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擒贼先擒王,既然国师是受命于李永琛, 那只要制住李永琛理论上就能制住国师, 给孙子柏解蛊迎来希望。
计划是好的, 他们也成功了,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母蛊对子蛊的控制和影响。
就在孙子柏制住李永琛的时候, 国师那边已经陷入激战, 十几个亲卫军高手同时对付国师, 即便国师实力再强悍此时也双拳难敌四手, 眨眼功夫国师便已被打得节节败退。
而且李永琛为了避开萧元赫的耳目, 故意将不少人都支开, 为数不多的几个护卫刚刚也已经被空青悄无声息的解决,因此一时之间根本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国师身边更是没有带多余的弟子,唯独李永琛的几个贴身护卫冲了过来。
然而李永琛已经被孙子柏制住。
“放开王爷!”
几个护卫冲向孙子柏,可下一秒就见孙子柏抵在王爷脖颈上的刀尖上冒出了鲜血,几个护卫顿时不敢再上前。
另一边国师被打得节节败退,然而他脸上没有丝毫慌张,反而露出一副狂傲之色,这让刚刚现身的苏瑾言眉头狠狠一跳,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瑾言与孙子柏对视了一眼,而后便果断吹响了驭蛊之音,同一时间,圣子也开始驭蛊,只是圣子是辅助,苏瑾言则是在引蛊。
按照计划,国师此时分身乏术,是最好引出母蛊的时机。
事实也确实如此,国师本就双拳难敌四手,不想这时候体内的母蛊忽然躁动,这让他的反应变得更加迟缓,招式也有些失控,于是很快他身上就多处挂了彩,整个人更是被一脚踢得倒飞出去,直直撞上巨大的柱子,鲜血喷飞。
国师重伤,根本无暇抽出时间对付圣子和苏瑾言。
然而苏瑾言只见狼狈的国师面目变得更加疯狂狰狞,刺鼻的鲜红让他的双目一瞬间变得血红,一股嗜血的疯狂充斥了他的双眼,国师忽然对他们裂开了嘴角,笑得人心底发寒。
圣子没有停,本应乘胜追击的,可苏瑾言却在这时候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猛然回头顿时大惊失色,只见原本控制着顺王的孙子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摔倒在地,他像是痛苦到了极点,整个人睚眦欲裂,剧烈的疼痛让他面目扭曲,完全丧失了理智。
“唔……”
被放开的顺王已经站在护卫身后,反倒是痛苦欲裂的孙子柏被他的护卫控制了。
形势发生了逆转。
母蛊躁动,子蛊只会失控变得疯狂,而子蛊疯狂遭殃的只能是孙子柏。
孙子柏的唇角布满了血色,双目更是赤红癫狂,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眼睛里就已经血红一片,额上脸上更是青筋暴起,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出声,可那样的疼痛触目惊心。
苏瑾言扭头,刚好对上国师那疯狂又肆掠的笑容,他顿时心神巨震。
“住手,圣子快住手!”
毫无疑问,继续下去孙子柏会死,且一定会比国师先死。
空青等人也注意到情况不敢再动,圣子面色阴沉的停了手,母蛊对子蛊的影响超出了想象。
李永琛一手捂着出血的脖颈,神色阴鸷,此时正嘲讽的看向苏瑾言。
国师抹掉嘴角的血迹,肆意大笑。
“哈哈哈你们竟妄想引出母蛊?怎么,你们想以身引蛊,再用母蛊来控制子蛊?哈哈哈真是异想天开。”
国师竟一眼看破了他们的打算,苏瑾言目光一凛,双手却死死紧握在一起,木雪也阴沉着脸看着疯狂的国师,倒是李永琛,此时一双眼睛意味不明的落在苏瑾言的双腿上。
苏瑾言的残腿竟然好了,他不仅能站起来,还好端端的能走能跑,啧啧,又是一个把天下人都骗了的。
国师手中多了一根诡异的短笛,像是用人骨制成的,他嘴唇微动,只见他额头上顿时冒出一个亮光,那亮光还在蠕动。
国师的额头面皮之下似乎有一只会发光的虫子在蠕动。
画面诡异又惊悚,那短笛中发出的声音更是叫人头皮发麻。
也就是在这时候,孙子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痛苦得整个人都在抽搐。
他的额头上同样出现了一只发光的虫子,那虫子在蠕动着,将面皮拱起,孙子柏顿时疼得生不如死。
咬住的嘴唇更是鲜血直流,苏瑾言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下去,他双目赤红的对国师和李永琛嘶吼出声。
“住手!住手!!!”
