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 第56章

结果他这儿兜兜转转、没头苍蝇一样找了小半年,忽然王庭令又来了,说是要找一匹雪白的大马。

穆因这才从附近牧民的口中更新了情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犯事了要被抓回来杀头呢,没想到……”

少年啧了一声,松开顾承宴后上下打量他,“嘿嘿,你过得还挺好的。”

顾承宴挑挑眉,牵着大白马示意穆因跟上,“那说说看,你们怎么找到阿白的,它又怎么会出现在托里草荡?”

“哎,”穆因牵了自己的黑马,乐呵呵跟过来,“说起来,您这匹大白马还真是厉害,它要不是您的马,那家牧民还不乐意还呢——”

原来一年前那个白毛风天,赛赫敕纳坠崖失踪而顾承宴又昏迷后,通灵性的大白马就着急地下山求救。

它一路狂奔到山下,那时的风已小了许多,白马本想去科布多湖畔找人,但白毛风起,湖边定居的居民早早搬迁离开了。

白马又调转方向、退而求其次去寻狼群,结果绕到托里草荡时,白毛风天已经过去。

附近的牧民发现它,见它身上挂着马鞍,便知这马有主,猜测它是来寻人救主。

毕竟那样恐怖一场白毛风才刚过,有人遇难也不奇怪,所以牧民就策马跟着白马去了圣山。

结果一来一回时间错过——

山崖下的赛赫敕纳被老梅录“掳走”,山崖上的顾承宴被穆因救走,大白马就没找到人。

“我听兄长说的,那家牧民的儿子跟着白马在山上找了好久,怎么拉它都不走,牧民家觉得白马有灵性,就一直好生照料着。”

听到这,顾承宴摸摸马脖子,柔声道:“谢谢阿白,你吃苦了——”

大白马咴咴叫了两声,抖着马鬃蹭蹭他。

“啧,哪吃苦了?”穆因忍不住拆大白马的台,“那家牧民待它可好了!恨不得给它当天上的神马供起来,什么好马草都仅供着它吃,你看它都长膘了!”

嘶咴——

大白马挣脱了顾承宴牵着的缰绳,扭头就狠狠拱了穆因一下。

要不是穆因身后跟着他自己那匹黑马,这一下撞过去,肯定要摔个屁股蹲儿。

“干嘛啦?”穆因推推白马脑袋,“还不许说啦?你明明就长了一身膘,大胖马!”

白马鼻孔里喷气,看样子是气得不轻,甚至都扬蹄尥蹶子,很像是要和穆因干一架。

“阿白。”顾承宴喊它。

大白马这才悻悻放过穆因,跑回到顾承宴身边。

他们走了这一会儿,顾承宴身上也出了点薄汗,如果可以,他当然想跃上大白畅快跑一阵。

但,谁让他家有头一年只“来一回”的臭小狼呢。

——他这会儿腰也疼、腿也酸,还根本骑不了马。

顾承宴拍拍白马脖子,让它自己去玩,草原上的动物都很有灵性,这匹白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多跑跑,”他看着大白马明显圆了一圈的肚子,轻笑道,“别真成了膘肥体壮的‘大大白’了。”

白马眨了下眼,似乎没想到会被顾承宴嫌弃,它嘶鸣一声,颠颠跑远,然后一边跑还一边扭头瞪穆因。

穆因年纪小,冲它伴了个鬼脸,“略略略。”

顾承宴看着他们笑,摇摇头转身回王庭——

老梅录已将九旒令给了他,也交待下去这段时日王庭内的大小事务都由他代管。

草原狼主虽不似中原皇帝,每日有批不完的奏折,因为各部只有在情况特别紧急时,才会放鹰讯向王庭求助——比如这次的乞颜部和札兰台部。

平日大多数时候,王庭只有一些特殊的忙碌:

如附近牧民想要请个萨满去看看他家牛羊为何突然卧伏;如一些小部族有婴儿出生,施洗礼上要请贵人去观礼等等。

这些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草原狼主敬天爱民,对草原上的牧民当是有求必应。

穆因见他转身,也放了自己的黑马跟上来,“那什么……遏讫,我……”

他支支吾吾,犹豫好半天。

顾承宴便顿住脚步,耐心等他的下文。

这孩子是那牙勒部翟王的小儿子,换在中原就是亲王家的小世子、身份尊贵,但他却愿意跟在他身边做小伏低、鞍前马后地忙活了大半年。

顾承宴知道穆因有所图,所以他想听听看,这敢于在科布多湖大市集上偷鸡摸狗的坏小子想要什么。

“我能不能留在王庭……跟着你学本事啊?”

穆因知道自己当时又偷又骗,给顾承宴留下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所以他之后也尽力在弥补:

“我……毕竟对不起兄长,也在极北草原上惹了不小的麻烦,阿塔都放话出来再不认我,我……”

穆因低头扯扯自己的要带,脸一整个涨红了,“我想好好混出个名堂来,您——收徒弟么?”

“徒……弟?”

“嗯嗯,”穆因眼睛亮亮,“我想跟您学摔跤。”

摔跤?

顾承宴想了想,知道穆因所指是什么了——当时在科布多湖畔,他一招擒拿手就给小少年放倒。

看来,穆因是从那时候起就惦记上了。

……收徒么?

