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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家的倾颓尚在破坏副本的计划之内,但白大小姐突然被捕入狱,对沈吉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他这几日“投奔”白冬青的行为在俞卿看来简直可恶至极,等到官兵走后,立刻就命家仆把沈吉捆起到柴房,拿来白浅釉的鞭子边抽边狠骂道:“之前你可是负责伺候二小姐的,当真不知她去了哪里?”
沈吉被抽得吃痛躲避,护着头说:“那日她不让我跟着,我也没办法啊!夫人饶命!”
俞卿目露凶光,显然没有“饶命”的意思。
梦傀:“凉凉,走投无路了!”
沈吉强行淡定:“未必,还有馆长在。”
梦傀啧了声:“你先想想怎么在白家活下去吧。”
此时,俞卿已挥手把其他人驱逐出去,捂着肚子蹲下身,低声说:“别跟我装了,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是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就别想活过今天。”
【主线任务:交代白浅釉去向】
【知无不言】
【装傻充愣】
沈吉默默地对视上俞卿美丽的眼睛,心中忽然生疑,她不太可能是玩家,但……会不会像蚕魂塔里的杨茉那样,是个潜伏在故事中的心印猎人?
如果是的话,无论自己交不交代,得了势的她肯定都会对自己动手的。
俞卿没等到答案,笑容更冷,扶腰起身:“不说是吗?行,既然你这么坚决,就去和浅釉做个伴吧。”
“她去了洪府,我说出来也没人信!”沈吉忙开口,同时认真观察着俞卿的脸色,小声道:“二小姐离开家时,我确实没跟着她,但她之前不是为了婚事烦心吗?总想去找洪昊和洪夫人当面聊清楚,所以……”
俞卿微微愣住。
沈吉装出害怕的样子:“可二小姐是他们未过门的媳妇,虽然洪少爷对她不是很满意,但总不会伤害自己的未婚妻吧……所以我也不敢妄自揣测。”
开始沉思的俞卿表情更加微妙。
恰在这时,柴房外忽起了阵乱子,隐约传来仆人吵嚷的声音。俞卿猛地转过头去,打开门质问:“怎么回事?胡闹什么?”
未想制造混乱的源头竟然是江之野,他推开拦着自己的仆人,拂了拂衣袖,淡笑道:“俞夫人,我是来带阿吉走的。之前白老爷可是当街收了我的金子,您不会贵人多忘事吧?”
沈吉终于看到希望,趔趄着起身。
俞卿自然表示拒绝:“那不行,我还有话没问清楚,就算老爷答应过,我可没答应。”
江之野显得很有耐心:“我可以在这里等你问清楚,还是说,你想食言,打算把金子退给我?”
金子谁都想要,俞卿一时没有回答。
江之野哼笑道:“而且我知道夫人想问什么,要不然,我干脆把答案告诉你?”
俞卿立刻上前一步。
江之野挑眉。
俞卿回头看看沈吉,略不屑地表态:“如果你讲的是真话,沈吉自此便与白府两不相欠,如何?”
江之野这才招了招手,附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俞卿原本就扑朔迷离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只看夫人有没有勇气应对了。”江之野这般说道,上前拉住沈吉的手,头也不回地便带他离开了濒临破碎的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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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者数量:132921」
「第一次看这副本,感觉有可能是任何走向。」
「这心印的能量很足,副本几乎没有破绽。」
「嫉妒不仅寻常,而且比其他情感更加强大……」
「要见证令使大大的滑铁卢了吗?」
「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看起来很有信心~」
「究竟什么时候能修好令使自己的直播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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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市仍是闹市,就好像任何变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沈吉骑着马,而江之野则牢牢地牵着缰绳,带他走过熙熙攘攘到几乎难以转身的因果巷,瞧见路边卖梅花糕的,还停步轻笑问:“吃不吃?”
沈吉被一连串的事情搞得心情复杂,摇了摇头,追问:“苗阳呢,你怎么没跟她在一起?”
