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漂流 第24章

校医院的医生简单粗暴,查完烧直接给林€€开了一针点滴。输液室里没人,护士给林€€打完针就走了,走前嘱咐钟翊说:“要拔针了来护士站叫我。”

医院的空调常年跟不要钱似的开着,林€€有点兀冷,但中央风口钟翊关不了,于是从一旁拿了个叠好的毯子问他要不要盖着。

这毯子原本就是留给输液室的病人用的,林€€看了一眼就嫌弃地让钟翊拿开,“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一股味,我不要。”

大小姐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挑三拣四呢。

钟翊由着他,原本想着再去超市给他买个新的毯子,但这里离超市更远,不管是跑还是坐校车,来回都得将近二十分钟。

钟翊一般晚上也要出去兼职,所以书包里有一件预防晚上降温的穿的薄外套,昨天刚洗完还没穿过,干净的。

方才林€€嗓子干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都没要他的水,现在冷得胳膊上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钟翊看着他,心里又起了一阵刚才被静电打到的痛感。

他还是把外套从书包里掏出来了,递到林€€面前,垂着眼睛问:“要不要先凑合一下,我去给你买毯子。”

林€€盯着他,没吭声也没接,面色不大好看。

这次拒绝在钟翊意料之中,他坦然了不少,正准备把外套放下离开,却听见了林€€不耐烦的声音:“你展开呀,我一只手怎么盖?”

林€€说衣服就够了,别再折腾。但靠在椅背上坐了一会儿又嫌空气闷,钟翊便偷偷把输液室的窗户打开了一半,坐在他旁边陪他聊天。

半瓶药水下去后林€€精神了一点儿,精神了就有空算账,他想起周六下午的事就生气,问钟翊:“我去之前你在那儿收拾多久了?”

钟翊想了想,雨当时下起来的时候他没看时间,只记得林€€几点来的,笼统回答说:“差不多三个小时吧。”

林€€骂他猪脑子,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的傻子。骂完了还觉得不公平,为什么钟翊淋了三个小时雨都没感冒,自己淋了三分钟就发烧了。

钟翊听他中气十足地骂自己,不自觉朝他笑了笑,校医院后院种着桂花树,窗口正对着一个树冠,他笑的时候起了阵风,把一片轻巧嫩黄的桂花吹了进来,正巧落在了林€€的侧脸上。

钟翊伸手替林€€把脸上的花瓣摘了,难得朝林€€开玩笑:“你是大小姐,当然金贵,所以下次别淋雨了。”

迎新会之后钟翊就默默退了学生会,冗杂的学生政务被抛到脑后,他接下来的一年里除了拼命学就是在拼命赚钱,所以也不知道林€€私底下找过那几个学生会干事的一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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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斯图加特的飞机上没有网,林€€准备戴上耳机和眼罩听歌小憩,钟翊凑过来看他寻找歌单的手机屏幕,低声问:“能不能看一下那些照片?”

哪些?林€€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说普林斯顿的吗?”

钟翊眼睛黑亮亮的看他,一汪潭似的。林€€做了个在钟翊看来很可爱的鼓嘴动作,打开一个私密相册,把手机递给他,“都是差不多的角度,我一直在按快门所以显得多,你看镜头的就发给你的那一张。”

那天钟翊一直没怎么挪过位置,动作也少,所以照片看上去确实都差不多。但钟翊依旧低着头一张张地慢慢看,认真的样子要是被旁人看见了估计会以为他是个自恋狂,看自己的照片都能看得这么深情。他眼眶又有点热,但这次忍住了没哭,瓮着鼻子想问林€€很多问题,太多太多堵在喉咙,最后挑了个自己最关心的:“转两趟飞机累吗?”

因为不想落地纽约,所以要从旧金山转费城,再从费城坐车到普林斯顿,如果中途没有时间适宜的航班,那就意味着要在机场逗留很久。

林€€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说实话,他已经忘记当时累不累了。申大的毕业典礼日期就比普林斯顿的早一天,算上对向子午线的时差,是两天。两天,刚好够他辗转去一趟普林斯顿。

飞旧金山的航班在申大商学院毕业典礼的当天下午,林€€让司机提前把行李送到了机场,他赶时间,刚拍完毕业照就脱了学士袍往外走,杨贺程在后面追着问他去哪儿,他头都没回地摆摆手,说:“去美国追星。”

杨贺程不信,追着他骂了三分钟,说他什么鬼话都编的出来。

林€€的计划是一天都不打算多留,所以行李里除了护照钱包充电线就只有一个莱卡的相机和两个镜头,泛美航空以报关有误为由扣押了其中一个镜头,他想争辩,但又不想浪费口舌,最后交了罚款了事。

