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臣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干脆倒床，拉过被子继续蒙头呼呼大睡。
谭桢昨晚没睡好，可能是因为起夜的期间还帮原臣擦了药，导致浪费他的睡眠时间，早上起来时顶着个黑眼圈，萎靡不振的。
他起床洗漱的时候，正好碰见在洗手间刷牙的秦勉。
谭桢走过去，没有碰到秦勉，但秦勉的反应很大，瞬间往旁边踏了一步，眼里闪过浓烈的厌恶。
谭桢确定自己没看错，他僵硬着手脚，往旁边挪开位置，一脸不解地刷牙。
明明昨天还跟他做同桌，今天怎么这么排斥他？
真奇怪，这里的人都好奇怪。
谭桢一边刷牙，一边犯困，没心思去想秦勉的不对劲。
算了，反正都离他们远远的。
秦勉似乎连脸都没洗，谭桢一进洗手间，他便皱着眉低着头走出去，然后出了宿舍。
谭桢后来和徐如来闲聊的时候聊起这事儿，徐如来帮他分析是不是做了什么让秦勉恐同症犯了的事儿？
谭桢此时正捏着笔，趴在桌上，细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
昨晚他回到床上的时候，似乎看见熟睡的秦勉翻了个身子，他当时蹑手蹑脚地缩进被子里，完全没有注意。
现在看来，有没有可能当时秦勉是醒着的，而且知道他和原臣待在洗手间里。
徐如来夸张道：“天呐，你和校霸在洗手间里待了多久？”
谭桢：“大概有十几分钟吧……？”
徐如来捂住嘴巴：“那没跑了，肯定是误会了。”
谭桢：“误会什么了？”
徐如来贱兮兮一笑：“误会你俩在洗手间里搞基。”
谭桢虎躯一震，讷讷道：“不能吧。”
徐如来：“怎么不行，我宿舍里有两个同性恋，你知道有多过分吗？我有天睡得晚，他俩在洗手间里互帮互助，吓死了。”
谭桢再次被惊呆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秦勉以为我和原臣在洗手间里……？”
徐如来点点头：“所以他第二天才会那么讨厌你，毕竟你和原臣都是出了名的同，两个同在洗手间里待着，不想多都不可能。”
谭桢：“。”
第17章
不过谭桢没有受到秦勉态度的影响。
反正大家也只是拼个桌一起学习的同学。
谭桢因为周末被孟逢青恶补过数学方面的知识，他发现最近数学课他有的很明显能听懂了，有的虽然听不懂，但也不知道讲的内容是什么，虽不见得精通，却也能够一知半解。
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谭桢认认真真地学习，偶尔手肘不小心过了他和同桌的三八线，恐同的直男同桌立马皱眉，阴翳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通常这个时候，谭桢都会瑟瑟发抖地赔笑道歉，然后挪开自己的手。
唉，有点想念原臣在的时候。
他捧着脸，在自习课上神游。
谭桢无聊发呆的时候，喜欢把笔放在自己的嘴唇上，他微微翘起嘴巴，然后吸住笔，双手撑着脸，隐藏在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转溜一圈。
突的，前桌的同学往后一躺，撞上他的桌子，谭桢撞的回神，笔也一骨碌地滚到地上。
谭桢弯下腰，摸索了一阵，低头看才发现圆珠笔掉到了秦勉的脚边上。
自习课的老师正撑着下巴在讲台上打瞌睡，谭桢有些无措地推推自己的眼镜。
圆珠笔实在是离得太远了，谭桢的手压根就够不着，如果要去捡到，只能绕过秦勉，到旁边才能捡到。
谭桢皱皱眉，他微微挪挪身子，凑近，小声道：“秦勉，你能帮我捡一下笔吗？”
秦勉没动，他僵直着身体，感受到少年传来的低语，他猛地扭开头，冷着声音：“不能。”
这句话声音很大，在讲台上打瞌睡的老师也惊醒了，望过来。
谭桢：“好吧。”
他重新坐回去，抿着唇，看一眼自己的笔。
谭桢干脆埋头学习，算了，人家也没有义务帮他捡，一会儿下课他自己去捡就好了。
秦勉正看着英语，但是他有些神思不属，他偶尔低头瞥见掉落在脚尖的圆珠笔。他只是看一眼，挪动脚，避开它，又重新记单词。
*
午饭是在食堂吃。
谭桢和徐如来拿着餐盘，排着队。
谭桢正在思考今天试卷上的压轴题，突然被徐如来拽住，“别往后。”
