中屋后的梅树下,梅树下立着个€€精致的小人儿,红披风粉衣裳,眼睛大€€大€€的,脸蛋儿圆圆的,活脱脱一个€€邬暇。

邬暇惊讶地€€扑了上去€€,双手捧起冰雪小人儿举到玉攸容身前献宝,“皇祖父,你看像不像我€€?”

“像。”

“我€€也觉得€€像。”邬暇圆溜溜的眼睛左看右看,最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梅树下,然后跑到玉攸容身前,抱住他的腿,仰头卖萌,“皇祖父你说,梅哥哥给我€€堆了雪人儿,我€€也要还他一个€€,这叫知恩图报,你说对€€不对€€?”

玉攸容失笑,什么知恩图报分€€明是她自己想€€玩儿。但他没有拆穿她,戳了戳她的眉心,亲昵地€€说道,“对€€。”

“我€€给皇祖父也堆一个€€!”邬暇笑着冲到院子中,召呼着宫人海要堆一个€€大€€大€€的自己,大€€大€€的皇祖父,和大€€大€€的梅哥哥。

“暇儿很亲近你。”玉攸容站在门口,掀起帘子看着邬暇小心地€€避开梅树放冰雪小人儿的位置在院中跑来跑去€€,“你要让她更亲近你一点€€。”

“您是故意……”

玉攸容摇头,“哀家只是顺水推舟。”

“我€€会的。”梅盛雪上前一步站在他的身旁“陛下很孝顺,也很亲近您,太皇太夫不用担忧。”

“人心易变,说不得€€哀家将来还要倚仗你。”玉攸容目光向上,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

肩上一重€€,一条厚厚的狐毛披风落在他的身上,为他挡去€€所有风雪。

“你没有什么要问哀家的吗?”

“有。”

“你问。”

“有什么是我€€能为太皇太夫做的吗?不是身为知己,身为晚辈,而是身为……下属。”身为能站在你身边的人。

玉攸容转头看向他,

梅盛雪坦然地€€直视他。

他从未后悔过入宫,他想€€离太皇太夫近一点€€,再近一点€€,知晓他的优思喜怒,亦知晓他的算计筹谋。

“哀家不是神,你会死。”玉攸容收敛了笑意,“如上次封赏,哀家为了让群臣畏惧,故意将瘟疫已除的消息提前传出,却€€错估了时间€€,让她们误解,险些放火烧城,将你和那一千死里逃生的人烧死在城中。”

“臣不怕死。太皇太夫不是神,自然会有错漏的时候,怪不得€€太皇太夫。至少太皇太夫从未真正想€€放弃过我€€们。先帝对€€西北旱灾视而不见,太上皇丢下数万士兵为他拖延敌军,太皇太夫已经胜过她们许多。”

梅盛雪眼中是如同冰雪般的孤冷,然而当冰雪落在玉攸容身上时,便悄然化掉,“她们尚且被称为仁帝,太皇太夫又何必苛责自己。”

“砰”,梅盛雪跪在玉攸容的注视下跪在他身前。

玉攸容下意识松开手,飘落下来的帘子将外界隔离开来。

梅盛雪眼中露出笑意,他抬高双手交叠,向前叩拜在地€€上,“臣梅盛雪,愿为太皇太夫效死。”

两人距离过近,他额头触上了他的衣角。

门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邬暇欢快的笑声飘来飘去€€,纷纷化为两人的背景。

良久,玉攸容俯身将他扶起,“必不负卿。”

梅盛雪直起身,“主子。”

“你还是叫哀家太皇太夫吧。”玉攸容摇头。

“为何?”梅盛雪抿唇。

“你和他们不同,”玉攸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哀家与你,是主子与下属,亦是朋友,是知己。

哀家与你本应以名€€或字互称,但哀家代表着皇室,若是让旁人听见,恐怕会牵连到你。”

梅盛雪垂眸,“太皇太夫,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主子能否为我€€取个€€字?”