旧金山的海关看见他7年的留美经历,多余的问题都没问,说了句“welcome back”就给他敲了章,他张嘴想解释,最终扯了一下嘴角,又决定算了。

费城机场的出租车司机问他去哪儿,他说:“普林斯顿大学。”,司机开心接了个长途单子,但又排斥他是个亚裔,以为他听不懂俚语,在和家人的语音通话里喊他Oriental。

累吗,累吧。但一路上所有的疲惫、愤怒、烦闷与郁结都在他混在毕业生家属人群中见到钟翊的一瞬间都烟消云散。

22岁的钟翊穿着学士服站在一群白人精英同学的角落里,虽然和两年前一样依旧安静沉默,但宽阔的肩背没有内扣,眼神也不再往下垂着,他淡淡地看着前方,看起来比从前更冷,也更平和,像一支能被风雨压弯的修竹长成了暴雪中青绿的寒松。

林€€以前总觉得钟翊是一只大雨里的小狗,也是被甩下山崖的雏鹰,因为自己有点感同身受,所以同情心泛滥拉了他一把,随便递给他一只手就能让他高兴好久。但那天过后,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林€€或许永远不会告诉钟翊,在那天见到他之前,自己曾经是想接他回家的。但普林斯顿的天真的太蓝太高了,林€€抬眼望不到碧空的尽头,相比起来申州都像个困兽的笼子。

好不容易从大山里飞出来,干嘛要关在逼仄的笼子里。

这个笼曾经关了林€€的妈妈,而林€€本人,就是笼子上扣住的锁,上一次他身不由己,如今若是让历史重演一次,那就真是,太不懂事了。

“忘了,能有什么累的。”林€€回答,“我本来就是一时兴起去的,刚好碰上你们毕业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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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傲娇是傲娇者的墓志铭。

第31章 三十一

马尔彭萨机场,南欧18°C的阳光破开云层热情地洒向大地。正式开启假期的林€€终于可以甩开拘束的商务三件套,他穿着颇具巴尔干半岛风情的紫罗兰印花落肩衬衫和白色五分裤走出航站楼,轻巧地坐上了一辆白色的保时捷敞篷跑车。

车是VTEL欧洲总部提前给钟翊送来的,钟翊的欧盟驾照还没过期,刚好能带着林€€在米兰自驾兜兜风。从机场去市区有好几十公里的路程,钟翊开得不快,迎面吹拂的风似乎都带着爱琴海的浪漫与湿润,浸润了林€€在西欧工作时饱受摧残的身心。

钟翊预订的酒店就在VTEL欧洲总部旁边,毗邻米兰大教堂。这边没什么高楼,VTEL也入乡随俗地建了个巴洛克仿古建筑,屹立在米兰多年,俨然已经成为城市地标之一了。

两人办了入住之后就径直去VTEL里面找餐厅吃饭,被德国菜折磨了三天的人闻到披萨香味都要流口水,本想安安静静吃个午饭,下午再去逛一逛,至于工作,钟翊打算明天再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不知道谁走漏的消息,钟翊走进VTEL不过五分钟,手机上就接到了欧洲区总的通过内部系统发起的通话。

钟翊顺着电话里的指引带着林€€上了两层楼,刚踏完石阶就看到了等在那儿的一位中年白人女性。一丝不苟的完整妆容,棕色齐肩短发,褚红色商务裤装,黑色红底漆皮高跟,非常符合刻板印象里时尚商业帝国的高管形象。

她也一眼就认出了钟翊,“终于正式见面了,Chung,或者说,我可以和瓦格纳一样喊你Z吗?”VTEL的欧洲区总,凡妮莎,伸出手来和钟翊打招呼。

钟翊迈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微微笑着回答:“当然,叫我Z就好,Sasha。”

他们只在VTEL一年一度的高层年会上有过几面之缘,其余时间偶有公事邮件往来,这样面对面说话还是第一次。

凡妮莎莞尔一笑,“看来你也知道我的昵称,这样叫起来亲切多了,至少我不用再给你的邮箱备注CFD(融投资总监)。”

凡妮莎没有传说中那么严肃,反而有点喜欢开玩笑,钟翊不自觉轻松了一点,毕竟他真的不想刚刚落地就被拉去工作。

林€€站在钟翊半步的身后看着他们寒暄,凡妮莎是法国人,她和钟翊交谈时两个人都说英语,但凡妮莎口音要比钟翊要重许多。林€€猜测以钟翊现在口语水准,在美国时应该会经常被认成local,但显然对面这位法国人还没有习惯向英语妥协。

他被自己散发的思维逗笑了,不过没笑出声音,钟翊背对着没看见,但他笑起来好看,一下就被凡妮莎抓住了。

欧区CEO撇开钟翊往前一步,非常不妥协地喊林€€“beauté”,而不是“beauty”,于是林€€又笑了,他听见凡妮莎用法国口音浓重的英语问自己:“小美人,你是不是VTEL新签的亚洲模特?”

