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羡说:“人跟人要有一定的距离,井水不犯河水,公事公办,还有什么需要理顺的?哦,有!让你转八百少了,你在我家搞的我,我人吃马嚼房租水电不要钱的?加钱!你给我转五百二!”
何意羡想要疯狂一阵,让坏心情随他的发泄一并消散,比如屁股很想从车座垫上往白轩逸家里的沙发上转移。但直接掏手机把人拉黑了,不给他转个账转身就走的渠道:“Cash,understood?paper money!”
现在还谁随身带纸币啊,白轩逸说:“你等我一会。”
何意羡说:“等谁?等你倒还真是个活宝了,等多久?等什么等?你马上给我钱,难道你家是紫禁城我还亲自跪下来接你的金銮驾吗?白轩逸我他妈给你这个机会,有话不说以后再想说就没有这个热乎气了!等一下,我知道了!你给自己制造出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声势,不仅能引人注目,还会成为一个有来头的人呀!你怕我不对你刮目相看,说不定还会反过来主动跟你亲近亲近?你还跟我装起高尚来了,你就不是拿钱买笑的族群了?………嗬,别,你别过来,滚远,有多远滚多远,迟了!常走夜路别碰上鬼打墙,你个猴屁股坐不稳龙椅的,弄不好掉沟里爬不上来!”
白轩逸走过来皱眉,不是因为听到这些哼哧哼哧的鬼东西,甚至可能带月看花别样姿。而是这半年在北京,才从组织部拿回申城这栋房子的钥匙,白轩逸说道:“家里有灰,你介意吗?”
何意羡说:“你家老婆在家不给打扫的啊?妈的你老婆妈的妈,太婆€€€€呢?!”
白轩逸说:“你下来吧。”
车门是上锁的,白轩逸再天生神力恐怕也拽不开。但何意羡往里拉着把手,死死防守,乃至抓了个靠枕抵住车门,一边说:“就你那个德行跟你老婆配一对刚好,呆骡子配上木嚼口,合适得很!等你俩配种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也好看看你能从她那里挤出几两油来!不然她能算你老婆?把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拿出来我检查检查!”
与之对比,白轩逸一直显得严肃而有美德:“你先下来。”
何意羡说:“我下来你现在都给我检查?你找茬是不是?谁没事干逛街还带户口本、结婚证?那你老婆随身带个复印件吗?不能够吧!现在人都骑驴找马,先找个人处着,然后再挑好的呢!她八成跟我似得,半夜不回家出来找野男人,还得是送货上门!……好,白轩逸我说你什么好呀?你驸马瘾又犯啦?!你还真把别人当傻瓜了?说得轻巧,你没事吧?你跟她在干什么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说没事?我要是再晚来两三分钟,你可就把她给办了,你还要怎样才算有事,啊?!你还不如回检察院接着熬大夜呀,权力才是最好的春药呢!还是白轩逸你离了色你一秒钟活不了呀?您是禽兽还是动物呀?您是大大的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都知道人是社会性动物,结果变成人是动物嘛?!”
严肃的白轩逸采取严肃的手段,手伸进窗去,按他的车锁。
何意羡抓他挠他,叫道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很快,用上了从小到大最传统的牙齿武器。何意羡将近叛逆期那会儿,最爱一整天抱着哥哥龇牙咧嘴。
但忽然一怔,眼泪似乎很快就要把他的脸打得湿漉漉的。因为白轩逸用的是义肢,何意羡再也无法咬到,那只为了自己而永远失去的右手。
车门因此被白轩逸打开了,何意羡在那儿想痴了过去,眼睛毫无聚焦就是那么睁着,像以一种特别方式完成的木雕作品:“不跟你了,我要回去。”
白轩逸问:“去哪。”
何意羡油门猛踩开走之前,撂下一句:“你马力不够,我轻伤不下火线。”
第33章 女娲蛇躯伏羲鳞
何意羡那张嘴就像损坏的大水龙头,一套套哲学思辨滔滔不绝地流淌出来,一篇半恨半嗔的发言,其实已经大大打破了他和白轩逸之间那作为一夜情对象的脆弱平衡。再讲下去,那便有如发生管涌的堤坝,崩溃仅仅是时间问题。何意羡自诩关键时刻没有跨越那最关键的一步,他把这归结为自己的定力,归结为自己能够经受得住考验和诱惑,却不肯承认全是因为白轩逸的那只机械手,让他的脑袋顶上压了一块磨盘。
驶回家的路上,何意羡在电话中问:“大姐姐,你人呢?”
