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鱼毫不设防的张嘴:“啊——”
凌砚行唇角勾了勾,从袖中摸出一块方正的白色帕子,仔细卷成了圆筒形状,随后,塞进了沈木鱼张大的能塞下一个鸡蛋的口中。
沈木鱼嘴里蓦然被堵了一嘴,咬了咬,才发现根本不是吃的,正要吐出来,却被男人用手捂住了嘴,不容置喙:“含着。”
沈木鱼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唔!”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摄政王!你的大臣知道你欺负别人家儿子吗!
凌砚行不松手,甚至转变了一下位置,站到了沈木鱼身后,像是把他半揽进怀里,只是手并不是放在沈木鱼的肩上或腰上,而是落在了少年嘴上。
沈木鱼就这样被“挟持”到了膳厅外,不敢怒也没法言,只能独自哼唧。
凌砚行在转角便松开了沈木鱼。
沈木鱼控诉的看了眼面上不显实则心里肯定暗爽的男人,弯着腰把嘴里的手帕吐了出来,也不管乱扔垃圾好不好,拎着沾满自己口水的手帕扔到花园角落,跟在凌砚行身后一脸幽怨的飘过去。
刘伯还不知道沈木鱼被耍了一番,瞧见两人终于来了,连忙吩咐厨娘开始上菜。
糖醋排骨和粉蒸肉是刚出锅的,比别的菜热气更甚一些,刘伯指挥厨娘往沈木鱼面前放。
沈木鱼难得能在靖王府吃顿饱饭,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还不忘偷偷夹点东西扔给白涂,有福同享。
王府的厨子只比御厨差一些,做出来的饭菜比沈府的可谓是好上太多,沈木鱼顿时放下了靖王用手帕堵自己嘴的成见,吃了个十分饱。
如果每天都能吃那么好,他不介意靖王多拿几条帕子堵自己。
而且还吃到了皇帝的零嘴,摄政王亲手喂得!他能去谢观雪那里吹一年!
沈木鱼心里一阵美滋滋。
靖王已经放下了碗筷,慢条斯理的擦嘴擦手漱口,等全部做完,便静静的等沈木鱼,待沈木鱼放下筷子,他开口提醒:“明日午后,收拾好东西,随本王进宫。”
沈木鱼傻眼:“明日就进宫?”
这也太快了点,他连圣旨都还没收到呢!
陛下,您真的就那么缺他一个胸无点墨的伴读书童吗陛下?
“我还没收到圣旨,就这样进宫是不是不太好啊。”沈木鱼本能的想拖延几天。
虽然他挺乐意进宫拍皇帝马屁的,但他已经从他爹口中得出严盛在后宫同靖王在前朝的地位一样,自己进去说不定就是被玩弄的牺牲品。
自古以来位高权重的阉人心理都是极为扭曲的,在宫里他爹和靖王又不能时时刻刻待着,那太监都能把免死金牌弄到手,万一皇帝保不住自己,不小心把他阉了怎么办?
沈木鱼吃饱喝足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甚至感觉有点蛋疼。
凌砚行:“明日圣旨会送到沈府。”
沈木鱼枯萎了,政府机构办事效率太快也不是好事,圣旨这种东西不得画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精雕细琢吗?
“就不能后天再送到嘛。”沈木鱼忍不住小声逼逼了一句。
凌砚行见他生无可恋,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要谢不谢,轻嗤了一声,压根没往中书令会误会他们的关系继而不择手段的吓唬了沈木鱼这方面想,只以为少年是因为入宫后没有狐朋狗友喝酒玩乐胭脂水粉相伴左右感到哀愁。
毕竟伴读虽是官职,但在天子跟前免不了要学着伺候皇帝,谨言慎行,对于从小娇惯长大的沈木鱼来说算得上是地狱了。
不过凌之恒倒是没多少皇帝架子,也做不了主砍人脑袋,否则凌砚行也不会放心把这个嘴上没把门的纨绔子弟带进宫。
只是严盛却是个花言巧语奸诈狡猾的无耻鼠辈。
凌砚行一想到凌之恒被那阉人骗得团团转,心里便一阵郁闷气急,有些单担忧中书令的蠢儿子被那阉人外表迷惑,两个马屁精一拍即合,一起拍凌之恒的龙屁。
思及此处,凌砚行凌厉的双眸敛了敛,摆手叫下人全部下去,冷峻严肃地道:“入宫之后,离那群阉人远点,尤其是殿前总管太监严盛。”
沈木鱼浑身一僵。
最后那一丁点“这本书中谁能牛逼得过摄政王男主”的幻想彻底打碎。
连靖王都要他小心,那个太监是真的有点东西!吾命休矣!
作者你当初省略那么多直接让写摄政王当皇帝坐拥后宫三千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他还要等整整一年摄政王当上皇帝后宫大洗牌那太监才会下线啊!
他下线之后自己的人头就要紧跟着下线了……
沈木鱼整张脸都垮了: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作者有话说:
沈大人:因为怕儿子不当回事,所以我骗他严盛是个神经病
靖王:好巧我也是
沈木鱼&严盛:好好好,这样搞:)
第26章 吾命休矣
沈木鱼原本还想今日在靖王府蹭一宿,和摄政王好好再促进促进关系。
说来惭愧,这么多日子了,他到现在凌砚行住哪个院子都还不知道呢。
奈何圣旨明天就要下了,沈木鱼明日跟着进宫,等下次出来,就得是五日后休沐。当然运气不好也可能半途死在宫里,这辈子就这样化作春泥更护花。
沈木鱼心如死灰,见靖王还要去处理公务,他便干脆先离开了靖王府,好好珍惜一下暴风雨前的平静。
“少爷。”
原本在沈木鱼的琼云轩当差的小厮尽职尽责的牵着辆马车等在靖王府边上,等沈木鱼走过去,东张西望的掏出一封信。
“是小翠给小的的。”
小翠是谢观雪的贴身丫鬟,以往沈木鱼和谢观雪要是要串通一气花天酒地,就是让小翠和香云偷偷送信。
沈木鱼四下看了看,鬼鬼祟祟的把信封塞进袖子里,钻进了那辆专属于自己铺满绒毛的黑厢马车。
白涂吐了吐蛇信子,从袖子里露出一个脑袋,“谢观雪找我们玩?他不是被关禁闭了吗?”
