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定监护制度 第54章

“我是香港廉政公署特别顾问蒋韫,这位是北京最高人民检察院第二检察厅厅长白轩逸。我们要征用这里作为指挥中心,现在要见你们的工程师。”

第98章 烈火深雪考虔诚

最高检第二检察厅,也称重大犯罪检察厅,危害国家安全、公共安全,故意杀人、涉黑涉毒等犯罪都属于其管辖范围,亦负责死刑复核的法律监督工作。白轩逸作为深入国家绝密核心的干部,长期以来身边人员的知密范围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和限制。来到申城地方调查取证期间,中央特别允许其在日常工作时,对外宣称的岗位可以下调数级。

简单来说就是微服私访,放饵钓鱼从不空军。而且这么久了没有一丝的跑风漏气,连何意羡现在也不知道王道荡荡真龙竟在我枕边。许福龙更以为他历尽千辛只是停了一个高级检察官的职,自己劳苦功高打完胜仗结算的时候高低能站得比现在靠前。

然而这一次白轩逸的手上,再次滑走了何意羡这条吞舟之鱼。

上岛之后,两人原本一同坐车前往警署。白轩逸说,我现在必须要确保你的安全,你就留在我身边,我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何意羡拿不出什么真话好话来安慰,只能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你怀疑我的警报解除没解除我都不知道,还保护我。你讲话也不了解一下形势,观察一下场合,分析一下对象。这就等于你自己的饭都没吃饱,还要支援亚非拉人民的革命斗争,你算个鸡巴毛?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才快要听不清地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想看着你这么辛苦。嘴唇已经控制不住地在抖。白轩逸把他的手拉下来握住,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一直紧密地相扣,都把人弄疼了,何意羡还能跳窗似得,或者随车尾气排出去,这么一别,难道生死永诀。何意羡盯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看见他手背上的血管。想到了初中课本上的一段话:在人的一生当中,手会张开握紧三千六百万次。何意羡心里一空,忽然把右边手也覆在了他们交握的两只手上。他的两只手小心地抓着白轩逸戴戒指的一只手,让它物归原处。白轩逸不放手。红灯时两人浅吻。何意羡性格偏激,平时半句话不顺耳就生气了,今天却找到一点点的机会他就要沉默,还客客气气,似乎恐惧把他装在一个闷生生的套子里。何意羡从纸巾盒里抽了一张面巾纸,攥在手里却哪里也没有抹。白轩逸侧过头注视他的古怪,何意羡只看窗外,眼皮一眨,眼睛就重新变得亮亮的,也很清澈,轻轻地一摇头,笑着说真的不知道我们这是哪儿跟哪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途经圆方购物中心,受游行冲击,商户提早关门,名牌店外人潮不再。一辆冒失的警车毫无征兆地出现将他们的车撞了个正着。警察冲下来没空道歉,跑向人群一边叫喊:“离开现场,不好意思!紧急情况!警察办案让一让!各单位注意,疏散人群!”

警署在马路对面,白何二人被警戒线拦住去路,只能暂时原地守着。

整片香港已然陷入一级戒备状态,可是警力严重短缺,尤其是E.O.D(爆炸品处理组)一人难求。爆破专家没来,只有智能拆弹装置慢慢靠近炸弹,警察在不远处通过电脑进行操纵、观测。装置打开花坛里的一个纸箱,最终完全剥离,露出一个类似高压锅的东西。批量生产的炸弹才能用机器人按照流程拆,这种自己做的野炸弹只能靠人脑来分析电路。

杀伤力看着就巨大无比,众人失色。广播:快,都走!清场!清场!不要停留,都走!放消防进来,让消防进来!

