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 第86章

科尔那钦将兀鲁部的反应看在眼里,至少他今日来的第一个目的没有达成,不过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难道是我来晚了,宴会已经结束了?”

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想请兀鲁部翟王开口请他过去——科尔那钦当然知道洗礼不会办的这么隆重,这场宴席本就是为了赛赫敕纳和顾承宴而办。

但他就是要装傻,就是要兀鲁翟王骑虎难下。

兀鲁翟王深吸一口气,“倒是没结束,只是我们部族人少,不似特勤您的斡罗部是大部。所以……”

他摆出一副为难的神情,“所以准备的酒肉很少,如今过去也就只剩一些残羹冷炙而已,实在是会慢待了您。”

“无妨无妨,”科尔那钦摆摆手,“我本就是来凑热闹的,哪里会真在乎您准备的酒肉?”

他一边说,还一边往亮着的营帐方向走,这会儿要是再拒绝,传出去就是兀鲁部在往外赶客人了。

兀鲁翟王实在憋闷,但也不好说什么。

赛赫敕纳和顾承宴对视一眼,等科尔那钦和兀鲁翟王先走了疾步,赛课敕纳才低头、压低声音:

“他跟了我们一路。”

顾承宴凝眸、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却只道:“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兀鲁翟王虽说只剩残羹冷炙,但也不能真的拿这些东西来招待科尔那钦,于是还是命人端上酒肉。

科尔那钦做戏做全套,竟从腰间解下一把镶嵌有红宝石的匕首,“请您收下,当作赠与小少爷的礼物。”

宝石难得,尤其是这样闪烁着纯粹光泽的红宝石,兀鲁翟王连连推辞,“这太贵重了!”

“您就收下吧,”科尔那钦又推了推,“我们斡罗部在西北,那里常有波斯商人来往,这不算什么。”

兀鲁翟王勉强接过来,明明入手是铜制的刀柄和刀鞘,但却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让他捏都捏不稳。

库里台议事上,这位特勤可是公开与狼主叫板,如今他倒是两边也不好得罪,被夹在中间了。

这时,顾承宴适时发话了:

“我瞧那红宝石殷红闪光,应是从波斯王庭矿中开采出来的珍品,铜料也极扎实,想来造价逾百金吧?”

他端着一盏牛乳果茶,隔桌对着科尔那钦一敬,似笑非笑,“斡罗部当真是财大气粗。”

科尔那钦半点不恼,也举起酒杯来回敬,“小额维您当真是见多识广、眼光独到。”

额维这词在戎狄语里有娘亲、母亲的意思,小额维这称呼译作汉话,可就是……小娘、小妈。

顾承宴挑挑眉,笑着没说什么。

称呼而已,没必要在这些细节上纠缠不休。

但坐在他身边赛赫敕纳明显不干了,他啧了一声,伸手搭在顾承宴腰上、宣誓主权一般:

“他是我的乌罕特。”

“哎呀,我那日就说了,”科尔那钦摊开手,表现得非常无辜,“你们还没举办婚礼呀,这名分不正。”

名分?

顾承宴险些绷不住笑出声,他第一回知道草原戎狄还要讲究名分的,这不是中原汉人才喜欢玩的把戏。

他轻轻拍了拍赛赫敕纳的手背,让他被对方轻易挑衅,科尔那钦总在提婚礼的事,明显就是陷阱。

——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前,顾承宴不想冒然接他的招,而且早知道对方不怀好意。

“再说小弟你久在极北,大约是不知道王庭的规矩和礼仪,老梅录也真是的,这些都没教你。”

科尔那钦瞅着他们侃侃而谈,说即便儿子能够继承父亲的妻妾,也是要再迎娶一次的。

否则,谁知道这是你正经娶来的乌罕特,还是借着孝敬之名,偷偷摸摸淫|玩的小娘和奴隶?

赛赫敕纳沉了沉眉,情绪已经在爆发边缘。

但手背上贴着顾承宴的手,让他还残存着最后一点理性,睨着科尔那钦半晌后,他突然站起来:

“是,兄长教训得是。所以我们理应守礼,不叫兀鲁翟王和众多兄弟们看扁、看轻。”

说完,赛赫敕纳转身扑通一下单膝跪倒在顾承宴面前,然后行了戎狄大礼:

“赛赫敕纳拜见尤卡惕阿塔。”

顾承宴:“……”

好得很,科尔那钦叫他小妈。尤卡惕有小、小孩、幼小之意。臭小狼竟然当众叫他小爹。

“兄长既说要守礼,怎么见着长辈还不过来行礼?难道这便斡罗部所谓的礼数?”