江之野语气轻松地回答:“不知道,昨晚就不见了。”
不见了……又失踪一个吗?
沈吉完全想不出幕后真凶为何如此癫狂,簇着眉头说:“那是怎么回事?你没报官吗?”
江之野回头笑:“报了,不过估计找不回来。”
如此一来,玩家不就都死得差不多了?可馆长却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他是故意目送那些角色挨个下线的?
沈吉这般疑惑着,便急着下马,拉住他说:“既然如此,便更不能耽搁了!我们得想办法为白大小姐洗清嫌疑,否则给亲爹下毒的罪名落实在她身上,她可就……”
江之野:“那是自然,但你别急,今晚就是鬼市。到时候瓷器订单一下来,就算她想死也不成了。”
沈吉想起白冬青留在瓷厂的烂摊子,迟疑点头。
江之野捏捏沈吉的脸,微笑:“放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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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落后的时代里断案,只要人证物证俱在,便可由官老爷决定嫌疑人的生死,所以白冬青被捕的事并不乐观,若俞卿再落井下石贿赂一番,她怕是必死无疑了。
回到客栈后,沈吉仔细盘过整件事,开始认真分析:“首先,要查清楚那毒药的品种和来源,从而抓到究竟是谁背后搞鬼,其次,要搞明白诬陷白冬青的婢女的行为动因,让她交代出真正的主使,还有,姚翔大人可不是个清官,你这边若还有银两,千万要打点好他。”
“想得很清楚,实际很难实现。”江之野在桌边支着脸笑道,“真该让秦凯给你打下手。”
沈吉郁闷抿嘴。
江之野仍旧温柔看他:“难也并非做不到。但在你看来,救白冬青出狱,她就真能醒悟吗?”
沈吉实话实说:“她还是会一心扑到瓷厂去……”
江之野点头:“所以我们要查就查个彻底,把因果巷掩藏的罪恶全部晒到阳光下来,让她彻底看清自己付诸了所有心血的世界,是何等残酷可笑。”
沈吉立刻凑近了些:“所以失踪案是不是洪家人搞的啊?我总觉得洪家母子不像表面看上去简单。”
江之野蹙眉:“没有证据,每次进去都会被赶走。”
这话让沈吉失笑:“谁让猫咪会打坏瓷器,在因果巷不受待见呢,不如……你变成别的模样?”
“没兴趣,暂时也不急。”江之野拒绝,“你先休息一下,夜里再行动不迟,只要鬼市一开,所有人都汇集到因果巷,要查什么便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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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雅称为天光集的鬼市之夜,是桃川一年中最重要的活动,随着暮光消逝,狭窄的因果巷内到处都是摆着瓷器摊的老板和挑选瓷器的外地商人。他们全都蒙上了密不透光的黑袍,皆看不出本来模样。
其中许些新瓷器的品类是首次露面,不问出处,只看成色,很有机会签出大单,是小手艺人的好机会。但像照骨和玑瓷这种广受欢迎且颇为知名的瓷品,依然吸引了最多商人簇拥抢购。
白猫带着橘猫走过高高的墙沿,凝望着着黑袍涌动的窄巷和被蜡烛照亮的瓷器们,不由轻哼了声。
橘猫没它那么自如,小心地站在拐角处才小声道:“那就分头行动,一定要完成任务哦。”
白猫用鼻尖碰碰橘猫的鼻尖,扭身隐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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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白老爷之死成了颇受关注的命案,一切证据当然已被衙门严加看管,藏在了有官差守卫的仓库中。
好在桃川的屋顶皆是瓦片所制,对猫咪来说倒极容易潜入。沈吉化作的橘猫在屋檐上小心翼翼地挪出个小洞,立刻扑通一声跳了进去,在黑暗中兜转了两圈,便找到了装着所谓毒药的瓷瓶。
猫咪的四肢当然没有人类灵巧,它花了好些功夫才倒出些粉末,赶紧用破布头子包起,打算叼出官府。但一转身,又借用猫咪雪亮的眼睛发现了特别的东西,竟是几日前于郊外找到的马老板的衣服!