白轩逸说我可以排爆。港警说滚。白轩逸才指着屏幕上,这条是雷管,外面的橡皮泥是聚异丁烯,C-4不适合在现场摧毁。但是估计还有五分钟爆炸,搬运它有危险。需要立即以冻住的方式解除水银杆,你们帮我准备液态氮。白轩逸走向炸弹,膝着地手触碰,观察状况。然后摘下左手手套,左手扶住炸弹,右手扯下上面的装置,再摘下右手手套,将拆下来的组件小心裹住。成功后第一件事就是回望何意羡时,何意羡还在远远的车上对他做了一个好运的手势,迷人地飞吻了才跑了的。原来白轩逸去拆弹前,用手铐把何意羡和车门锁在一起。他一转身,何意羡一声不吭抬起手腕猛砸数下车门,硬生生几乎断了骨把手挣了出来。

何意羡再清楚不过大哥的“为人”,他只是想玩游戏,而且他最想要的玩伴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个分析很现实,很实事求是。刚才那枚炸弹是白湛卿送的开胃小菜,何意羡认得出它上面特别的标记,证明罗刹娑的耳目就在附近,只是慑于白轩逸不敢扑上来。何意羡决定一个人上路,这路是断头路,还是望不见尽头的路不重要。

刚拐了一个街角,何意羡便被蒙头带走。带到白湛卿的面前的时候,他的声音空旷像在一条隧道里,连他也说:“你为白轩逸留下了退路,可你自己剩下的,就只有绝路了!”

正在整个香港的街头都沦为战场,这片天空下飞满了催泪瓦斯、橡皮子弹、箭矢、水炮甚至数量可观的实弹的时候,有的地方依旧世外桃源,有的人还是风衣绅帽玉树临风。

何峙今日要赴伦敦参加国际律协年会,这是半年前就订下的日程。哈琦同行,廉署、O记十余名高级官员送行。高朋满座,没有上演什么激动人心的节目,就是出场了一支小型交响乐团,他们为德国总统演奏过。第一组曲的前奏曲只用三分钟就展现了大家的不舍。何峙看群小鱼游戏乎浅狭之间,勇者伤于钩,贪者伤于饵,笑道:“当然,我也盼望下次你们拼也拼出足够的证据再找我。”

一国两制的固有矛盾在香港近日得到了最充分的发展,对此何峙尚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态度,最多说过一句手里握着剑去争取和平最可靠,话止于此。然而不论两岸关系如何演变,似乎都改变不了他官上之官,不动如山的地位。有一个官员今天来见他之前,告诫随行的新人下属,为尊者讳,每句话之前都要加先生两个字,对方是开着玩笑就能把你杀了的人,面对他要像面对法官谦恭。新人见到何峙以后,没有感觉到黑暗世界的横断面,脑袋里只冒出来一个想法,原来莎士比亚也放高利贷。

距离起飞还剩下一小时,官员们离开贵宾室,出门时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积蓄雷云的黑天,脸色好像已经提前预支了看到何峙的私机掠空飞行后的不甘,这一去不知何日再归,相当于他们所有的努力告废。这一场浩浩荡荡的粤港澳联合反黑给何峙造成的伤害总计就是他在酒会上主动走过去被人用棉棒在喉咙里捅了一下。

哈琦还没有走,他有些话想说,想谏言道,自从那天接了何意羡回港,那迦在那天失去了平衡,再也无法恢复原状。警方和黑帮、香港与大陆之间,居然可以存在这种牌面上的双料间谍!作何解释?

感觉时机尚可,因为何峙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把音响开了,放点音乐吧。”

这时休息室居然跑进来一只野猫,跳上桌子喝何峙杯子里的水。何峙竟然说不用赶走它,还暂停了唱片机没有吓到它。哈琦惊奇这猫倒不攻击人,气都没有哈一口。何峙笑了说:“看来大自然教会了它礼貌了。”

哈琦说了自己主张的一连串事,尽管他相信何峙全部都知情,这是一切的前提。是他运作保释了束若悦,但人死和他无关;是他买通了许福龙,捏造了白轩逸受贿的证据;也是他及时点醒了南潘,让何意羡差点一脚踩空坠下深渊。