科尔那钦:“……”

他今天算知道了——由狼群养大的小孩,很是知道怎么气人。

偏他之前步步紧逼给话说得太满,若是不起身行礼,那就是斡罗部失礼、他是在打自己的脸。

但若是行礼……

科尔那钦看顾承宴一眼,这人与自己同岁,不过是老狼主娶过来看了一眼、又无夫妻之实的汉人。

最终,他咬咬牙,还是起身勉强对着顾承宴跪了下,声音很轻地跟着叫了一声。

顾承宴本觉得赛赫敕纳胡闹,但如今瞧着对方这满脸憋屈的模样,终于是忍不住笑了——

他轻咳两声,表情动作一本正经,但开口却说出来一句中原汉话:

“起来吧,乖儿子。”

科尔那钦没听懂,但赛赫敕纳可是跟着顾承宴学过中原汉话,小狼崽没忍住,一下乐出了声。

科尔那钦接连两次吃亏,咬咬牙,终于不再主动挑衅,站起身后没待多久就找借口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远,附近兀鲁部的勇士才来回报,说在他们部落往南数里的一片盆地里,藏有少说五千斡罗勇士。

兀鲁翟王心有余悸,慌忙将那镶嵌有红宝石的匕首双手奉上,“此物贵重,狼主,在下实不敢收。”

赛赫敕纳却让他收着,“他送你你就拿着吧。”

科尔那钦危险、斡罗部势大,兀鲁部只是个偏居一隅的小部落,若真有战,只怕还挡不住他们一击。

有这柄匕首,来日有什么事,或许还能有转机。

兀鲁翟王一愣后明白了赛赫敕纳意思,他再次感动得双目含泪,紧紧捏着匕首就跪倒下去:

“多谢主上替我部着想,我们一定效忠主上、誓死不变!”

赛赫敕纳拍拍他的肩膀给人拉起来,然后就牵着顾承宴回到王庭勇士扎好的毡帐内。

身后的门帘一放下来,赛赫敕纳就迫不及待地将顾承宴抱起来,然后长腿迈了两步给他扑到炕上:

“乌乌。”蓝眼睛瞪得是又大又严肃。

顾承宴由他压着,言笑晏晏,“嗯?”

“我好好问你一次,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成婚呐?”赛赫敕纳眯着眼睛,看起来很凶很凶。

可垂落下来的卷曲发丝,却露出了他一双早红透的耳朵,湛蓝色的眼眸里甚至隐约闪烁水光。

“……怎么这样想?”

“刚才他说的没错,”赛赫敕纳似乎很低落,“我确实久在极北,没人教过我礼节和规矩。”

顾承宴微怔,心上塌下去一块。

老梅录在王庭里多给赛赫敕纳讲王庭政务、说各部翟王和部族纠纷,而他也多是用心在狼主位上。

老梅录不会主动跟他提及婚约和遏讫,顾承宴心里藏着那点毒药的秘密,自然就更不会提。

“……你现在是狼主了,你的话就是规矩,不用听他胡言乱语。”

赛赫敕纳抿抿嘴,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顾承宴只能拆开与他讲,科尔那钦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所谓的婚事,多半是要利用他的婚事做文章:

“你我同为男子,这里是草原不是中原,你们没有男妻风俗,而且草原重视子……唔?”

赛赫敕纳不让他继续说,抬手就捂住他的嘴,“哼,反正乌乌就是不想跟我成婚。”

“……就这么想成婚?”

赛赫敕纳重重点头:“嗯啊。”

顾承宴叹了一口气,他的药还剩下□□瓶,算起来时间也不是很多,小狼想成婚就成婚吧。

抬手扒拉下来小狼捂住他嘴巴的手,顾承宴妥协,“……回去请老梅录准备吧,别太繁琐。”

无论是十里红妆还是抢亲、赛马,他这病骨支离的,可真折腾不起了。

赛赫敕纳乐了,扑过来重重亲了他一口,脸上神情一扫方才的阴郁,像是靠装腿瘸、骗着老大一根肉骨头的小野狗。

顾承宴:“……你装的?”

赛赫敕纳挑挑眉梢,然后撒欢的抱着他在炕上滚了一圈,“反正乌乌答应我了!”

顾承宴:“……”

停下来的时候,顾承宴趴在赛赫敕纳身上,而小狼崽圈着他的腰,温暖厚实的手掌虚虚搭在尾椎上,手指若有意若无意地画着圈。

顾承宴被他弄得很痒,轻轻挣扎一下后,又发觉小狼崽的身体出现了令他胆寒的变化。

阖眸吞了口唾沫,顾承宴不敢动了,他可不想每次哄小崽子都给自己哄得人事不知。

于是,只能主动找话题与小狼聊聊,“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赛赫敕纳没回答,只啄吻他额顶一下,轻笑道:“我能忍住的,不怕。”

平时这小子撒娇,顾承宴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游刃有余地逗着小崽子玩。

偏他不故意瞪大蓝眼睛、不捏着嗓子唤他乌乌,还这样直白地点明他的心思。

顾承宴呼吸窒了窒,眨眨眼,只觉耳根有点烫。

赛赫敕纳脸上的笑意扩大,手指往上挪动到顾承宴的腰间,轻轻替他揉腰。

科尔那钦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他和顾承宴的婚事,这场婚典于情于理都肯定是要办的。

从情感上来说,赛赫敕纳当然高兴能用这种形式向整个草原宣布顾承宴是他的遏讫、他唯一的乌罕特。

而且顾承宴当初来草原,只是由特木尔巴根一人接迎,许多翟王还因他汉人的身份轻慢于他。

办一场婚典,也能让那些翟王真正明白谁才是他们的主人,让他们给出应有的忠诚和尊重。

而从理智上来说,科尔那钦为向沙彦钵萨复仇准备了多年,从阿利施和那牙勒的仇怨就能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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