束若悦说:“看到白轩逸在和你聊,我就回避了。”
何意羡笑了:“那你人还挺好。”
“没关系,多和他见见面谈谈心吧,这样你们的羁绊,你的眷恋只会越来越深。你一个身患绝症,还要拖自己亲生哥哥下水的人,你就永远也不会明白过来:你们之间要保持这份美好的感情,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尽早好合好散。”
深夜的黑笼罩了世界,不管是美好的还是丑恶的,一律躲藏到了巨大的羽翼之下,星星点点的灯光从车旁掠过,幻化成了生命短促的流萤。何意羡懒得动弹把车停了,既像一个自虐狂,又像一个痴呆症,更像一具被谁遗弃到这荒野上的僵尸。
何意羡说:“行,行,你快说怎么办,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是别再绕来绕去讲理论,让我浑身上下出冷汗。”
“可是你听着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着急,你一定非常得意,对吗?”
“也许吧!能让一个如花似玉要身份有身份要身条有身条的女人醋意十足,换谁来都得有成就感啊。”
“……我吃你的醋还不至于!”
“是吧,拔根毛都比我头发长。”
这时束若悦那边传来声响,她略显焦急地说:“先这样,明天我找你。”
何意羡在嘟嘟的挂断声中,陷入深思。
许多人对小何律师有个误解,认为他是牛逼哄哄的财神爷,市长见了礼让三分。都说他习惯了花多少钱装多大逼的模式,为人气度狭小,张狂从不服软。
可其实中国这个司法环境,当个辩护律师,就不可能把头抬得起来。在审查起诉阶段,律师要求全换取检察机关作出不起诉的决定;在审判阶段,律师要拜托委托人认罪悔罪,尽量达成刑事和解,说服法院作出从轻或者免除刑事处罚的裁决。对于这种带有妥协性的辩护理念,何意羡称之为“阶梯理论”。
黄妙妙还在鼎盛的时候,何意羡便多次说过她:就你这种玻璃心,你该学的是如何变得精神力强大,如何学习如何不在乎别人对你的态度。你算什么呢?市场经济不过是以利润为目标,金钱为统治的一种社会形态而已,无规则的市场经济是初级阶段的特征,你所遭遇的一切,不过是无规则市场经济供奉给金钱的一件小小祭品而已。你就那么怕别人说你讨好么?人当然可以去讨好!如果你讨好一个人,能给你带来质的飞跃,或者能给你解决极其重要的困难,那么你就讨好。但人不可以是讨好性格。见了谁都讨好,没有一个人会把你当回事的。
所以明智的人都懂得正当利用时间,如能善于利用,生命乃悠长。尤其是,不要舍本求末,舍近求远。
何意羡也就想了至多两秒钟,便联系孟€€。打了三次接不起来,但最后,还是接了。
何意羡说:“睡了么?”
“……洗澡。”
“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去冲个凉水澡。”孟€€压着声音就差没骂他,“别的不要讲了,我知道你很会做思想政治工作,你的看家本领,但谁不会做?你眼里每样废料都是可以生利的宝贝,你就真以为能从我这套到把柄拿捏束若悦?对,你这么步步为营,我要怎么样才能不上你当呢?但你不是佛教徒?做人做事情这么坏,小心天报应。”
何意羡却说:“我睡不着,是你给我投毒,把你粥喝光光了,现在肚子好疼。”
“…………肚子疼上医院。”
“我这不去着呢?”
何意羡把语音通话转成视频聊天,摄像头先对准了GPS的医院定位,然后再反过来变成前置的。仰视的视角,孟€€便看见他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车窗没有关,说话时凉风中他口中呼出的哈气如清淡的云霭,在他幽夜下微微绯红的腮边掠过。
何意羡等红灯,才有闲余看了眼镜头:“不过我觉得你两恐怕真有一腿,不然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叫什么表情?孟律师,哈哈,照照镜子,你好像很多娶了漂亮老婆的男人一样,老是一边暗自得意一边精神紧张,既怕贼偷也怕贼惦记。”
孟€€说:“……先照镜子的人得是你吧。”
何意羡悠闲地对着后视镜转转头。好家伙,别人最多是脖子上有吻痕,他是上头有牙印。
孟€€正从烟盒里弹了一根烟,隔着屏幕,何意羡也下意识把头偏了过去。
孟€€觉得好笑:“你怕什么?”
“我咋能怕你呢,大哥你一看就是好人。”
孟€€吸了两口就拧灭了:“好人?这么晚在大街上晃悠的哪有好人?你觉得我敢说我自己是好人吗?”
“等一下,你不是在洗澡?你在街上洗澡啊?”
孟€€说:“…出门遛狗。”
何意羡像一没话找话的街坊:“哦!我正好到你家附近玩玩,我也要好好松弛一下嘛,端一天架势还真有点累!”
