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欣赏,况且我今年已经十七了!”?
谢阳曜道:“十七,比我预想的还要小,他人口中的黄毛丫头,怪不得如此。”
杨梦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气得鼻子都歪了,手指着谢阳曜直抖。
谢阳曜沉稳且宽和道:“杨小姐,一边去玩,不要耽误前辈做正事。”
“了不起。”杨梦嘴笨,不知如何争辩,气呼呼走了。走得远远的,心里却还有一团火在跳,她蹲到火堆,往火堆前一扎,拿着掏火木棍往地面戳,自认为颇为成熟的在心里骂脏。
“前辈,前辈,好前辈!我祝你长命百岁!”
谢阳曜窥不到他人心中所想,否则此刻真要找上杨梦,好好谢谢她的祝福。他坐在树上,仔细雕刻自己的东西,火光明亮,且不需要再用其它东西照明。
晨光推开黑幕,天边泛起鱼肚白,侍卫们灭了火,盘坐于一侧修炼。
谢阳曜雕了一夜,累了,收起玉石与雕刀,舒展开来筋骨,盘腿修炼。修炼不知时间,弹指一挥,睁开眼,便是正午。
明媚的阳光,格外刺眼。
山中雾气狼狈四散,顷刻之间,雾山亮了。映入眼帘的是青翠到发黑的高耸野木。
阳光一缕缕射入野木之间,阴暗的山里,温暖许多。地面的枯枝败叶,泥潭岩石,无处可藏,皆显露出来。
林间的妖兽此刻都躲了起来,致使这座大得不可思议的山体,寂静的要命。
谢阳曜率领大家,走了进去。走进去,深藏林间的寒意才袭向大家,好在大家进去时,便做好了准备,寒气对大家造不成任何影响,一行人径直前往灵猴洞。
距离第一次来不过几日,山中一切都没有变化,轻车熟路,寻到灵猴洞。
灵猴洞中的灵猴多数修炼成妖,鬼精鬼精,倘若拿不到好处,断然不会放人入洞。
它们十分贪心,普通宝物满足不了它们的胃口,顶级宝物一两件却也不行。
谢阳曜上次带人入灵猴洞,给了过路费,不过离开时,这群灵猴贪心不足蛇吞象,竟想来个杀人劫财。
谢阳曜照着死里打,将它们狠打了一顿,激起它们的贪生怕死的本性,现在蹲在洞前,遥遥瞧见谢阳曜一行人,便抱头鼠窜,再不敢拦路要什么好处。
一行人顺利进了灵猴洞。
谢阳曜道:“大家分开找,注意安全。”
灵猴洞算不得多么明亮,原是蟒蛇妖的洞穴,后蟒蛇妖渡劫不过,遭天雷劈死,这群灵猴瞧着此处机关真阵法破多,灵气也算得充沛,便将此地占为了己有。
“杨小姐,你同我一起。”谢阳曜对杨梦道,“一来,方便寻找水之灵珠;二来,你的安全得以最好的保障。”
后面半句话,说得自己多强似的。
杨梦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嘴上却没有说什么,迈步跟了上去。
灵猴洞颇为宽阔,除了地面上的一层,地下还有五层,最底层最为潮湿,因为它直接横跨了地下暗河,涨水之时,暗河中的水会直漫满最底层,将底层打造成河底乐园。
谢阳曜和杨梦寻找最底层,水之灵珠按理说,最应当存在于临近水源的地方。道一声实话,谢阳曜心底还隐隐约约期待着此次寻到水之灵珠。没人能够在生命尽头不去期待奇迹。
不过,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徒劳而已。
“这哪儿有水之灵珠?”杨梦摊手道,“看来另一个前辈寻的占卜师不准。”她说着,扭头看向谢阳曜。
谢阳曜没有说话,熟稔地放下期待,示意杨梦等人走了。
这样也好,免得归途半点不高兴,死气沉沉。杨梦心想,她背起双手,沿着光滑的石道朝外走。身后暗河轰隆隆作响,叫人担心山体被轰榻了。
杨梦行了数步,出于谨慎,少不得回头看看暗河上头的山壁是否出现裂缝了。
也就是这一回头,她忽然看到水中有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一声惊呼从喉间溢出,杨梦正过脸,拉住谢阳曜的衣袖,激动道:“前辈,那河里是什么东西?你们快看,水之灵珠么?”
