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牧靳呈还是不来,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橙子散步走累了趴在杨意心腿上休息。
一人一狗瘫着,杨意心躺着躺着睡着了,闭眼眯了一会儿醒来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
他去洗澡,出来时橙子寸步不离跟着,一直跟着回卧室。
杨意心掀被子上床,转头看到床边小狗眼巴巴望着,他和橙子对视片刻,橙子觉得有戏,晃动尾巴站起来扒床边,哼哼唧唧一股可怜劲儿。
原则敌不过心软,杨意心把狗抱上来,橙子在柔软被褥上扑腾打滚,闻着味道走到另一个枕头上,找到心仪的地方,趴下不动了。
杨意心躺下来揉了揉橙子的小肉垫,又挠它肚皮,本想和小狗玩一会儿困了就睡觉的。但大概是白天睡太多,这会儿蛮精神的,心里很平静,脑子里也没有充斥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
这是郁期即将结束的预兆,他已经很熟悉流程。
最后橙子睡了杨意心还没睡着,床头灯开至最弱,他盯着那圈柔和光晕发呆,直到眼睛发涩干痛才收回视线,摸索放在枕头边的手机。
抑郁将过,脑子清明起来,后知后觉察觉到几天前牧靳呈那话情绪太重,还掺着些抱怨。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做错事的事是他,如今牧靳呈给重归于好的机会,总不能事事等着对方行动。
电话拨通,等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那头先传来敲键盘的声音,然后才是牧靳呈低沉嗓音。
“喂?”
杨意心一开始以为他闹情绪才不过来,现在看来是真的在忙,准备好的话一时开不了口。
牧靳呈问:“有事?”
“没有。”杨意心说,“你……还在忙?”
“嗯,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杨意心揪着被单,斟酌着问:“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牧靳呈那边敲字不停:“忙完。”
杨意心哦了一声,找不到话题继续,知道不应该影响牧靳呈工作,可舍不得挂电话,目光瞥向睡在旁边的狗,“橙子……有些脏了,我想带它洗澡,想和你一起去。”
牧靳呈说:“它太小还不能洗澡。”
杨意心问:“你怎么知道它多大?”
牧靳呈:“看着就不大,疫苗打完才能洗澡。”
杨意心又问:“那它打几针了?”
牧靳呈手边真有工作,一心两用不设防:“两针。”
“……”
“……”
电话两端都短暂沉默下来,谁都没说话,牧靳呈那边敲字的动静也停住。
牧靳呈捏了捏眉心,在办公室待了一天看了几十份文件头昏脑涨,思绪也有些混乱。
他正要开口,杨意心那边率先说:“明天早餐我想吃豆腐脑,你可以帮我买吗?”
狗狗话题结束得突兀,牧靳呈自然不会继续提:“可以。”
“去俄罗斯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杨意心开着免提,把手机放在耳边,整个耳道被低沉的音色占满,“我当然想去,但我不确定那时候的状态。如果是躁期还好……遇上郁期的话,异国他乡,我害怕。”
“这个你不用担心。”牧靳呈说,“我会陪你。”
杨意心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觉得我会放任你一个人去国外?”牧靳呈嗓子干涩,喝了口咖啡,在休息的空档打开监控,将画面放大,杨意心懵懂的脸占据屏幕,僵硬的语气柔软几分 耐心解释道:“正好有一家俄罗斯的公司要和我们合作,之前忙不过来迟迟未答复,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实地考察。”
杨意心好半天才消化这段话,脑子又乱糟糟的,“牧靳呈……”
“嗯。”
“陪我去国外和实地考察……哪个是顺便的事?”
牧靳呈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你觉得呢?”
杨意心在床上又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我们……不是朋友吗?”
然后又小声嘟囔:“……哪有人对朋友这么好的。”
牧靳呈指尖轻抚着杨意心的轮廓,但只能摸到冷硬的屏幕,“我们的关系取决于你,不是我。”
杨意心以前语文成绩还不错,但理解牧靳呈的比阅读理解还难,“这又是什么意思?”