孟€€盯着对方天气一样变化多端的脸,避免去瞧见,不忍见那一无是处的灵魂。想起从前清清袅袅的一个人,被逼急了他也含羞眉乍敛,微语笑相和,只会说一句,你别这样,这样不好。和现在的差距就像喜马拉雅到马里亚纳海沟。
孟€€说:“你再骗我。”
“我不骗你,真的,我不骗你,骗你下一辈子做鬼不做人。”
“为了白轩逸你什么不能做?”
“我哪能看得上他呢,像个熊瞎子!”何意羡矢口否认,故事信手拈来,“我跟你说,我和他怎么回事。小鱼小小的时候生活在鱼缸里,它觉得鱼缸就是整个世界,但是有一天被人从鱼缸里捞出来,不由惊恐万分,天啊,这是哪?这是宇宙的另一头吗?这是阴曹地府鬼魂界吗?天啊,地狱的使者都这么帅吗?而且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莫名的香气,难道现在的鬼差也时兴擦香水吗?还是这就是他们阴间特有的味道?……好了好了,阎王爷,孟公子,我到了,你搞快点……”
“说来还真来了?你这不是一般性质的开玩笑,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何意羡按下车锁,一边说:“好吓人,老跟我大声小叫。我要骗你,不心诚,你跟何峙打我小报告去。”
来的是夜店,申城巅峰夜场的代表之一,24小时营业,白天灯光秀,晚上夜店,全场八个DJ同时轰炸,卡座低消价格创造过亚洲的记录。门口停满最新的限量款跑车,路旁则是挤满了拍摄明星的狗仔。各路网红多如海沙,说网红科技感重的现实生活不忍直视,那是没见过贵的,而且网红为什么叫网红,就是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审美。
但何意羡从没一刻觉得它有趣,甚至有声色过。生意兴隆的骡马市场,到处是吃饱喝足便一哄而散的非洲鬃狗,人类文明尽是阴霾,二十一世纪现在是一个比烂的时代。但似乎也没有别的地方,更合适把孟€€灌倒、酒后吐真言了。何意羡一个不留神,右脚一滑,两格阶梯当一格走,差点滑倒。
氛围组的女孩子扶住他,再一看脸,“大律师来了”、“大律师来了”,一传十,十传百,但没带姓氏,导致很快传谣传成孟大律师来了。结果便是不少人紧急在抹护手霜、美白膏之类的,只因群众都知道孟律师是手控,他眼里手是人整体美感的一个支撑点,单单一双手所展现的欲态就足以让人脸红心跳了。这是孟律师的知名上头标准,故有人为此去改善甲床游离线,光疗美甲,但不知孟€€不仅要羞笼红麝串的,还要洗手作羹汤的。
开了卡,等了会,孟€€还没来。何意羡也不是唐僧,以前看到令人食指大动的天菜,他也会十万十万的酒叫,侍应生排成一条龙举LED牌子,写上他相中的男孩女孩的名字,绕场数周。但是他今天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飘逸的轻烟,感到自己要是也能化成一缕清烟就好了。随即他为自己的荒唐想法隐含的不吉懊丧,人只有在死后火化时才会变成清烟。然而,烟却可以毫无阻拦地逃出这个监牢。生活有两种失去希望,一种是什么都没了,一种是什么都有。何意羡感觉他为什么一个人两种兼顾。
用卡曼橘味的元气森林兑点威士忌,何意羡喝两口,去了趟洗手间。
擦干手,甩甩正要走出去,腰上却是一紧。何意羡想要尖叫,可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何意羡咬他,但白轩逸毫不在意。
第34章 怪奴底事倍伤神
何意羡的这种避险本能,不比兔子见了鹰时的反应高级到哪里去。咬人不管用,便有模有样地向后肘击,肘尖是人体最坚硬的骨头,可比拳头厉害多了。
但白轩逸那是练家子,从小几天一小打几天一大打,为了保护弟弟街斗的冷静心态、经验自然不必说。何意羡怀疑,他就是影视作品中那种,带着整套装备,拿着线钳剪电线的人,无论碰到任何炸弹,都能完美处理的人。最丢脸的是何意羡快上高中了,还会有时候被生气的哥哥扛米袋似得大街上扛走。
那就像大型猫科动物,狮虎白轩逸叼住了宠物猫何意羡很有韧性的后颈肉,何意羡就会开启保护机制,陷入假死状态一动不动,俗称夹子催眠。甚至自己双腿离地,晃晃悠悠,会获得一种荡秋千的快乐的感觉。脊椎动物牙齿总是分门齿,犬齿和臼齿,各司其职,何意羡的基因就写着不要惹白轩逸,否则他可能用错了正确的牙齿,把他上下用力夹住或撕碎。
虽说他的这种霸道常常令人痴迷得不得了,这就叫爱你没商量,干你没个够,何意羡也有时幻想白轩逸做个温和的袋鼠爸爸。
没几下,何意羡便近乎在跟他耍赖了,抱住白轩逸的腰和大腿想把他翻倒,但起不来的是自己,何意羡被强行拖行进了洗手间的隔间,嘴巴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
门一合,白轩逸才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量。狭小的空间里,何意羡被他肉贴肉地压得喘不过气来,后脑勺挨着瓷砖,仍然比较英雄气概,连审带骂:“白轩逸检察官,怎么弄的?脸黑得钻煤窑了?不是你要早点回家睡觉?尾随我?跟踪我?我很好奇的是,你一个搞法律的,法律这么客观有分寸的学科,竟然没一点影响你?执法者自己把法律当成废纸,那再好的法有什么用?”