看上去一切顺其自然,何峙过程中手指头都不用动。但这些事里有些可能是他默许过的,有些事他就不见得那么喜欢。当他说:“哦,那事情可真的变了很多。”那兴许属于前者。他说:“我已经不想再数这是第几次不该发生的事。”这时哈琦总担心土马上就会覆在自己的人头代价之上。

太安静的环境容易紧张,哈琦打开电视机作背景音,准备发言。

翡翠台在放广告,上一秒“认准聪明宝宝小猫饼干”,下一秒现实的残酷就展示了何谓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有儿童节过。

叔叔的的确确帮侄子想好了一切他可能会犯的错误,现在这种不安终于应验了。

白湛卿劫持了一车媒体,控制了电台转播权,一档惊心动魄的人命游戏正在全港公映。

电视画面的背景,罗刹娑的人双脚跳起踩爆了一个人质的头,地面瞬间血肉模糊。何意羡被黑绸蒙着双眼,正在凭耳力观察四周的情况。暴徒突然上前推了他一把,一个踉跄,何意羡跪倒在地,白湛卿就站在他面前。何意羡挣扎,歹徒一脚踩在他背上,另一个则用手反扣住他检查他身上是否有武器。白湛卿蹲下来,一只手托起何意羡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身后的歹徒同时抓住他的头发提起他的头。正对着镜头,白湛卿让弟弟给观众们问个晚上好。何意羡开口却是说:“女人小孩必须走,不然我不谈。”

白湛卿得到了他最心爱的玩具,变得很好说话十分大度,而且这个条件是何意羡主动缴械换来的。手中摸到何意羡鲜活的皮肤跳动的血管,白湛卿刚才的诺言立刻兑现。隧道口开闸放人,妇孺哭声连成一片。人质数量锐减,警方无不认为天降之喜。除了正坐在北角警署的监控巨屏之前,目不转睛盯着直播画面的白轩逸,默然散发的怒意仿佛冰块上流动漫溢的寒雾。

白湛卿兴奋嗓子发干,直视着镜头说道:“Atung,记住全神贯注地看着我们,对,就像你现在这样。因为接下来的这场游戏,我需要你们两个人默契无间地参加。”

呲的一声,电视画面因为战火中断,这声音也源于何峙居然把手卷雪茄直接在沙发搭手上按灭了。哈琦知道他吸烟的习惯并不深刻,年轻时只是迷惘时才想起用它解忧。何峙让人现在给白祖€€去电,哈琦焦急地忙站起来,您不是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要走了?何峙道我当然要走,但是明天最早的航班,两张机票。

第99章 我宁兰摧与玉折

玛格丽特在何宅中已度过整整三个昼夜。不同于何意羡杜撰出来,恐吓白湛卿的版本,她自投罗网的行为和恐怖主义全不相干。

何崇玉消失的这些年,她常流泪水因此视力不佳,失去了少女的明眸。可无法忘怀豆蔻年华时,是谁人曾给她带来如春的阳光沐浴。那一年是她在多瑙河支流伊萨尔河畔救起了一个落水的青年。那青年常在苹果树下读书,笑容迷人至极,玫瑰花床的唇间总是涌出诗章与音乐,而这些艺术篇章正是白祺琬所钟爱的。

所以在这个海的女儿的故事里,玛格丽特坚信自己正是小美人鱼,何崇玉是那个无辜又负心的王子,后来与他共筑爱巢的是鸠占鹊巢,邻国的公主白祺琬。

玛格丽特与白祺琬同母异父。从小私生女的她被迫钻进装香肠的铁桶里,有人不停地敲打桶壁,直到她耳朵快要被震聋。十几岁才得知身世一夕飞上枝头进入金粉世界的她,却没有权利认祖归宗,只能充当姐姐的伴读甚至女佣。被夺爱以后她不得其所,开始下意识地模仿白祺琬的穿着打扮,后来不是化妆而是乔装,再后来她发了疯地在脸上动起刀。

