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 133 章
“永琛你……你……”
李永裕都惊呆了, 然而他对上的是李永琛再也不加掩饰的仇恨和厌恶,李永裕当场就震住了,呆愣在那里好半晌没了反应, “原来,原来……”
“很意外是吗?”李永琛讽刺的勾了勾唇角, “让你意外的事还多着呢,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李永琛望着地上又丑又老还毫无反抗之力的李永裕, 多年来郁积在胸的仇恨和厌恶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他实在是憋得太久太久了, 久到即便他早就回报在李永裕身上,眼睁睁看着他从不可一世的天下至尊变成眼前死狗一样, 人人都可以踹两脚的窝囊废物, 他的仇恨却还是没能发泄。
于是他忍不住诉说, 他要让这狗东西仅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痛苦中度过。
李永琛从出生就在李永裕的保护之下,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二皇兄对他很好,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想方设法弄到他面前, 只要他想, 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满足他。
而在他被其他皇兄欺负的时候, 李永裕也是毫不迟疑的挡在他面前,哪怕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被打得遍体鳞伤都在所不惜。
母妃因此也更信任皇兄, 总在他耳边念叨李永裕的好, 李永琛耳濡目染, 认定了李永裕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之人。
所以他幼时任性妄为, 肆意随心, 被养得极为娇贵。
李永裕似乎也不负所望, 随着他的长大对他的好却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宠溺。
直到那一年父皇暴毙, 大皇兄因谋反全家被□□风云变幻,血流成河,向来没有多少呼声的李永裕却异军突起,在萧家的支持下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那时候李永琛还小,整个天都变了,他看到了母妃的错愕,看到了外租一家的诚惶诚恐,他们都被李永裕的真实面目吓到了,母妃更是因此一病不起。
李永裕登基之后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手段狠厉,杀伐果决,对待那些兄弟更是残暴冷血,杀的杀,贬的贬,守皇陵的守皇陵,还有入狱的,自杀的,意外死亡的……
几乎是没多久的时间,先皇留下的几十个皇子皇孙们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唯独剩下李永琛。
母妃整日提心吊胆,在李永裕面前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那时候他还不懂,明明二皇兄对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了皇帝之后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做了皇帝的李永裕不再需要任何顾忌,他对李永琛宠得明目张胆,只要他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李永裕也会想办法给他摘下来。
李永琛因此更加肆无忌惮,他不学无术,他只知道吃喝玩乐,整日与美人厮混,而李永裕无论他做什么都惯着他,宠着他。
那时候的李永琛对皇兄深信不疑,尤其在贤妃病故之后,他更是把李永裕当做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和依靠,所以即便那时候有人说李永裕心机深沉,说他手段阴狠毒辣,说他是暴君,李永琛却坚信李永裕是个好皇帝,他毫不迟疑的站在李永裕那一边。
当然,他之所以那么不成器,吃喝玩乐,一是因为李永裕对他的纵容,再就是他心如明镜,知道自己的处境,皇兄宠着他惯着他,是因为他是个闲散废物,他对皇兄的皇位毫无威胁,所以他甘愿做个没有任何威胁的闲散王爷,只希望皇兄对他的感情一如既往,不掺杂任何猜疑。
