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 第85章

顾承宴点点头谢过,表示他明白的。

兀鲁翟王说完以后吐吐舌头,再不敢多言,抱歉地冲顾承宴笑笑后,又追上前去、帮忙妻子抱孩子。

赛赫敕纳则是站在原地等顾承宴,等顾承宴走过来,他才神色如常地俯身牵起顾承宴的手,“乌乌。”

顾承宴挑挑眉,没说什么,只管牵着他往前走。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婴儿襁褓这份礼,也没有说他们在马车上提到的那些关于科尔那钦的事。

今日是兀鲁部的大喜日子,前面还有热闹的宴席在等着他们——

按例,婴儿的洗礼是不会有这么隆重的宴会的。

但狼主和遏讫前来,兀鲁部十分慎重,准备有篝火、烤羊、美酒,以及各式舞蹈和摔跤。

兀鲁夫人要照顾孩童,而且是产后体虚,赛赫敕纳和顾承宴都劝她回去休息,于是就剩下兀鲁部翟王一个人坐在主席上招待众人。

赛赫敕纳照旧是旁若无人地给顾承宴剥虾、剔肉,大约是捏古斯部在王庭上闹那么一遭传开了,兀鲁翟王专门给顾承宴准备了果奶。

将酸浆果和其他野果子捣碎出汁,用纱布滤过一道后,又掺入牛乳中,旁边还放有蜂蜜、糖块。

顾承宴谢过兀鲁翟王的细心,也不好阻拦赛赫敕纳,只能由得他忙,自己认认真真看起歌舞。

草原上的歌舞粗犷,但却豪放自由。

中原宫廷内的歌舞是精致,但是看多了,也就觉得是那么几回事,都是由教坊司精心调|教,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同小异。

草原戎狄的歌舞据说是跟自然百兽学来——勇士们在摔跤之前跳鹰步舞,姑娘们则有燕舞、鹿舞。

敖力作为赛赫敕纳的挪可儿,一直是沉着脸、滴酒未沾,面前的食物也只是果腹,并未贪口。

倒是被安排和他同席的穆因,吃得可香:羊腿抱起来啃了两个,酒也是抱着酒坛大口喝,看歌舞摔跤到兴头上时,还会站起来拍手叫好。

……真是少年不识愁。

顾承宴摇摇头,只叹他少年愉快的时光太短,没能享受几年穆因这样天真烂漫的时光,就要下山勾心斗角。

“乌乌就饱了?”

听见他这么发问,顾承宴回神才感觉到自己唇瓣上被塞了一只虾,他低头衔了:

“没,刚才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赛赫敕纳拍拍手,顺着顾承宴目光往那边一看,哼了一声,小声嘟哝,“又是他。”

穆因这小子每日都要来跟顾承宴学剑,他跟顾承宴相处的时间都快没他多了。

真是越想越气,现在一句师娘已经不能打发他了。

迟早,给穆因找个婆家……不对,应该是找个岳家,让他也专心疼疼自己媳妇儿。

不要总是——占着他的漂亮乌乌不放。

“那你吃饱了么?”顾承宴挠挠小狼下巴,看看他那边堆起来的虾壳和骨头,“就看你给我剥了。”

“乌乌吃饱,我就吃饱了,”赛赫敕纳挤挤眼睛,“中原不是有句话,叫秀|色|可|……唔?”

顾承宴嫌他烦人,一筷子夹了块烤肉塞进他嘴巴。

赛赫敕纳弯下眼笑,嚼吧嚼吧后竟然堂而皇之地张大嘴、冲他:“啊——”

顾承宴:“……”

行,原来小狼崽子在这里等着他呢。

不过左右他已经吃饱了,给小狼崽喂两口饭也不是不成,就当是在带孩子了。

两人这般动作着,兀鲁部许多年轻人都瞧见,他们久居铁脉山,身边接触的人也多是兀鲁夫人这样。

虽然讶异,眼神却多是祝福,议论也只是在说狼主和遏讫的感情好,并没什么特别刺耳的声音。

等桌上的烤肉都填进赛赫敕纳肚子,见小狼崽是确实吃不下了,顾承宴才放下筷子,由他牵起来、说要到附近走一走。

歌舞再好看,旁边也有许多人陪着,而且他们的目光总是往顾承宴身上打量,即便没有恶意,赛赫敕纳也不喜欢。

所以他起身,对着受惊动的兀鲁翟王摇摇头,假称是吃得太撑,想要和顾承宴顺着钦那河走一走。

“那我派些人跟着。”

“不用,我让敖力他们跟着就是,”赛赫敕纳谢绝了,“今日兀鲁部辛苦,还有许多事要他们忙碌。”

兀鲁翟王瞧赛赫敕纳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也稍稍放下心来告诉他们河滩附近的地势。

这里是钦那河的中下游,河道分出的支流较多,水势也远不如王庭那边湍急。

两岸的草长得很高,倒没什么能藏人的小树林,赛赫敕纳和顾承宴凑出去几步,兀鲁翟王又捏着只小香盒追出来——

“河边草荡里蚊虫多,这是我妻子自己琢磨制出来的防蚊膏,遏讫您肤白,别叫虫子咬重了。”

顾承宴接过来,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樟脑味儿,其中还掺杂了薄荷油的清芬,看来那位兀鲁夫人也是深受蚊虫之害:

“替我谢过夫人。”

