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 第105章

  “姜程哥,要不是宋临安去找你,你也不会遇到马浩,他爸还动手打了你。”

  陆百会的手指拽着衣角,指节的地方泛起青白色,声音也有些发颤:“我哥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他下午就要回来了……”

  “你哥不会生气的,”我说:“就是他让宋临安去学校接我的。”

  陆百会哆嗦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更难看了,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不是我哥,是我。”

  她声音里染上了哭腔,“我哥没有直接答应我和他在一起,说要看他的表现,是我自作主张,让他去找你的。”

  不管怎么说,宋临安都算是救了我,他当时都被马浩打得满脸是血了,也没有松开勒在马浩脖子上的胳膊。

  为了彻底杜绝陆方冶和他起冲突的可能,我只好戴上口罩回到学校上课。

  大家都听说了马浩被抓的事情,我一进教室就被围了起来,裴灿拳头捏得紧紧的,“姜妮,幸好你没事,早知道我就不住校了!”

  我弯了弯眼睛,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我没事,好着呢。”

  “太危险了,”季晨曦板着脸,“我听夏老师说马浩带着刀,宋临安受的伤严重吗?”

  宋临安伤得挺严重的,不过大多数都是皮外伤,尤其是后背,在地面上擦出去那么远的距离,背上的皮肤被地面给擦烂了。

  医生给他的后背倒双氧水的时候,他疼得直抽搐。

  最可怜的是他的胸口被马浩捣了好几下,伤到了肋骨,不能趴着,只能躺在床上。

  他的爸妈也不管他。

  想到宋临安的父母,我理了理被口罩带子压住的头发,叹息道:“反正就是特别惨。”

  “那我们要不要组织一下,找时间去医院看看他。”季晨曦此言一出,大家纷纷点头赞成。

  “虽然我们和他不熟,”樊岩把胳膊搭在我肩上,“但他怎么说也算是保护了我同桌,瞧瞧我同桌,活蹦乱跳的,我必须当面感谢他。”

  “我就是这个意思,”季晨曦浅浅笑道:“姜妮妮是咱们班的人,他帮了妮妮,我们要拿出感谢人家的诚意来。”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去医院看望宋临安的计划来,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说他们不用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可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连果篮要去哪家水果店买都商量好了,完全不给我插嘴的机会。

  “班费还有不少呢,”班长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我们用班费,大家没意见吧。”

  “别别别。”我想说这点钱我自己出就好了,还没开口就被樊岩隔着口罩捂住了嘴。

  樊岩把手按在我的口罩上不让我说话,自己则笑嘻嘻地说:“就这么定了。”

  臧主任知道我来学校上课,还把我叫到办公室问了几句话。

  见我脸上戴着口罩,他很罕见地没有挑我的毛病,反而先问了一堆不相干的问题,到最后才开口,问我有没有被吓到。

  “咱们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就在实训楼一楼,靠右边走廊的最里面,你可以去坐坐。”

  臧主任端起保温杯吹了口气,镜片下方被热气遮住,他吸吸溜溜地喝了口热水,继续道:“时间过得很快的,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一定要调整好心态。”

  我点点头:“知道了,谢谢老师。”

  臧主任嗯了一声,又说:“郭磊那个臭小子,我才知道他找老赵请了两天假,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敢不来学校上课。那个老赵也真是的,怎么就给他批了假条……”

  老赵我们学校的副校长,瘦瘦高高的,脾气很好,至少和臧主任比起来算是两个极端。

  臧主任当着我的面骂了郭磊几句,又说要给郭叔叔打个电话,让他敲打一下郭磊。

  他拿出手机来,挥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我已经跟你们夏老师打过招呼了,你想去心理咨询室可以直接过去,不用跟任课老师请假。”

  我说我想先回去上课,臧主任摆弄手机的手顿了顿,随即欣慰地笑笑,“好,去吧。”

  第二节课结束后的大课间,郭磊他们从校外回来了。

  郭磊和徐承德一起回来的,被早就在教学楼大厅里蹲点的臧主任给逮到了,叫到文化墙下面一顿狠批。

  臧主任的嗓门洪亮,隔着半条走廊的距离都能听到他骂郭磊的声音。

  徐承德明明也请假了,他却只扣下郭磊,把徐承德放回来了。

  “老徐,”樊岩在我们教室门口冲他招手,“臧猪和郭磊什么情况啊。”

  “看他不顺眼呗。”

  徐承德嬉皮笑脸地说完,注意到同样站在门口附近的我,抬起手冲我招呼了一下:“下午好啊,姜程。”

  “好什么好。”

  樊岩像一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把将我拉到身边,“你没听说马浩的事儿吗?马浩被抓了。”

  “听说了啊,我妈给我发了好几条长语音,我嫌烦,没有全部听完。”

  徐承德走到我们班门口,作势要捏我的口罩:“怎么戴口罩了。”

  我护着口罩往后退了两步,问他:“陆哥呢。”

  “和宋狗头在一块儿呢,他可是给宋狗头长脸了,宋狗头要带着他去校长办公室做汇报。”徐承德说话时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可算是给他看出不对劲来了。

  “你的脸。”

  他用手指在自己眼睛下面的位置比划了一下,“怎么了?”