林€€觑了钟翊一眼,然后朝凡妮莎眨眨眼,用一口标准的法语回答:“钟总好像还没打算签我。”

凡妮莎为他会说法语感到惊喜,情不自禁拉住他的手,也切换了母语模式:“那太可惜了,我认为你很适合VTEL的广告风格,如果我是Z,一定马上签下你把你的照片铺满整个亚洲。”

钟翊不懂法语,他前几年忙着搞金融倒腾股票赚钱,还没抽出时间学个二外,这两个人的对话对他来说自动加密,但就算听不懂,凡妮莎的肢体语言在他看来也过界了。

被扔在一边的人有点着急想宣誓主权,跟小狗圈地一样马上用手臂环住林€€的肩轻轻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正式向凡妮莎介绍:“他是林€€,我的男朋友,我这次来欧洲其实是为了陪他出差。”

“喔……”瓦妮莎好像彻底误会了他们的关系,用更加同情的眼神看着林€€。林€€做了坏事忍俊不禁,适时切换了英语,朝两位CEO问:“可以吃饭了吗?我现在很饿。”

这楼梯口本来就是一家知名的意大利餐厅,钟翊牵着林€€的手走进去,这顿饭吃得比钟翊想象中轻松,凡妮莎没怎么聊工作,还给他俩推荐了几个不错的景点。

因为林€€还想要去一趟瑞士,他们这次预计留在意大利的时间只有两天。中间还要最少腾半天出来让钟翊办公,所以真正能好好玩的其实就只有今天下午。

午饭后钟翊开车带林€€绕着米兰兜了一圈,景点只看了个囫囵大概。米兰是个内陆城市,人文风景比自然风景出名,钟翊自己没有一点美学细胞,他除了看大盘看风控看报表能看出深层含义,其他时候从来都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艺术品沉默是金。

林€€比他懂一点,但也并不因为自己喜欢,而是因为薛承雪。薛承雪在哥伦比亚大学本科读的欧洲艺术史,研究生专研文艺复兴美术,林€€小时候为了和妈妈多点共同语言,还专门报班去上了两年欧洲艺术鉴赏课。

当然没读出什么名堂,他除了美貌没从薛承雪那里继承到什么艺术天分,薛承雪也没因为他能说出意大利的艺术特色风格的一二三来陪他聊天。

两个人坐在夕阳余晖的石壁上说话,林€€穿的白裤子,原本不肯席地坐下,钟翊就把去德国时穿的那件风衣外套从车里拿出来给他垫在了屁股下面。

巴尔曼的超季,品牌公关亲自寄给VTEL亚区CEO的样衣,开售前全球就模特T台上穿的那一件,下T台不到一周就出现在了钟翊的衣柜里,现在被林€€垫在古石板的地上坐着,和街边卖15块一个的草编蒲团没什么区别。

石壁前头是个矮崖,崖边吹着阵风,钟翊替林€€捋了捋吹到眼前的头发,问他中午和凡妮莎说了什么。

林€€笑得露出上排牙,添油加醋地说:“她说她要捧我当大明星,还把我的海报铺满亚洲。”他鲜少笑容这么热烈,配上被吹到凌乱的头发,看着倒真的很像青春电影里的男主角。

钟翊凑上去小心地吻他的唇角,不太高兴地问:“我可以反对吗?”

林€€躲开他,虽然不认真,但有点疑惑,故意问:“为什么?你嫌我不好看?”

钟翊皱着眉摇头,抬手把他的脸掰过来,凑上去亲亲舔舔,舌尖像小狗湿漉漉的鼻子。

“是太好看了,但是我想留着一个人看。”

钟翊一句话把林€€逗得闷声笑起来,拿额头蹭了蹭他,故作遗憾地回答:“那好吧,我勉强考虑一下不出道了。”

太阳落山之后气温陡降,钟翊回程的时候把跑车的敞篷合上了,林€€坐在副驾驶用手机查米兰市区的餐厅攻略。路上越来越热闹,他虽然一直低着头,却也能明显感觉到车速逐渐变慢,在靠近餐厅的一条路上干脆完全停了下来。

钟翊左边胳膊撑在车窗上,有点疑惑地看着前面堵到水泄不通的中心主干道,有点担心地问:“前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不像是寻常的堵车,路上堵住的与其说是车流,不若说是人流。跑车玻璃隔音不好,车窗不降下来都能听到外面喧闹繁杂的人声。

虽然不懂在说什么,大家都听起来很激动,像是在吵架,气氛热烈但又有点紧张。

林€€抬眼,先撇了眼窗外,瞬间就懂了,再转头去看一头雾水的钟翊,忽然觉得他真是一个被工作荼毒到没一点生活的可怜孩子。

“路上的人都穿着球衣,这条路前面就是圣西罗球场,今晚可能有比赛。”林€€随手查了一下,更加确认了,“还是米兰德比,麻烦了……你找个地方停车吧,餐厅就在附近,我们步行过去。”