然而,她所仰望的爱情世界,不是长了一张略似姐姐的脸就可以杀得进去的。白祺琬能在那里游刃有余,她却只能撞得头破血流。没有安全感,只能虚张声势,连头发都格格不入。

何崇玉在她的生命里闪耀一下,却如流星尾永远消逝了。一去杳然二十余年,居然在一周之前给她寄来了亲笔信与一张背景珍稀的明信片,寄出地点正是太平山上的半山豪宅,何氏府邸。昔时不可复得,玛格丽特却为了这一星小小的希望踏上了香港岛,想象和何崇玉一起像当年并肩望着悬崖下不断冲刷礁石的海浪。甫一登岸却先感受了何峙的待客之道。

她可真会挑日子来,香港正在爆发一场比一场更有政治味的行动。数千人在令人沮丧的毛毛细雨中游行,像传说中的湘西赶尸,道士一边喃喃念咒和摇铃。抗议者高呼香港已变黑狱,这个形容对于被困斗室之中的玛格丽特来说,似乎也没错。天气预报说今天夜间将有刷新记录的特大暴雨,担忧港岛化为汪洋,港交所已经宣布暂停三日交易。

晚6点30分,玛格丽特以为何峙已经在南海上空飞着了,却没想到何宅里一种特制的寻呼机鸣叫起来。她颤颤巍巍一听声音差点把话筒甩出去。这个电话不是她可以挂断的,何峙让她来一趟。

何峙没走,并且白祖€€来了,两人相对坐在同一侧。玛格丽特惊讶地看到另一侧的挂墙屏幕上,白湛卿还穿着自己给他手织的那件雪白的费尔岛毛衣。可那上面已然血的海洋,血的瀑布,玛格丽特眼里只如同红色的胎脂。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了解惨死是什么样子的,而此刻末世的一切都被如此直观地呈现给了全香港的市民,这简直是地狱模拟器。

玛格丽特却一直认为,一共才几岁的小男孩子,能坏到什么地方去?只是喜欢捧就星星月亮,喜欢踩又变成脚底板的泥罢了。小时候的儿子喜欢看旅行纪录片和动物电影,他数蒲公英像别人数钱一样仔细,爱把一只兔子抱到怀里睡觉,说兔子的身体很暖和,兔子的心跳比人类快很多。在何意羡没有出现之前,白湛卿只吃很少的食物,担心自己会被噎死。青春期的身高由此不怎么样,长大的过程中他不可能性情大变,只是发展了一些新的理念,建立一套新的是非观。

何峙说:“我记得我说过,想找他麻烦的人都得先过我这一关。”

轮椅上的白祖€€穿一席纯黑套裙,系着彩色极乐鸟丝巾,身后一枝枝枪口瞄着她:“Zola的行动没有任何人可以控制,他活在一个外人难以进入的平行世界中。”

罗刹娑所贡献的恐怖力量只是九牛一毛,多个国际恐怖组织已在修例风波期间窜访港岛,与黑暴分子沆瀣一气,与反中乱港分子勾结,甘愿做西方国家的棋子意图推动香港变天,怪不得很多所谓市民游行还不忘举着一个对老外道歉的牌子。

原本占领海底隧道的是一个叫亚速营的臭名昭著的乌克兰新纳粹组织,本欲与罗刹娑串谋合作,目标造价昂贵的西隧,威胁西隧公司交出20亿赎金不然点火就炸,为加码还绑架了老总的妻子彭静。这件事哈琦知道,他不仅懂行还吃两头,提前满仓了红隧的股份等着它飙。亚速营的人担心罗刹娑老大不见了,人呆广东不知干嘛,哈琦只承认这是个不小的隐忧,该推进的事还要继续,发灾难财回报向来真的相当惊人啊!谁知白湛卿不仅半路杀出,还临时起意要炸红隧,并且是真炸,因为红隧香港的交通大动脉,过路费便宜人多可玩性高。两方首脑世纪对话,下面人正在誓师大会大喊屠杀宣言。白湛卿端起火箭筒就是一发。亚速营的洋指挥在众人嘻嘻哈哈中无了。恐怖分子是有点极端,但不是疯子,普通人拿什么跟真疯子玩?

