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标王的数据被清空,大屏幕开始闪现下一块原石的中标情况。
公盘本就已经进入尾声,最后一些石头的中标情况,也陆续公布。秦禹苍从夏泽笙那个备忘录上选择的原石不出意外地都被纳入囊中。
胡磊都不等秦禹苍叮嘱,已经去切了石头,回来一脸红光:“恭喜秦老板,恭喜夏先生,都涨了。投了十来个石头,花了一千万出头,切涨了,切完就有玉商要五千万收。我没敢同意。”
他让同行的几个人打开箱子给秦禹苍看:“我琢磨着,切工能上去,卖个八九万,破个亿也不是难事儿啊。秦老板牛批。”
秦禹苍没看石头,反而笑着对夏泽笙道:“是阿笙好眼光。”
……这真的,是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能做到的事情?
面对3.5亿的中标金额。
填写了几个石头,一个小时之内涨了几十倍的价格……
他看石头的眼光,预测标价的精准。
即便他有这样的头脑,在几天之内,如此大的金钱获利,就算是这个公盘里最经验丰富的玉商,也会面红耳赤、血脉喷张。
可是他还是这样……
面对这样的巨大金钱,真的有人可以做到毫无感觉吗?
不,不只是这样。
如果把时间跨度再略微拉长一点。
这个年轻人,在正月里,用一种惊人的速度赚取了别人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金钱。而现在……距离正月结束,还有五天。
夏泽笙感觉有些什么被自己忽视了。有些什么东西从脑子里闪过,却快得抓不住,让他思绪如麻。
秦禹苍没有察觉他的异常,跟胡磊聊了下大会服务处交税的事宜,胡磊靠着这些石头已经得到了不菲的利润,自然都应承下来去办妥当。
心形原石的后续交易,南阳商会也会代为协调。
于是这块石头便留在了公盘现场,由吴卿代为保管。
等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后,他看了一眼时间:“公盘今天就结束了,我订了晚上的机票回国。我们出发去机场吧。”
夏泽笙点了点头,在转身离开投标大厅的时候,他回头又一次看了一眼屏幕,那里早就显示的是不知道哪一块石头的信息了。
可用3.5亿人民币买走心形原石的那家信托公司名字,他记忆尚新。
——大济信托。
大济。
大济苍生。
他脚步一顿。
“怎么了?”秦禹苍看他停下脚步,问他。
他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秦禹苍。
夏泽笙……
不会这么巧。一定只是巧合。
秦禹苍上了飞机,还没等飞机起飞就睡着了,起飞的时候没有醒,遇见气流颠簸的时候没有醒,连晚餐的时间都错过了。
——这人其实完全不像他表现得那么举重若轻。在缅甸这几天明显耗费了巨大的精力。
他个子高大,睡着后,身体放松,让头等舱的座位都显得有些局促。中途仿佛还觉得不太舒适,翻身换了几个姿势,最后靠在夏泽笙肩膀上,才放松了下来。
从夏泽笙的角度能看到他因为不舒服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弛,最后整个人都贴过来。
秦禹苍贴得那么紧密,他感受到了秦禹苍强健有力的心跳。很快的,自己的心跳便踩上了秦禹苍心跳的节奏。
两个心跳成了共振。
变得更加强劲。
上一次……听见这么有力的心跳,还是在那些年少时光,他拥抱秦骥的时候。
在没有秦骥心跳的时候。
他拥有了那块心形原石,晚上难以入睡的时候,拥抱它,成了一种克制思念的手段……新标王诞生的那一刻,他被巨大的金额震惊,以至于忽略了心底的不舍。
而现在……
现在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依旧不舍,却更多地带上了对于未来的寄托……
秦禹苍动了动,沉睡中的他,从夏泽笙的肩膀上不自知地滑下来,靠在了他的胸口。