空青等人也急声道,“放了我家世子!”
国师得意得勾起了唇角,一张张痛苦的面庞让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唔……”
孙子柏只觉得头都要炸了,他从来都不知道疼痛可以疼成这样,真的生不如死。
剧烈的疼痛似乎随时会让他晕厥过去,可他狰狞的面上满是不甘可抗拒,他还在死命抵抗着,头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但他拼命想要抓住几丝残存的理智,他要用驭蛊之术控制子蛊。
他的挣扎和反抗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唯独国师感受最是清晰,他有些诧异的看向孙子柏,这可是二十年的子母蛊,没想到这小子的意志力竟然强大到这样的地步,要知道,一般人只需瞬息之间便会彻底失去抵抗,完全在母蛊的控制之下。
不过国师也只是诧异了一瞬,他根本不相信孙子柏能抵抗住子蛊的啃噬,这种疼痛就是神仙来了也未必能忍受得住,更何况孙子柏只是一个凡人。
“痴心妄想,”国师不屑的冷哼,他刚刚已经重伤,此时嘴角的狠厉让他多了几分变态,“这母蛊我整整养了二十年,它现在跟我就是一体的,我生它生,我死它死,你们竟妄想引出它?真是笑话,知不知道你们伤我就是在伤它?”
他又瞥了一眼眼角都开始流血泪却还在抵抗的孙子柏,更是一声轻嗤,“白费力气,就算抗住子蛊的啃食又如何,子蛊在母蛊面前永远都是被驱使的命,蝼蚁而已。”
苏瑾言袖中的双手几乎抠出了血,他只能强装冷静,双眼却死死盯着痛苦挣扎中的孙子柏,他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绝对不能在关键时候乱了方寸。
进宫之前孙子柏告诉他,他已经想到了对付母蛊的办法,那就是他用驭蛊之术反制子蛊,而后再通过子蛊来反制母蛊。
母蛊与子蛊之间有很强的联系性,只是母蛊对子蛊天生压制,实力也不同。
但是理论上这种想法是可行的,虽然很难很难,但圣子也不能否认这种可能的存在。
孙子柏信誓旦旦,说他已经找到了方法,所以只要他能拖住国师为孙子柏争取更多的时间,孙子柏就一定能控制子蛊。
李永琛却在这时候对苏瑾言道,“苏公子是个聪明人,本王希望你能看清形势,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李永琛说着看了一眼圣子和空青等人,而后才继续道,“也免得做出无畏的牺牲。”
“本王相信,以苏公子的才能,必然能与本王携手创造一个全新的大尧,甚至是整个天下都不在话下。”
此刻的李永琛野心喷薄,仿佛整个天下都已经被他收入囊中,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他脖子上的血痕都多了几分狰狞。。
苏瑾言却只是冷笑,“王爷真是异想天开,这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你以为控制了一个孙子柏就能控制整个西南?痴人说梦,四大世家没了温家还有三家,他们如今哪家不是蠢蠢欲动,还有多少诸侯对京城虎视眈眈,就连北方也还有四十万大军,王爷觉得北方那两位大将军都是吃素的吗?三大世家那数十万私军也是吃素的吗?”