全盘滑稽失控,白祖€€出面调解。对方见来的居然是老眼昏花的九十岁老奶奶,但是看在她带来一张空白支票的面子上。白祖€€事了离开,四下却伏着此前从未入局的那迦,眨眼间一个立体交叉的火力网已经展开。那迦主场优势,装备精良、纪律严明堪比政府军,别人以为他们是奉召到场救灾,驻港部队来平叛的。查案还需要证据,反恐也需要名单,平叛只需要坐标。水土不服的雇佣兵们对射两下成鸡狗散。将白祖€€带到何峙面前以后,那迦有秩序地撤出了战斗。

特区政府虽然嘴硬,说香港受恐袭威胁的程度仍然维持在中度水平,但早已提升了内部的反恐准备,可完全摸不清白湛卿任何一步的动向。

监控画面里,戴着面具的白湛卿对着满是记者的大巴一顿扫射,枪响,车辆玻璃破碎,人群恐慌。他在尖叫声中捧住何意羡的脸,充满了把天之骄子握在手心里的振奋:“Vipara,我可没功夫和你小打小闹。”

枪抵住何意羡的下颌,也没有把他的笑容从嘴角逼回去。白湛卿像观赏美丽的动物一样打量着他,何意羡却没有丝毫的不胜其扰:“我的命换了一百个人质,值了。剩下的随你便吧。”

白湛卿说:“我的游戏你赢一次,我会再放五十个人。我认识的你从来不会见死不救,请你替别人着想,好吗?”

何意羡说:“白湛卿,没人想看你的舞台剧。”

白湛卿通过无线电,联络北角警署:“我不跟陌生人说话,叫Atung跟我说。我要听到Atung的声音。听不到他,每过十秒钟,我杀一个人。”

白轩逸联络中国人民解放军驻香港部队大厦,调度同时发布命令,港岛区的人也行动起来,指挥让红隧外面的所有人尽快疏散到安全的地方,封锁范围扩大到一千五百米。值得一提的是,驻港部队每年都在11月下旬进行人员轮换,恐怖分子正瞅准了这个交接的时期,这场行动酝酿多时了。雨势太大,无数辆车被困在水中缓缓后撤。祸不单行,警员汇报隧道加油站出现手榴弹,正在紧急摆沙包阵引爆。因担心东、西两条海底隧道难逃一劫也会成为匪徒的目标,白轩逸提出将两条海底隧道同步封锁,脱离维港范围之外的屯赤隧道也要加强安保。目前,三条海底隧道除了警方的车辆之外,所有车辆一律不得通行。

北角警署最高指挥官李警司刚从机场的送行大队里回来,姗姗来迟,单手做出一个“停”的手势制止了白轩逸主导无线电台,举手投足不仅是透露着对大陆官员的天然不信任和满满的戒心。因为一个北京的厅长在香港也就是一个纯粹的职级待遇,谈不上真正有领导职务。香港正闹分裂,这时候如果他带头敞开怀抱欢迎一个京官插手进来,主权拱手相让,当你大陆真是我们什么亲爹亲爷?

李警司说:“在我们还没掌握更多线索之前,不可以跟外界透露太多信息。港铁今晚加开班次,作通宵运行。明天之前必须解封东西两隧道,否则明天上班的时间一到,整个香港都要大乱了。”

白轩逸说:“歹徒劫持了一名律师,文职人员自卫和防范能力比较差,也没有和歹徒周旋的经验。”

李警司港普:“作为香港人€€纪律部队去守护我最爱€€香港人,做份内事根本唔需要你说,年青人€€我€€瑰宝。全体注意!掩护何律师!”