夏泽笙不得不用手环抱住他。
成了一种旁人眼里的亲昵状态。
空乘路过他们,会心一笑。
夏泽笙很想解释她误会了。
但是好像又没什么好解释的。
只能维持这个姿势,感受自己耳根发烫。
安静的飞机里,只剩下气流穿过发动机的声音。
时间在这里被缓缓拉长。
每一个细节,都有了它的意义。
……秦禹苍发出了细微的鼾声,他听得见秦禹苍的呼吸,他瞧见了秦禹苍头顶上的两个旋……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秦禹苍的黑发。
第44章 九霄,是你的了。
去缅甸不过七八天,回国后才发现情况已经天翻地覆。
九霄集团不光股票继续走低券商大部分离场,集团内部曝出裁员消息,本作为降低亏损缺口的加工厂关停议案成了九霄集团业绩不佳的强有力证明。
大概是因为墙推众人倒,财务方面的情况竟也相继暴雷,好几笔年底应该到期的金额巨大的银行借款无力支付。
这些负面消息,又再一次促使九霄集团市值持续走低。
一时之间,这家历史数十年的老珠宝企业竟摇摇欲坠,有了无力挽回的颓势。
自缅甸回来后,秦禹苍便早出晚归,几乎不怎么着家,夏泽笙几乎没有能见到他的时候。只是现在信息发达,很容易就能得知外部的变化。
臻美珠宝给的最后时限就在眼前,想必秦禹苍也倍感压力。
直到正月二十六日上午一大清早,夏泽笙起床后,看到了数日未见的秦禹苍,他正如之前一样,靠在厨房门口,拿着平板便看资讯便喝咖啡,见夏泽笙出来,问:“水煮蛋,还是煎蛋?”
夏泽笙看了一眼那个煎蛋,果断地回答:“水煮蛋。”
秦禹苍一笑,把煮好的咖啡还有早餐都推到他面前,两个人在中岛台站着吃早餐,过了片刻,秦禹苍又随口说:“有空了去定些喜欢的家具,总站着吃饭也不合适……”
“好。”
“门口抽屉里有一张用你名字开户的银行卡,生活费月初会打进去。”秦禹苍道。
“其实不用这个钱,前两天在缅甸公盘上的获利已经打到我账上了,我可以……”
秦禹苍抬眼看他。
夏泽笙敏锐地察觉出他有些不高兴,于是停下了话头。
“不够了和我说。”秦禹苍道。
……这大约涉及到年轻人敏感的尊严问题,于是夏泽笙没再拒绝:“记住了。”
他本来还想顺势问一下秦禹苍之前财产分割的协议有没有签,似乎气氛不太合适,于是缄默。
快吃完早饭的时候,秦禹苍打破了安静,“吃完饭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出门。”
“好。”夏泽笙愣了一下,答应下来,才问,“我们去哪里?”
“收购九霄。”秦禹苍放下手里的平板,抬头对他平静地说。
花了二十多天。
即将完成对一家曾经市值六十多亿的公司的收购。
谈论起来,还不如对待到底吃水煮蛋还是煎蛋的郑重程度……若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商业奇才,大概也不过秦禹苍这样的人。
……不。
还有一个人,大学毕业就自立门户,年满三十就坐拥千亿商业帝国。
秦骥。
夏泽笙的心跳漏了半拍,抬头看向秦禹苍。
他们一点也不相似。
可总觉得处处都……那么相像。
“怎么了?”秦禹苍问他。
“没什么。”夏泽笙放下碗筷,“我现在就去准备。”
“不准穿黑色。”
在说一不二这方面……也很相像。
“知道了。”夏泽笙轻声回答。
他回到房间,打开衣柜。
曾经属于他的黑灰色衣服安静地挂在一个角落,几乎被遗忘。大部分地方挤满了秦禹苍亲自给他挑选的各种衣服。
结婚后不允许再穿暗沉的衣服,只准穿秦禹苍挑选的那些款式。
……他不是不清楚,这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能因秦禹苍的某些习惯而想起秦骥。
甚至在黑暗中,他总不能很好地分清秦骥和秦禹苍有什么不同。
他的霸道,他的说一不二,他的沉着冷静,他的杀伐果断……大概能成为这样的人,必然天然带有这些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