李永琛以为他会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却不想老天对谁都是公平的。
李永琛爱美人不是假的,他又不是什么圣人,所以早早的便破了身,李永裕一如既往的惯着他,甚至亲自给他送美人,只是每次欢好之后那些人都会被灌下避子药,李永琛虽然有些不悦李永裕对他的掌控,可李永裕说他还小,况且他好歹是大尧最尊贵的王爷,子嗣不能随便,他因此便没有多想,直到他遇上了喜欢的姑娘。
其实也谈不上多喜欢,李永琛大概天生薄凉多情,只是他动了想要将那姑娘娶入王府的心思。
那是一个小世家之女,不会对皇位构成任何的威胁,李永琛甚至怕皇兄生气只打算让她做个侧妃,却不想李永裕的反应大得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第一次意识到李永裕对他的占有欲,那种有些扭曲的隐藏在兄弟感情外表下的占有欲,竟是如此恐怖。
这让李永琛又慌又惊,他因此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擅自将那姑娘接入了顺王府,并且瞒着下人,倒掉了那避子药,他有意让那姑娘怀了孕,本以为这样能绝了皇兄那可怕的心思,却不想彻底惹怒了李永裕。
他永远记得那双绝望的眼睛,就在他面前,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堕子药灌入她口中,在她绝望和惊恐的眼神下,她哀求的望着他,她的下身被一片鲜红包裹,那一幕深深映入了李永琛的灵魂,让李永琛一度对女子都丧失了性趣。
而李永裕,他只是平静又关切的告诉他,这个女子下贱没有廉耻,心机深,算计他,目的就是为了嫁入王府,而他会永远保护他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李永裕那疯狂又霸道的眼神他永远记得,那么扭曲又可怕。
那是李永琛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的随心所欲都是表面的,他的人生根本由不得他做主。
那姑娘后来死了,听说是上吊,舌头伸出老长,李永琛知道后又是很久不能安睡,可李永裕却日日陪在他身边,让他窒息又恐惧。
李永琛浑浑噩噩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缓过来,万幸李永裕并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而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继续做那个风流王爷,他比以前更加风流更加肆无忌惮,像是在麻木自己,只是孩子一个又一个的失去,甚至只要他对谁多花那么一点点心思,第二日便不会再见到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再见到。
他身边永远留不住人,他不敢对任何人流露出关切或者多余的心思,他方方面面都在李永裕的控制之下。
而这样窒息的人生永远看不到头。
他对李永裕的信赖和兄弟情义终于在这样的窒息控制下逐渐变得扭曲,变成怨恨,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意外得知了一个更让他崩溃的真相。
原来当年贤妃一个又一个的失去孩子都有李永裕的手脚,包括第一个,而那时候的李永裕甚至只有八岁,他便可以如此冷血的与贤妃的敌对之人联手,不动声色的弄死了贤妃肚中的胎儿,而他自己则装作关心的样子,披着虚假的面皮在贤妃面前一演就是十多年。
恐惧,那时候的李永琛只觉得深深的恐惧,还有滔天的愤怒。
然而那时候的李永裕已经逐渐坐稳了江山,李永琛却只是个被宠爱着长大的废物王爷,他没有任何实权,甚至一举一动都在李永裕的掌控之下,于是绝望伴随着恐惧,让他根本没办法发泄他的仇恨。
不过李永琛也是个狠的,得知此事之后,又知道李永裕对他怀着那样龌龊的心思,于是干脆一狠心,给自己下了绝子药,李永裕面上大发雷霆,说是必要找出真凶为他讨回公道,可实际上他知道,他没了生育能力李永裕再高兴不过。
果然,从此李永裕不再时时刻刻盯着他身边的人,也不再给他们灌避子汤,而李永琛又刻意与他亲近,明知他的心思却故意装作不知,反而越发放大他们的兄弟情义,这倒是让李永裕有些不好挑明了,同时李永琛又做回了他的风流王爷,吃喝玩乐一样不少。