“不知道啊。”沈木鱼摇摇头,拆开信封,眼中闪过一丝钦羡。
都是纨绔子弟,凭什么谢观雪就有点文化能写出一手好字,原主却连字都认不全。
沈木鱼把信纸往白涂眼前一递,脸不红心不跳的求助系统的翻译。
白涂扬起脑袋,颇为高傲:“谢观雪说他终于知道靖王为什么找他爹去了,是因为靖王想让你给陛下当伴读!”
沈木鱼嘀咕:“马后炮嘛这不是。”
昨天晚上他爹就告诉他了。
不过看在谢观雪被关在家里那么可怜的份上,他就不一般计较啦。
“还有呢?”
“还有啊……哦,谢观雪说他爹其实力挽狂澜了,说了上百个你的缺点,但是最后防不胜防,被摆了一道,差点让他陪你一起当伴读。”
白涂省略了一些谢观雪倒苦水说自己身娇体贵放荡浪子怎么能伺候的了陛下,继续说下去:“不过好在最后四分之三票都通过只让你一个人去啦,他说为了谢谢你舍生取义,冒着生命危险从家里翻出来,今天下午四点半醉仙楼见哎。”
沈木鱼听它说了一大堆,不由得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那寥寥四五列的字,“他说了这么多吗?”
白涂翻了个白眼:“人家写的文言文。”
华夏文化,博大精深,它和宿主应该换一换,它去当人类考古,宿主学计算机去当系统。
“好吧。”沈木鱼撇了撇嘴,小白的话他自然相信,和小厮说了掉转车头去醉仙楼,他细品了一下谢观雪的意思,砸吧了两下唇,“所以他的意思是本来靖王看中的是我们俩,但是他运气好逃过去了?”
白涂点点头:“也不尽然,四分之三的人同意你一个人去,应该算早有预谋?”
沈木鱼噘嘴:“那应该就是了。”
靖王在朝中一手遮天,他一句话,没人敢不同意,恐怕唯一没同意的就是他爹和谢观雪他爹了。
等他从皇宫活着回来,一定要买点东西去探望探望谢观雪他爹!
这个世上除了沈老头和沈夫人,就谢伯父对他最好了!
沈木鱼还不知道谢高望虽然力挽狂澜,但也见风使舵并且第一个表态让沈木鱼进宫。马车缓慢行至醉仙楼外,沈府的灯笼挂在车厢上,翘首以盼的赵钱孙一眼便认了出来,不等沈木鱼下车,就假笑的迎了上去。
“哎呦沈少爷!”
“赵掌柜的!”
沈木鱼看到赵钱孙就想到一千两,笑容又回来了,开心的准备下车,却被赵钱孙堵了回去。
赵钱孙拉着马车缰绳就往一边牵:“剩下的银子小的已经送到靖王府了,谢小公子正在隔壁万芳斋等您呢,小的送您过去。”
沈木鱼看了眼信——他是醉仙楼的常客,醉仙楼万芳斋这几个字还是认识的。
“我和谢观雪约的是你店里,你叫他过来吃。”
醉仙楼作为京城第一大酒楼,自然是有点美味在身上的,那万芳斋食物一般不说,若要点醉仙楼的招牌菜,银子还要翻一翻。
更何况沈木鱼眼看着就要去天子跟前做事了,进宫前一天要是传出去他还在逛青楼逍遥,影响多不好。
把严盛那种没根的太监刺激到了怎么办。
赵钱孙脸色一黑,沈木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愣了愣,赵钱孙又变回了那副谄媚的模样:“今日实在是对不住了小少爷,小店客满了,去万芳斋,云娘定能给你们打个八折!”
再让这两个祸害进醉仙楼坑他银子,他可真的要叫爹了!凭什么每次被坑的都是他!
沈木鱼看着醉仙楼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显然还有些狐疑,平时掌柜可都是会给他和谢观雪留两个房间的。
赵钱孙咬了咬牙,指天发誓道:“今日店中真的没有空位了,我若是有半句谎话,就叫我生儿子没*眼!”
反正他生的是女儿,这把年纪了,要生儿子也有心无力了。
沈木鱼见他敢发如此毒誓,便信了赵钱孙的说辞,“行吧,记得带我从万芳斋后门进去。”
他今天主要也不是为了吃饭,上哪其实都一样,万芳斋后门比较隐蔽,一般只有他们这种长得帅玩的花花的多的才知道,去醉仙楼的姑娘也都是走后门的。
沈木鱼下了马车,赵钱孙兢兢业业的取代了小厮的工作,拉着缰绳去安置马儿,脚步别提多轻快了
小厮被抢了活,茫然的站在原地。
沈木鱼摘了块玉佩给对方,叫他玩得开心。
云娘从上次被带去靖王府问话就知道这位财神爷改做敛财童子了,见到沈木鱼从后门进来,啐了一声“晦气”,心里快把赵钱孙祖上都骂了个遍。
但来者皆是客,中书令的儿子即便找姑娘不给钱,她也只能自认倒霉。
云娘呼哧呼哧扇着粉羽团扇迎了上来,“哎呦!沈~公~子~”
沈木鱼被她这一声山路十八弯的“沈公子”喊的浑身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