兀鲁翟王挠挠头,行礼告退走了。

而赛赫敕纳从顾承宴手中接过那一盒膏,认认真真给他露出来的手臂、颈项都薄薄的涂上了。

他的嗅觉灵敏,凑近嗅了嗅被呛了下,然后才重新牵着顾承宴往前走:

草原上的夜幕湛蓝,夏日明月尚未圆,只远远洒下一河银辉铺满整条钦那河。

两人慢腾腾往前走着,一边讲起之后回王庭的打算,一边又说要小心提防的人。

正聊着,远处突然闪过一簇火光,赛赫敕纳当即给顾承宴护到身后,敖力等人也全然戒备起来。

那火光摇摇晃晃,紧接着变得更多、更亮,顾承宴仰头一看,就发现那是天灯,也即汉人常说的孔明灯。

草原上只有一个燃灯节,素日里牧民是没有放灯习俗的,就连在河道都不允许放河灯:

牧民逐水草而居,对水源的清洁度要求极高,决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污染水源。

河灯材质不明又有灯烛,所以草原没有放河灯的习俗,天灯、孔明灯这种明火就更不允许了——

若是不慎坠到什么无人看管的草场上,点燃了枯草再被劲风一吹,岂不是要扬起燎原大火?

水草对草原戎狄来说同样重要,也不知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兀鲁部附近放天灯。

结果下一瞬,明亮的灯盏后面,款步走出一个人,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在天灯照耀下显得格外闪亮:

“原来这位就是我们的小额维啊?”

“果然是倾国倾城、貌美如画,整个草原上的额库巴、仁尔玛加起来,只怕都没有他好看。”

“也难怪小弟你这般喜欢,连我,都忍不住有些心动了——”

这话,立刻让赛赫敕纳沉下脸,只动了动、将顾承宴整个人都挡在身后,不许科尔那钦再多看一眼。

“你来做什么?”

“嗯?”科尔那钦一脸无辜,“当然是来参加宴会顺便祝福那位兀鲁部小少爷啊?”

“草原盛宴,难道还有拒绝客人的道理?”

科尔那钦似笑非笑,他看起来是一个人,但身后却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军队。

草原戎狄好客,确实有这种习俗,只要办宴,过往路人哪怕没收到邀请、哪怕是世仇,都可进来吃肉喝酒。

宴会上就只管着庆祝,哪怕宴会结束兵戎相见、你死我活都没关系,但篝火边上却只有欢歌笑语。

科尔那钦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敢堂而皇之走来。

但赛赫敕纳哪里会惯着他,他远远看了此人一眼,然后取下了背上的弓、嗖嗖数箭瞄准那些天灯。

“喂,小弟,我那些可都是放来祝祷兀鲁部少爷、以及你和我们小额维的……”

他为难地抿抿嘴,“你射|下来怕是不吉利。”

赛赫敕纳嗤笑一声只当没听见,利箭离弦直将那些天灯都变成了下坠的火团。

明亮的火光瞬间照亮了他们所在的草荡,而兀鲁部外面巡逻的勇士自然也被惊动——

听着身后匆匆赶来的脚步声,赛赫敕纳将弓背回到身后,挑眉看向对面的科尔那钦:

“兀鲁部当然欢迎前来赴宴的客人,但若这客人——故意在他们的领地内放火呢?”

第50章

映着火光, 科尔那钦的一张脸变得狰狞。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之人,虽说他在此放天灯有故意挑衅的意味,但——哪有人会办这种浑事?!

都明确告诉他:孔明灯上写着对他、对兀鲁部新生儿的祝福, 竟还敢毫不犹豫用箭射|落。

咬牙瞪了赛赫敕纳半晌,科尔那钦才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箭,不也在地上。”

“嗯?”赛赫敕纳眨眨眼,满脸无辜, “是啊, 我出来狩猎呀?”

说着, 他还歪了歪头,“我家乌乌说他想吃小野兔, 我追了一路没射中, 这……不犯忌讳吧?”

“……”科尔那钦都哽住了:这不就是睁眼说瞎话?!

“再说了,我身边这些人皆可作证,”赛赫敕纳瞅着他, “难道还是我说假的不成?”

科尔那钦是故意只身前来, 料想用草原规矩压着兀鲁翟王, 就能如愿混入宴会、传些个流言。

没想放灯此举没能引来兀鲁部的人, 倒先引来了赛赫敕纳和顾承宴, 偏他们还带着人, 能帮忙说话。

科尔那钦胸膛起伏数次,最终在兀鲁部勇士和翟王靠近后, 恢复了他那张笑脸。

“第三特勤?!”火把下, 兀鲁部翟王愣了愣,“您怎么在这儿?!”

“库里台议事出来, 原是要到东极冰线拿一批货的,远远路过此处听见歌舞声, 便想起您部族中的喜事……”

科尔那钦躬了躬身,“您不会……不欢迎吧?”

兀鲁翟王皱皱眉,偷偷往赛赫敕纳和顾承宴那边瞥了一眼,小狼主是没什么反应,但顾承宴笑着对他摇摇头。

“……怎会?”兀鲁翟王放了心,脸上又堆起笑容,“您能来,我们当然是高兴的。”

其他兀鲁部勇士也不用吩咐,早早过去扑灭了草场上的火星,拾捡回来一些箭矢和未烧完的竹骨:

“大王。”

兀鲁翟王不傻,一看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他没点破,只是让人好好给东西收起来,然后压低声音要勇士们加强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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