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 第7章

好在姜左对萧君泽还是有几分怜惜之情,只是让人阻止了园中仆婢外出,其它生活物资,倒从未少过。

天气暖和了,萧君泽的小玩具的进度也到了尾声,他追求的是防身,枪管长度只在十公分左右,这个长度,用金刚钻来开孔是能做到的,只是需要一些细心和耐心,搭建一个小车轴,一点点较正、打磨。

青蚨看着小殿下一天四个时辰都在辛苦做手工,不由劝道:“殿下,您千金之躯体,何必如此辛苦。”

“哪里辛苦了,”萧君泽一点也不觉得,他拼起一个纸壳弹药,拈在指尖,给青蚨炫耀,“这东西可好玩了。”

青蚨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哪里好玩。

“你不懂,”萧君泽把弹药装入零件的弹孔,微笑道,“只要想想它第一个受害者能名留青史,被以后的学子每次考试拿来鞭尸,有一时代来当观众,你就会觉得非常非常好玩。”

这是他最近想到的新乐子,简直能快乐到让人头皮发麻。

青蚨总担心自己害怕未来,但这真的是想多了,他从来不怕的好吧……

“原来如此。”青蚨不能理解,但微笑点头。

虽然听不懂,但殿下开心就好。

这时,一名仆妇送来春花,青蚨接过,准备插瓶。

萧君泽因为身体的原因,没要贴身婢女。看到这老妇脸上有些忧色,不由叫住她,问了些话。

庄园里除去青蚨手下的奴仆,还有许多原本的王家的奴仆,当初一起送给了萧君泽。

“……你说,王郡守把你收为奴仆,却还是大好人?如今换了主人,不知深浅,所以忧愁?”萧君泽听到了这个奇妙的理论,“为什么?”

“回、回殿下的话,”那名老年仆妇也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跪在地上,颤抖地道,“入、入了王家,不必服劳役,也不用交朝廷的租子,偶尔朝廷要、丁役,也都是挑那些老病之人,我等的日子,便过的得好、好些。”

“可是,从前你是自由身,现在成了奴仆,他若愿意,可以轻易把你卖掉或者处死,你不怕么?”萧君泽好奇地问。

那仆妇讨好地笑了笑:“回、回殿下,要是这样,肯定是奴哪里做得不对,该罚,奴肯定会有警醒着,必不会冒犯了贵人……再、再说了,贵人们要罚我等贱民,是不是奴仆,也没区别啊……”

“原来如此。”萧君泽理解地点点头,让她离开了。

青蚨在一边默默看着,不发一语。

萧君泽也继续弄他的小零件。

过了许久,青蚨低声道:“殿下,您是否觉得,他们不知是非,毫无尊严?”

萧君泽头也不抬:“怎会,在活着面前,尊严不值一提。”

青蚨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您果然是懂的。”

所以,殿下宁愿在典签手下忍气吞声讨生活,真是苦了殿下了。

萧君泽嗯了一声:“你也是懂的。”

所以,他们得想办法离开这地方。

于是两人都不再开口。

萧君泽看着远方,老实说,梁园这个地方太方便跑了,只要能找到小船,顺着淮河,就可以过江,只是骤然过去,人生地不熟,最好提前找一个落脚点。

但是吧,就这么跑掉的话,就显得太无趣了。

还是要好好谋划一下,不能显得太狼狈才是。

他若是离开,姜典签不足为惧,周围的驻军肯定是会来追杀的。

也不知道,会是谁追来呢?

青蚨转头,便看到他家殿下戴着帽子,两手捧着小脸,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窗外,一脸期盼。一时间,他心中惆怅,可怜殿下这么小,便失了自由……

第9章 你说的对

四月,冬麦返青。

佃户们正拖家带口,在田里劳作,两头牛牵引直辕犁在水田里拖出沟壑,只是到了地头时,转向十分困难,要重新给牛套索,但牛却不怎么配合,轻轻一扭屁股,就把一个想给它套绳的农夫推倒在水田里,狼狈至极。

“牛都这么不听话的么?”萧君泽拿着一把草,递到那老黄牛面前,牛不客气地伸舌头卷走。

庄园虽然大部分都用来造景种树,但其实还保留了数十顷的土地,如今正是春耕,萧君泽打着帮着农户的名义,去了田边。

“回殿下,这牲口虽然愚蠢,但也不愿意出力的,”那扶犁的老农面色黝黑,满脸皱纹,惶恐道,“这拉犁拖车,都是苦活,都要依仗牲口,自然得哄着伺候着,给他捉牛芒、割牛草,平时给他好吃好喝,不然它便会倔着,不动蹄子。”

萧君泽好奇地问道:“不是说牛不听话,便得抽么?”

“这、这,回殿下,这牛脾气一上来,再抽也不会动的,”老农低头祈求道,“再说了,这牛也是家里人,便是瘦了,也心疼许久,哪舍得抽呢?”

“原来如此。”萧君泽点头,看他神情畏惧至极,便笑道,“别担心,我这次过来,是给你们送了两具新犁,你们用上几日,给我说说有哪些不足之处,当然,也不让你们白做,回头可以去库房支一石粮食,作为奖励。”

那老农本来面色愁苦,但听说能得一石粮食,便立刻喜笑颜开,叩首不已,保证一定会做好。

萧君泽笑眯眯地让人把新改的曲辕犁交给他们,让他们试用。

老农们一开始还惶恐不安,生怕弄坏了,但这东西毕竟是经过历史千锤百炼的物件,不但更节约畜力、方便转向,还能控制沟陇深浅。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那老农也是干活的好手,只花了一个时辰,便已经摸清如何使用,一时老脸震惊,看着犁的眼睛都闪闪发亮……

萧君泽站久了,便爬到田坎的桑树上坐着。

初生的桑叶十分柔嫩,他抬手摘了两片,捏了捏,思考着那个后世的轈丝机是怎么弄的。

青蚨也是知晓农事的,看到如此情景,也有些的怔仲,不由迟疑道:“殿下,这农器,也是祖仆射器书所载么?”

