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别咒我,要死我也得死的干干净净利利亮亮,然后变成鬼陪在你身边……”
宴道轻笑。
“要是我死了,就把我变成鬼,等你腻了在把我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
如果要宴道在自己和摩拉克斯之间选一个,摩拉克斯是宴道永远唯一的选择,即使对面的那个选项是他自己。
*
宴道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有时醒来时怀里有摩拉克斯,有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或者甘雨和留云会来照看。
摩拉克斯开始等待魔神战争的结果,如今璃月地区的战争已然结束,宴道成为了摩拉克斯的眷属,马科休斯也已经失去了魔神的大部分力量,摩拉克斯本该能拿到神之心,但是并没有。
直到若陀发现了海中潜藏着的大蛇奥罗巴斯,原来是又从别处来了一个争抢的东西,摩拉克斯得知消息之后就立马出了门。
两日之后,摩拉克斯便拥有了神之心,当神之心落入他手中的时候,理智在那一瞬间告诉他,神之心并非只有好处,其中必定隐藏着些许东西来约束他,但是现在要救下宴道只能再尝试一次神之心了。
宴道从甘雨的口中知道摩拉克斯拿到神之心的事可高兴了,拉着留云要出去迎接摩拉克斯,谁知道被有话直说的留云说了好一通。
身体不适的宴道只能钻回屋子里等着摩拉克斯回来。
甘雨站在宴道的身后给他梳头,能清楚的看到他后脖颈的裂痕,虽然长出的花已经被折断了,但是那些裂痕在一点点让他的身体崩坏。
仙人们寻遍了古籍也没找到治疗的方法,只是在海边附近的遗迹中找到过只言片语,那些只言片语前后都解读不出,线索也就自然断了。
摩拉克斯带着神之心回来,用神之心的力量确实是抑制住了他身上的花开,稳定住了宴道的生命力,但是宴道却开始嗜睡了,摩拉克斯守在他身边的时候时常听到他梦中的呓语。
这一年中,七国陆陆续续选出了七神作为执政,而每个国家都大大小小经历了些许灾乱,此时在璃月大地却出现了许多涌出的地脉,跟摩拉克斯曾经的梦中的一样。
大地上生出裂缝,从裂缝出生出地脉之花,就好像宴道身上的那些花一样。
地脉泄出时能见到些许影像,那些多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地脉会将其记录下来。
夜叉们在归离集清剿因地脉而暴动的魔物时,在地脉的影像中见到了一个人,一个他们都无比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宴道。
眼前的宴道要年轻许多,大概也就十几岁,手臂是均匀的白皙,并非他们见过的墨色,并且,这个宴道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浮舍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摩拉克斯,魈等人只是远远的看着,似乎有些不敢靠近,因为影像中的宴道总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影像中的宴道正在一棵苹果树下打瞌睡,树梢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只是藏在叶子后面看不清楚。
魈走近,看着树下睡觉的那个人。
他的头发还是乌黑的,年岁不大,衣服有些破旧但很干净,眼下依旧带着青黑,似乎昨晚没有休息好。
魈刚靠近,摩拉克斯就到了,在树下睡觉的宴道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像是下一秒就要睁开眼,谁知道一坨什么东西从苹果树上掉了下来,地脉的影像戛然而止。
魈站在摩拉克斯身边,有些疑惑。
“大人,那是以前的宴道大人吗?”
