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真的很快乐 第32章

“麻酱饼……好吃么?”

“超级。不好吃赔三。”

“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你觉得不好吃,我还可以再吃三块赔罪的意思。”

苏唱再次被脑回路清奇的于舟逗笑,挺愉悦的样子。

于舟没有吃三个麻酱饼,因为食堂里只剩两个了,但她还是很满足。

吃过饭,俩人去看电影,看的是刚上映的狄仁杰系列,特效一如既往很酷,电影院里的空调也刚刚好,本该很利于观影。

但于舟望着走马灯似的画面,一点没看进去。

满脑子都是苏唱。

她们坐在最后一排,除了最右边有一对情侣,两边都没人。中间搁了一小桶爆米花,捞着捞着就吃完了,苏唱把湿巾递给于舟,又将空桶摘出来,放到自己右手边的扶手上。

于舟暗暗观察,苏唱看得很认真,偶尔跟着笑点淡淡一笑,也会因为空调有些低而吸吸鼻子,或者手机一震,她拿出来点开,安静地回微信。

于舟曾经去过敦煌,看壁画上的神女,她们穿着撞色的服饰,很人间世俗的颜色,但仙气飘飘。而电影的色彩打在苏唱冷如皎月的脸上时,也是这样,声色犬马过眼云烟,让她的眉目更淡漠,更置身事外,更遥远寂静,宛如谪仙。

苏唱在安静时最好看,让人忍不住想用语言描绘她,想用画笔临摹她。但她有七情六欲时最迷人,她的灵动自带转瞬即逝的危机感,描绘或是临摹,通通都来不及。

于舟忽然就很想拥有她。

她把扶手推上去,头小心地靠在苏唱的肩膀上,软声说:“困了,靠一下。”

或许是有之前试探的底气,她知道苏唱不会推开。

苏唱轻轻“嗯”一声,于舟听见了她和自己同频的心跳。

电影里正反派在交锋,鼓声嘈嘈切切。

于舟把手搭到苏唱的大腿上,手背轻轻挨着苏唱的小指,小指动了动,在于舟的指缝间轻轻一蹭。

痒痒的,麻麻的。

于舟伸出食指,点三下苏唱的手背。然后在自己不规则的心律中,捞一把苏唱的手指,似撩动松散的琴弦。

苏唱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于舟的指缝里浅浅交叉,又缓缓放开。

俩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得仿佛没有任何小动作。

于舟闭着眼,感到苏唱食指的指腹在描绘自己的手腕上的血管,一下,又一下。

酥得她的心像置于低温的水里,被小火熬煮,冒出细细密密的水泡,水要开了,俩人都知道。

但她们不告诉任何人。

第40章

“把玩”这个词,其实很微妙,它表达欣赏和宠爱,但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释欲感。

于舟和苏唱通过把玩对方的手指,完成了心照不宣的过程。

她们俩都没有想过,确定心意的过程如此细微,甚至没有说一句话。但她们把吃过爆米花的粘腻欲望,又抹在了心上人的手上。这一点欲语还休,是情感出格的最好证明。

于舟的深夜茶话会,是背对苏唱的秘密。苏唱搭肩时的故作镇定,是蒙蔽于舟的伎俩。这一刻,它们无需举证,便互相坦诚了。

以前于舟会想,喜欢女孩子,好,也不好。好在你可以明目张胆地与她制造不过分的肢体接触,不好在于,想要在这些肢体接触里,寻找对方的“过分”。

而此时,于舟很庆幸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大概只有女孩子,会用抚摸手腕血管的小动作,来告诉她€€€€我喜欢你。

那晚她们的分别,像跟着行人的月亮。亦步亦趋,舍不得转头。

苏唱把车停在小区外面,陪于舟走进去,她们沿着路灯在花园里走了两圈半,然后于舟说:“今天的喷泉开了,是不是挺好看的?”

她的小区不好,为了省水省电,小区喷泉和夜灯一般都不开。

但就那么巧,那天开了,水流涔涔,像在催促人说一些需要被喷泉见证的话。

于舟背着手,眼睛里装着星辰,望向苏唱。但苏唱什么也没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晚安。”

“晚安。”于舟垂下脖子,有点失落。

然后跳下花坛旁的石板,上楼了。

推开门厅的玻璃门时,看见苏唱仍站在喷泉下面,亭亭玉立,对她挽着嘴角笑,像清贵的明月。

八月她们又约会了两次,每一次苏唱都很照顾她,很宠她,偶尔在过马路时会握握她的手腕,看东西时也会轻轻搂着她的肩膀。

她对于舟的态度,介于恋人和姐姐之间,只要于舟靠过去,她便会回馈同样的亲密。于舟很聪明,也很敏锐,她开始了与苏唱的又一次猜心。

八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她们去了铜锣民巷。很古老的一个胡同,四周都是灰墙墨瓦的老房子,但现在成了旅游胜地,一整条街的杂货小铺、当地小吃和咖啡厅,于舟是为了来买双皮奶,但她不喜欢人挤人的感觉。

苏唱向来爱清净,但也陪着她走在涌动的人潮里,好脾气地给她排队买双皮奶。

那时于舟还不知道,苏唱的有些干音是按时长收费的,而她又十分不喜欢浪费时间,她从来没有为一个人排过四十分钟的队。

于舟勾着她的胳膊,站累了靠着她,用二十分钟一起玩了消消乐,又用二十分钟来思考究竟买红豆的好还是抹茶的好。

后来她们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下午,就各自玩手机,看看玻璃外骑自行车的行人。于舟狡黠地笑,戳戳苏唱让她悄悄看外边那个自带团队的网红。