白轩逸说:“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压在一个人质的身上。驻港部队现要进入红隧展开驱散行动,需要你和两位督查一致同意。”

李警司想说你们大陆人来添什么乱:“让他们等着好了,我们得先把这个最重要的事办掉!”

多国媒体电话打进来,了解情况。警司大怒:“你是哪家媒体啊,我们可以告你诽谤啊!”

转头对警员道:“你们去登一条消息,没有那么回事。”

白轩逸说:“隧道口的车都有汽油和化学易爆品,让消防待命。”

工程师拿着图纸介绍:“隧道全长1860米,南端出入口位于奇力岛,位于港岛铜锣湾避风塘当时的位置。因工程关系,该岛已与香港岛连接。北端出入口位于红€€湾填海区。红隧以沉管的方式建造,由15节钢制沉管组成。两条行车管道中间是一条维修用的工程管道,沿途有15个逃生门,连接着两条行车管道。左右均为单行道;中间有一条用作维修和紧急逃生,但气压非常高,以便火警时抽走浓烟。”

白轩逸:“我们有没有可能从中间这条管道的排水道、通风管道攻进去?”

态度绑定立场,李警司显得愈发烦躁:“你就是关老爷攻进去又怎么样?穿上正好合脚的耐克鞋,觉得自己可以飞檐走壁。绝对不能使用致命武力,这是特首一再要求的。你不了解情况,我们全都要给人质的安全让道。里面现在不是普通市民,何意羡律师,总之何律师的安全是首要的考虑。十万火急也要特事特办。”

白轩逸带来了在圆方购物中心发现的小份爆炸品,与现在隧道两端的为同款“口香糖”。罗刹娑曾经恐吓,这种口香糖他们一共准备了一千五百公斤。

隧道工程师验证后道:“这种C-4的方向很不寻常,只要两边同时爆炸,爆炸的威力同时指向隧道的中间,两道冲击波相撞,隧道很有可能会断裂。冲击波将辐射几十公里,会造成多大的伤亡不堪设想。好在,上个月红隧刚刚用碳纤维增强聚合物和超高性能混凝土加固过……”

李警司听得汗颜,真加固了吗?真材实料地加固过吗?须知红隧建设初期,通风照明设备工程经费被挪作他用,工程部申请安装换气设备50具需款200万元,因为付不起钱,只买了30具,其余的退还给厂方了,厂方因安全隐患不给退,扯皮。又因没贿赂监理,监理拒绝验收,当没看见处理。几十年了这批设备都没装上,现在烂库房里。

工程师:“……巨大的热能排泄开放,还有可能让周边国家遭到海啸袭击,甚至火山喷发、地震。维多利亚港将会变得非常地混浊,严重破坏海洋生态,导致海底地形变化,沙尘起码要用十二个月才可以沉淀到海床里,这还是假设期间没有船在维港上航行。总之如果歹徒得逞,起码影响香港未来几年数以千亿的经济损失。”

白轩逸:“你们估计这条隧道最多可以承受多大的破坏力?”

工程师:“香港大部分基建都可以承受住里氏六级地震,但是如果在海底隧道发生强烈爆炸……根据你的样品分析,其爆炸当量为1.34,密度为1.8g/cm3时,爆速可达9050m/s。加入了黑索金成分,爆炸威力暴增100倍,比TNT要强1.5倍。RDX大约占总重的93%,如果RDX集中的话,一公斤就可以炸毁一幢八层高的大楼,两只拳头那么大的一块C-4分拆为12份固定在承重结构上就可以把环球贸易广场放倒,如果一千五百公斤的话……”