牧靳呈没解释,看了一眼时间,让杨意心早点睡,便挂了电话继续工作。
这个电话打得半上不下的,杨意心满脑子想牧靳呈的话,琢磨好半天没懂,在床上翻滚半个多小时终于把自己想困了,脸颊贴着橙子松软的毛,迷迷糊糊睡去。
凌晨一点,橙子突然抬头,圆圆的眼睛盯着门,从床头走到床尾坐着,哼唧唧叫唤。
药物让杨意心睡得很沉,橙子那点小动静不足闹醒他。
卧室门无声打开,高大的黑影缓缓靠近,橙子晃动尾巴想扑过去,碍于床垫太高又不敢直接跳下去,叫唤声更大了一点。
杨意心动了动,似乎被吵到开始有些不安稳。
牧靳呈把狗放在地上,不顾小家伙的热情走到床边蹲下,宽健的身体像一堵墙,严严实实将杨意心笼罩。
他轻轻拉开一点被子,黑眸在夜色中很亮,狼一般锐利又沉深。
猎物安静的睡着,借着昏暗的光线能隐隐看到他清瘦的轮廓。
已经好很多了,最近养了些肉回来,轮廓圆润饱满起来,渐渐回到了原本清丽隽秀的容貌。
半晌,牧靳呈低头,在杨意心额头落下一个吻,轻缓克制的鼻息停在杨意心嘴角。
唇瓣相贴,呼吸交融。
牧靳呈与以往的夜一样,凌晨而至,守着失而复得珍宝,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偷了个香。
第61章 占有欲
杨意心是在遛狗的时候结束郁期转为躁期的,他一瞬间漂浮在脑海中杂乱萎靡的浮萍随风而起,藤蔓疯涨,潮水顿时掩盖荒芜土地,眼中灰白的世界有了颜色。
亢奋替换抑郁那一刻,杨意心黯淡的眸子里亮起不正常的光,偏激、兴奋、躁动代替先前那只恶鬼,牢牢将他攀附。
这段时间的种种像放电影一般在眼前走过一遍,杨意心看着身前的小狗,勾唇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打电话,等待几秒的时间里都焦急万分,默念着快点接。
好在牧靳呈没有让他等太久,几声之后电话接通,没来得及出声杨意心兴奋急切的声音率先响起来。
“——牧靳呈!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牧靳呈停顿片刻,说,“我看到你了。”
杨意心回头在路边寻找,视线落在熟悉的黑车上,车门打开,男人从驾驶室迈下来。
二人目光相撞,杨意心嘴角笑容更扩散几分,拉着狗绳直接跑过去,也不顾橙子跟不跟得上。
单薄清瘦的人如一只白鸟扑进男人怀里,晨光透过茂盛的绿荫分割成点点碎片落在相拥的肩头。
胸膛相贴,彼此的气息和温度深刻印入脑海,光阴穿过流淌绵延的岁月,失散的恋人得以再次重逢,干涸多年的湖泊流进涓涓流水,斑驳破碎的心脏再一次为对方跳动。
杨意心拼死圈着牧靳呈的腰,把脸埋得很深,如果可以他想直接融进对方骨血再不分离。
牧靳呈轻拍着杨意心的后背,又捏了捏他的后颈,“还要抱多久?”
“我不想放手。”杨意心抬起头,眼眶微红,乌黑的瞳孔偏执神经地死盯牧靳呈,“我怕你又消失。”
牧靳呈:“是你一直躲我,我从没有消失过。”
“我知道我知道!”杨意心着急,语无伦次,“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我———”
“不用再说过去,我不想提。”牧靳呈有些用力地捏着杨意心的下颌,有威胁也有警告,“现在不玩儿消失就好。”
杨意心抬起脸任由牧靳呈弄自己,“现在不会了,再也不会,除非你不要我。”
牧靳呈手指微微用力,像是要给他惩罚,一字一顿道:“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脸颊有些痛,杨意心却在笑,嘴巴被迫嘟着很艰难地说:“要不要……亲一下?”
牧靳呈松开他,“给你买了豆腐脑,上楼吃。”
杨意心看向车里,副驾驶位子上放着包装精致的口袋,上面的名字是以前上学时常去的那家店,“居然还没有倒闭!”
“当然没有。”牧靳呈说,“还开了几家分店。”
牧靳呈要把车开进小区,杨意心抱着狗坐上去,稀奇道:“真难得,以前明明只是个小摊,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
“没有。”牧靳呈说。
杨意心正拆开袋子往里看,闻言问:“你怎么知道?”
车里安静下来,杨意心没听到回答抬眸看过去,只见男人面无表情,神色冷淡。
杨意心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我知道了,因为你随时去吃是不是?或者想我的时候去回忆青春,对不对?”
牧靳呈稳稳把车停在车位,冷漠睨他一眼,“你很得意?”
杨意心立刻摇头,“没有,我很心疼,很内疚。”
话是这么说,可笑容不减。
牧靳呈不想搭理他,拎着狗开门下车,杨意心提着早餐紧随其后,雷厉风行的样子半点没有前段时间萎靡不振。
“你今天怎么不上班?来这里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他们一起上电梯,牧靳呈反问:“你希望我走?”
杨意心一把揽住牧靳呈胳膊,“当然不希望,我真想把你捆起来关起来,像之前一样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摸得着,你是我一个人的。”
牧靳呈瞧着他有些癫狂的神色,“又犯病了?上次关得还不够?”
“不够。”杨意心想到什么,咧嘴笑着,仰头靠近男人,放轻声音道:“其实你心里也愿意的吧?”
牧靳呈眸色深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垂眸看狗,揉着橙子柔软可爱的肉垫。
杨意心跟着看过去,眉心蹙起,“你不许摸它!”
牧靳呈问:“为什么不许?”
电梯门打开,他抱着狗径直走出,杨意心更在后面偏执大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