就这样,李永裕对他的戒心逐渐少了,加上李永裕登基没几年,政务繁忙,后宫也繁忙,总之,倒是让他对李永琛的监视控制逐渐松懈了,李永琛就是在那时候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他怎么甘心这样被人掌控一辈子呢?心里的愤怒压抑得越久他对李永裕的恨就越强烈,所以他不会让李永裕好过的,他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
国师是他意外救下的,那时候的木措被人控制着,遭受了不少折磨,虽然一身蛊术在身,可对方更想将他训成听话的奴隶,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越强对方越是想要将他完全掌控,当然,对他的折磨也就越凶狠,毕竟这样的人若是逃出生天,报复必然只会更凶狠。
李永裕救下国师之后脑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报复计划,他要把李永裕曾经对贤妃的算计都用在他身上,他要让他的儿子一个个都变成废物,要让李永裕自食恶果,要李永裕亲眼看着他在意的江山被一点点腐蚀,堕落,看着他的子嗣把他分食,直到所有人万劫不复。
国师是他有意引荐给李永裕的,给孙兆尹赐婚也是他有意引导的,只是赐婚对象是闻婉儿却是李永裕为了敲打闻相决定的,不过李永琛不在意被赐婚的人是谁,当然,是闻相更好,这样他便能一石二鸟。
正如李永琛先前所言,子母蛊只是他随手埋下的一枚暗棋,目的自然是为了孙岐山,只是国师并无先例可供他参考,他因此不抱太大希望,况且当时的李永裕如日中天,他不确定时机成熟那一日需要多少年,而那时候这子蛊还有没有用也无法确定。
所以他也没想到,孙子柏竟然能带给他如此大的惊喜,孙子柏越强对他的作用就越大。
王嫣然也是他有意引到李永裕身边的,他知道王嫣然就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蠢女人,且贪婪无比,李永裕亦然。
果不其然,狗男女很快就看对了眼。
只是王嫣然贪婪不知足,愚蠢的以为所有男人都要围着她一个人转,而李永裕则是冲着王家去的,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李永裕恨不得利用后宫的女人将四大世家都都收揽过去,但是显然这是痴人说梦,他太高估自己。
对王嫣然亦然,李永裕不知道王嫣然可以贪婪到连天子的爱都还要挑三拣四的地步,却没想到王嫣然会在元宵灯会上失了身。
是他温柔陪伴王嫣然走出那段黑暗时光,也是他劝王嫣然接受苏宴之,但他们不会知道,其实是他将苏宴之引到失了身的王嫣然身边的,他从始至终都知道那个人不是苏宴之,可他却从未告诉王嫣然真相。
他一边冷漠的看着她因此痛苦,一边又装作体贴的安慰,李永琛虚假的面具越戴越上瘾,到了后来真假难辨。
王嫣然婚后看不见苏宴之对她的好,她永远只有怨恨和不满,还是他森*晚*整*理陪在她身边,不厌其烦的开解她,为她排忧解难,甚至“无意”的让王嫣然和李永裕再次勾搭上,这对狗男女都是贪得无厌的虚伪小人,他们简直绝配。
他太清楚李永裕的为人了,一个八岁就能冷静算计别人的人,怎么可能沉浸于情爱之中丧失理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王嫣然那么愚蠢又自大的人,李永裕图的已经不再是王家,而是更让人觊觎的苏家。
也只有王嫣然那蠢货相信李永裕对她念念不忘了,她还因此沾沾自喜,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那一个,全天下的男子都得对她倾心,而她则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不同男人对她的爱,因为她觉得她值得,利用如此。
狗男女很快勾搭上,王嫣然再次怀孕了。
但那蠢货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苏宴之那废物以为是他的,李永裕也以为孩子是他的,只是谁都无法确定。
所以李永琛便将计就计,他让国师弄了个认亲蛊,只要蛊虫吸入两个人的血能活下来,就能证明那两人有血缘关系,如果没有血缘关系,那认亲蛊便会爆体而亡。
李永裕对国师深信不疑,因此他亲眼看着襁褓中的苏骆沉的血和他的血融为一体之后,被认亲蛊吸入腹中,最后亲自认证了苏骆沉是他的种。
然而李永裕不知道,李永琛也给了王嫣然一条认亲蛊,而王嫣然也是用同样的方法让苏宴之对苏骆沉的身世深信不疑的。
孙子柏恍然大悟,总算是明白了老皇帝和苏宴之那么笃定苏骆沉是自己种的原因了,感情是这么来的。
这就是说,这认亲蛊根本就认不了亲呗,那苏骆沉到底是谁的种?