从前在做国师的时候,顾承宴不是没考虑过,礼部也每年往星云馆送那些占星天赋极高的孩子。

但后来凌煋给他添的麻烦多,顾承宴也就没了那些专心带徒弟的心思,如今重活一世来到草原——

他看着眼前的穆因,忽然笑了笑:

“行啊,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我们中原人收徒有很大的规矩,其中最重要一条——叫做‘师命难违’。”

穆因仰头,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简单来讲,就是从今往后你都得听我的,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你自由无拘束的日子会一去不复返。”

穆因眼珠转了转,虽然他离家出走就是为了追求自由,但自由是建立在能力和本事上的。

经历了那么多事,眼睁睁看着疼爱自己的兄长被抢了亲、那牙勒部也沦为草原笑柄。

穆因也知道了——

如果想要绝对的自由,就要有足够强大的本领。

他咬咬牙,觉得还是要拜顾承宴为师。

他有个坏名声,草原上的其他勇士绝不可能收他,这位厉害的汉人遏讫既然松了口,他就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于是穆因扑通跪地,双手抱拳,“我愿拜您为师!”

顾承宴给他拉起来,然后点了下他的鼻尖,“那好,既是做师徒,那我要教你的第一课——”

穆因满怀期待,以为终于能学到武功心法、剑术轻功,但顾承宴只是负手笑着离开,远远抛下一句:

“道法自然,你难得来草原一回,去跟着阿白跑马吧,少年就该有个少年的模样——”

“好好玩。”

○○○

行军两日后,赛赫敕纳带领两部联军到达了札兰台部所在的奈龙高原。

而乞颜部以及驻扎在绿洲外的王庭援军也得到了鹰讯,知晓了新任狼主和王师的动机。

乞颜部翟王当夜就派人送来了厚礼,除了金银玉石,就是汉地上等的绸缎绫罗。

赛赫敕纳对金银玉石都不感兴趣,只留下了其中两匹深浅不一的蓝色布料,想着顾承宴或许会喜欢。

其余东西都直接送给了阿利施部和巴剌思部,让他们的翟王自己去分。

那两位翟王从未见过这样慷慨的主人,勇士们也高兴地欢呼起来,纷纷表示此战一定会尽全力。

之后又三日,乞颜部那边发来鹰讯,说已成功诱得札兰台部攻入豁兰城,他们部落已经按计划弃城而逃。

而札兰台部的先锋进城后看见城内满地的金银珠宝,都只顾着抢夺、劫掠,根本没有仔细观察这座城市里到底有无储备物资。

一切都如赛赫敕纳预想的那样——

札兰台部的先锋精锐部队进城后就没出来,也给了绿洲那边的王庭援军机会,连夜围住了豁兰城。

眼见被困,札兰台部的精锐们倒也没有坐以待毙,他们尝试了几次突围都失败后,干脆退回城内固守。

戎狄骑兵出征身上都多少带有干粮,他们从城内放出的鹰隼虽然被外面的敌军射落,但他们出征多日不归、音信全无,鲁阿尼就会知道情况有变、班师来救。

但与此同时,赛赫敕纳也没给札兰台部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在得到乞颜部传讯的同时,就下令进攻札兰台部族的领地。

阿利施和巴剌思两部分开,每十个骑兵为一组,全是轻装简行地扑向毡帐,他们也不恋战,打一架捞得好处就跑——

有的砍杀了战马,有的弄伤了巡逻的勇士,有的放走了札兰台部还在圈里的牛羊、点燃了他们的粮仓。

冲天火光里,整个札兰台部乱成一团,而赛赫敕纳策马远远立在高山上,让老梅录吩咐下去:

“弓|弩|手准备——”

草原骑兵作战,就图一个出其不意、都是速攻,札兰台部也是大部,鲁阿尼肯定不会束手就擒。

在赛赫敕纳的记忆里,狼群每回狩猎,那些被逼到绝境的原羚和梅花鹿,总是能在濒死时爆发逃命。

有些初次参加狩猎的小狼,就会被这些猎物骗过,甚至还发生过小狼被原羚踢伤、甚至用角扎死的惨况。

所以他要提前准备,在札兰台部族驻扎的毡帐外围高山上,占地势准备好弩|手、以防他们殊死一搏。

混乱中,鲁阿尼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精锐部队在豁兰城被困的消息,他咬牙,愤恨地集结自己的亲信,高声嚷嚷着要为了札兰台杀出去。

精锐不在,部落里剩下的大多是普通士兵和老弱妇孺,但被逼到这一步,草原民族骨子里的血性还是被逼出来,纷纷跟着鲁阿尼拿上兵刃、上马拼命。

“你瞧——”

赛赫敕纳捏着马鞭,遥遥指了指那些从毡帐中冲杀出来,险些给他们的包围圈撕开一条口的札兰台人。

敖力有些惊讶,心中却更加佩服赛赫敕纳——狼主比他还小两岁,据说从小是生活在极北。

一场对战,他都没想到这么多,对方却能够敏锐地预料到札兰台部的拼死反扑。

敖力垂下脑袋,真心敬服。

赛赫敕纳倒不是要跟这小伴当炫耀什么,他只笑笑吩咐下去,“去吧,去找我们那日遇见的两个牧民。”

——原来两部联军驻扎下来后,当日军务有老梅录盯着,左右等着无聊,赛赫敕纳就带着敖力到附近走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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