何意羡去推他的手臂和肩膀:“我下定决心了,我觉得根本没有必要顾忌你的感受,因为爱情是排他的,是自私的,我又不是学雷锋,对不对?我现在要去找我男朋友了,你别碰我……你别碰我!臭狗屎,你知法犯法!”
白轩逸将撑在他身体一旁的手也收了回来,保持正常的距离,只道:“不要说话。”
何意羡莫名其妙变成他嘴里的肉了,做好了被占便宜的心理准备,紧紧抿住了嘴唇,防止被强吻时缴械得太快,快把下唇咬出一排淡淡的红痕。一颗心正在胀鼓鼓地荡来荡去,不安其位,又充满兴奋,忽然看白轩逸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了,这放弃应该说是白轩逸功力之所显,也是情操之所现。
导致何意羡反而往前大跨了一步,往他胸口上狠狠擂了一下:“对!剩下的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抬举你!”
何意羡正又要使用如同飞机大炮一般的温婉措辞,给他以别处难寻的温暖呵护,却听到外面传来“人呢?跟丢了?”之类的声音,只见白轩逸忽然一个闪身电光火石冲了出去,接着只闻“砰砰”巨大而连续的声响。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跟出去的何意羡看到洗手台的地下,一众高大威猛的男人东倒一个,西爬一个,抚着受伤的部位,哎哟、哎哟地挣扎着如同龙虾。港片里的英雄豪杰对待敌人总要噼噼啪啪折腾半晌才能了事,而白轩逸不过几个动作,一分钟不到,就把五六个人放翻在地,变成一地断了脊梁的狗,要不是亲眼所见,很难去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
夜场的安保和警察队伍同时到了。最近开展秋冬季大严打,清扫黄赌毒,昨晚一下子弄了好几百,干啥的都有,夜晚经常全局出动。所以白轩逸刚才一个信号,附近的片警都齐了。
白轩逸正挨个将人反手拧拉,哗啦霍啦,卸了一堆的枪、子弹、弹簧刀。何意羡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几个手刀制服了一堆武装歹徒。
白轩逸对警员们说:“带回去。”
然后白轩逸眉头一皱,似乎是看见了一条漏网之鱼,紧接着快步进了舞池,但是舞池的人太多,白轩逸丢失了目标。
回过头来,何意羡拽住了他:“……你到底在搞什么。”
白轩逸解释:“有人跟踪你,我就跟着了。”
何意羡说:“你怎么知道有人跟踪?我在你家楼下你就发现了?”
在高能量的舞曲的背景下,不大喊大叫,或者咬着耳朵说话,是完全听不清对方的。但白轩逸没有漏掉过他的意思:“直觉。”
何意羡一阵失语:“……随你的便吧!我要回家了。”
白轩逸点点头:“我让他们送你。”
何意羡:“你没手没脚?”
白轩逸坦诚道:“我冷静一会。”
“你冷静?你要冷静什么?还轮到你冷静了?”何意羡想到今晚与孟€€辛苦的大演特演,好像没有给白轩逸造成任何影响,该说你真的不在乎,还是你太能忍了?何意羡愈发地想:你白轩逸太不是人了,如果不让我舒舒服服在你头上拉屎的话,太阳将无法升起,世界将进入永夜。
并且何意羡无法忍受,白轩逸身处这种环境,欣赏除了自己任何男的女的鸡的鸭的栩栩如生的肉体舞蹈艺术,突然特别突兀地在白轩逸脸上掐了一把,把他的眼睛从钢管舞表演纠正回来,说:“你要冷静能不能回家冷静,怎么不把你的脑袋摁进家里冰箱的冷冻层?你钱多没地方花呀?眼睁睁在这捱宰?你花钱谁报销?一个月检察院拨那仨瓜俩枣的,哪能再给你搭?”
白轩逸是觉得有流寇没抓住,他是在四下地仔细观察。
何意羡却叨叨个不休:“没钱你就去擦皮鞋吧,一块钱,用好油两块钱。过去擦一双皮鞋能买一个鸡蛋,现在擦一双皮鞋只能买半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