大概是看出了孙子柏的疑惑,李永琛讽刺的看了一眼嘴唇颤抖的李永裕,随即嗤笑一声。
“本王随便从大街上找了个乞丐,那蠢货还以为苏骆沉那个贱种是本王的种呢。”
毕竟在王嫣然看来,李永琛之所以那么多年都对她温柔体贴多方照顾,那是因为李永琛也对她情根深种,所以她对李永琛丝毫不设防,也没有半点怀疑,甚至时至今日她都坚信苏骆沉是她和李永琛的孩子。
孙子柏:……这他还能说什么呢。
“噗嗤……”
一直摊在地上的李永裕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像个恶鬼一般死死盯着李永琛和国师,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内容。
原来皇弟对他竟然那么恨,那么恨……可是为什么,他最后的底牌也是假的?想到他如今将一切都压在了苏骆沉身上,甚至连手里最后一支暗卫都交到了苏骆沉手里,李永裕就忍不住天旋地转,脑中阵阵发黑。
“唔嗤……”又是一口鲜血,“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朕那么……那么爱唔……”
他话没说完就被李永琛嫌恶的一脚踹到胸口,李永琛整个人炸了毛一般对着他拳打脚踢,“不要说出那个字,不准说出那个字,恶心,你真让我恶心!”
李永琛脸都绿了,看来是真恶心他。
李永琛一动手就停不下来,似乎想把压抑了几十年的愤怒都发泄出来,直到国师将他拦住。
“王爷息怒,这老东西还不能死。”
李永琛平复了好半晌,这才恢复刚才的优雅,他嫌恶的用手帕擦了擦手,而后才让国师给被他打晕过去的皇帝救治,他可是有分寸的,好戏才刚刚开始这老东西当然不能死。
国师的蛊术也着实惊人,很快半死不活的李永裕就又醒了过来,只是他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眼神涣散,双目无光,呆滞的摊在那里。
李永琛却不打算放过他,他开始一条一条的给他数着这些年来他做过的事。
某年某月,哪个皇子意外死亡;又是某年某月,谁谁怀胎,谁又小产,还有谁又生下死婴……李永琛一连数了十来个,全都有他的手脚,还有四大世家这些年的壮大,萧元赫对皇宫的掌控等等,全都有他在暗中推波助澜,而且他还做得滴水不漏,谁都不知道。
李永裕似乎已经被刺激得麻木了,直到李永琛说到六皇子也给李永裕下了慢性毒药,李永裕这才再次挣扎起来,“小六……不可能,小六……”
不是他对六皇子有多少感情,而是他以为六皇子是他最后的希望。
李永裕终于清楚的认识到,他根本就是个孤家寡人啊。
完了,彻底的完了。
李永琛望着绝望的李永裕,看着他眼里彻底没了光,只觉得畅快无比。
却在这时候,四周忽然毫无征兆的爆出几道寒光,冷冽的杀意随即将国师笼罩,下一秒,就见几道身影直直朝着国师杀了过去。
同一时间,孙子柏也冲着离他不远的李永琛扑了过去。
李永琛与国师顿时色变。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 134 章
在孙子柏大摇大摆穿过层层宫门的时候, 苏瑾言和圣子等人也同时悄然潜入了皇宫地下。
而在李永琛发泄讲述他与狗皇帝恩怨纠葛的时候,苏瑾言他们已经锁定了孙子柏所在的宫殿,空青带着数十个高手逐渐逼近国师, 直到时机成熟那一瞬收到苏瑾言的信号,空青等人瞬间出手。
事发突然, 国师和李永琛都面色大变,却不想这时候孙子柏会突然出手。
孙子柏在李永琛刚刚说话间便已经不动声色的挪动身体靠近他, 直等到这一刻他才一个闪身过去。
李永琛措手不及, 孙子柏一只手扣住李永琛的脖颈, 另一只手则掏出匕首死死抵在他的脖颈上。
这些都是事先商量好的计策。
“唔,你敢!”
李永琛又怒又惊, 明明孙子柏不会武功的, 可抵在脖颈上的冰凉杀意让他不敢动弹。
孙子柏冷笑, 他不会武功可这不妨碍他能轻易制住李永琛啊, 毕竟李永琛也不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