谭桢一愣：“怎么了？”
徐如来：“孟逢青在后面。”
谭桢下意识就要往后看。
徐如来连忙阻止：“原臣也在后面！”
谭桢：“咦？”
紧接着，徐如来睁大眼睛：“秦勉也来了。”
“天呐，这三人今天居然在食堂碰面。”他不可思议地嘀咕。
谭桢克制住回头的冲动，他小声道：“很奇怪吗？”
徐如来：“当然奇怪了，你不觉得他仨站在一起，画风十分诡异吗？原臣追孟逢青追得人尽皆知，秦勉又是恐同直男，怎么看都是天生不对付的人。”
谭桢腹诽，如来同学真聪明，一猜一个准，原臣和秦勉以后可是会发展成为情敌的，可不是天生不对付吗。
徐如来道：“你千万别回头啊，原臣肯定是来找孟逢青的，到时候看见你在这里，肯定会想起你的光荣事迹，说不定会揍你。”
谭桢深以为意：“我知道了。”
徐如来一边跟随者队伍挪动，一边看向后面，一双眼睛像是自带激光，四处扫射。
“原臣果然朝孟逢青走过去了，他难道要去示爱？不对，校霸不需要示爱，他的爱意简直如潮水澎湃，把我们这种围观群众都淹死了。”
徐如来噼里啪啦地给谭桢直播着现场剧情发展。
谭桢抑制不住想转头，但他觉得徐如来说得对，他不能回头，特别是在这种场合。
“校霸……诶？校霸怎么突然拐弯走过来了？”徐如来睁大眼睛，一脸不解。
“他是不是要帮学神打饭？他手里拿着餐盘，他这是突然改变路线，准备当二十四孝好男友了吗？”
徐如来嘀哩咕噜的，谭桢竖起耳朵听。
“诶，不对，校霸怎么朝我们走过来了？”徐如来的声音都压低了：“完蛋了完蛋了，他不会看见你了吧？桢儿要不我们逃吧，逃命要紧啊。”
谭桢一动不敢动，他轻声道：“应该不会吧，他看在我帮他擦药的份上，总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吧？”
谭桢说这话有些心虚，毕竟原臣看起来就像是打了架，而且打得很猛的那种，这种只动手的校霸，不会讲情面的。
“桢儿，我害怕。”徐如来瑟瑟发抖。
“你在这里打饭？”原臣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因为徐如来刚刚那副颇有恐吓意思的话，谭桢听见声音直接僵住。
他愣愣地转头，看见原臣那张五颜六色的脸，他偏偏还贼拽，一副老子天下最帅的表情。
意识到原臣在跟他说话，谭桢迟疑地点头。
“想吃什么，我请客。”原臣把饭卡塞他手里：“一会儿刷我的卡。”
谭桢连忙塞回去：“我不用。”
原臣皱眉：“就当报答你给我擦药。”
谭桢还是坚决道：“不用，举手之劳。”
他才不相信原臣这种恶趣味的人会这么好心，他之前可欺负过他的！
谭桢现在虽然原谅他了，可在心里对原臣的印象还是很差。
原臣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是不是还讨厌我？”
谭桢的心思太好猜了，他在抗拒和他接触。
明明昨晚还在给他擦药，明明在梦里还对他那么好。原臣的一颗心就像是泡在冰湖里，冻得他冰凉冰凉的。
谭桢一时间沉默。
而一旁的徐如来张大嘴巴，嘴巴大得能塞进一串鸡蛋了。他用手肘捅了一下谭桢，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示意谭桢是怎么回事。
谭桢推推眼镜，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原臣是什么意思。
原臣嘴角和眼角的伤都贴了创口贴，比晚上见到的样子好多了，没那么吓人。
他扯扯嘴角，语气别扭：“你到底要怎样才不讨厌我？”
谭桢心想，他讨不讨厌他，很重要吗？
他摇摇头：“原同学，我们只是同学，你没必要在意我怎么想。”
原臣心想，他也不想在意啊靠，但是就是情不自禁啊。
他妈的，昨晚做的梦，他今天想了一上午，越发确定梦里梦见的就是谭桢。害得他苦恼很久，今天看见孟逢青都没心情上去搭话了。
说孟逢青，孟逢青的声音就响起：“谭同学，一起吗？”
谭桢愣愣地看向身后的孟逢青，孟逢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排队排到他的身后，他弯唇：“一起吗？正好我有点事儿找你。”
原臣一时噤声，愣愣地看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