摩拉克斯并未说话,只是看着影像消失的地方。
凡人的宴道,还有树上的……
那个宴道的身上有无数道岩元素的印记,亲密到容不下一丝空隙。
但是这并非摩拉克斯的记忆,他的记忆中从未有过这一幕,也从未见过那样的宴道……
地脉中的记忆也并非一定是过去发生过的,也有可能是更远的、已经被毁灭了的、被重置的过去。
璃月大地因为地脉稍微混乱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快那些泄露的地脉能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同时发生的,是宴道的沉睡。
神之心维持住了宴道的生机,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地脉消失后的第二天,宴道也睡着了,他的生机很微弱却又很稳定,花朵不在生长,裂缝也不在蔓延。
摩拉克斯只能看着他的沉睡,甚至不能把他变成鬼怪。
他想,这个世界也许本来就是虚假的,一次次的轮回中,对他来说只有宴道是真的。
第35章
那位【岩王帝君】诞生在那场灾祸之前, 是比葬火之年更久远的时代,他大概见证了王座之间的战争。
只不过战争的结果是残酷的,灾难淹没了提瓦特, 边界开始破碎, 打败第二王座的原初逆转了毁灭,而提瓦特开始了第一次重启。
在此次重启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被清晰的记录在地脉之中,可是, 那些因世界重启而再次诞生的人和神已经彻底的失去了那些过往时代的记忆。
无论有多么刻骨铭心,无论有多么无法割舍,只要是属于这个世界之中的存在, 不管是人类还是神明,就都无法逃脱【世间回环的命运】。
地脉之中记录着一段某人的记忆,他是个普通人, 好像突然出现在提瓦特,穿着古怪的衣服……
仰躺在树林中,透过树影能看到上面的阳光,日光很明亮,空气中灰尘很少, 以至于人眼很难触及天空中的发光源。
那是太阳吗?为什么会有如此庞大的太阳……
宴道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总感觉脑袋里塞了一大团棉花, 半晌才坐起身,伸出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灰色的外套和白色内衬, 是他在家里经常穿的衣服, 只是此刻原本合身的衣服也变得大了些。
手肘和下巴还有倒地时蹭出来的伤痕,有点疼。
灰色的眼睛在明亮的日光中边的格外透彻, 宴道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些头疼。
他记得自己在家里晕倒了,然后睁开眼就在这个地方了。
宴道一点都不想动弹,只是挪了挪身子,想往旁边的生长茂盛的青草上移动一点,但是宴道并没有将想到那草堆下面是一处洞穴。
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野外,身体还变小了,甚至想躺在柔软的草堆上却不小心掉入了草下的洞穴里。
宴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满手的湿润,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脑袋被开瓢了。
龇牙咧嘴的坐起身,抬起头看向了头顶的洞口,格外明亮的阳光从那处小口映射下,像是一道粗壮的光束。
宴道头上的伤并不严重,只是被石块划到了一点点皮肉,等血差不多止住之后,宴道才敢动弹。
所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在家里晕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有人把自己弄晕扔到外面了么?
宴道越想越疑惑,他站起身,抬起头看着头顶。
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从这里出去才对。但是洞口距离地面差不多有三米高,再不说他现在的身高也缩水了,靠他一个人根本就爬不上去。
环视周围,洞底都是岩石,甚至长了一些发光的矿石,多是搬不动的,根本不能用来垫脚。
在这样的荒郊野岭中坠入洞窟,搞不好是要死人的。
宴道颓丧的坐在原地,唉声叹气。
手边是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矿石,看起来像是游戏中经常出现的那种稀有矿石,外面的阳光也很亮,以前宴道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阳光,现在天上挂着的与其说是太阳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白炽灯。
“啪嗒€€€€”
石块碎裂的声音很快就引起了宴道的注意,洞窟内部拥满了未被开发过的矿石,要是掉下来什么东西砸到他就不好了。