“乱世将至,可笑王爷竟然还在这里白日做梦,甚至妄想什么天下,王爷以其在这里白日做梦,倒不如想想如何在即将来临的乱世存活。”
李永琛却不被他的言语所激,若是孙子柏是个蠢货,他还真要担心一下,可孙子柏不是,不仅如此,他能轻易说动孙岐山那老匹夫精兵减兵,他能轻易化解侯府之危,轻易解决了匡义军之乱,如今入了京又轻松搅动风云,闻相,白家,都与孙子柏关系甚秘,甚至就连萧元赫对赵稷那二十万大军的控制孙子柏都能掐断。
如此一个人被他掌握在手中他还有什么急的?
除此之外,眼前这些人,不论是苏瑾言还是圣子,甚至空青这些绝顶高手哪一个不是强大助力,而只要他控制了孙子柏,这些人就都是他的。
如此,李永琛只觉得孙子柏在手,天下我有。
他岂不是胜券在握?
惊喜,孙子柏绝对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惊喜。
苏瑾言面上冷静可实际上早已心急如焚,眼见着李永琛根本不受激,他正想着再说些什么拖延时间的时候,却只见国师口中的短笛猝不及防的变了一股音调。
苏瑾言与圣子顿时大惊,国师对他们发起了攻击,而且就在这时候,国师手下几个最强的弟子也赶了进来,除此之外还有李永琛的暗卫。
一时间形势再次发生了逆转。
空青他们一时顾及不暇,国师竟直直朝着苏瑾言飞了过来。
国师本就武功强大,出手又猝不及防,苏瑾言根本退无可退就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
“唔……”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就连圣子都没机会阻止。
然而就在这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已经疼到七窍流血的孙子柏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手握匕首,抵在了自己胸口。
“不可能!”国师率先惊呼。
在那样的痛苦下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保持理智,失控的大脑根本没办法控制失控的身体。
他是怎么做到的?
孙子柏却只是双目赤红的盯着国师,他已经七窍流血,双眼双耳都是血,耳中嗡嗡作响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疼痛还在搅动着他的大脑,可他的手却紧紧握住匕首,毫不迟疑的抵在自己的心脏上。
“放€€开€€他。”
一张口,口中的鲜血便止不住的往外涌。
苏瑾言睚眦欲裂,空青等人也是瞬间红了眼眶,然而谁也不敢动。
孙子柏的声音沙哑低沉,夹杂着满口的血腥,血红的双目更是让他的视线都是模糊的,他只能隐约看到苏瑾言的位置,可他看不清。
疼痛还让他脑中嗡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国师没有动,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
“放€€€€开€€€€他。”
苏瑾言已经泪流满面,他拼尽全力想要阻止孙子柏,让他不要管自己,然而他的脖子被国师狠狠掐着,脸上肉眼可见的失去血色,他只能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孙子柏什么也听不见。
苏瑾言忽然就明白了,什么计划什么拖延时间,孙子柏根本就是在骗他!
这混蛋分明早就想好了用他的命做赌注,他早就想好了!
这混蛋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
“放开他,否则我让你们一切算计都成空。”
孙子柏忍着剧痛,只隐约看到李永琛模糊的影子,这话说对他说的。
李永琛没想到孙子柏会来这一手,面色一阵变幻之后最终朝国师递了个眼色。
国师只能松开掐着苏瑾言的手,几个亲卫军迅速将苏瑾言护到身后,然而不及苏瑾言他们冲向孙子柏,孙子柏却再次道。
“让他们离开。”
“不要得寸进尺。”李永琛怒喝。
孙子柏却轻笑一声,口中鲜血直冒他却丝毫不在意。
“大不了鱼死网破。”
孙子柏只能从模糊的画面里推测李永琛的反应。
李永琛眉头紧锁,孙子柏太让他惊喜了,但也是因为这样孙子柏才更不能死,他的作用太大。
所以稍微思索之后李永琛就示意手下退开,让苏瑾言他们走,反正只要孙子柏握在他手中,这些人也必然受制于他。
苏瑾言却只是死死盯着孙子柏,此刻他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他成了他的拖累,
孙子柏却给他投来一道安抚的眼神,却不知他此时双眼都是血,触目惊心。
“乖,”他对苏瑾言张了张嘴,即便能搅碎灵魂的疼痛都压不过他此时的不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