沈吉压不住好奇,凑上前去检查。
马老板显然是被人捅到了肚子,血在袍子那处污了大片,此外,衣服上还沾着草叶、泥土和……
他凑近闻了闻,稍有些不确定:陶土?
正入神观察时,门外传来了官差换班的聊天声,沈吉生怕被他们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赶紧咬住毒药包,扒着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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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所有人都全身缟素、披麻戴孝的白府之内并没有弥漫着太多悲伤之情,那些仆人们照旧忙于自己的工作,穿梭在院内一张张巨大的白瓷面具之间,氛围诡异。
白猫尽量压低身子,兜兜转转地找到了那个做伪证的婢女。发现她正躲在屋内的床边数着几两碎银发呆,不由眯起明亮的金眸。
这婢女事发时被官府带走,刚刚被俞卿赎回家,但她并未显露出作恶之后的得意,反而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忽深叹了口气,把碎银全部包好,揣入自己的夹袄之内。
恍惚间,窗外响起熟悉的咳嗽,婢女吓得本能起身,才意识到总是在咳嗽的白老爷已经枉死了,不由瞬间白了脸色,瞪大眼睛望向窗外。
片刻之后,一个衰老的影子便被投在窗纸之上,白老爷嘶哑而低沉的声音隔着窗户响得真真切切:“你为什么要毒死老夫……好狠的心……”
没有任何做贼心虚的小人物能受得住这个惊吓,那婢女立刻跪地颤抖着哀求道:“都是大小姐的错,老爷,我只是听命办事,你不能怪我啊!”
“你和俞卿恶贯满盈……还想诬赖冬青……”白老爷的影子越走越近,最后竟然在窗户纸上咳出口血来!
血喷在窗纸上,流淌出恐怖的形状,婢女被吓得崩溃尖叫:“是夫人做的!不能怪我!”
谁知那影子疏忽变大,而后转瞬便消失了。紧接着,木门被轻轻推开,站在月光下的并不是什么白老爷的鬼魂,而是玉树临风的江老板。
婢女眼前都快被吓出重影来了,只努力咽着口水,完全讲不出话来。
江之野走进屋内,轻声微笑:“是俞卿收买你做假证的?她给你多少,我给十倍,这买卖可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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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极深了,但鬼市的热闹未减,橘猫刚刚溜进客栈的窗缝内,便在一种奇妙的温暖中恢复了人类的样子,稍微趔趄着扶住窗沿。
窗外是隐隐约约的遥远喧哗,这个世界好似无比正常,根本没人能想到两只猫咪的真实身份。
无论被变身过几次,沈吉都不太习惯那肉身重组的感觉,他赶忙捡起落在地上的毒药包,递给歇息于桌边的江之野查看:“这东西有股中药味,还挺特别的。”
江之野打开闻了下:“我来研究,看来你挺顺利?”
沈吉这才颓然跌坐到床榻边:“紧张死我了,这副本不累身,只累心,我宁愿在蚕魂塔内打打杀杀。”
江之野抬眸:“宁愿和吴弥尔混在一起?”
沈吉不禁失笑:“怎么忽然提起他?你不会在意个连自我都快丢了的疯子吧?”
“刚才等你的时候,我在想,他离家出走干什么去了?”江之野竟不是吃醋,反而很认真,“那人跟你说完几个特殊心印的事,又从吴家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并不一定是一时冲动——虽然他对你挺有好感和羡慕之意的。”
后半句话让沈吉瞥了下嘴,垂眸认真思考:“他的经历应该很复杂,不能当他是情绪化的年轻人,而且我觉得他也未必是背叛吴家,会不会是他劝阻不了自己的哥哥,就像引诱我们去干涉吴格予的行为?”
“也许吧。”说话间江之野已走到床边,附身捏了捏沈吉的面颊,“好了,现在你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