谢阳曜瞳孔一缩,骤然回头。敏锐的眼力叫他一眼便捕捉到河里闪闪发亮的东西。
那东西很小,比黄豆还小,孤零零随着水流漂泊。谢阳曜不确定这是什么东西,不过他也来不及看清这是什么东西了,因为水流突然变得湍急了,携着那东西便朝着狭窄的暗河河道奔去。
地下暗河河道错综复杂,牵连甚广,内有无数能够藏匿这细小东西的裂缝、溶洞、石隙,天知道这一被带走,什么时候才能寻到这东西。
时不我待。
谢阳曜想也不想,即刻抛出赤日刀,直取那东西。那东西滑溜溜,赤日刀擦着它的边缘,没了过去。该死。
谢阳曜比谁都反应快,一个猛扎,没入暗河,去捞那枚东西。手指方才触碰到那枚东西,察觉到一点凉意,灰暗的河水之中快速闪过几道黑影。
“少主,小心,有地龙。”一干侍卫连忙道,同时运转灵力,挺身去杀地龙。
所谓地龙,其实是暗河之中生长万年,有了龙的特征的大鱼。因为它们常年见不到光,处于地下,且有进入水下泥土,翻身震地的本领,人们认为鱼一字不能形容它们,依照的各项特征,给它们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地龙。
方才水流忽然湍急,就是暗河里的地龙在作祟。
地龙比专门养来斗的牛还有大,浑身漆黑,三面有鳞,皮肤滑腻,长着一口能够啃食河道的獠牙,眼睛因为长时间待在地下暗河,已然退化。
它们依靠的是身躯两侧的侧线感知危险,长期以往的训练与进化,使得它们这个部位特别厉害,风吹水面都能感受到。
因而几个侍卫刀锋方至水面,它们便灵活地躲开了,一个扭身,折出一个犀利的角度,转而咬去谢阳曜的脑袋。
第100章 你必须嫁给我
到底是畜生,即便有了灵智,修得了本领,也不知道攻击修士真正的弱点:丹田。
谢阳曜一把抓住那闪闪发亮的东西,丢进乾坤戒,紧接着一个旋身,踩着最为凶猛的地龙的脑袋,跃出水面。
“哗啦——”数声,地龙巨大的尾巴一甩,地动山摇,暗河河道中的水更是翻涌到几米之高,高过谢阳曜。
地龙此刻倒是聪明了,乘着黑色水浪,一飞而起,三角形的头颅直撞谢阳曜。换作其他修士这会便因着河水的裹挟,失去判断能力,任由地龙撞破身体,坠入暗河,成为地龙今日的食物。
——暗河内的地龙太多了,一但失去反抗能力,哪怕只是一刹那,便也会被河中地龙瓜分殆尽。
然而谢阳曜的应变能力何其之强?只是一个灵诀,便摆脱河水的裹挟,击碎朝他撞来的地龙颅骨。
“扑腾!”被击碎颅骨的地龙直直砸入暗河河道,河道算不上多坚固,这样一砸,刹那间,河道破碎,出现数道一人粗的裂缝,河水汹涌的往裂缝里灌,不出片刻,水平面线下降数十尺。
方才还猖狂无比的地龙此刻都搁浅了,大部分身体露于水面。
它们自觉不妙,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陡然一摆尾,朝着比较宽大的裂缝钻去,倘若裂缝依然塞不下自己,便打洞扩宽裂缝大小。
这东西活久了,明明不具备打洞能力,也硬生生通过妖术,成了打洞高手。
在场之人都明白,如果叫它们钻到裂缝里,那这灵猴洞顷刻间便会坍塌,触发洞内的阵法,将所有人,包括洞里没有出去的一切生灵,全部活吞。
因为这些地龙一旦钻入水下泥地,便有翻身震地的能力,这么多头地龙,同时翻身震地,不把这灵猴洞震得坍塌,那才是怪事儿。
谢阳曜召回赤日刀,反手握住刀柄,手臂稍稍用力,赤日刀斜飞出去,只消几个呼吸,两只钻得最快的地龙被赤日刀扎了个对穿,刹那间,身体燃起烈焰,化为灰烬。
其它地龙见状,钻得更快了,不等它们深及腮部,几道威力巨大的刀锋从一旁袭来,齐齐斩掉了它们的脑袋,叫它们的身躯尽数滑离脑袋,倒在清浅的暗河河道,染红四周的河水。
几个侍卫平复出刀后,略有些紊乱的灵力,转而收起了本命刀,走至谢阳曜身旁,目光快似闪电,扫过少主的身体,确定无恙,连点皮外伤也不曾有,方才放下心来。
其中一个侍卫掐诀烘干谢阳曜的衣服和头发,另一个侍卫送上热汤,道:“少主,热热身子。”
谢阳曜推开热汤,道:“不冷。”
那侍卫方才收起热汤。
洞内充盈着浓郁的血腥味,谢阳曜本应该出去再仔细看看自己得来的那枚东西是不是水之灵珠,可他依然按捺不住,就此便取了出去,观摩其物。
这枚东西是个圆圆的珠子,表面泛着淡淡的白光,离开河水后,它显得有些暗淡,像是被人搁置在一间废弃的房子许久,蒙上厚厚的灰尘。