附近划线能停车的地方基本上都停满了,这俩游客没提前做功课,现在在马路中间进退维谷。钟翊果断把车扔路边了,他牵着林€€离开,说话挺有觉悟的:“车是公司的,罚款找凡妮莎公款报销。”

路上人实在是太多了,摩肩接踵熙熙攘攘,钟翊手指插进林€€的指缝里,十指死死扣着犹嫌不够紧。他让林€€靠着墙边,自己时不时侧身帮他挡一下路过的没轻没重的青少年和醉汉,有人在路上就放起了冷烟花,忽然冒出一阵火星吓林€€一跳,钟翊马上抬手把人扣在怀里,地图上短短的一段路走了快二十分钟才到。

下午玩了一圈,林€€肚子里的午饭早消化完了,他还挺喜欢意大利菜的口味,晚上又点了一桌子海鲜,又额外叫了个钟翊喜欢的奶油培根通心粉。

和钟翊一块儿吃饭,林€€从来不用特地去问菜单里的虾蟹是不是去了壳的。上菜后他用叉子叉盘子里的烤芦笋慢慢嚼,钟翊在一旁挽着袖口熟练地帮他剥虾,露出的左手手腕上还戴着那块和林€€情侣款的智能手表。

餐厅里有个挺大的投影幕布,放着球场内比赛的直播,林€€一边吃一边抬眼看,意大利语的解说半句都听不懂,但还看得挺入迷。

钟翊只知道林€€会定时去打网球,不知道他对足球也有兴趣,烤盘里的虾剥完了,他拿毛巾擦干净手,吃着已经半冷的通心粉,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这几年开始看足球了吗?”

林€€回头看钟翊,虽然这里的人应当都听不懂中文,但还是掩着嘴靠近他,小声说:“这几年才不看了,是小时候看,因为以前米兰的球星帅,现在没帅哥了。”

林€€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同性的呢,应该是15岁那年被同学拉着去现场看了一次足球比赛。

他在美国八年级都就没念完就连夜跑回了国,回国后林褚垣给他安排了一个国际中学的初中部做过渡。在申州念国际中学里的孩子基本上都准备出国留学,像林€€这样从国外待了几年又回来的很少,所以班上的同学们一个个的都对他特别感兴趣。

林€€那时候比大学时更不爱理人,整天在学校里一句话都不说,也不拿正眼看人。这种性格换到小学高中大学都可能会遭人排挤,但那可是初二,是人类一生中最爱装逼犯和酷盖的年纪。

林€€长得好看,还高冷沉默寡言,跟日漫里的男主角一样整天戴着耳机在角落里长蘑菇,简直迷死人了!

身边的同学一茬接一茬地过来找他玩,屁大点事都要拉着他一起,刚升初三的时候还差点做票把他投成班长,林€€虽然烦不胜烦,但渐渐地竟然也交到了几个朋友。

朋友里有个叫卫€€的女孩儿是AC米兰的死忠球迷,初三那年,米兰和另一个球队在申州办了一场友谊赛,卫€€不知道在哪儿神通广大地搞到了VIP区第一排的票,而且是两张。

林€€对足球没兴趣,可卫€€还是拉着他去了。

卫€€那天穿着红黑条纹的球衣和牛仔短裤,扎了个干净的花苞头,化着淡妆,脸上贴着AC米兰的队徽贴纸,手里举着应援毛巾,站在球场边疯狂摆pose让林€€给她拍照。

她软磨硬泡地带上林€€就是因为林€€拍照好看,林€€手里相机的快门键都快按出火了,取景器后面的白眼翻上天,被卫€€烦得根本顾不上什么光线构图,直接开了连拍模式,快门响得跟机关枪一样。

他们坐的地方离米兰的球员休息区很近,比赛期间卫€€学了几句意大利语一直朝那个方向喊,林€€听不懂她在喊什么,只觉得丢脸,捂着耳朵恨不得逃离现场。

没想到卫€€还真把人喊过来了,中场休息的时候,一个意大利大帅哥朝他们,拿起卫€€的应援毛巾给她签名。

那大帅哥看着三十岁上下,留着中长的黑色卷发,眉眼也是浓重的黑色,举手投足优雅得像上个世纪的电影明星,走过来时甚至带着一阵香风。

林€€被迷住了,傻站在卫€€旁边一动也不动,直愣愣地看着人家。大帅哥给卫€€签完名也注意到了他,用意大利语说了句什么,林€€没听懂,卫€€用手肘捅了捅他,急赤白脸地翻译:“他问你要签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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