玉攸容抬眸看他。

梅盛雪抬眸与他对€€视。

女子弱冠而有字,男子出嫁才有字。极少有男子提前取字,不是不能,而是惯例如此。

他让太皇太夫为自己取字,一是在投桃报李,太皇太夫身份过高,自己不能直呼他字,便让太皇太夫来唤自己的字便是;二是在明志,他不愿嫁人,只愿终生侍奉在太皇太夫身前。

“你啊。”玉攸容纵容地€€笑了,“梅香胜雪,凌寒独开,便叫雪寒吧。”

“是。”梅盛雪低眸,暗自在心中将这两字念了一遍又一遍。

“皇祖父皇祖父!”邬暇的声音近在咫尺,眼看就要闯进来,玉攸容握住梅盛雪的手腕讲他托了起来。

梅盛雪猝不及防之下,踉跄了一下,直直地€€撞入玉攸容的怀中,牙齿在他的脖子上,将如玉的脖子磕出了个€€印子。

玉攸容只来得€€及托住梅盛雪的腰,避免他摔着,便向帘子问道,“哀家的雪人堆好了吗?”

帘外的脚步声突地€€停了,邬暇低低的声音在帘外响起,“没有,我€€想€€先让皇祖父看看大€€的我€€,我€€马上就去€€堆!”

脚步声跑远。

玉攸容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撞在自己怀中,僵直不动的梅盛雪,“雪寒?”

梅盛雪后退一步,从雍容奢靡的檀木香中脱离出来,垂眸从怀中掏出一个€€熟悉的玉瓶,慌张得€€连“太皇太夫”都€€忘了叫,“要上药吗?”

玉攸容摸上脖子,如玉的手指在那个€€红色的印记上不断流连。

梅盛雪瞄了一眼,立刻脸色羞红的挪开眼,等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再瞄一眼,又立刻挪开……

“没有出血,便不浪费这上好的伤药了。”玉攸容收回手抬眸。

梅盛雪立刻低下头,安静地€€装自己是一颗梅树。

玉攸容失笑,修长的手指自微乱的衣领处划过,将它们恢复工整,顺带遮去€€那个€€不雅的印记,“刚刚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在想€€太皇太夫给我€€取的字。”梅盛雪抬起头,目光自他被藏起来的脖颈划过,看入太皇太夫眼中,“很好听,我€€很喜欢。”

坦荡得€€如同一眼便能看透的冰,赤诚得€€如同被封印在冰中仍在熊熊燃烧那团火。

“太过真诚不是一件好事€€。”玉攸容转身撩起帘子,见邬暇在院中哼哧哼哧地€€雕着大€€雪人的衣服,似乎被刚刚的丢脸刺激到了,这次堆的雪人特€€别精细,比她自己精细多了,估计她有得€€堆了。

“我€€只对€€太皇太夫如此。”

玉攸容弯起唇,看着院中邬暇被雪落满沾湿的衣服,招人过来,“去€€给陛下换个€€斗篷。”

“是。”

“我€€也给太皇太夫堆了个€€雪人儿。”

玉攸容看向梅盛雪。

梅盛雪走到内室,撑起那扇被关着的窗,枝到窗边的梅花枝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冰雪做的小人儿。

小人儿披着的斗篷上雕着竹子花纹,裙角更是隐约可见紫藤花纹,这是他初见梅盛雪时穿的那身,雕得€€比送给邬暇那个€€精细多了。

“小心暇儿找你闹。”玉攸容仔细地€€打量着它,却€€并未伸手将它取下。冰雪做的小人儿一进入到这暖烘烘的房中怕是立刻就要化了,就这样欣赏就很好。

“陛下会理解的,毕竟陛下自己要给献太皇太夫的,也比给自己的好。”梅盛雪走到他身前,替他将雪人儿取下,放入屋中,“太皇太夫不用顾惜,可以随意把€€玩。化了我€€便为您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好。”玉攸容从他手中接过雪人儿,“不过哀家的美玉可不是用来为哀家堆雪人儿供哀家取乐的。雪寒的手,是提笔握字的手,是治病救人的手,哀家可舍不得€€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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