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将明 第11章

牧靳呈是真的很累,短短两天时间像是用了两年的精力。

杨意心的疯癫、反复无常的情绪和想一出是一出的混乱都让他无力招架。

头上有伤,身体是或深或浅的抓痕,下面被折磨的到现在还有隐隐的烫痛。

身心被反复折磨,又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屋子里,牧靳呈更不想对扔下他消失多年的人有反应。

可身体的反应永远比嘴诚实,大脑接收信号,做出直白的反馈。

杨意心笑起来,有种森冷的诡异,“没坏呀。”

“你要是不想我坏掉,最好放手。”牧靳呈克制着有些失控的情绪。

杨意心依言放手,但坐上沙发把牧靳呈往里面挤了挤。

就算他再瘦也是个一米八的男人,骨架和身高都在这儿,沙发同时容纳两个男人实属勉强,可杨意心就喜欢这种严丝合缝的感觉。

杨意心的手老实了,可嘴巴没消停,让自己依偎在男人的怀里,要求着:“教我接吻。”

疼痛让牧靳呈心绪烦乱,对凑上来的脸抵触着,掌心挡住杨意心的脸,比他的巴掌还小,“你究竟闹够没有?”

厨房的灯亮着,水果切了一半无人问津。

火龙果的汁水粘在冷白的不锈钢刀刃上,像极了猩红的血。

杨意心自然是没有闹够的,他也不觉得自己这是闹,人是他凭实力掳回来的,进了他的地盘就是他的所属物,任何要求都不过分。

他勾着牧靳呈的脖子把自己送过去,胡乱地去吻男人。

不过杨意心是真的不太会,好几次牙齿磕到牧靳呈的嘴唇,舌头只知道舔。

牧靳呈的气儿本就不顺,杨意心总能轻而易举的调动他的情绪。

当杨意心舌尖被蛮力擒住时,他陡然睁眼,下意识想挣脱。

攻守方互换角色,牧靳呈的虎口贴合杨意心的后颈,以一个不容反抗的力道紧紧擒着,将舌头顶回杨意心的口腔,疾风骤雨一般扫荡,掠过上颚时怀里的人鼻息更急几分,身体在微微颤抖。

杨意心是个雏儿,唯一有过的亲密都给了牧靳呈,对这种事没有太多经验,应付不了牧靳呈刻意折磨的深吻。

眼眶涌上萤萤水色,杨意心的脸颊呈现醉酒一般的酡红。

越来越少的氧气令他眩晕,但牧靳呈的气息和粗鲁又让他生出满足。

黏糊的鼻音断断续续地哼出来,欲念的红从后背开始蔓延,关节处的皮肤格外薄一些,全都晕开了粉。

心跳快得要爆炸,杨意心攀着牧靳呈的手渐渐脱力,神志都有些不清。

相较他的青涩,牧靳呈也熟练不到哪里去,只是吻得深而重,又非常粗鲁激烈,应付不了便生出老练的感觉。

一吻结束,黏在一起的嘴唇分开。

杨意心像只缺氧的鱼,急促地喘息,脑袋昏沉,瞳孔一时间没办法聚焦,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虚空重影。

“这才叫接吻。”牧靳呈的语气依旧冷淡,有些低哑,“只会咬人的‘吻技’就不用拿出来丢人现眼。”

杨意心的嘴唇被蹂躏的又红又烫又麻,视线缓缓聚焦,对上牧靳呈如死水一般的瞳孔时,方才被珍爱的错觉彻底消失殆尽。

他们的每一次亲密都像篝火残留的灰烬,带着阔别已久的余温却经不起拨弄,火星湮灭,随风而散。

杨意心躺在牧靳呈的臂弯里怔愣片刻,冷不丁地掐住男人的脖子,动情被薄情覆盖,温情变成了森冷的寒气。

“你吻过多少人?”

“你和别人睡过吗?你有没有和你的未婚妻上过床?”

杨意心口口声声质问,一想到牧靳呈和别人也做过这些就恨不得把那些勾引牧靳呈的人掐死。

愤怒和酸楚齐齐涌进心脏,他不可控地去幻想牧靳呈在别人床上的模样。

肯定不是这般抗拒冷淡,就连接吻也是心甘情愿。

这是数不清多少次的哭泣,眼泪砸到男人的胸膛,下一瞬他被反掐着下巴摁倒在地。

———杨意心躺在地板上,牧靳呈半个身子探出沙发外,居高临下,杨意心的阴晴不定感到厌烦燥乱。

“上没上过又怎样?”男人的面容冷毅,他也是伤号,对不辞而别的骗子的耐心早是负值,“怎么?你还想让我为你守身如玉?”

作者有话说:

我替牧靳呈说:没有过。

后面都是周一和周四休哦~

第13章 老毛病

他们的关系往深了去说得上一句旧恋人,往浅了去只能说得上一句同学。

曾经那份好感和喜欢带着少年人的心照不宣,他们是做过的亲密的事情,拥抱、接吻、躺在一张床上相拥入睡。

可是谁都没有给这层关系撂下准确的话柄。

那层薄纸始终没有捅破,哪怕心里已经认为在和彼此谈恋爱。

原本要说的。

杨意心与牧靳呈不含温情的眸子相视,混沌的脑子想到以前。

他恨过机缘巧合,也恨过所谓天意安排,可万事沉寂之后,他也无数次庆幸。

庆幸一切发生在他表白前夕。

庆幸这一切让他清醒过来。

庆幸他们的感情不深,还可以挽救,无非是一场遗憾,所过经年回忆起的唏嘘。

可他高看了自己,也低估了牧靳呈带来的影响。

以至于这段感情消亡五年,在他得知牧靳呈订婚后,被刻意埋葬的爱和不舍如野草疯长,芦苇漫天,吞噬理智,灰烬重燃,大火燎原。

杨意心后背是厚厚的地毯,摔在地上也不是很痛,可胸膛里源源不断的痛感让他喘不过气,眼中的水光透出楚楚可怜的意味。

牧靳呈很清楚这是假象,他不知道杨意心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伪装已经成了杨意心撕不掉的面具。