她说你看你看,明明打光板都带着,还要假装是偷拍。

苏唱便也撑着下巴,眉眼淡淡地望过去。

她忽然觉得,其实浪费时间也很好,其实未必要把生活过得在录音棚里一样,逐字逐句地输出为分分秒秒。

晚上送于舟回家,俩人仍然互道晚安,但这次于舟没有回到自己几平米的小卧室里。她站在瓷砖脱落的楼道发呆。

楼道的通风处做得很粗糙,都没有贴瓷砖,就是水泥,但好歹是有穿堂风。台面很脏,应该很少有人打扫,角落里还有几个烟头,于舟打开自己的小包,拿出几张纸巾,平铺在水泥台面上,然后胳膊撑上去,通过缝隙仰望月亮。

回来时她心里有事,忘了观察这个夜晚是不是晴天。

她想,自己弄明白了苏唱的想法,她更愿意维持现状。于舟的见识并不是很广,所以她只能用刻板印象来猜测,或许在苏唱那样有留学背景的女孩儿的约会文化里,dating和relationship是泾渭分明的两回事。

她对于舟有好感,会认真应对每一次邀约,但不想和于舟建立有身份的亲密关系。

而于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都搞姬了,按理说也不见得多传统,但她又觉得自己内心挺保守的,她还是想自己的初恋能开花结果,最好是白头到老。

她还有软糯表象下很难被勘测到的占有欲,她想,苏唱都那么难得地喜欢她,为什么自己不能拥有她呢?

为什么自己不能得寸进尺呢?

有柔软的纸巾垫着,水泥面仍旧粗糙地硌着胳膊,挺疼的。于舟趴在通风处,百无聊赖地踮了踮脚尖。

身后响起干脆的脚步声,有人在楼道的回音里叫她:“于舟?”

把不太灵的声控灯叫亮了。

于舟回头,是戴萱。

她从阴影里走出来,All black的打扮,黑衬衫黑短裙黑长靴,有点暗黑学院风。手揣在西装外套里。

“这楼住的人可乱了,大晚上站这干嘛?”戴萱打量她。

“哦,我想透透气来着,”于舟把用过的纸收好,看了下没有垃圾桶,便捏在手里,然后问她,“哎,你剪齐刘海啦?”

“假的,”戴萱又是没有温度地笑了笑,仍旧双手揣兜,问于舟,“心情不好?”

扫一眼旁边的烟头。

“没有啊,”于舟叠着手里的纸,想了想又说,“啧,有点吧。”

戴萱看她这样,觉得挺有意思的,社畜姐深夜楼道抽烟,颓废都颓废得不像样。室友一场,她问:“要不跟我出去,带你玩儿。”

“啊?”她俩也没熟到这份上吧,“这么晚你出去啊?去哪?”

“走吧。”戴萱揣在兜里的手晃了晃。

第41章

刚吹完头发的发丝痒痒的,一层薄薄的香根鸢尾的味道。苏唱拨着头发走到主卧的沙发前,将日历拿起来,照例在上头画个红圈。

前面几天忘记了,她回忆不起来,但也顺手勾上。

没开灯的房间,有潜入的暗光晕染成的薄雾,空调温度很低,透过玻璃望出去,外间的月色也是凉的。

她打开手机,聊天记录停留在晚上9点过,她跟于舟说到了,于舟回早点休息。

现在是10点03分,她想问问于舟睡了吗,要不要打个晚安电话。

还没拨出去,便收到来电,语音通话,姓名显示“粥粥”。

苏唱的笑意比接通电话的动作更快,略略湿润的话语也近似呢喃:“还没睡啊?”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那边的嘈杂也让苏唱愣了一下,然后是陌生的女声说:“是于舟的朋友吗?她喝醉了,你方不方便来接她一下?”

苏唱问了地址,挂断电话换好衣服,开车直奔而去。

酒吧的地址在外海的夜场一条街,灯红酒绿排列在蜿蜒的小河边,霓虹将清澈的水源染红,胭脂水粉似的,空洞而绚烂,像被倾倒的没等到回应的暧昧。

苏唱把车停到路边,抬头看看招牌,然后在烟味、livehouse乐队和散漫的人声中接到了于舟。

她浸泡在酒气里,趴在卡座上睡觉,戴萱向苏唱招招手,帮忙把于舟扶起来,靠到苏唱身上,皱眉:“你把她弄回去吧,我那边还几个朋友等着。”

苏唱点头,搂着于舟的肩,轻轻拍了拍,然后将她带去车里。

声色被留在身后,渐渐隐匿。苏唱打开车门,小心地将于舟安置在副驾驶位,于舟头一偏睡过去,苏唱低头将座椅放下来一些,然后给于舟系安全带。

不紧不慢地系完,她看看于舟闭得很用力的双眼,偏头淡淡一笑:“没醉。”

于舟如果真睡了,眼睛是闭不太牢靠的,刚走路时肩上也不太沉,于舟的重心仍在自己身上,哪怕她凑得很近,温热的呼吸软软扫在苏唱颈边。

醉了的小鹌鹑,气息会更烫一点。

于舟没睁眼,眼皮下方的睫毛颤巍巍的,小声说:“醉了的吧。”

要不再仔细看看呢?

苏唱被逗得浅浅笑出声。

三十分钟前,在刚才的酒吧里,于舟用喝茶的姿势捧着啤酒喝,跟戴萱说:“等下我喝多了,你可不可以给她打电话。”

戴萱看着于舟翻出微信通讯录,指指那个叫苏唱的,然后又喝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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