  “来来来,我和你说说怎么回事。”樊岩故作高深地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你别说了。”徐承德抱起胳膊靠在墙壁上。

  樊岩被他的话给噎住,白了他一眼,简单说了一下他们去首都之后发生的事情。

  “宋临安真是太牛了,我都想和他做朋友了,我同桌说他当时脸上全是血,就是抱着马浩不肯撒手。当然了我同桌也很厉害,他把马浩的刀抢了,”樊岩说着说着还带上了我,竖起大拇指说:“换成其他人说不定已经吓傻了。”

  “真的假的啊。”徐承德微微张开嘴,用钦佩的目光看向我。

  ……倒是没有樊岩说的那么夸张啦。

  我解释说:“其实是大人们制服了马浩,还好他们出来帮忙了。”

  “那你也很厉害啊,”徐承德说:“太帅了,不行,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啊?”

  我还没考虑明白他这两句话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就已经被他抱了个满怀。

  “太帅了太牛了。”

  他夸张地埋在我身上猛吸一口气,紧接着道:“我操郭磊没骗我,姜程身上真的是香的!”

  “神经病啊。”一旁的樊岩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给气笑了,抄起门后的扫把给了他两下。

  陆方冶这一汇报几乎花了一整节课的时间,直到第三节课快结束的时候才出现在走廊里。

  下午三四节课都是自习,偶尔会有老师过来看班。

  老师不在,班里都是交头接耳的学生,声音不大,但是架不住人多,听起来就有些喧闹。

  我透过窗子观察了一下走廊,视野内没有发现老师,也没发现臧主任,于是便放心大胆地将窗子拉开一半,用手撑着窗台把脑袋探了出去。

  “陆哥!”

  班里的声音因为我拉窗子的动作停顿了几秒钟,很快又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陆方冶回来了啊。”

  “是老陆吗?”

  “……”

  隔壁的三班也骚动起来,我怀疑用不了多久老师就会被我们两个班的动静引过来。

  但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我仗着自己离窗子最近,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子,“陆哥陆哥,先来找我。”

  陆方冶脚步不停,径直掠过三班朝他呼唤的同学们,向着我走来。

  下午的阳光穿过窗子照进走廊,整个楼道都是金灿灿的,我被笼罩在阳光里,眯起眼睛看着朝我走来的陆方冶。

  他穿着红白相间的校服,校服白色的部分在阳光下全部变成了金色的光晕,比光晕更耀眼的是他胸口坠着的金牌,小小的金牌折射出来的光芒居然有些刺眼。

  “陆哥,”我单手按着窗台,另一只手伸出去,“我的礼物呢。”

  陆方冶微微低头,摘下脖子上的金牌,在我们班和三班同学的起哄声中,把那枚闪闪发光的金牌挂到了我的脖子上。

  “是金牌啊,我靠我这辈子还能看到真正的金牌,妈妈我出息了!”

  “我操,我操!”

  “啊啊啊啊——”

  后桌激动地拍起了桌子,樊岩冲出座位和他怪叫着抱作一团,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从来不参与违纪的一班的同学也拉开了窗子,将脑袋探出窗外,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金牌很有分量,挂在脖子上沉甸甸的,我低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拿起来,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不是巧克力,”我傻傻地看了陆方冶一眼,“好硬啊。”

  “怎么那么笨,像猪。”

  陆方冶无奈地看着我,虽然嘴上说我笨,嘴角却是扬起来的。

  他好帅啊,眼睫毛在阳光下都变成了金色的,我着迷地看着他的眼睛,觉得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

  他说:“这是我成年以后拿到的第一块金牌,对我来说有着很不一样的意义,我想把它送给你。”

  “你喜欢这个礼物吗,姜程。”

  “喜欢,他喜欢啊!”樊岩在我身后发出幸福的尖叫声,“你没看到我同桌耳朵红的跟烫熟了一样吗!”

  够了!樊岩!

  我缩回探到窗外的身子,用胳膊肘给了他一拐。

  临近高考,长时间的高压环境下,大家都急需一些宣泄情绪的出口,有我们两个艺体班带头违纪,一班的人胆子大了不少。

  甚至有人跑进了走廊里,想看看我脖子上这枚金牌。

  有同学问能不能摸一摸,我干脆摘下金牌,递给他们传看。

  那个同学小心翼翼地接过金牌,镜片上映出两枚小小的金色影像,“这是纯金的吗?”

  “不是,”陆方冶靠在窗外的墙上,笑着说:“镀金的。”

  “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机会摸到金牌。”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金牌递给下一位同学。

  走廊上挤满了人,大家喧闹但有秩序地传递着那块金牌,时不时发出惊呼声。

  一楼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有老师循声赶过来了,是臧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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