上一秒可以含情脉脉说爱,下一秒就会面目狰狞以“爱”之名做出恶事。

眼泪是杨意心伪善的证据。

杨意心从隐忍沉默流泪到抽噎崩溃大哭,他的手握着牧靳呈,像是抓住稻草,“牧靳呈,你混蛋。你说话不算话,你……你明明说过……咳咳……”

他呛得咳嗽,侧躺着蜷缩起身体,哭得那么心悸哀伤,整个人看起来要碎掉一般,“你明明说过只喜欢我的……咳咳……你为什么要喜欢别人?为什么要和别人……别人做这种事。”

杨意心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脸,源源不断的热泪从指缝流下,哭声嘶哑痛苦,清悦的嗓音变得粗粝不已,到最后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体开始不正常地抽搐,清癯的脸颊迅速蹿上紫红。

牧靳呈脸色骤变,一把将杨意心拉起来,像抱小孩儿似的把人面对面抱在怀里,杨意心的双腿分在他的腰侧,二人胸膛相贴,一直以来保持着的距离化为负值。

男人宽大的手掌拍着杨意心的后背帮他顺气,摁住痉挛而紧绷的肌肉强制放松。

“嗯……咳……”杨意心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噎在气管里的气被咳出来,脸上的紫色褪去,身体也明显一松。

这并不代表就好了,杨意心还在抽泣,眼泪流个不停,发白的嘴唇眼泪沾湿,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在牧靳呈的颈间,嗓子里呼噜着气音。

“别哭了。”牧靳呈力度很重,语气也不轻,眉心紧紧蹙起,“再哭就自己等死。”

他按摩着杨意心精瘦的腰肢,汗津津的皮肤被摁出一个个肉窝,浅红的指痕渐渐晕成深红。

这是杨意心的老毛病了,悲伤到极致就会呛气、痉挛、窒息。

牧靳呈只见过杨意心这样过一次。

当时是牧靳呈的生日,他不想回家又拒绝了聚餐的提议,杨意心知道他不喜欢热闹,于是把人带回家,在路上买了个小蛋糕,打算假公济私,在家里和牧靳呈过过二人世界。

也是在盛夏,晚自习结束已经九点,杨意心拉着牧靳呈去了蛋糕店,按照自己的审美在牧靳呈的注视下买了一个小蛋糕。

“我不喜欢那个。”少年人正是变声期,声音偏向低沉,依然有几分稚嫩的干净。

“我喜欢啊。”杨意心一边给钱一边笑,单调的蓝白校服衬出与牧靳呈截然不同的清爽,被晚风扬起的发丝都是泛着温柔。

牧靳呈问:“谁过生日?”

“你过生日啊,但是是我给你过嘛。既然是我给你过,那蛋糕就得我喜欢啊,反正蛋糕都要吃进嘴里的,我高兴的话,祝福肯定比蛋糕让你高兴嘛。”

牧靳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歪理。

他们一起走回杨意心的家,在路上牧靳呈特意问过方不方便,杨意心说方便。

这几天妈妈出差,爸爸今天又加班,屋子里没人,再没有比他家更适合的地方。

所以谁也没有想到会撞破不堪。

他们推门进去,与沙发上交缠的人面面相,蛋糕从杨意心的手里的掉落碎成烂泥。

四目相对,交叠的男女,不堪入目的凌乱,以及僵冷到极致的空气都化成冰刃朝只有十七岁的少年涌来。

杨意心突然捂着胸口蹲下,瞳孔涣散,脸颊迅速变成猪肝色,缺氧痉挛的样子吓坏了在场所有人。

眼泪于少年人而言是不能示人的脆弱面,所以那时候杨意心没有哭,眼眶布满红血丝,嘴唇咬到泛血的程度都没有流出一滴泪。

只是紧紧攥住牧靳呈的手。

———一如此刻。

时光交错,模糊了记忆,扰乱了心绪。

当年倔强到不肯在人前有丝毫示弱的人,仅仅是因为得知牧靳呈有过别人便濒临崩溃。

杨意心疼得呜咽,坐在牧靳呈怀里也不老实,脸上又是泪又是汗,微张的嘴唇流出了唾沫也不知道,脸埋在男人胸膛蹭了蹭,毫无形象可言,但那张脸依旧漂亮。

他难过得糊涂了,牧靳呈可没有,压着火气质问:“你能不能别这么邋遢?”

说做饭也不做,来客厅半天了一口热水没喝上就算了,莫名其妙发展成这样,还把口水往他身上弄。

以前杨意心爱干净快到洁癖的程度,如今竟然成了这样。

牧靳呈侧眸看向怀里的人,对上杨意心虚弱的眼神,眼里异样的炽热让牧靳呈眉头更紧几分。

“牧靳呈。”杨意心勉强缓过来,嗓子哑着,嗓音很是难听,“你……心疼我了,对不对?”

牧靳呈见他都有力气说话了,一把将人推开,拿过茶几上的纸巾给自己擦拭。

杨意心软绵绵的,没骨头一样靠在沙发上,又咳了几声,不转眼地望着男人。

牧靳呈用力擦着染上杨意心汗水和唾沫的地方,将纸团随手扔到茶几上。

客厅里安静下来,外面湿热的闷气从坏掉的窗户吹进来,僵持的气氛比秾夏的夜还要凝滞。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