萧君泽摇头:“当然不是,只是看到蔚犁有些不足之处,顺手改进一下罢了。”

青蚨看了看小殿下,又看着比他矮不了多少的犁,目光露出深深的困惑。

“不理解是不是,来,我给你讲讲,”萧君泽拿出自己的图纸,“看,这里是犁底,这是扶手,这是拖拖,我给你讲讲他们的受力分析你就明白了,这里……”

青蚨听了两分钟不到,就觉得天旋地转,那一根根线条仿佛无数触手把自己的脑子从颅骨里抠出去,于是果断道:“殿下,青蚨明白了!只要按您的办法,必是利国利民之举。”

“知音啊!正是如此!”萧君泽大赞,“青蚨你就是比那些夫子懂事。”

青蚨谦卑道:“不敢。”

而周围姜典签派来的随行护卫们,也是一脸惊讶。

这些护卫也是贫家出生,是真没想到这位年纪不大的临海王,居然有这样的本事,一时间,脸上都多了些崇拜之色。

他们虽然是典签的人,但这几个月与临海王接触以来,都对他尊敬非常,他虽然年纪小,但没有一点王亲的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为人极为温和纯善,私人闲聊时,他们都觉得能在临海王府当职,真的是前世积德了。

整个庄园里,奴仆们从开始的惶恐不安,也变得安心起来,纷纷换上了感恩的态度,当知道临海王还想动他们的织机时,也完全不抗拒了,萧君泽问他们问题时,一个个有问无不答,甚至要绞尽脑汁想出一些新奇的回答来。

这些消息也传到姜左耳中。

当看到那曲辕犁时,他心中震惊,但并不惊讶,遇到临海王这半年来,他已经知道对方简直是天生为器械而生,但生在皇家,这些东西不过都是点缀罢了。

他只是一边感慨着临海王怎么就生在了帝王家,一边将曲辕犁之物收起,准备等回京时,献给西昌侯,也算自己进身之阶,那小孩脾气好,只要自己说几句软话,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

四月中旬时,梁园提前完成的春耕,上下气氛十分融洽,梁园的卫队统领名叫许玦,名字文雅,生得却是五大三粗,一脸络腮胡子,是从禁卫里挑选出来的精锐,听命于典签,是皇帝用来监视亲王的配套。

不过,如今这位统领对临海王十分亲近,因为小王子前些日子来了兴趣,把打铁剩下的一些铁片拾缀一下,给做了一件护身软甲,随手送给了当班的另外一位直卫。

他看过这件甲了,真的是巧夺天工,又贴身又能卸力,还十分轻巧,可他虽然是一名侍卫统领,却是万万没有资格直接让殿下给他再做一件。

于是最近他全天当职殿下的直卫,有召必应,就想看看殿下能不能看他这么热情,给他也做一件。

当然,殿下要让他们离远一点,别打扰他制器这些小事,他也必须答应!

反正他就是贴在殿下手下,也看不懂他做什么。

对于许玦来说,只要殿下不见外人,那他做什么事都可以。

……

院内,萧君泽的小玩具基本成形,正进入最后的调试阶段。

青蚨正在一边坐着奋笔疾书,最近他没有天天跟在殿下身边,而是走遍了整个梁园,整理着最近从周围农户口中得知的地形资料,他需要绘出地图,方便事发时能有所应对。

再看一边玩工具的小殿下,他一边感慨着殿下这样无忧无虑挺好,一边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势单力孤。

“殿下,奴要先去清点行船的货物,最近局面越发坏了,您在府中,别随意出去。”青蚨站起身,决定一定要摸清来梁园送货的船队,必须准备好船,若有事,才有机会带着殿下逃跑。

“嗯,记得喝水。”萧君泽头也不抬地回答。

青蚨忧心忡忡地走了。

萧君泽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他记得书里的青蚨是活得凑合、宛如咸鱼的人,怎么和自己生活半年,就努力起来了?

傻青蚨啊,他的剧本早就写好了。

现在,只是在等着演员上场。

他忍不住笑了笑,起身在院子五米开外,挂上一个铁片当靶子。

然后将一枚铜壳放入轮盘,轻轻合上。

弹药是他亲手做的后方是硬纸包裹的黑火药,前边套上铜壳,直径比管径略小,可以很轻松地填装进去。

后方采用火燧击发,当火燧击发弹药尾部时,膨胀的尾壳会自动堵住枪管形成密封,爆炸产出的动能激发弹壳做功,是非常简单的原理了。

他先往火堆里丢了一颗纸弹,立刻发出一声清脆炸响。

院外的直卫充耳不闻,殿下做这些小东西几个月了,每天都这样噼噼啪啪,若是响一下就去看,那就别想做事了。

很好,没有人来。

萧君泽颇有些感慨,很好,那他也不用灭口了。

一边想着,他抬起枪口,对准标靶,扣下扳机。

没响。

嗯,哑火了,他立刻换了一颗。

砰!

对面的标靶毫无反应。

嗯,脱靶了,再来。

虽说七步之内又准又快,但练习一下枪法还是要的,反正他不缺纸弹。

左轮最大的优点就是有五发弹匣,结构简单,不怕卡壳,不怕哑火,受到了两百多年战场的历史检验,从未被淘汰,维修制作都十分简单,实在是出门在外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

……

时光转眼而过,很快,到了四月底,禁卫统领许玦十分欣喜,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小殿下终于决定再给他做一件软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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