宴道仔细的查看着,却只是在地上发现了一些岩石碎片。将双手贴上旁边的矿石,这种散发着金光的矿石似乎变得格外松散,光芒也正在慢慢散去。
手指轻轻一捻,矿石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了,而未被触碰到的人矿石也急迫的变成了灰烬消失在眼前。
像是接触到了氧气便迅速氧化成灰烬的物件。
这一幕只让宴道他感到惊讶,他怎么着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从未听说过什么原本坚实矿石会在片刻之后直接化成烟气消失。
就像是被火焰轻轻触碰到的棉花一般,这些矿石全部消失不见了。
宴道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寻思着这样的景象怎么着也要录个视频,谁知道手机根本打不开,不得已宴道只能作罢。
看着身边的矿石消失殆尽,宴道以为会什么都不剩下,但事实上,在洞窟的正中间却有一颗椭圆形的石头。
看起来大概到宴道小腿一般高,长得也没有刚才的那些矿石好看,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大石头。
宴道摸了摸光滑的石头,又看了看头顶的洞口,果断上脚,小心的踩上灰扑扑的石头,但很可惜,就算加上石头宴道也依旧够不到洞口。
抬头看着洞口,宴道只觉得一阵丧气,这是他脚下的石头突然动了动,宴道没站稳,瞬间就掉了下去。
但终归不是多高的地方,宴道也没在摔倒。
宴道上半身的衣服已经沾上了不少血渍,但看起来都已经干涸了。
蹲下身,宴道伸出手摸了摸面前的石头,石头的表面十分光滑,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石头,但是刚刚这个石头确实是晃了晃,难不成这石头有古怪……
宴道收回手,立马远离那块石头。
没有食物没有水,宴道只能尽可能的保存体力,而保存体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睡觉,宴道干脆就找了一个角落的地方闭上了眼睛。
只是宴道也没想到自己会睡得这么熟,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而宴道的身边却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东西。
那颗石头十分安静的立在宴道的身边,看上去一人一石像是依偎在一起睡觉一样。
夜晚的气温有些凉,身边的石头更凉了,宴道挪开了一点身体,稍微感受不到石头上的凉意之后他才放松一点。
只是那石头又动了,在他眼皮子地下朝着宴道的方向滚了过来。
宴道眯着眼,看着这个椭圆形的东西,心里莫名。
这东西也许不是石头……或许是枚蛋。
将手再次贴上去,在这冰凉的夜里,能清楚的感受到其中的那点不易察觉的温暖,里面像是有什么活着的东西。
那之前的那些矿石……
宴道懊恼的捂着脑袋,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世界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了,说不定还充斥着一些奇幻色彩。
所以那些矿石不会是在保护这枚蛋吧,那自己的到来岂不是坏了人家的人生大事,那他孵化出来岂不是会把自己吃了……
宴道只是想了想,内心并没有多少害怕,他只希望自己死的不要太痛苦。
年轻男人将石蛋搂在了怀里,毕竟只是一颗蛋,这里本来就是人家的地盘,自己这个外来者还是多有点眼力见比较好。
第二天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宴道又饿又渴为了保存体力他没有选择呼救,而是捡起地上的石子往扔,要是有人路过一定能看到附近草地上突兀的石子。
只是一上午都快过去了,依旧是没有人来,宴道本来都打算放弃了,实在不行就在这洞窟里给 自己挖个坑。
宴道想着就坐在地上,用略显尖锐石头一点点挖坑,幸好他变小了,要不然以他现在的力气更大的坑他也没力气挖了。
宴道并不洒脱,只是对生死看得很开,他不喜欢责任,也不愿意承担责任,毫无作为的死去对他来说是早已预料的事情。
但是他不想死的太难看,以至于让发现尸体的人无故怜悯他。
宴道挖坑,蛋在旁边立着,活像个监工的。
把坑挖好,宴道利索的就躺进去,他都是先埋半个身子,至少要把头露出来,等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再把自己埋严实。
那颗蛋看到宴道躺进去了他也立马就挤进去了,这坑只刚刚能埋得下宴道,又怎么能再埋一颗蛋呢,宴道把他推了出去,他又滚回来,再回出去他又滚回来。
气喘吁吁的宴道觉得自己已经没气了,索性也不管那颗蛋了,总要先把自己埋好,要是曝尸荒野就太可怜了。
石蛋把宴道半个身子都挤出去了,宴道没办法,只能在自己身上多盖些土,最后就这还抓了一把盖在石蛋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