大家望着外面的雨景,谁也没说话。可怕的结论在众人心里同时升起:一千五百公斤,足以炸毁整条红隧,片甲不留。

隧道里,有一个人质侥幸跑了出来。白轩逸的声音分明已经传过来了,白湛卿仍然举枪瞄准,30秒一到,他一枪射杀。

“下一个30秒之前,我还听不到Atung,我就杀第二个。”白湛卿停在一个白发老人面前,枪指着他,手表倒计时开始。

这时,手下让白湛卿听对讲机,玛格丽特惊恐的声音传来:“妈妈和外婆都在别人手上,马上都会没命,我求你停止恐袭,我们的人会去接你,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她眼中儿子还是那个孤独、忧伤、胆怯的男孩。男孩认真听后毫不迟疑:“我会杀光人质,给你们陪葬。”

说罢,随机朝一个人质的大腿开了一枪,爆开的血肉洒到地上碎得像呕吐物。罗刹娑众人顿时热闹起来了,赌注加三百块:“一枪相当于打麻雀点了一个小炮。场上还有喜欢放炮的先生吗?”

白湛卿的枪口冒着青烟,让何意羡坐上一辆车:“快点,是不是想我多补一枪?”

人质:“不要啊,不要啊!律师先生,我求求你,发发慈悲……我求求你,你这一生行善积德上天堂……”

何意羡被浓烈的血腥味冲得鼻子有些发痒,然后他笑起来:“我今天敢到这来见你,就是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不过,我希望咱们都能死个明白:你们这么多人悄无声息登上香港岛,一夜间全冒了出来,背后是谁在给你撑腰?这里面有多少内幕里通外国?必须有人对历史负责,对法律事实负责,让那些该承担责任的人把罪责承担起来。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香港究竟有多少贪官收受过黑社会的贿赂?你要是说全中国没有黑社会,只有犯罪团伙,我第一个不同意,我无党无派,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可是我最清楚是谁在香港搞家天下,谁是香港的一姓皇!所以你说我是不是罪孽深重啊?我不仅是死定了,还下定决心必须死在这里了,我姓何的不下这个地狱谁下地狱?”

翡翠台直播公映全港。人群中谁最先振臂高呼了一声,堵塞括漆咸道南、港大、理大、城大、浸大的示威者纷纷掏出手机观看直播。他们之中除了义愤填膺的学生,更多是一辈子还贷的平民。望着经济一路腾飞的大陆,越造越高的楼,越来越有钱的同胞买遍香港各大商场,一边是自己住着的并不属于自己的鸽子笼。港府多年不管民众不断压缩的生存空间,却也忽略了稻草原理,太多时候,压力越大,反弹越高。

警署内部人心如沸水,但谁也没有敢先揭开锅。两名高级督查已被面前这番情形吓呆了,默默偷看李警司,心想你系好架势的大佬,言行举止一定要有威严。

李警司沉住气没说话,只用肢体语言示意让人把电视信号马上掐了。蒋韫却表示,这是歹徒一定要直播,有一点不如愿,有大可能撕票,这种特殊时刻你就理解万岁吧!白轩逸是外来人士,不好念经,可蒋韫实打实官大一头,李警司无言以对。然后对着白轩逸,蒋韫还多感叹了一句:这世道像何律师这种人也不多了,生死大劫也不辱使命。

摁着何意羡的歹徒也是有点被慑住了,别过头望老大。何意羡感觉到了他的搞笑肢体表演:“按紧一点啊,没吃饱饭?”