“少主,如何?”为首侍卫见谢阳曜久久凝视手中珠子,小心问道。
谢阳曜又沉默了好一会,有风从山体缝隙中吹来,拂至他的侧脸,他方才回神,道:
“走罢。不是水之灵珠,只是一枚由皓月精华,汇集于暗河河道,形成的一枚灵珠,年份不长,想来不久之前才形成。比之水之灵珠,差得远了。”说罢,手指一动,那枚珠子便落入他的乾坤戒。
几个侍卫闻言,发出了一声长叹,失落之情皆流露出来。
一旁瞧谢阳曜这个前辈不掼的杨梦,此刻遭众人情绪感染,也生出几分失落。
出了雾山,杨梦告别谢阳曜等人,回了自己的地方,这压抑的气氛她实在是受不了。
雾山前方横着一条自远处高山倾盆而来的大河,由于天气转暖,河上厚冰已经全部化开,河岸两侧,绿草如茵,像两条厚实的绿色围巾,一左一右,将大河围住,给予大河一片温暖。
谢阳曜打发侍卫走远些,寻了块半浸于水的巨石,坐于上方,静静看着远方。
远方是一望无际的山岳,大河绕过第一座大山,在第一座大山和第二座大山的夹角处出现一小部分,便消失在这片山岳之间,再寻不到半天踪迹。
流水潺潺,临近垂着野草的河段聚集着一大批不过指拇大小,身体还有些透明的小鱼,它们正争先恐后地腾起,去咬野草上细嫩的草籽。
谢阳曜余光瞥见这一幕,随意折断一片草叶,覆上灵力,将其掷出去,不偏不歪,正正好压住一根垂着的野草。
轻点食指,那片草叶长出无数细长的透明触手,触手缠着那段河边的野草,往下一压,全部野草都带着尖端处的草籽没入清澈河水。
天降之喜,没有理由放过,小鱼们争先恐后地扑咬草籽。
谢阳曜撑着下巴看着这一幕,弯起嘴角,极浅的笑了。早在几岁时,他便能够平静的接受现实,只是现下有太多牵挂,他反倒不能如从前那般洒脱,可以平静的接受现实。
大多不甘,太多悲愤,填满他的胸腔。
不过他可以处理好,他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
现下只有一个遗憾:他只剩下四个多月的时间了;时间一到,他就要走了,只有修得鬼道之后,他才能回来了。
谢阳曜平复好心情,拿出雕刀与玉石,仔细雕刻自己的老虎。往后很多年不能陪伴道侣与孩子,便叫这只老虎代替他吧。
他会在老虎里刻上问答法术,然后想出道侣和孩子以后可能要问他的话,把回答提前录到玉件,如此,他们问什么,只有他提前录过相似问题的答案,这只玉老虎就能回答了。
老虎的大概轮廓,有了上次雕刻的经验,他很轻松就打了出来。至于杨梦说得什么像猪的丑猫,那完全是那个黄毛丫头不懂欣赏,谢阳曜自己看就挺好看。
心情极好地雕出一部分细节,谢阳曜瞧着天色不早了,收起雕刀与玉石,一跃而起,下了巨石,招呼侍卫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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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兰的父母在和谢阳曜的伯伯,即谢春来父亲商讨婚事具体事宜。
沈泽兰坐在一边,隔了有些距离,听着他们商讨,不过对此他并没有多少关心,眼睛始终看着雾山的方向,却也不知谢阳曜他们现下如何了,可找到水之灵珠没有。
“泽兰,你在发什么呆?”耳边传来他娘的声音。
沈泽兰骤然回神,勉强一笑,道:“没,没发什么呆。娘,怎么了,有事?”
方依竹道:“我们商量同谢前辈商量好婚事具体事宜了,你可要瞧瞧?”
到底是自己的婚事,即便再心有牵挂,也要看上一看。沈泽兰说道要看,接过大红纸卷,摊开此卷,仔细观看上面的内容。
事无巨细,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沈泽兰没有什么不满之地,将大红纸卷卷好,递还于娘亲。
方依竹拿着走了,同谢阳曜的伯伯,继续说话去了。老一辈的人倒是聊得很来。
沈泽兰朝那边看了一眼,站起身,想给自己倒上一杯茶。茶水方才倒满,茶杯忽然裂开。
沈泽兰提着茶壶的动作顿住,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茶杯。茶水又不烫,好端端的,茶杯怎么会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