白湛卿对这一席话的利害并不关心,只说:“你再想耍花招的话,这个隧道就是你的坟场了。”

何意羡说:“我现在倒不是怕死,而是怕白忙活,一场空。”

李警司按了一下扩音喇叭的按钮,桌上打火机却都跳起来掉到地上。声音通过扩音机礼貌地响了起来:“Zola先生,我们希望你头脑冷静一些,停止所有违法暴力行为,保证何律师的人身安全。如果何律师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你就是罪上加罪,罪无可恕……”

何意羡:“保护我?你是不是在和我说梦话?因为我再说下去,何峙巴不得一枪把我打死,杀人灭口呢!可我牢骚大着,不发不行,李警司,从一年三个月零六天前开始,举报材料我已经写了三十九份了,早就送到你的办公桌上了。你现在可还没看我一页啊,你把它当揩屁股纸?你知道涉及了多少条大鱼吗?在职和不在职的副部级就有七个,可以说是天崩地裂!就是说,对我举报的这六十八个有名有姓的大小乌龟王八蛋,律政署的‘四大天王’,王上王何峙,你们廉署和O记都会公事公办,今天就启动诉讼程序,把他送上法庭?是不是?不是吗?那么好,以前人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后来变成法律分人三六九等,今时今日所有香港人都该睁大眼看到底谁还在高人一等!”

警员们又吞下一个大震惊。警界上下一片魂飞,督查听得直瞪眼,警司压力冒烟,好你个何大状,点解这样做?点解要搞我?我是不是出现幻听、发生幻觉了?咬紧牙:“这你放心……”

“我的贪心放得下,我的良心恐怕放不下吧?你敢当着全香港市民的面保证,你真的下得去手舍得办何峙吗?他何氏洗钱集团家族式经营几十年,不但在香港开设多间公司和多个银行账户,更通过中介到海外开空壳公司和傀儡账户,何峙利用这些公司、账户帮香港警署处理合共1824个亿港元怀疑犯罪得益。那可是1824个亿,香港一年GDP才多少?人民群众都在等待一个处理结果,而有些人似乎在等待着他们遗忘!良心?你踏入警校那一天难道就愿意看着自己的良心出现这种程度的堕落吗?你的一条腿是怎么跛的?你也曾经是拿命换来的缉毒英雄!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后有一天,当某种权力掌握在你手上的时候,良心会不会也腐败掉?做官先做人,正人先正己,对着你的警官证照一照,照妖镜,谁昧心、谁贪心、谁黑心,立马照了出来。不说良心了,这么多年把包庇罪犯当家常便饭,连点人性都没有了吗?这么多家庭已经因为你妻离子散了!李警司,哦,对不住,相比较‘跛豪’,我忘了你更出名的外号叫‘两亿探长’。我临死还拉个垫背的,头一个就是你两亿探长,我得让你陪着上刑场!”

“……这你放心,我是总警司,我保证,我会做出万无一失的周密安排,不可能有包庇任何犯罪分子的主观故意……”

何意羡的话一拳一拳地接连冲击着全香港民众的心,引发激烈回响。受这启发,更多人上街占领旺角、铜锣湾、尖沙咀,甚至进行以自我牺牲来唤醒人心的行动,香港中环自2013年以来二度瘫痪。老一辈的香港市民在家看电视更深有体会,他们一生处处饱受贪污之苦。救护人员在救护车上向病人张嘴索取茶钱,病人还要打赏才能拿到开水或便盆。就连轮候公共房屋、申请入学或各种公共服务,也要贿赂有关官员。1824个亿,竟比1500公斤的C-4更能炸翻香港岛。

警署正在向上提出一些程序性的申请,目前尚未达成一致拿出一个扎实有效的营救方案。顾不得蒋韫阻拦,李警司一心只想关闭直播。人人不都说这是乱世吗?乱世的意思是不管你如何应付,结局都乱,与其徒耗力气,不如干脆在混乱里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

这时一个私人电话打进来。李警司以为拿主意的来了,何峙却只是问:“人有没有受伤?”

李警司愣了一下,盯着屏幕里看不见眼睛却依旧光彩照人的何意羡,艰难道:“好像只是受不了海底的风寒,着了凉,看样子有点发热。对不起何先生,抱歉,我们正在关掉所有电视信号,事情已经向好的方向转化了……”

何峙:“你们有别的方法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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